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这么久，我有时候也在想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魔族就像是天生被抛弃的种族，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偏偏我们又需要吃饭。”
伏玉苦笑。
“一定要这样吗？”丹衡的发丝垂落，看不清表情。
伏玉透过迷雾，像是希冀着能瞧出太阳来。
他眼神平静，表情温柔。
“丹衡。”
丹衡抬起头，只听到伏玉说。
“如果我们这次成功了，无论是你的后代还是我的。”
“都不用在饱受战争的痛苦了。”
伏玉强撑着站起身。
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些受了伤的魔族，丹衡盯着他背影。
突然恍惚。
好像伏玉和江延是同一种人。
另一边。
风澈一路搀扶着江延回到了凌云宗。
江延左手处空落落的。
风澈一眨不眨的盯着，面上表情阴沉，让人瞧不出他在想什么。
江延惨白着一张脸，气息微弱。
“昭岚，看路。”
风澈“嗯”了一声，双手握住江延的臂弯更加用力了些。
“师父，为什么不杀了他。”
这个他。
江延没明白，于是张口询问。“谁？”
“伏玉。”
江延的胸膛快速起伏着，像是被风澈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逗笑。
以往江延笑起来总是嘴角上扬，眼睛弯成月牙状。
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戏谑，充满着“又被我骗了吧”小狐狸般的狡黠和得意。
如今风澈却无端品出来一点苦涩。
他总觉得师父现在是透明，那种抓不住的感觉让风澈感到心慌。
“师……师父？”
“师父，你笑什么？是不是弟子说错话了？”
笑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江延弯下腰，借着风澈手上的劲儿咳嗽了几声。
风澈连忙抚上江延的后背，轻轻的给江延顺气。
单薄衣衫下突出的脊柱，风澈几乎能摸到大致的形状。
风澈满眼心疼，他怎么不知道，师父何时瘦成了这个样子。
江延起身，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杀不了，两次爆破符的试探。伏玉必定会有所戒备。”
江延其实很高很高，如今佝偻着背，倒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头上的发冠摇摇欲坠，落到地上应声而碎。
风澈被吓了一跳。
江延的大拇指抹上嘴唇，在脸上留下一道嫣红色血迹。
“那些失去了亲人的人，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风澈目不转睛的盯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师父，您尽力了。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江延没说认同与否，只道，“走吧。”
刚刚踏进凌云宗的结界，江延只感觉鼻尖处传来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谢淮之跌跌撞撞的跑来，眼睛瞪得老大。
嘴唇哆哆嗦嗦了半天才终于憋出“师父”二字。
却又在看到江延断臂的时候，猛然惊叫出声。
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巴。
“淮之，什么事情？”
相比之下，江延倒是淡定了许多。
谢淮之如今也是狼狈的，脸上到处都是泥泞和脏污。
袖口处的磨损也是清晰可见。
他开口，豆大的泪水从眼眶里喷涌而出。
“柒夜死了。”
江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死了？”
眼前慢慢闪过少年笑起来的那一口白牙，在凌云宗众人面前的那一句明媚的带着少年意气的。
“师父，我叫柒夜。”
江延的音量猛然拔高，带着几分尖锐，“你说谁死了？？”
谢淮之像是被江延这一嗓子吼愣住了神。
半晌，结结巴巴的重复道，“柒夜死了。”
江延挣脱开风澈扶住他的手，一把凑到谢淮之面前。
“带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