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总裁豪门>歪兵正传>第1章 桃李芬芳(1)

秋天很快到来,随着太阳的升高,天空变得更加湛蓝,云朵也变得更加洁白,训练场上热的要命,一趟冲锋下来,所有人的迷彩服背上,都沓满了白色的印子,那是汗水干涸后,留下的盐渍。

摸上去,舔一下,咸咸的。

我们炊事班的绿豆水+红糖,是这个训练场上唯一欢迎品。

可惜,按照训练大纲要求,每个人每天无论热到什么程度,只允许有一壶水,至于怎么喝自己看着办。

好在有的时候,训练场上总会有渗透份子,拎着一个大箱子进来卖些雪糕,于是我们的穷欢乐就又多了一样。

吃“烀”,就是吃冰棍比赛,谁吃的最少谁掏钱。

这种比赛一般是士官和士兵,或者以班为单位,没钱了不要紧,下个月发钱的时候补,反正铁打的营盘,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卖冰棍的根本不着急,他比我们都淡定,乐得我们一下子全包圆。

秋天的时节,147高地上的天空,有时仿佛是一块巨大的画布,任由各种色彩在上面交织,再过一段时间便是征雁南飞,频频北望的时候。

每年这时,我都会望着大雁在思考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而一般在这个季度,许多大学的校园里,也都是绿树成荫,太阳的光芒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路上,形成一道道光影,为学生时代的生活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几章童话。

升学季开始了,升学宴之后,就是各种道别后的欢聚,脱离了爸妈魔掌后的小喜悦。

这个时候,一般来讲人们的心情也变得轻松愉悦,许多家庭都迎来了高考的喜报,我也不例外,那个爱放屁的萝卜头,终于山鸡变凤凰,河沟里鲤拐子,一跃成了看起来像龙的小泥鳅,他考上了大连陆军指挥学院,而雅宁则是南京政治学院。

我呢?还在147高地上,指挥着一个班在综合演练野战炊事工作和应急训练,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看着已经是副班长的刘强龙在那折腾,自己则躺在土坡上,把帽子一扣,摭住眼睛,然后肆无忌惮的晒着太阳。

连长根本都不管我,别的小字辈士官也和我比不起,同龄兵也就剩一个菜包子,在树阴地上和一个老兵在拿石头下棋,输的好像是要请客。

“班长”一个小列兵风一样的从遥远处跑来,那是连里的方向,他一边跑一边喊,有你一个电话,不,是两个。

“谁的?”我没有理会他呼哧带喘,也没有用眼睛瞧他,依然是在那里幸福惬意的眯着,然后拉开帽沿,再望望天空,想找几个能让人想入非非的云彩,却什么都没有。

“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分别姓罗和姓钟”

噢,我终于知道了他们的去向,一点也不意外,更不失落。

只是想着送送他们,又隔着太远,有点遗憾。

雅宁考上军校,这其实并不奇怪,军三代怎么说都能上的去,何况她还倍加努力,只是这个政治学院,她倒是唠叨了几次。

主要原因还是爸妈觉得自己是个女孩儿,不想让她学兵种专业,想当政工干部,将来留在机关会更安稳些。

按我所想,如果再找一个机关的军官,最好也是部队的几代,那就更圆满了。

似乎家里已经给她安排好了归宿,我调侃着,她不理我,只是在那里好像又老了十岁一样的开始碎碎念,就怕我不去军校,也不留在部队,一个没看紧,跑了。

在钟雅宁眼里,我是一个很特别的人。而在他父亲那里,严格来讲,我并不合格。

用他的话说,战争年代我或许会是一个英雄,但是和平年代,军队亦如职场 ,我这个脾气当个兵还好,如果做了军官,恐怕仕途并不会太顺心。

对于一个优点和缺点一样多的人,确实不是什么最佳归宿。

我也这么认为。

而罗朴素我倒是有些小意外,原因是他本来就是草根出身,在部队除了军事技能之外,人脉关系上似乎看着挺广,但是有用的没有几个。

所幸,师里的干部科长是我爸的老战友,后来又到了他们团当政委,这层关系他自然是不放过,因此也勤奋的很。

自从搭上了这条线,没事就往人家家里跑,没少打扫卫生干这干那,弄的好评如潮,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还因为自己懒的原因,挨我爸妈臭骂了几回。

而在最后填表的时候,萝卜丝同志自然他也写上了这层推荐关系,这小子这几年跟被神仙打通了七窍似的,心眼多的很,特别注重往上爬。

只不过,这小子对自己也有一些狠劲,因为训练的太狠,在考试之前,他的腿得了骨质增生,膝盖处长了一个大包,要在师医院做一个手术,把大包挫掉才可以。

这个手术不复杂,一般的医生和木匠都会做,只是术后必须要有康复性训练,这还不一定能过得了军事考核这关。

为了让自己能够快速的养好腿,这小子出了一个奇招,就是手术之前,特意指名道姓的让我去护理。

这可是跨着一个团的支援,还好我现在是四年多的老鸟,多多少少团里团外都混熟了,所以请个假也不是什么问题。

可他偏偏真把我当成书童,自己学习学累了,在病床上吊着个腿,跟一个大爷一样,我得当丫环在那里帮着他又揉又敲,就怕这腿真的不好使,耽误他的大好前程。

有很多次我都想趁他睡的香,把那个腿给他捶折了。

这还不算,学习学累了,为了以示我对他人生计划的支持,还要想办法给他弄几本言情小说来丰富一下闲余生活,愉悦一下心情。

他特么的自己懒的看,我兼职当阅读机。

为了这几本书,我让师部的警察追成了兔子,好几次跳大墙的时候被发现,要不是跑的快,一溜烟,豹的速度,肯定得挨收拾。

可这一点他并不领情,还总是因为自己腿脚不好,帮着打饭、拎着吊针陪上厕所不说,还要帮着他缝缝补补,洗洗涮涮。

真是忘了本了,把自己当成了地主老财。

要不是因为这个医院有很多地方养眼,又不用训练和出操,我绝对不会忍气吞声。

不仅如此,有的时候,在护士小兵看不住的情况下,我俩还能适当的整点儿,把烧刀子灌到矿泉水瓶里,然后装模作样的喝,下酒的东西就是成包的榨菜或者是花生米。

想老熊的时候,就在地上给他洒一点点,还要抓紧清理,以免出了味道,被小护士发现。

而小护士也总是好奇,我俩为啥总拿着矿泉水在那聊个没完,而且喝的很有氛围,脸红扑扑的,还挤在一个床上睡觉,相互抢被相互踢。

那个小丫头长的圆圆的脸,大眼睛挺好看,笑起来有两个大酒窝,没少挨罗朴素这小子的挑逗。

这小子,现在已经从最初当兵的田中小麦变成了正宗的油茶面。

他自己交的笔友,又处成了女朋友,在本地大学大一的女生来探望,我不但要努力接驾,而且必须要适当的创造二人空间。

最重要的是,这个货在我不在的时候,把我一通贬损,就好像我能抢人一样。

他对自己的人生规划,现在已经越来越清晰,就是绝对不回原来家乡的小山村,因此军校势在必得,哪怕是脱几层皮也在所不惜。

现在他如愿了,走之前还从我这儿把近两个月的工资一扫而空,换成了红梅烟准备到军校再交际一圈。

看来,这个萝卜要开花儿了,交际花,他的前途应该是不可限量。

所以说,对于他们的去向,我早就知道,因此也并不着急,该来的一定会来。

只是当天没算好,除了这两个电话,又来了第三个,团里要求立刻回去,到团作训股的会议室集合。

“啥情况?”我问

“不知道,只是连长让通知你”通讯员小刘也是一问三不知。

等到了地方才晓得,原来是大学也是新生入校,一年一度的军训工作要开始了。

而今年的军训,因为形势需要,采取联训的模式,训练周期不但加长到了一个月,还要进行包括实弹射击与投弹在内的全训。

“这是要打仗了?”

我心里合计,一想也不对呀,中国有上千万的预备役,要打仗也轮不上这些黄嘴丫刚刚退的傻大学生。

那是怎么回事呢?

不知道、不晓得、不清楚,反正要求是各连必须指派至少一名士官前往。

而我,居然是特点的。

我不知道团长葫芦里卖的啥药,刀疤笑的有些奸邪,我寻思着这几个人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果然,正式任务下达了,我们要到省会城市接大学新生,然后再把他们带回到部队,接着组织训练,训练完还要安全送回。

为了保证军事训练效果,这次选的全是各连的精锐,同时也是男女分训。

而我呢?团长给了一个好活,跟着他带女兵营,当个女兵连长。

我当时都无语了,为啥选我?

女兵就难伺候,女大学生傻了巴叽的,更难整,我不带。

“不带不行”团长压根儿就没给我反驳的机会,直接下达的是命令,黑纸白字还盖了一个钢印,有种你陆朝天就抗命。

我也来了脾气,连长拎着我不让我闹腾,还一个劲的说:“炊儿,你知道咱们是和尚团,这次女兵营训练为了保险团长亲自带,选中带兵的,都是各项素质绝对过硬的,你就服从命令吧”

“军事过硬,那从战斗班长出啊,找我一个炊事班长干嘛?我还要做饭呢,没时间”我一百八十个心想跑 ,在连队天天看着大伙做饭,然后自己吃小灶,吃香喝辣的,不香吗?

非要跑去带一帮姑奶奶?

“不去不去不去”我就是不同意,人家全是战斗班长,我一个炊事班长多尴尬,还要当个女兵连长,更不干了。

我可知道女生寝室得有多难缠,一想想当年去通信连给她们打扫厕所,现在心里还发毛,后背直冒凉风。

现在又要再来一遍,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连长在那苦口婆心,一副铜头铁脸婆婆嘴的嘴脸,好像他成了政工干部一样,开始做各种思想工作,李英明附体了。

这时我才知道,之所以别的女兵连都是军官带,剩下一个连缺个合适的人,于是想着让我带,主要的原因不是我政治作风过硬,而是我有经验和绝对安全。

团长的狗屁道理其实很简单,就五条:

第一,你陆朝天给女兵排打扫过厕所,知道人家的生活方式,最复杂的这种问题都能解决,那班内问题就更好办了,有经验。

第二,我身后有于诺盯着,人家家境殷实,而且现在地方工作能力也不错,更重要的是气质也好,这群新来的小柿子明显不是一个档次,安全。

第三,再退一步讲,还有一个钟雅宁呢?我会与女兵打交道,关键的时候钟雅宁有带女兵班经验,我可以随时请教,这叫有后援。

第四,从我以往带兵的经验来看,我的训练虽然刻薄了一点,但是比别人都要机敏一些,心眼儿多,这样在女兵中斗心眼儿不容易吃亏,也能黑下去脸。

第五,我是炊事班出身,这样可以给整个女兵营在女生需要营养的时候,多做一些特殊贡献,提供来自军队的保姆级关怀。

“我草,这是夸我吗?尤其是第四条,我听着有点骂人的感觉?第五条更过分,明显是让我去带兵,还得当个兼职做老妈子”

还有天理吗?是人吗?好事儿想不着我,这种事天天让我打头阵,我是前世抱谁跳井了咋地?

“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知道吗”团长把别人打发走后,自己一边吃着枸杞,一边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然后冲着我说“老兵了,得有老兵的样子,全团这么多老兵,我是不是很给你陆大班长面子?你是不是也得投个桃,报个李????”

......

我有些无语,历史经验证明,当团长准备像笑咪咪的对你苦口婆心讲大道理的时候,90%是要算计你。

而当你发现他一屁股坐那,比如说桌子或者是地上,那100%他要坑你。

你的反抗是没有用的,一级士官和一个上校,中间还夹着一个上尉,重要的是这个上尉还拉偏架。

所以你打的赢吗?

识相的,还是老实接受任务的好。

就这样,逃了两年的大学生军训,今年终于落在我的头上了。

其实,对于每年一度的升学季,我也是满熟悉的,虽然自己没有上过大学,但是好歹也有一帮上了大学的同学,他们的故事里,把每年的这个时候,说成一个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季节,据说是整个校园都弥漫着新的希望和期待。

我知道校园师长们都在希望和期待着啥。

但不知道校园的男女同学们,都在希望和期待个啥。

可是我,这时也有了一点小期待,期待这届女生能少点事儿。

我们说出发就出发,打理行装就给了一下午的时间,好在这次讨价还价之中,我多要了一个名额,把跟屁股虫带了上来。

这样,至少在一些基础工作,比如个人的一些卫生打扫或者是装备整理上,能省一些事,而且他平时跑跑颠颠,还能帮我做很多外围工作。

最重要的是,这小子论军事不如刘强龙,论家境不如吴伟伟,但是论在女人堆里的安全劲,他在全连能排第一。

我觉得不会有哪个大一女生,喜欢一个又黑又瘦又小又结巴还愿意唱我是一只小小鸟的上等兵。

可以说,省城的校园,就是比我们部队的大院好,那种文化氛围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好像一进这里,就掉进了知识的海洋,在里面天天沐浴更衣,哪怕就是什么也不学,也会沾染许多书生气儿。

每天清晨,校园的道路上经常弥漫着淡淡的晨雾,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随着太阳的升起,阳光穿过树叶散慢的身躯,把余光挤进来,洒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为这个新学期带来了一片光明。

还没等学生们纷纷来到校园,我就要在一阵哨声之后,然后带着自己的兵,拎着一个大牌子,到火车站跟着一起接人,然后待把他们塞满一车之后,还要满脸堆笑、热情洋溢的介绍一下自己,以及各位军训教官。

相对于大学新生脸上洋溢着期待和喜悦的表情,我的脸上也是灿烂如花,只是心里无奈的很,因为我看到的全是一张张白纸。

这帮家伙,有叫我大哥的,还有的叫老兵、班长、教官,这都还能受的了。

那些直接叫我解放军叔叔,尤其还是男生的,我都想分分钟灭了他们。

好在他们不在我手下军训,否则我一定让他知道,什么是叔侄之间的血脉压制,把他们练到自闭。

其实我也不大,大几岁而已,只是多了肩章和帽徽,加上天天训练风吹日晒的,看着有那么一点成熟而已。

这帮小家伙带着新的希望和梦想,走进了这个他们从一年级就大声喊着长大了要来的地方,在这里重新的寻找、塑造自己。

那一年,还是因为需要,新生入校的一切社团活动、文艺演出、运动会等等全部都延后,以军事训练为主,这让本来丰富多彩的季度一下子变的单调起来。

很多学生还对军训和部队有特殊的憧憬,傻傻的问这问那,好像那里很好玩一样。

虽然,刘帅一直在那结结巴巴的告诉大家,部队的训练是艰苦的,可是我感觉这帮傻姑娘好像根本没当回事儿,于是心里就想笑——等着吧,看看到时候是你们的笑声大,还是哭声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