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仙侠武侠>二十诸天【完结】>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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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慕容焉一个人静坐屋内,今日乃是天演阁论剑之期,他本来算定义兄荆牧今日就能回来,但他等了一个上午,也没有等到义兄的消息。他的心顿时乱成了一团麻,所有的事本来策划得天衣无缝,但如今看来,自己的自信是多么地幼稚,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件事不管你谋划的多么精密,多么自以为毫无破绽,也不一定能做得成,因为天下之事何其复杂,变术横生何其之多,这些意外又岂是一个凡夫俗子所能掌握的。那些自以为以一人之力能掌控天下的,或是自以为聪明绝顶、天下无双的,最后每每被自己所谓的聪明所误,多缘于此。

  慕容焉向来是个自知的人,但如今令支都城的情况太过危险。三千旋刀铁骑的归属,三处叛乱对百姓的危害,天演阁下诸国剑客的性命,还有与他一起长大、出生入死的兄弟屈云……这所有的事令他煦煦不能释怀,他一心求静,绝食将自己关于房内,因为他怕一出屋门,自己就再也不能相信自己的策略,如今这个少年的境遇绝不比在扶摇台下为自己拼命的屈云强多少。他的计策也只能在为人的方面一尽心力,前途究竟如何,尚在未知之天,他虽然静静地坐着,但心里却时时刻刻在刀芒上挣扎,沉沦,而那满城的欢呼,尤令他暗暗惊心……

  门外,每隔一时半刻,就有探子快马回来奏报,所报的事,或是神武门天演阁的剑决,或是边界上的刀兵杀戮,但所有的事都被慕容焉拒之于屋门之外,一直立在门外的紫柯几乎能看到他的心力交瘁。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很暗了,月已高升,这时的左贤王段匹磾已经回府,他们都来看过慕容焉,但看他房门紧闭,就没敢去打扰,他们虽然有关于屈云的消息,但之前他们已许诺令他们坐立不安。

  屋内的慕容焉静静地坐着,他纷乱的心不知为何,突然间恍然一动,接着竟然倏而静了下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或许这就叫物极必返吧。这种清醒舒适的静谧顿时扫空了他所有的障碍,他不敢去感受它,生怕它会突然从身边滑过,但当他这种怕的念头起来时,不觉醒了过来。其实这不能叫作‘醒’,因为他是从极端的‘醒’中过来的。这时,他闭着眼睛,一颗上善之心静谧得想一泓秋水,一枚碧鉴。他开始思索自己为何之前会那么纷乱,最后终于叹了口气,他知道那是因为自己的心。在这恍然一觉中,这个少年第一次体会到了当年凌重九的话:“心为万法之宗,世间最上上之法,无不出乎一心。有道是立得一分性,保得一分命,你虽有顽疾在身,但只要使此心常住性地,病不为病,法不为法,剑不为剑,轻弃病剑如埃尘,自然可以做到融通境地!”

  少年突然觉悟了……

  天下的事最简单不过如此,最深奥也不过如此。在人只要以无心之心,驻于有无之间,无明之末,又何必时刻以心而待呢,我纷乱是如此,我不纷乱是如此,那么我为何要自取其烦呢。这点体悟让他精神一振,心怀不禁豁然开朗。他笑了笑,本要下榻行走,当他睁开眼的一刹那,他神情猛然一震,但瞬即又恢复了平常心。他惊的是他的眼睛突然看见了屋内的摆设,一张软榻,一张净案,一把暖椅,一个茶壶,一扇紧闭的房门……少年斋中夜坐,次时天月明净,透窗而过,朗无纤翳,正如他突然净明的心。但他并没有惊喜得大叫起来,因为他的心在那一觉后已经得到了净化,他现在能到宠辱不惊的境界了。

  他的脑海中突然现出了凌重九前辈的身影,当日他曾告诉自己,自己会有很长的时间眼不能视,那时凌重九似乎已经知道自己能够复明,慕容焉突然恍然大悟。自己的双眼乃是帮了天大的忙。帮自己治心,天下还有什么比让一个人瞎了更能炼心的呢。一个人能在眼睛看不见的时候,泰然自若,更何况是在能看见时呢。当日凌前辈曾说他就是治心炼己不深,以至于修为难臻最上一乘,前辈亦不希望自己重踏其覆辙,不正是因为如此么。

  慕容焉一旦豁然贯通,再回首当年凌重九对自己的谆谆教诲,其深刻良苦的用心,不禁令他潸然泪下。恍然间,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五十里秀,又回到了松居,回到了与他相处的日子……

  良久,他不禁面东而拜,扣谢凌前辈的大恩。如今想起来自己里开五十里秀已有很久了,自己也该回到故国祭拜祭拜他了。一念及此,他突然有了东归之意,他已打定主意,段国令支之事一了,便即归国,但他实在不知这事何时能了,但他只淡笑了一笑,因为他已经完全不再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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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演阁下的决剑愈加激烈了,天下诸国的剑客已十去其九,只剩下八个不败的高手,分别执于八擂中的一个擂台威慑群雄,接受仅余剩下几十名剑客的挑战。这八个人中,在东震位的乃是行虚老人也就是流霞渚崔毖座下的大弟子,英俊潇洒的冀州少年剑客诸霖。南离位的是华阴寒儒柳荡夕,西方兑位乃是段末波门下的幕客沈越,北方坎位的霸主是涉复辰门下的张决日,西北乾位的是河东‘紫极门’掌门人刘海宁;西南坤位的是段匹磾的幕客顾无名;东南巽位乃是一个个英俊山年——昆仑山古阑还;而东北艮位的却是我们的屈云。

  被击败的剑客们都从各阵的死门而出,在外面围观。仅仅一日之功,天演阁下死八十四人,伤者不论轻重约二百一十三人,可谓血流成河。楼头阁内的几个女流都目不忍睹,薛涵烟在那素绡内轻轻闭上了秀美绝伦的妙目,但段主疾陆眷却看得津津有味,平时的时候,他也是常在此阁观看段国的勇士如此比试的。

  这时,天光已介未牌时分,被淘汰的剑客们围在四周,但多数人都在东北艮位的八卦阵外住足观看,整个论剑的过程一直如此。因为在天演阁的比武中,屈云比其他七人更引人注目。这个为了兄弟情谊而拼命的少年,自从开始到现在,一阵也没有停过。这并非是他不愿停,而是不能停下。比武的规则是连胜三场者进级并可以休息,连负两场者淘汰。那群涉复辰手下的剑客对付的只是他一个人,几十个人轮番下手,但依然胜不了屈云。这样屈云本来是可以获得休息的,但这群剑客中却有一个张决天,此人剑术还在屈云之上,没当屈云连赢两场,再赢一场就可休息时,张决天便会上台将他击败,然后直等到张决天迅速地连赢三场下台休息,他又不得不再次上场,魏笑笨一看便知是涉复辰那老贼的诡计,看来他是有意要累死屈云。

  屈云太累了,在昨日、今日的论剑中,他连续比了七十三场,击败了涉复辰幕下数十名剑客。但因为他一直不能战胜张决天,所以还不得不坚持下去。所有的剑客都被他的毅力震慑了,他们从来没有见一个人有如此坚强的心。这点连段王疾陆眷也不禁耸然动容,他看屈云手中的兵器只是一截紫竹,竟特赐他一柄长剑。但屈云的坚强再次打动了所有的人——他拒绝了,他就是要用这截紫竹打败张决天,打败所有的人。

  这时屈云早已大汗淋漓,疲惫不堪!

  累极之时,这个倔强的少年倏然想起当日他与慕容焉学剑时,慕容焉曾告诫过他,不管处在何等苦难困顿之下,都要安之若素。那套‘贝叶眼藏’的练心之法令他蓦地一震,一颗毫无片刻休息的心顿时沉静了下来。他一旦静定,几日前在梦中所学一套剑法‘天圆三斩’立刻冉浮心头。陈逝川说得不错,对于‘太微剑法’,其剑式太过于精妙深奥,不能尽展其长,以至于他与张决天比试时总有缚手缚脚的感觉,而‘天圆三斩’则不同,招式简单内蕴精微,屈云在梦中将此三招看得清清楚楚,剩下的只是他能体悟多少罢了。

  一想到此,他便毫不迟疑地使出了这三招剑术,初时益觉的缚手缚脚,几乎还不如‘太微剑法’好使,一直到他用这三剑和二十一个人交过手后,少年始突然大悟这三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这时,场中剩下的剑客都是他的对手,也包括张决天在内。

  张决天上场了……

  其他七位剑客已经停了下来,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对手了,是以也都不禁向这边瞩目。在张决天眼中,这个少年的剑术本来是微不足道的,但自己与他比过了几十场,每场都发现他的剑术有些改变。这种改变就像一个弹起来的小球,虽然不停地落地又重新弹起,但却弹起得越来越低,越来越接近它的本源。而屈云的剑术正如这个小球一般,越来越驱近一种彻悟的境界,究竟这种境界是一个什么样的模样,围观的剑客门都想知道,张决天也是一样。但他在对这种至上剑道的期待中,又有三分恐惧。他怕自己一旦见到那种剑术,自己就再不能行于世间了。他感觉自己正在为自己创造一个可怕的对手,而这个对手的强大几乎吸引了所有的目光,甚至是薛涵烟。

  张决天顿时起了杀心,他不能让这种情况出现,因为他还不想死。他抬头看了看阁上的涉复辰,涉复辰似乎和他有同感,向他轻轻点了点头。这个剑客一旦得到主子的默许,顿时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缓缓踱入场中,拔出了长剑,目光紧紧地摄着了屈云。他们的对峙就像在此阵中凝成了一座冰山,顿时冻结了所有人的心。

  正在这紧要关头,神武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虎贲武士,他来的是那么突然,以至于携剑跑过层层兵甲的时候,几乎踉跄跌倒,一直跑到天演阁下方气喘吁吁地跪了下来。这武士的突然出现,顿时拉走了众人的目光,就连正要比剑的屈云与张决天也不例外。疾陆眷的雅兴突然被这武士打断,不觉心中大怒,沉道:“可恶,本王正在观看勇士决斗,你竟敢擅自打扰,是谁要你闯进来的,说——”

  那武士一来因为气喘得厉害,结果又被段王一吓,竟突然忘记了要禀报之事,怔怔地跪着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下段王再也无法忍耐,一双弄眉突然挑起,神光暴射正要拿他问罪,宫阙外的御道上突然又跑进来一个虎贲武士,这武士却比第一个机灵很多,跪下便道:“秉大王,紫宸门主荆牧压了一个人,率领着五百旋刀神骑在神武门外候令觐见。”

  此人话一说完,段王好奇地轻哦一声,缓了一回,问道:“所压的乃是何人?”

  “这……”那虎贲武士哪里知道他压的是什么人。段疾陆眷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啪地一拍秀案,就要一同发难,将两个毋士一同斩首。旁边的段匹磾却心中不由暗暗一震,暗忖必是荆牧大功已成,当下不禁神情猛震,霍地站了起来,突然向段疾陆眷一抱拳,道:“王兄勿怒,臣下却知道荆牧囚了什么人回来?”

  疾陆眷早被绞得糊涂,意似不信地哦了一声,忍不住心中讶异,诧声问道:“王弟,你又没到神武门外,你是如何知道的?”

  段匹磾笑了笑,道:“大王难道忘了几日前末杯兄弟向你借了五百人马么?”

  疾陆眷点了点头,但又复而不解地道:“你是说荆牧率领着这五百人,他去捉了谁要用得了这么多人?”

  左贤王段匹磾笑了笑,道:“这偶何难,大王只要宣他如宫一问,不就一目了然了么?”

  疾陆眷当下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一面令阁下的比武暂停,一面宣荆牧压人犯如宫觐见。王令一道一道地传递了下去,不一刻工夫,神武门外脚步蹇蹇,夹杂着一辆马车沿着长长的御道驶进了宫门。疾陆眷望下一看,南面正有二十来个身穿绣月紫甲的旋刀武士,个个个身背长剑,而当先为首之人少年健伟,英姿勃发,背束长剑,却正是三千殿首兼紫宸门主荆牧。一干人等由荆牧压对,招呼成列,压解着一辆马车行了进来,片晌阁下鼓起,荆牧乘马而入,到了台前掷身下马,卸了弓剑,与一干武士伏地山呼就拜,跪见段王。那群诸国的剑客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无不拭目以待,倒是行虚老人的大弟子诸霖,一见到荆牧便盯住了他不放,这次荆牧未能参加比试,诸霖深以为憾,因为他自见到荆牧的那天起,他就有种预感——自己将来可能与这个少年势不两立。

  疾陆眷摆了摆手令其平身,眼睛却转向了那囚车中人。但见此人年纪当在三十来岁,身材魁梧,丰颧高准,如今身在囹圄,披头乱发依然掩盖不住奇伟相貌,尤其是那双眼,寒光湛湛令人不可逼视,这双眼睛象是一块能够冻结任何事物的寒冰,凝到一个人身上时任何人也会不由自主地心惊胆颤,浑身发冷。当疾陆眷看他时,这人也凝到了他的身上,疾陆眷不由得心中一震,机伶一颤,但马上又恢复了本来,毕竟他乃是一国之主,但饶是如此,这展瞬的变化却早清晰地落如了那人的眼中,这人脸上不觉现出了桀傲得意胜利的神色,若不是他嘴里有东西塞住,他定会狂作地大笑起来的。

  疾陆眷被这囚中人一个冷笑的神色激得大怒,这是一种被挫败的感觉。但他若是果真就此发作,定会益加被此人瞧不起,更会在天下群雄面前丢丑。当下他忍了口气,缓了片刻,全不受激,掀唇一晒,转向荆牧道:“紫宸门主,此人乃是何人?”

  荆牧起身,抱拳道:“启秉大王,此人就是边界的叛贼,悍匪首领,古傲。”

  此言一出,顿时惊摄了场中所有的人。古傲此名早已天下皆知,此人杀孽山积,连杀段国大将,而这次君临剑决决也正是为他举行,但任谁也想不到,君临剑尚未有主,古傲却被荆牧生擒到此地,那群江湖中的剑客闻言也不禁耸然惊异,段国文武臣公,无不举望而惊,列于楼头,纷纷下视。一时间过了许久,台下阁上静而无声,似乎这件事来得太为突然,以至于人们纷纷惊遽之余,不知如今古傲被擒了,这武不知还比不比了。

  疾陆眷闻言,不禁心头一震,先是一愕,半晌方转过神儿来,不禁扶案而起,突然仰天大笑,声震远近,他亲自踱下天演阁。左贤王匹磾、辅武王涉复辰等人见状,也不禁一起下了天演阁,薛涵烟等人也一齐踱下。疾陆眷上前亲自执起荆牧之手,良久无语,待他正要细细问荆牧经过。正在这时,御道上又行上来一黄门官,跪地禀报说宫外有竹桓的使者求见。

  疾陆眷因为古傲之事心怀大放,早已忘记了场下比武之事,而天下的群雄也因此大感讶异,纷纷收剑驻足观望。疾陆眷当下传竹桓使者入宫觐见。那黄门官刚退,突然神武门外又进来一个,禀报说渚城也有使者俯伏阙外求见,有事奏陈。

  这下却把众人都弄的不明所以,疾陆眷这时突然有了很大的耐心,又传渚城使者觐见。旁边的段匹磾见状心中狂喜,但又突然一惊,喜的是慕容焉的计策可能已然大功告成,但接下来的一惊将他心中的喜悦彻底浇灭了,这些捷报的一齐出现,必是各地地方官吏自己派来的使者,他们的人决对不会象自己的人那么嘴紧,今日怕是再为慕容焉瞒不过去,他的王兄对慕容焉素来有杀害之心,这回若是段王知道三乱都是被这少年所平,慕容焉是真的有危险了——段匹磾太了解他的胞兄了。

  这刻功夫,早有侍者将阁上椅案挪下,段王振衣坐下,这时渚城和竹桓的使者进入宫中,扣拜于段王坐前,一齐递上捷报说,两地的匪事俱已被平,两地百姓重见太平,安枕无忧了。禀报完毕,那两使者复又长跪宣呼段王。四下诸人闻之,包括宫内上千的武士,和那些诸国远来的剑客纷纷见机纳头长跪,山呼段王。

  疾陆眷怔了半晌,似乎未能相信眼前的事乃是真的。直到他定了再定,望着那一直雁跪到神武门外的整齐的武士,方才恍然转回,不禁拍案而起,望着那四下跪成的人山人海,突然气涌如山地仰天振吭大笑。这笑声渐渐扬起了王者的霸气,国君的威严,慑得天下群雄,数千武士无不慑伏阙下,仰望着疾陆眷鼓臂向天,厉声大笑,直震得声流激荡,众殿回响,其势惊人。良久,方威然地纵目四览,令诸人平身。待到众人起身,那两位使者简单地禀报经过。

  那两使者抱拳向段匹磾行礼,方向段王抱拳道:“启秉大王,这次能平叛匪贼,全赖左贤王施以妙计,我们两地俱未伤一兵一卒就灭了匪患,至于缴匪之事,我们两府刺史并未参与,故不敢僭越,擅冒左贤王之功,特来觐见,伏乞圣裁。”

  疾陆眷轻哦了一声,双目不禁疑惑地转向段匹磾,段匹磾心知要糟,见状连忙抱拳行礼。

  疾陆眷道:“王弟,这件事你是如何做到的,为何要做得这般神神秘秘的?”

  左贤王闻言,急急跪地请擅自做主的僭越之罪,疾陆眷早被今日的三宗大喜冲得心怀大畅,见状急急扶起段匹磾,宽和地道:“王弟快快请起,你何罪之有啊,今日之段国有何人能有贤弟的劳苦功高,孤心甚慰,你何罪之有啊?”

  当下,他执了左贤王之手,双眼放光,捋了胡须急切地道:“贤弟,快给为兄讲讲,你是用了何等的妙计平了这三处叛乱?”

  左贤王闻言不觉一怔,这是他最怕问到的问题了。他嗫嚅了半晌,最后突然又跪了下来。这下又弄得疾陆眷一怔,不解地望着地上的左贤王,奇怪地道:“王弟,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有话快起来说。”

  段匹磾却坚持不肯起来,道:“臣弟有罪,臣弟有件事瞒了大王。”

  疾陆眷愕然一惊,脸上掠过诧异之色,奇怪地道:“你有什么事瞒住了我?就算有也用不着如此,快些起来。”

  段匹磾坚持地摇了摇头,道:“王兄,今日这三件大功也不是我的功劳,而是我的幕客慕容焉所为。”

  段匹磾此言一处,四下之人无不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