“洗手间这边的监控被破坏了,只拍到他走到走廊。”

  于航四处找不到人,电话打不通,立马找保安室调监控。

  “这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啊?”一个年轻保安眼神好,在车库监视器的录像中看到一辆车。副驾驶坐着一个人,鸭舌帽戴得很低,睡着似的垂着头,看不清脸,但身型、衣服、下巴和束君屹很像。

  “看不清,有点像,还有别的角度的摄像头吗?”于航心慌,指着屏幕的手痉挛似的没轻没重。

  “没了,出口就这个。”保安室长说:“抄一下车牌号,赶紧报警。”

  好巧不巧,负责的刑警竟然又是何一。

  “魏远。”于航见到何一劈头便是这句。“不可能有别人了。”

  “沿路追踪那辆车。”何一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一边查看现场一边吩咐下属调监控。

  “老大,狮子桥高架,那辆车上了高架。”

  “联系当地交警先把车拦下来。那边有个岔口通向西郊公园,别让那辆车从岔口出去。你们俩跟我过去。”

  “我也去。”于航紧追着何一往大厅去。

  “不行,”何一拦住他,“不确定对方有没有武器,你留在这,注意安全。”

  “那我更要去了!”于航脚步不停。

  “于先生,现在还不确定里头是不是束先生,你没有防弹衣没有武器,跟过去我们还得分神保护你。”何一十分理智,做出最后的妥协,“对讲机你拿一个,我们所有情况你都能听到。”

  警车车门被何一无情关上,于航盯着红蓝交加的晃眼警灯,对着虚空猛踹一脚。

  但他读书时不是乖乖学生,现在更不是。

  RS7自停车楼疾驰而出,压着两个黄灯驶上快车道,如同穿透黑夜的鹰。

  ***

  警车里,后座的警员问何一,为什么不让于航跟上。毕竟嫌疑人魏远不是亡命之徒,二人也没有深仇大恨,这起事件看起来恶作剧性质更多一些,不像会有生命危险的案子。

  “魏远不是普通骄纵跋扈的富二代,他做的事,也不只是简单的恶作剧。”何一从兜里掏出烟点上,“他父亲不愿宣扬不肯承认,魏远这个人是有暴虐倾向的。”

  “前段时间审的小胖子,魏远的朋友,不自觉透露了些一年前人命案的信息,似乎现场有人录了像,魏远不知道。我们最近在重查,不确定魏远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监视组得到消息,他有出境计划。谁知道这回绑架束君屹,是单纯的捉弄还是什么。”

  车窗降下,高速的劲风置换了车内浑浊的烟气。

  滴滴——

  警车右侧追上一辆深灰跑车,车主降下车窗,冲开窗换气的何一吼道:“磨叽什么!开快点!”

  “靠!这混蛋追过来干嘛!”何一气得忘了用对讲机,喊完才想起来,冲于航喝道:“你追过来干什么!”

  于航也不回话,踩足油门朝狮子桥去。

  上回他就没赶过去,他再不能让束君屹一个人。

  “老大,”对讲机里的音频带着吱吱声,是留在琼楼玉宇的警员,“四楼洗手间的水池下边,发现一颗纽扣。初步判定是被绑架者衬衫上掉落的。”

  “纽扣?!”于航摁开收声,“什么颜色?”

  “蓝黑蓝黑的,里头透着大理石纹理……你谁啊?”

  “靠!”

  紧急减速变道引起的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尖锐刺耳。

  监控中副驾驶的人,衣着整齐,胸襟的纽扣一个不差地得好好的。

  “我们被骗了!”于航不见外地拿起对讲机,“监控里那个人不是君屹,他可能还在酒店。”

  ***

  包厢里,魏远在束君屹对面的沙发上靠坐着,身后的小年轻为他取出了壁柜中的紫红酒瓶,又拿出一只高脚杯。

  “来,特意为你留的,尝尝。”魏远往酒杯中倒酒,递到束君屹面前。“不好意思,差点忘了,束经理这姿势不方便。”

  深红的酒液折射着灯光,束君屹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酒。魏远说着“谁叫我喜欢你呢,喂你,来”,杯沿抵到束君屹唇边。

  他迅速偏头,酒撒了小半。

  米白的羊毛地毯染上了深红。

  魏远气笑了,剩下的半杯甩给身边的人,搓着眉不耐烦地说:“灌他。”

  ***

  束君屹被掐着下巴灌酒,两杯下肚,从咽喉到胃腹都火烧火燎得痛。他在不同寻常的晕眩中呛咳,嘴角溢出血丝,不知是喉咙出血还是本就没好全的胃。

  “别吐啊束经理,”这副清冷美人的破脆感让魏远亢奋不已,他下意识舔唇,眼底冒着精光,“浪费不好。”

  束君屹浑身滚烫,一向清澈冷静的双眸朦胧不明,即便如此,朝着魏远的睥睨依旧带着傲气和鄙夷,他哑声道:

  “一年前,那个尚未成年的男孩,”束君屹言语断续,“也是这样被你折磨致死的吗。”

  魏远冷笑,“束经理消息很灵通啊,这么关心我?那个小孩,啧,说起来还是得怪你束君屹。要不是你不配合,我也犯不着抓个不经玩的替代品,是不是?”

  “这么久不见人,同事肯定已经报警了。你以为你还能一而再地,全身而退,撇得干干净净?”

  “哈哈哈,束经理在替我担心?太感动了哈哈哈,”魏远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露出正中下怀的得意。

  他俯下身,耳骨环的反光落在束君屹眼尾。“明天,老子就要和老头移民了,谁能抓得住我?”

  他忍不住抬手,替束君屹理了理蓬乱的额发,而后,食髓知味地,顺着额角一路抚过他的侧脸和脖颈。

  汗液湿热,沾上手指,被魏远吮舐而净。“是不是好酒,嗯?瞧把束经理醉的。”

  “别碰我。”束君屹在触碰中不可控地颤抖,恶心得想吐。

  “不急,不急,”魏远收了手,歪头看他,眼角勾着笑,“束经理可能不知道,我喜欢慢慢享受,急吼吼那种特没风度没韵味。

  前戏足,才能,厚积薄发嘛。”

  ***

  魏远今天有备而来,订包间的不是他,甚至不是用的相熟朋友的姓名。他笃定万无一失,过了今天,飞机离开中国领土,他的旧账烂账便清清爽爽甩在身后了。

  楼下,进出监控被何一他们反复看,最后终于在一群商务会展的人群中,找到了混在其中的魏远一行。

  众人冲到顶楼时,于航第一个踢开门进去。

  魏远正在扯束君屹的腰带,口中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喝不下?上面喝不下,就用下面喝!”

  ***

  束君屹被不知名的酒精和药劲折磨得神志不清,于航去抱他,他竟本能地向后躲,口中的呢喃轻不可闻。

  “是我,”于航心痛如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安抚些,“君屹,是我。”

  束君屹的体温吓到了他。“救护车呢!”他惶然大喊,也不知该冲谁。

  “马上到了。”一名警员说,又跟何一汇报,“都控制住了,主犯伤得重,先送医院还是警局啊?”

  何一瞥了眼墙边的魏远,一只眼在出血,脸肿成了猪头,右小腿看上去已经不能动了,也不知是骨折还是脚腕脱臼。

  都是于航的手笔。

  “谁叫他不老实,跟警察动手。”何一扬声喊道,“先送附院包扎一下。”

  小警员瞬间领悟了何一睁眼说瞎话的意图,应声出去打电话了。

  魏远的狐朋狗友被拷着蹲在走廊上,包间里只剩于航半抱着束君屹,一边安抚一边喂水,还有看上去不能动弹的魏远,以及进进出出安排收集证据的何一。

  束君屹在冰敷中恢复了些精神,瞧清了于航。

  “我没想喝酒。”他缓缓说。

  于航与怀中之人额头相抵,极度紧绷之后稍稍松气,脱力似的说:“就不该留你一个人,以后得贴着你,一秒也不能离开。”

  外头的警员赶着走廊上的醉鬼下楼,何一看着他们进电梯,转身回屋押魏远。

  就这么几秒钟工夫,不知魏远哪儿来的动力,突然回光返照垂死挣扎,往近处的木架一爬,伸手抓起下层的单手//弩,冲着束君屹的方向射出弩箭。

  一只脚才踏进屋、见证全过程的何一一声“当心”没来得及喊出来,那边于航用余光也瞧见了。

  短箭冲着束君屹的后背,于航来不及做出精准的判断和反应,本能地、极速地就着怀抱束君屹的姿势,侧了个身,将他完完全全、严丝合缝地拢在自己怀中。

  束君屹没看到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金属刺破衣料、刺穿皮肉的声音,还有耳畔于航的一声沉闷的痛哼。

  “于航?”束君屹方才的昏沉一荡而空,惶然失措地去摸于航,“怎么了?你怎么了?”

  那箭头不似锋利刀片,连刺带拉地全靠力道穿透血肉,比利刃割伤要痛得更粗/暴直接。

  饶是于航这种经打的猛男糙汉,也忍不住暗骂——

  真他妈的疼!

  “没事没事,”他不让束君屹乱动,尽量让自己声音平稳,说:“别听警察一惊一乍的。”

  束君屹的手伸向他背后,摸到一片湿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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