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唯洲从来没想过自己喝了酒之后会是这个鬼样子。

  搞得他好像是什么被封印的恶魔, 喝酒之后封印解除,暴露本性,行为态度极其恶劣地折磨江淮雪。

  他脱下衬衣, 准备洗个澡让脑子清醒一点。

  在热水和冷水见犹疑几秒后, 他决定用热水洗澡。

  季唯洲并不想立flag,什么冷水洗澡不会感冒发烧, 这种事情就是墨菲定律,越不想越会发生,还不如老老实实洗热水澡。

  热气在浴室内散发蒸腾, 他取来毛巾擦头发,只围着浴巾,就带着满身水汽走出了浴室。

  洗完澡之后他的脑子的确清醒不少, 如果江淮雪不在他的房间就更好了。

  “你怎么在!”季唯洲擦头发的动作一顿, 下意识捂住胸,捂完又觉得不对劲, 匆匆把浴巾的上沿往下折了折。

  江淮雪看了眼, 季唯洲这个包浴巾的办法可以在外面狂奔,都不会掉。

  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看他那个性格,也不像是会用在这种方法的人。

  “我会吃了你吗?”江淮雪面无表情道。

  季唯洲尴尬假笑,心说我是怕自己狼性大发把你吃了。

  他的心是已经死了, 可他的脑子还能播放昨晚朦胧的片段, 可怕的很。

  “不会, 就是你进来得给我个准备嘛。”季唯洲站在床边,四处找衣服, 江淮雪平静道:“我敲门了。你在唱歌。”

  季唯洲:“……”

  他人生的尴尬事件大概统统集中出现在了这两天,江淮雪那张平静无表情的脸更是给他带来了强烈的冲击。

  季唯洲颤抖着手拿起T恤衫, 强装镇定给自己套上衣服,在套裤子的时候,他转过身看江淮雪:“江哥,你真的不考虑换个朝向吗?”

  “我是过来问你要吃什么,我点午餐了。”大概是被误会了,江淮雪脸色有些难看。他拿起手机的外卖页面,在他面前晃了晃。

  季唯洲应了两声,对他道:“你想吃鸡汤火锅吗?我记得有家店做的还可以,应该有外送。”

  他们住的地方还是太偏了,如果在市中心其实会方便一点,出门或者是去公司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麻烦。

  江淮雪滑动页面,听了他的意见点单:“行了。”

  他驱动轮椅离开,季唯洲这才松了口气,给自己套裤子。

  在江淮雪的围观下穿衣服,他只能感觉到背后汗毛直立,而且全程都在肌肉紧绷的状态,生怕江淮雪给他背后来一脚。

  但江淮雪应该干不出来这种事。

  季唯洲回想了一番江淮雪上脚踹他的时候,基本都是他把人彻底困死。

  一般情况下他只会像条蛇一样缠死绞紧他。

  他换好衣服下楼,江淮雪坐在餐桌前,开着电脑,大概在回复邮件。

  季唯洲对他的具体工作一窍不通,与江淮柏之间的暗流涌动倒是能看的清楚,具体为了什么,又是一片空白。

  他大学学的专业是网络与新媒体,甚至只学了一年。

  穿来之前甚至还有个运营账号的大作业没做完。

  这种情况下,季唯洲面对江淮雪的工作,如同一个天真的文盲,真正落实了实习生这一个身份。

  他坐在餐桌边,看江淮雪电话不间断,忽然想到原书里那个精神状态极其疯癫的江淮雪。

  那一整本书对他而言都挺震撼的,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段,大概是江淮雪死在许清丛怀里,最后还要挑衅江淮柏一句:“活人哪比得上死人,我要他永远记住我。”

  事实证明这招的确够狠,许清丛记了他一辈子,从来没有忘记他。

  季唯洲一想到那个江淮雪,就觉得现在这个江淮雪精神状态真是好,太积极向上,太健康了。

  “你在想什么?”江淮雪合上电脑,扫了他两眼,对他一脸傻样的状态不知道说什么好。

  季唯洲在某些时候向来是坦率的:“我在看你。”

  江淮雪放在电脑上的手一僵,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季唯洲:“你每天都在想什么?”

  季唯洲撇撇嘴:“不能看你吗?”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江淮雪被他一句话噎回去,深吸一口气之后才否认了自己话里的意思。

  他本来想合上电脑好好和季唯洲聊一聊,现在讲几句话就心梗了,还不如继续打开电脑工作。

  电脑刚打开,门铃又响了,季唯洲朝他讪笑一声,跑去拿午餐。

  江淮雪打开电脑的动作换成了重新合上,只觉得自己干了一件没有必要的蠢事。

  “我等下想去花鸟市场,你要去吗?”吃饭途中,季唯洲顺口问道。

  “你去花鸟市场做什么?”江淮雪将舀好的鸡汤放在他的面前,季唯洲拆开鸡肉的包装,说道:“去买仙人掌和多肉。”

  江淮雪一脸疑惑:“你买这个干什么?”

  季唯洲没回答他,打开手机给他看了相册里的图片:“你不觉得很可爱吗?”

  江淮雪看看那些植物,又看看季唯洲傻乐一张脸:“我还以为你会养猫猫狗狗。”

  “可以吗?”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季唯洲一脸惊喜问他:“可以养吗?”

  不知道为什么,江淮雪有种只要开了这个口子,接下来这个别墅就会变成一个动物园的错觉。

  他抿了一口汤,在沉思许久后对季唯洲道:“很想养就养吧,但不要让我看到。”

  江淮雪看活物都会心烦意乱,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厌恶感都是满溢出来的。

  真让他看到家里有个长毛的玩意儿四处乱窜,他保不准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对季唯洲痛下杀手。

  杀心起了很多次,杀手倒是没有。

  吃完饭后,季唯洲带着江淮雪出门去花鸟市场,江淮雪坐进车里的时候,才发觉季唯洲不知道什么时候做了车内装饰,很有季唯洲个人的跳脱风格。

  “你的爱好还真是杂乱。”他打量着挂着的,显出年代感的“出入平安”挂件,又看看副驾台上摆着的一个橘子以及一个雪人摆件,实在不明白季唯洲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奇妙的存在。

  就像是那种会在网上买“男女朋友都感动哭了”的礼物的人。

  “储物箱里其实还有。”季唯洲笑了一下,江淮雪打开,在里面发现了一柄光剑,以及几张不织布制成的小人。

  江淮雪:“……”

  他眼不见心烦关上抽屉,本以为自己是板着一张脸,然而转过头看向车窗时,他的倒影浮现在车窗上,嘴角却是噙着笑。

  江淮雪尝试板起一张脸,眼底的笑意依旧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季唯洲盯着路况,抽空和江淮雪说了一句:“你翻一下,其实我给你准备了小礼物,就在零食下面。”

  “你藏那么深做什么?”江淮雪说着不会再打开储物箱,还是伸手打开了,在一堆零食里翻出了一个蓝色包装的盒子。

  “可以拆开看看。”季唯洲余光瞟了一眼,对他说。

  江淮雪严谨打量了一遍盒子的外观,拆开了包装,把东西拆出来的时候,他还有些愣。

  那是一个银质的蛇形项链。

  “送我这个做什么?”江淮雪取出项链,银链盘过指间,那条蛇形挂坠在空中晃了晃,蛇眼仿佛与他对视。

  他在那只眼睛里看到了他自己。

  季唯洲看向窗外找车位,漫不经心道:“因为觉得很适合你,看到就买了。”

  他送礼物通常没有理由,往往是看对眼,适合谁,就买了送出手,送礼的意义他从来不会说。

  江淮雪的手缓缓收紧,直至将那条项链全部收拢在了掌心。

  “你停好车了吗?”半晌后,江淮雪问道。

  季唯洲熄火拔下车钥匙,一脸轻松:“好了!”

  江淮雪将项链递给他:“帮我戴上。”

  季唯洲接过项链,念了一句:“其实可以直接套进去的。”

  “我不想项链卡在脑门上,以一个滑稽的样子出门。”

  江淮雪转过身低下头,白皙的后颈彻底暴露在季唯洲的眼前。

  季唯洲看着看着,又想起了昨晚的醉酒,手上跟着一抖,指尖便戳到了江淮雪的后颈。

  他拿出高考的架势,把走失的神志扯回来,认真盯着锁扣,终于在颤抖中帮江淮雪把项链戴上了。

  季唯洲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

  “那么紧张做什么?”江淮雪转过头,见他一副紧张的样子,还以为刚才是做了场手术。

  季唯洲摇摇头,打开了车门:“什么都没有!”

  两人一起进了花鸟市场,但只有江淮雪一个人记得要干什么。

  季唯洲经常性这样,心血来潮要干什么事,紧接着视野内一旦出现别的什么东西,注意力就会被彻底吸引,思维肆意发散,所有的时间消磨殆尽后,他才会想起来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江淮雪只能承担起记东西的任务,不然两个人能在原地打转一天。

  最后回家才发现有什么东西没有买。

  “那个鱼好漂亮。”季唯洲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被红色摇摆的鱼尾彻底吸引。

  江淮雪扯了扯他的手:“你的仙人掌还在等你。”

  季唯洲恋恋不舍,还是收回了视线,往目的地走。

  还没走几步,又一脸惊喜看着地上笼子里的兔子:“江淮雪,是兔子!”

  江淮雪揉了揉眉心:“你信不信你敢买,我就敢煮了吃了。”

  “你好残忍。”季唯洲用“好害怕”的表情看着江淮雪,又火速被转移了注意力:“我记得海晏路有一家店做麻辣兔头超好吃。”

  他推着江淮雪的轮椅,开始碎碎念那家店的招牌菜,江淮雪点头应和他,还没适应他的招牌菜话题,又听见他指着一只八哥,试图让八哥说话。

  江淮雪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