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
伏玉愣了一瞬,似乎对自己能伤到江延这个事情非常意外。
这可不是简单的破了个皮的事儿,这可是一整只手。
而且。
人类的脆弱的身体可禁不住魔气的腐蚀,江延这只手大概率是保不住了。
随即伏玉反应过来。
眼底的兴奋逐渐开始升腾。
扛不住了吧,江淮舟。
连护身的结界都撤了,灵力现在也所剩无几了吧。
想不到啊,修真界赫赫有名的江淮舟,居然还有这么一天。
江延转身,对上伏玉略带挑衅的眼神,微微一笑。
笑什么?
伏玉不明所以,现在处于下风的不应该是他江淮舟。
他为什么会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江延微笑着将那只完好的手抬起来,像是老旧黑白电影里被刻意放慢的动作。
伏玉只感到一阵刺骨的痛。
抑制不住的惨叫从喉咙里发出。
即使是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也叫人听得清楚。
伏玉惨白着一张脸,他不明白。
现在什么情况?
伏玉将自己的头一寸一寸的转向左边。
同样的位置胳膊不翼而飞,只剩下空落落的臂膀,以及江延留下的平整的切口。
“你真以为,我杀不了你吗。”
“没了丹衡的保护,你以为你在我手底下能过几招。”
江延没什么表情,明明平常是那么一个怕疼的人。
断手到现在,一声都没吭。
如今他处下位,气势上却没有弱下去。
丹衡没出手阻止,或者说他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眼睁睁看着江延将伏玉的手切断,他心里升起出一种报复性的快意。
伏玉的苍白着脸,却仍然像只斗胜了的孔雀。
事实上,他也确实没输。
“江淮舟,我承认你厉害。”
“可那又怎么样呢。”
“你朝朝暮暮相处的人背叛你。”
丹衡在听到背叛两个字的时候,就开始心绪不宁。
一双如墨的眼睛死死盯着伏玉,像是恳求像是威胁。
总而言之传递着一个讯号,你别再说下去了。
伏玉置若罔闻,恶劣的看着他的眼睛,一点点的扯开丹衡最后一层遮羞布。
“成为你的敌人,变成刺向你的一把利刃。”
“同门相残。”
最后四个字,伏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
丹衡闭上眼,有些无助。
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沾到了同类的血。
但这一刻他清楚的意识到。
无论如何真的回不去了。
他跟江延永远的站在了对立面。
伏玉环顾四周,看着遍地的尸体。
“即使你现在架起来结界又有什么用呢。”
伏玉越说越激动,粗着脖子。
像是发动战争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江延。
“你凌云宗该死的都死完了,那些村民呢,你不也没护住。”
伏玉面带嘲讽,“你怎么配说自己是第一人的。”
江延没说话,他在等。
现在伏玉说得越多,他就能有更大的把握。
等一个能回去的机会。
江延是真的有些不行了,在山洞里受的伤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至今都未曾痊愈。
救人即使有风澈他们的帮忙,也依旧是一个很消耗灵力的事情。
更别说还布置下了又一重结界。
但是没关系,至少唬住了伏玉。
他强行抑制住自己的不适,不能在敌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
风澈强撑着身体站起来马上又弯下了腰去。
终于在此刻明白了无助是什么滋味。
自己是有多天真才会觉得,自己跟师父的差距只是一点点对符箓知识的了解和运用呢。
但是没关系,风澈。
风澈重新站起来,费力的仰起胳膊举剑。
汗水顺着额头,逐渐没入了风澈眼中。
咸酸的汗水带来刺痛,风澈下意识的想闭上眼,又强迫自己睁开。
眼前实现朦胧。
风澈迷糊的想。师父,我还是可以帮到你。
飞出去的剑还是偏了,很可惜的没能将伏玉那个狗东西的头捅个对穿。
但是将刚刚对着江延进攻的魔族捅了个对穿。
也行,风澈笑了笑。表情却又在瞬间变得狠厉。
江延血流如注的样子,像烙印一样刻在风澈心里。
他清楚的知道手臂并不是丹衡砍下的,也知道丹衡的痛苦不比自己少。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如果没有他使出的那个阵法,师父就不会受伤。
这是迁怒,也不算是迁怒。
但是丹衡比伏玉更加可恨的是。
他曾是同门长辈,更是凌云宗的掌门人。
亲近之人刺出的剑最痛。
丹衡,我会找机会弄死你的。
在风澈那一剑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过去的时候。
江延抓住机会再一次使用了传送符。
伏玉看着面前的空地,不屑的切了一声,当即就被丹衡抓住了领子。
“你为什么要伤他。”
“我们当时说好了的,只有他不行,只有他……”
丹衡哽咽着,有些说不下去了,他从未想过让江延受伤。
从未。
衣领陷入肉里,伏玉疼的呲牙咧嘴。
嘴角却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丹衡,我魔族死了这么多人。你亲手解开了凌云宗的封印,推着自己的弟子们送命。”
伏玉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丹衡,那么大的代价。为什么他不行。”
“他横在我们计划的中间。”
伏玉摇了摇头,“丹衡,江淮舟一定不能活。”
丹衡似乎是脱力,伏玉整个人从他手中滑落。
伸手向后一探,手掌间的血迹看得伏玉神色不明。
他就着带血的手。在地上写下“大同”二字。
“想要做成大事,总是有人要牺牲的。”
“不巧的是,江淮舟就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