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瑜川经常见谢延拿着这部手机在打电话,估计有很多商业秘密在里面吧……

  他什么都不敢点,只是在通讯录那找到辛助理的名字,然后拨了过去。

  “谢总?是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资料吗?”辛助的声音听上去也挺严肃的。

  “是我,辛姐。”

  辛助:“???”

  “他的手机拿错了,不要紧吧。”

  辛助呼出一口气,拍了拍额头,“不要紧的,林助那里还有备份资料。”

  像这种严肃的金融会议,都是要备多份资料才能保证不出错。

  所以刚才谢总来电差点没把辛助吓死。

  时瑜川也顿时松口气:“那我先去一趟君延。”

  反正他也请假了,上午不如等谢延回来一起吃顿饭。

  这次是老张全程带着他走,不过他不太熟悉上面的环境,所以到了中间三楼的位置,就要等辛助过来接人。

  时瑜川是认识路的,但他没有员工卡,有些地方他进不去,还是挺无奈的。

  他之前每一次来都是跟着谢延,谢延的权限是最大的,根本不用考虑这些问题。

  “杨义闻,你把这几份资料分别发给几个部长签字审批修改意见,名单我发给你了,二十分钟之后就要扫描上传到系统,离系统关闭还剩下三十分钟,别延误。”辛助笑眯眯的吩咐完就下楼去了。

  只有杨义闻急得满头大汗。

  虽然也可以在线上完成,但谁知道那几个部长在不在线,不在他还得下楼一个一个去跑。

  时瑜川被老张带去休息间里,这一层是所属人事部的,前面的大厅就是拿来面试,或者组织团建活动等等。

  “你是?”

  休息间的门口忽然被人打开,顾鹤走了进来,他刚才果然没看错人,确实是时瑜川。

  但时瑜川对他没什么印象了:“你好?”

  “我叫顾鹤,上次我们在谢宅见过面的。”顾鹤也没想到真的见了面。

  之前那次太急匆匆了,都没怎么认真大量过,这回仔细观察,确实长得还不错。

  “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加个微信,对了我现在在这里实习,目前在人事部轮岗。”

  时瑜川有些意外,但还是拒绝了:“我没带手机。”

  是实话,但未必有人信。

  顾鹤心想这年头怎么会有人忘带手机的?!

  “谢总是我的表哥,我们也是亲戚一场,按理来说我得叫你一声表嫂,但是我听家里人说,你们是签了协议的,所以……我还是叫你本名比较好。”顾鹤轻轻笑起来,看着没什么攻击力,说话也有理有据的。

  时瑜川不太介意:“都可以,随你。”

  顾鹤咬了咬唇,见他一脸平静,好像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他上前一步看见他手上握着的:“你不是带了手机吗?”

  “这不是我的,是阿延的。”时瑜川其实不太想跟他聊,毕竟去了一趟谢宅,谢延的情绪都不对劲了,真的很难对那边的人产生好感。

  顾鹤:“……”

  阿延?

  他这么称呼没问题吗?!

  “好吧,表哥他这么丢三落四的,要不你给我,我再交给他?这样你也好去上班。”

  时瑜川还没说话,休息间的门口被人敲了几下,辛助的声音从门后传进来:“夫人,我进来了。”

  “请进。”

  辛助打开门发现还有其他人在,定睛一看是顾鹤,原本带笑的脸产生微妙的变化,连带气场也不一样了:“上班时间你来这干什么?”

  完全就是上司教训下属的姿态。

  顾鹤站起来,低声下气的:“我就是看见他在这,我就过来叙叙旧,对不起,辛助,我马上出去。”

  辛助冷着一张脸:“快去吧,下不为例。”

  等人走了之后,辛助带着时瑜川上楼,关心道:“他没冲撞你吧。”

  时瑜川摇头:“他怎么在这里工作了?”

  “谢总还个人情,之后也没理他,你放心,我们都没有给他一个眼

  神。”

  时瑜川情绪不怎么高涨,因为他对顾鹤这个人观感不是很好,他说话虽然没什么攻击力,可每句话都感觉在内涵自己……

  脑子的想法还在转来转去,就听见辛助的声音在耳边回旋:“而且,也未必能过得了实习期。”

  中午没等到谢延,倒是等到了谢延的电话,“拿错手机了。”

  “我知道,你在君延?”

  “嗯……要是赶不及回来,我自己去上南街。”

  “赶得及,十分钟。”谢延的回答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截断他后面的话。

  时瑜川一愣,随即笑了笑:“你慢慢来,开车不要急,我等你就是了。”

  谢延的语调低沉了下来:“那你先别走。”

  谢延言出必行,果真在十分钟内赶回来,然后带着时瑜川去最近的一家酒店里吃饭。

  刚落座,就听见谢延跟他说了声抱歉。

  时瑜川眨眼:“这是怎么了?”

  “顾鹤的事情我没跟你解释,是我考虑不周,但没想到他自己去找你了,说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说实话,时瑜川一直觉得自己都挺难相处的,性格孤僻敏感,还有点情商低,总之作为朋友相处,他是没法融入集体当中,读书那会儿也因为自己特殊的家庭原因,跟同学离得越来越远。

  他越来越难相信会有人真的很喜欢跟他相处,但这段时间跟谢延相处下来发现。

  原来真的有人不介意他的各种缺点,还能那么温柔的在意他所有的情绪。

  就像谢延被外界,被亲戚那些人误会那样,在时瑜川的眼里其实他这个人是个很尽职的丈夫、领导、甚至是在茫茫人海中回头的陌生人。

  谢延对待婚姻的态度是很认真很负责的,时瑜川几乎没在他那受到任何委屈。

  加上每次都能及时很好的反馈自己的情绪,像他那样的人还会主动的跟他道歉解释。

  时瑜川觉得谢延值得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于是今天被顾鹤弄得那点不愉快瞬间烟消云散,时瑜川笑着说:“我没放在心上,他对你造不成威胁的话,我不会有意见。”

  谢延盯着他的脸,他知道瑜川不会很介意,但还是想解释:“小姑以前对我很好,还个人情。”

  “那现在呢?”

  谢延:“已经不在了。”

  时瑜川这次是真的对顾鹤在那边工作没什么意见,不管怎么说,人情还过去也挺好的,就好像辛助今早说的,下不为例。

  吃完饭后,时瑜川忽然想到一件事,今早手机换了,虽然也没有造成很严重的影响,但……

  “我早上不小心解锁你的手机,我之前好像没有碰过你手机。”

  “可能是你忘了吧。”谢延面无表情的说,脑海里浮现某一天晚上,他盯着时瑜川沉睡的脸,蹭着他的手指,想用嘴咬他,想亲他,但又不舍得将人弄醒,于是只能难耐的抓着手录入了指纹。

  现在想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做法很无聊,也,挺没出息的。

  这种事情,谢延是不可能承认的。

  当然,时瑜川也被傻傻的忽悠过去:“那看来我记性不太好。”

  “是你最近太忙。”

  车子停在上南街,谢延目送他出去,下午答应了来接人,中午暂且分开。

  车门关上后,谢延又恢复成平时的模样,不苟言笑,但气场强大,让人无法接近。

  “让顾鹤来见我。”

  那一次是顾鹤开开心心的上楼去,委屈难受哭着下楼,他虽然没有被辞职,但目前只能在人事部里周旋。

  主管见他得罪了谢总,彻底不给他好脸色,一开始以为他是谢总的亲戚,他多少照顾着些,但渐渐地,林助,辛助这些高管都看他不顺眼,甚至今天活该被谢总当面亲自训斥之后。

  主管彻底死心了,而且他还觉得自己倒霉死了,接手这么一个烫手山芋,扔都扔不出去。

  过些天,A市要举办一场以遗落民间手艺的刺绣为主题展览,当天展出新人入选作品,第二个部分就是历史明清时期的作品。

  宣传相当隆重,江绯有那么一点心思想让文禄铭跟时瑜川一起去报名参加。

  入选的作品就有机会得到一个新的展览柜,这也算得上一种荣誉。

  文禄铭本来就是绣郎出身,但来到江绯这里也只是打打杂活,毕竟也不是大师傅的料。

  江绯是有心无力,教得了时瑜川,但没时间负责文禄铭的课程,所以这一次她打算两个一起来,把心思都放在他们身上。

  但前提是,他们这一次是两人一组去参赛,也就是说不是以个人名誉的,担心他们会介意,谁知道文禄铭高兴激动,时瑜川松了一口气。

  文禄铭是小县城出来的绣郎,技术还不到家,时瑜川有基本功但技术不成熟。

  他们两人只能说半斤八两,能一起参赛是最好的选择。

  说是这么说,但江绯也不是一下子就同意的。

  “那如果赢得了奖金,你们打算怎么分配?”江绯故意这么问。

  时瑜川揣着一千两千万的账户,大方的表示:“我可以不要。”

  文禄铭有些惊讶。

  时瑜川拍了拍他的肩膀:“都给你,你来大城市不就是为了打工赚钱吗。”

  不知道是不是被谢延同化,他竟然看不上那个不超过五万的奖金,就是一等奖也刚好是五万而已。

  无端的又想起谢延说给他造个几百万的团队玩玩,这天差地别的……

  时瑜川现在已经完全不缺钱了,所以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文禄铭一开始还很不好意思,但又低了低头,最后呢喃着:“谢谢瑜川。”

  因为这件事下午没有做手工,江绯要去报名地址了解情况,于是下午跟文禄铭出差去了,留时瑜川一个人在这里看门。

  四月并不是旅游旺季,上南街原本就是极具民国风情的街道,更是网上盛推的旅游景点,但此时此刻非常冷清。

  时瑜川打扫完室内的环境后,打开手机开始消磨时间,简称摸鱼。

  刚好刷到一条比较隐晦的新闻,时瑜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是关于时家的消息。

  但相关话题牵扯到林家,时瑜川想了想,还是没点进去看。

  差不多还有一小时下班的时间,时瑜川在外面走走停停,跟对面的茶馆老板聊了两三句,得到了几块甜糯可口的茶糕。

  刚吃了几口,就听到有人叫了他一声。

  时瑜川回头看去,是时与哲。

  真的是好久不见,时瑜川还以为自己穿越了,毕竟现在的时与哲意气风发,而且从前那个端秀青年,如今好像蒙了一层清韵的影子。

  简单来说,变得很有味道。

  时瑜川收回视线,跟茶馆老板道别后,看向时与哲走近,他递了一封请帖:“我要结婚了,他们都说非要请你去。”

  时与哲原本也不想亲自来,但林子獒说他不去,就自己去,那肯定就只能他来了。

  时瑜川轻轻挑眉,他们是谁?

  怎么就非要他去。

  时瑜川接过,打开请帖,看见上面的名字——时与哲、林子獒。

  他也不觉得意外,这两人混在一起,好像也是迟早的事情,但想不明白的是,林子獒好歹也是林家的人,虽说没有继承权,但怎么会看上日渐式微的时家。

  不过这个疑问时瑜川没有表现出来,他反而很平静的收下来:“我会跟先生商量一下,再给答复。”

  他这句话不是给时家的态度,是给林家的。

  时与哲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小小的插曲巨大化,等下午谢延来接他,时瑜川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谢延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说:“我也是下午才知道。”

  时瑜川问:“要去吗?”

  “不去。”谢延冷着一张脸,他不是很高兴时家的任何人私下来找时瑜川,“为什么要给他们脸。”

  时瑜川眨了眨眼,随即又点点头,学着谢延说话:“不给他们脸。”

  “他给你气

  受了?”

  时瑜川摇头:“没说几句话。”

  “应该是书宁,最近医疗生意起来了,时与淮那边也收到辞职信,不过走流程还没那么快,应该会赶在时与哲婚礼前夕。”

  时瑜川微微皱眉。

  谢延见他这样,撩了撩下颌,轻轻地泛起一阵瘙痒,时瑜川抬起头。

  “有我在,给他们十个胆子都不敢打扰你。”谢延以为他在担心自己。

  时瑜川却说:“我是担心会不会给你造成什么影响。”

  谢延没想到这个,眼神微微变深,看着他几分钟都没说话,时间久了,才淡淡道:“不会。”

  时瑜川才放心下来,他反倒安慰过去:“他们不会影响你的话,就不用太担心,也不用担心我。”

  谢延揉了揉他的头发,隔着发丝亲吻额头:“有时候你很天真。”

  时瑜川:“……”

  谢延嘴角的弧度很浅,几乎看不见:“不过我喜欢。”

  时瑜川:“…………”

  听起来好像不是夸人。

  晚上擦祛疤膏的时候,时瑜川嫌太安静,没话找话的问起这件事,谢延也想到他居然纠结了这么久,更神奇的是,还忍了这么久。

  “你才是乐泰的董事长,他们会针对你的。”谢延解释起来也不费劲。

  时瑜川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那怎么办。”

  “没事,他们撼动不了你的位置。”乐泰的高层一整个大换血,基本都是谢延的人,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大部分决策权也在时瑜川这里,其他的小股东就算背叛了,加起来也不够时瑜川跟谢延多。

  所以不以为惧,只是担心会以其他方面的漏洞下手,最近偷税漏税这种事情查得严,项目也很容易被人动手脚,最近一段时间要严格排查,财务也要更加的注意。

  之前把谢氏集团要回来,他也是花了整整一年才重新整顿好的。

  但也没有完全把君延洗的干干净净,可以说做到这种地步,也没办法完全干净,只是擦边行为而已,但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时瑜川不是很懂这些,感觉谢延说话没头没尾的,不理解,他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正好谢延抬眸,眼珠子深黑的能映出自己的脸。

  谢延低头过去,堵住他的唇,用尖齿轻轻咬了几下柔软的唇瓣,像是在品尝甜腻的果冻。

  时瑜川的唇舌像是含着一个软化的糖,又暖又甜。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时瑜川一愣,整个人的双颊发红,完全没清醒过来,但生日这两个字像是触动了他的神经,他微微皱眉:“我不需要大办,到了那天你跟我说句生日快乐就可以。”

  谢延看着他。

  时瑜川每年都这么过来的,今年也不想变:“真的,你要做第一个人祝福我生日快乐的人,就是我的生日礼物。”

  这么说以往都是有第一个人的存在。

  谢延低头,看进他的眼里:“以前第一个人是谁?”

  时瑜川笑起来:“我。”

  谢延一愣。

  时瑜川弯了弯眉眼,凑近了一点:“你比我快就行。”

  时瑜川的生日每一年都过得很朴素,朴素到偶尔没有生日蛋糕,或者他自己出去买个三角蛋糕,一边吃一边祝自己生日快乐,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因为他可以叫来参加生日聚会的朋友没几个,要是像时与哲那样大办生日宴,他可能一桌人都凑不齐。

  所以他还挺担心谢延会不会以他生日为理由,去召集一堆人聚在一起,最后变成商业性质的聚会。

  但没想到谢延答应了,还跟他保证一定是第一个祝福的人。

  时瑜川莫名有些期待。

  江绯那边因为有些事情挺麻烦的,所以要跟文禄铭逗留两天才能回来。

  至于店里的事情,下午开门就可以,然后没事就早点下班,文禄铭偶尔还会发几张照片过来。

  所以时瑜川这两天也很闲。

  他生日的前一天晚上,沈南难得出现在家里,没有到处乱跑,“嫂子,我记得你明天生日。”

  时瑜川知道他之前负责调查自己,所以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是啊。”

  “谢延那家伙知道吗,他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去。”

  时瑜川:“是我不想办。”

  沈南恍然大悟:“那蛋糕总要吃吧。”

  时瑜川笑:“那也是明晚再吃。”

  “谢延呢?”

  “他都依我。”

  沈南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暧昧,暧昧到有点猥|琐。

  他笑眯眯的说:“嫂子,我问你,谢延有时候会跟你说悄悄话吗?”

  时瑜川一边吃着饼干一边看他:“哪种。”

  “当然是情啊爱啊之类的。”

  “没有。”

  沈南又啧了一声,这老东西玩暗恋啊。

  时瑜川长相其实很偏向小狐狸,但偏偏他的眼神无情无欲,干净得很。

  衬托沈南的思想很龌龊。

  他莫名心虚。

  但也没想到谢延一大把年纪还在搞青春暗恋,又不是早恋。

  晚上沈南还跟他们同台吃饭,他跟谢延的对话简直跟加了密似的,时瑜川只听懂了两个字,林家。

  晚上临睡前,谢延接到了个电话,是国外那边的,因为时差不一样,所以他要现在就去处理,睡衣都换好了,还得去一趟书房。

  他让时瑜川先睡,不用等他。

  时瑜川答应了,临走前亲了一下。

  但因为之前谢延过来一块睡,所以那些玩偶都被清空,只留下几个在床头床脚处。

  时瑜川踢了几下,把那几个玩偶踢的更远,然后自己翻到另一侧,闭上眼睛。

  他觉得过了很久很久,结果一睁开眼五分钟都没有。

  睡不着……

  时瑜川翻到谢延睡觉的那一侧,果然在枕头上闻到熟悉的气味,不知不觉深深埋进去,结果还是不行……

  反而越闻越上头了。

  时瑜川立刻撒开手,索性侧着身子玩手机,顺便管理他的账号。

  这会儿时间长了,时瑜川刚退出软件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门开的那一瞬间,他立刻将手机一翻转,手覆在手机上,紧接着闭眼。

  下一秒,感觉旁边的床褥陷了进去,接着他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那只大手压在他那只盖着手机的手背上,时瑜川还没睁开眼就听见谢延咬着他的耳朵说:“宝宝,生日快乐。”

  装睡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