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吃完,时居从口袋中拿出湿纸巾,抽出一张给他,又抽出一张擦着自己的手。

  就这样坐了一会,老者双手插在口袋里暖着。

  仰头看一眼黑夜,时居开口说道:“我想留在一个人身边,但会让亲人伤心气愤。”

  “喜欢的人?”老者问他。

  时居点头,“嗯,一个我喜欢了很久的人。”

  “小伙子,人生是自己的,我们并非神人,有些事情也做不到十全十美,遵循当下的内心就好,也不要想以后的自己会不会后悔,那都是后话。”

  时居侧过脸看着他,笑了一下,和陌生人这样聊天他是第一次,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轻松。

  不知彼此姓名,也不问其中过多细节,不用顾及种种,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老者和他说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经历,多数都是一言带过,也都是挑些开心的往事说。

  时居听的入神,连站在不远处的人都没有发现。

  但是他身旁的老者发现了,在祝郴靠着那棵树干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因为他的眼中只有自己身边这人。

  就算是在这寒冷的冬夜中,但是一个眼神都让人觉得温暖。

  老者没有告诉身边的人,在说完自己的经历后,他问:“小伙子,现在心中还纠结吗?”

  时居摇头,“其实也算不上纠结,我只是想让事情变得完美些,他们都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那就随心走,还有小伙子,有时候还要学着回头看,也许会有人一直在身后看着你。”

  他的话音刚落,时居就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站起身向身后看去,一眼就看到站在那里的人。

  逆着寒风站着,时居就这样看着他向自己走来。

  “怎么来了?”时居问。

  祝郴握住他的手说:“怕你哭。”

  “冷吗?你在那里站多久了?”想了想,时居觉得不对,问道:“你是一路跟着我到这里的?”

  祝郴点了点他的鼻尖,很凉。

  “嗯,一直都在你身后,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我,没想到你直接坐在这里吃了起来。”

  时居回头看一眼刚才自己坐的位置,很短的时间那位老者已经离开了,好像刚才一起吃烤红薯的场景,还有那些宽慰的话,都是一场梦。

  “对不起。”时居收回视线走上前半步,抓住他的双手道歉。

  祝郴:“不要说对不起,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时居当然知道他不是这层意思,他的这声道歉,是因为自己的父母。

  “项阿姨有告诉你吗……”祝郴对他摇头,说:“换个地方说,这里冷。”

  握着他的手,两人来到祝郴之前定好的酒店,里面空调开的很足,进去后祝郴接过他脱下来的羽绒服,挂了起来后。

  时居在卫生间里洗手,挂完衣服,他半边身子斜靠在门框上看着,刚才在外面还没有什么,现在室内温暖,水流声,让祝郴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等他洗完,祝郴走进去也洗了个仔细。

  然后换成时居斜靠在一旁看着,温水穿过指间,因为热水指关节粉粉的,很好看,让时居想到那天大雪下他握着琴弓的手。

  垂眸笑了笑。

  “在看什么呢?”祝郴洗完手就看到他盯着自己手的目光。

  视线顺着指尖慢慢上移,最后落在他的脸上。

  时居也走了进去,祝郴向后退了两步,后背抵在墙面上。

  “看你。”

  祝郴挑眉,“是不是觉得自己男朋友超级帅的?”

  听着他不知羞的话,时居心情好了很多,其实他也没想做什么,最后半步上前,两人离得很近,时居微低着头抵着祝郴的肩窝。

  一下一下磨蹭着。

  头发擦着祝郴的下巴,有点痒。

  祝郴仰了仰脖子,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又一下,心里也更痒了。

  就这样抱了一会,是时居先开始也是他主动结束的。

  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后,时居捏着他的手指,享受了一会安静时光,他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着,时居不想接,也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等到“嗡嗡”的声音彻底结束后,时居说:“我妈今天去见了项阿姨,如果她说了什么,代我向阿姨道歉,对不起。”

  祝郴走到他面前蹲在身子,双手放在他的腿上,轻声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我妈那边我会去说。”

  时居轻摇头,“不,要道歉的。”

  “你知道的,我妈很喜欢你,就算今天他们谈话是真的不愉快,她也不会说什么。”祝郴揉着他的指关节说道。

  又安静了一会,两人都看着窗户上映出的身影,很温馨。

  不知什么情况下,时居坐到了祝郴的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

  氛围到了,亲吻就变的顺其自然。

  时居挪了一下身子,被亲的有点热,手在后面捏着他的后颈。

  “小时老师,你相信我吗?”间隙祝郴低哑着嗓音问他。

  时居被亲的脑袋有点晕,一时间没有没有多想,下意识回道:“相信。”

  祝郴的手扶在他的后腰上,没有急着往下开口,这样的沉默让时居回过神来。

  收回放在他脖子上的手,沉声问:“你想要说什么?”

  祝郴就这样看着他,他知道时居猜到了,这么聪明什么都瞒不了他。

  “说话!”他这样的眼神让时居不安,再开口带着质问的语气,“你是不是去见我妈了?是不是她和你说了什么?”

  最后像是喊出来一样,张开的手指放在他的脖子上,就这样摁着,“说话啊,祝郴!”

  明明刚才还是温情的模样,怎么一下就冷了?

  时居想要起身,但是祝郴不让,知道他生气了,却不知道该如何来哄。

  放在时居后腰上的手在收紧,两人间距离在拉近,直到完全贴在一起,再无一点间隙。

  “时居,你信我,我也相信我自己,更相信自己对你的感情。”

  时居没有接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所以,你和阿姨他们一起去澳洲吧。”这句话说的有多困难,祝郴形容不上来,没了呼吸,心口很疼。

  脖子上的手指在收紧,时居通红的双眼紧紧盯着他,问:“你让我离开?”

  “嗯。”一个字祝郴说的艰难。

  时居又问:“确定?”

  “嗯。”还是一个字的回答。

  时居把手从他脖子上拿开,人也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还是那片窗户,还是同样的两道身影,一坐一站,看着彼此。

  时居说:“祝郴,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确定要我离开?”

  房间内安静的可怕,几乎只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嗯。”祝郴闭上眼睛,再一次回答了这个问题。

  时居已经平静了下来,站在那里说:“好,我不问你原因,希望你也永远不要来向我解释什么,也别来找我,不然我怕会忍不住对你动手。”

  “不是要和你分手,不是……”祝郴狼狈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时居面前,想要抓住他的手,但被躲开了。

  “我问了你三次,你给了我一样的答案,现在却说不是想要和我分手,祝郴我突然发现自己还真的看不懂你了,以前的那个你是不是表演出来的?”

  “不是,不是……”祝郴看着他摇头。

  心被高高抛起,然后狠狠摔在地上,时居好似感觉不到疼了,更多的是失望,刚才见到他时居想的是,就这样坚持留在国内,留在他身边,以后的结果他们可以一起面对,就算是未来两人感情真的淡了,分开了,也不会后悔。

  短短一个小时,一切都变了。

  属于自己的那份温暖在消散,时居只觉得冷。

  现在他想要离开这里,远离面前这个人。

  屋内压抑的氛围让他喘不过气来,转身就要离开。

  “时居!”祝郴追了上去,拉住他的手把人压在门上,“听我把话说完可以吗?”

  “不听,也没有好说的。”时居冷眼看着离自己很近的人,“滚开!”

  祝郴哪里会松手放人,“我可以去澳洲找你,只要有假期我就会过去。”

  “不用,我不会见你。”

  用手控制住他的下巴,在盛怒的目光下,祝郴不怕死的亲了一下时居的唇,放开的时候舌尖顶了一下他的上唇。

  “真的不见吗?”

  这样的他又变成了之前的模样,额头贴着时居的额头,说话的时候还用鼻尖蹭了蹭他的,“看你这么生气我就放心了,小时老师。”

  ?时居差点一个巴掌拍在他脸上。

  举起的手又不舍得打下去,最后落在祝郴的肩上,打了一下并不解气,他侧过头隔着肩上的毛衣咬了上去,“我不喜欢这样的试探,祝郴!”

  祝郴“嘶”了一声,说:“小时老师你这是家暴。”

  时居的气一时半会消不下去,无论后面祝郴怎样哄都不愿理他。

  祝郴就把人牢牢困在怀里,任由打骂都笑呵呵受着,谁让他自己刚刚脑袋抽筋信了曾凯乐那厮的鬼主意。

  昨天两人通话,曾凯乐听出他心情不好,就多问了一嘴,祝郴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然后他就顺着电话线出馊主意。

  好死不死,今天自己还鬼迷了心窍。

  哄人的间隙,在心中早就把人揍了八百遍。

  作者有话要说:

  //真该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