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总裁豪门>歪兵正传>第6章 炮火连天(6)

安德烈同学就是一个财迷,我觉得如果他出身在近代时期的中国,恰巧出生在山西,肯定会是一个地主老财。

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基本上每天就是你打我、或者我打你、打来打去的。

我可以一会儿扮演南韩军队,作为盟友抢剧组分给他的罐头。

还能一会儿扮演朝鲜人民军,或者是志愿军,然后用最快速度和漂亮战术动作,冲上去抢着俘虏他们,然后照样抢他身上的罐头。

每次他都被我翻一个遍,身上藏的东西能拿走就拿走。

他每回都是拼命的拦阻,大喊:“够了,够了”

我告诉他当年在朝鲜战场上,我们就是这么缴获战利品的,必须真实,他的眼神很无奈。

有一次,剧组要拍摄一场大部队打埋伏的片段,这就需要我们提前进入指定位置,然后隐蔽在那里。

因为当时拍摄条件很有限,也没有那么多成本,科技也不发达,国家的电影特效水平和计算机的算力也相对落后,所以我们采取的是硬潜伏,也就是真潜伏。

提前通过气象部门得知今后两天有大雪,团里让每个人把白床单拿出来,然后披到身上,在指定区域趴了下来。

一动不能动,得让这场雪把自己完全埋上。

这对我们东北地区的步兵来说,尤其还是第三年的老兵,早就司空见惯了,所以也没当个事儿。

本来,安德烈同志对于冰雕连这个故事,就一直持怀疑态度,他认为正常的人类,是不可能在高寒地区,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最后变成冰雕,还始终保持着战斗姿态的。

只要是一个正常人,实在冻的受不了,就会不自然的发抖,这样身上的雪不可能会不滑落,雪地上不可能一点痕迹没有。

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怎么可能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

结果那两天,我们趴了24小时,教了他啥叫中国人。

我们一个营,按照要求进入设伏地区,然后团长要求以信号弹为令,没有信号弹,所有人必须保持隐蔽,凡是被发现的一律视为训练不合格,回来肯定挨收拾。

因此各营连必须高度重视。

我们模拟的,要比拍摄更严格,要保证在热成像的条件下,依然不被发现。

用敌情通报的情况说,就是一支真正的西方敌人,要通过这里,我们营必须在信号弹打响的时候,打光身上所有的空包弹,和他们搅在一起。

于是,我们真的趴了一天一夜,提前也做了充足的准备,包括吃喝拉撒,一切都要保持最低消耗。

那一夜真是漫长的一夜,鹅毛大雪下了整整十几个小时,把我们所有的人全部都埋在了那里。

团指挥部就在我们正前面,一大堆炮对镜时刻盯着隐蔽区域,团长还请动了陆航的直升机在天上反复的观察,想看看老三营,到底能不能行。

他心里也在合计,平时训练的时候,总有坚持不住的兵。

可是今天这是在剧组面前,还有人家外国人,这脸可不能丢。

如果真出了问题,那可真是洋相了,传到国外更不得了。

其实我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觉得不行的,压根就别上,这种极限训练,拼的就是耐力。

作为一帮第三年的老兵,其实我们的抗寒训练已经有了很厚的底子,哪怕是部队里的南方人,都能硬扛一阵子。

何况这阵子的抗美援朝拍摄,抗寒、耐寒训练能力更是上了一个新高度。

当我们发现敌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按照设定计划,我们要在后半夜发起进攻,这也就是说要再多坚持几个小时。

这几个小时,早就什么都没有,吃喝都不行,所有的人就那么盯着,心里自己跟自己数数。

而那群敌人也在四处张望着,他们知道这里埋伏了很多的人,可是找了好久就是找不到。

按照计划,他们也要搭起帐篷休息,但是没有人能睡的着。

他们不是怕偷袭,而是觉得有一群兄弟在外面冻着,心有不忍。

就在几个小时后,团长亲自朝天上打响了信号弹,然后各种信号弹都上了天,接着是照明弹,大地犹如白昼。

号手跳出来第一声号没吹响,然后拍了一拍,再吹才响起。

我们一跃而起,跳出去自己的埋伏点,有的披着白床单,有的干脆把白床单甩开,开始拼命的顶着各种炸点往前冲,还要时不时的用又冻僵的手拉开枪栓,填装子弹,保持持续的火车输出。

我们当时跑的极快,用尽了最大的力气,这倒不是因为演戏要去争什么镜头,而是我们知道对面是帐篷,进去可以取暖。

先进去的位置最好,后挤进去的肯定背后还要吃风。

所以速度决定一切,谁管其他的呢?

就当我们拍摄完之后,我的身后突然有人用土不土、洋不洋的中国话叫激动喊了一句“龟儿子”

我就没听过谁骂人还这么激动,于是回头刚刚想对骂,就发现是一只狗熊冲了过来。

安德烈一下子抱住了我,喜极而泣的说:“陆,你个龟儿子,我以为你冻死了”

我“艹”,无语了。

我知道,这货又学歪了,然后抓住他的双肩很凝重的问:“龟儿子?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兄弟,好兄弟的意思”他不解的看着我,然后还说他学了好几句中国话,原来在中国,哥们儿可以叫“王八糕子”,你可以简称:“瘪犊子”

我就知道肯定又有老兵不安好心,开始瞎逗这帮外国朋友玩。

他要真这么叫下去,至少在东北,会被打死。

因此只能耐心的纠正他,除了字面的意思之外,我还纠正了这些字眼儿的发音,要用中国话骂人,就得骂的绝对纯正,发声准确,爆破音掌握到恰到好处。

经过这次的拍摄,他算是知道了中国人真的可以在零下几十度的情况下,猫在那里一动不动,所有以前关于对中国作战故事的了解都是真的。

我在他的眼神里,看到的不止是敬佩。

安德烈给我讲了很多关于苏德二战的故事,他说当年的莫斯科也是特别的冷,德国人就是受不了那个寒冷,才屡屡在冬天的时候,被红军击败。

那天,他告诉我,这次拍摄,让他的感触很深,他觉得中国是一个伟大的国家,中国人是一个伟大的民族。

之前,他还是觉得很多中国记载的战史,尤其是关于那次朝鲜半岛的战争,是有些夸张的。

可是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他被我们在严寒的天气条件下,为了坚守阵地,能在零下几十度的情况下一动不动,这种战斗精神深深地感染了他。

这都是什么时代了,我们还能这么坚持的下来,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我告诉他,这样的奇迹其实还有很多,如果有兴趣,抽时间我可以讲给他更多的故事,而且每一个都是真实的,我自己亲身经历过的。

我用我的人格来保障他的真实性,他好像不太相信,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个表情,只是这一刻我们没有讨论这个关于信任的问题。

在聊天中,他一直搞不清楚我们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激励才能让我们这么坚持下去。

他觉得给他多少钱,他都不干。

我哈哈的笑出声来,嘲笑他也只有西方人才会为了钱来打仗,而我们叫子弟兵,哪有子弟保护父母,还要钱的?

对于战斗意志的问题,我反问了一句,让他自己感觉。

我问他,电影《莫斯科保卫战》里,那个说出:“俄罗斯虽大,但我们已经无路可退——身后就是莫斯科!”,当喊出这个口号时,你有啥感觉。

他想了想,一挥拳头说了一句半调子中国话:“干就完了”

哈,我们又笑了起来。

他的表情和他的表达总是达不到高度一致,基本上每次开口都让我惊奇。

或者说有些中国的土话,在他的嘴里总是说出了让人有一种“神奇”的感觉。

安德烈告诉我,通过我们,他看到了几十年前的那支传说中的军队,他一直很好奇,一个没有什么装备,仅拿着二战时最落后的栓动步枪,连给养都不够,吃穿都发愁的,没有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穷光蛋军队,是怎么打败美国人的。

要知道当时的苏联都没有这个底气。

我说,我想这可能就是“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吧”,或者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他奇怪的问着我,这和鞋有什么关系,然后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研究一会儿,冻脚了又套上,还是没整明白,不穿鞋和穿鞋有什么差异,为什么中国人不穿鞋就有勇气,穿上鞋就没勇气。

我差一点喷了,有些对牛弹琴的感觉。

他一直在那里,尽可能的表达说:“直到他看到了我们,能不顾一切的跳进刺骨的冰水里向对岸冲锋,能让自己的棉衣燃烧起来和他们撕打,能在大雪纷飞的时候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才知道中国人真的是勇敢、坚强、无畏的”。

他之前觉得我们这些小个子,根本不经打,所以对于拳头对拳头的肉搏,我们就是在吹牛,而事实上在拼刺刀上,他就没有赢过。

即使是手拿匕首对抗,也是胜多败少。

虽然徒手可以占上风,但是只要中国人的人数有一点优势,他就会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我跟他对了一下拳头说,等拍完这场戏,以后就不会有这样对抗的机会了,因为我们永远都是兄弟,不会是敌人。

他很认真的看着我,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又问“万一,我说万一,有一天在战场上见面,怎么办?”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咱们不是演练过很多次吗,那就一起上路,你见你的上帝,我找我的孟婆”

“孟婆??”这又是什么鬼,他的头有两个大。

我告诉他,那是中国负责转世的一种神,我去找他,转世的时候争取移民,和你做个兄弟,来世不当敌人,这种行了吧。

他还是没听懂,但是却认真的点了点头,作为西方人,他对今生来世这种东西,显然没有什么深刻的理解。

但是对那个“婆”字,他到是好像想起了什么,然后突然一脸狡猾的表情,把脑袋伸到我的耳边,悄悄的问我说:“陆,我听说你是个花心大萝卜,是真的吗?”

“嗯?”我立刻要用目光瞪死他,然后声音拉的老长说:“瞎说”

他一脸无辜,说“他们告诉我的,你有三个老婆,大老婆周,二老婆于,三老婆也是穿军装的,叫钟”

他掰着手指

“才不是呢,别听他们瞎叭叭”。

“叭叭??”这和数字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去理会他,心里一百个骂,然后追问他从哪里来的这些消息,安德烈告诉我说,这是他拿中国的白酒换的,他们说有我最好的兄弟的秘密,他就相信了。

“我草”,原来俄罗斯人也这么八卦,真是好奇害死猫,我认真的教育了他,告诉他说中国人对朋友是很真诚的,尤其是我们的友谊,我身上没有什么秘密,更不会用秘密去交换什么,做人要光明磊落。

安德烈极为不屑,他非常质疑我的这个说法,指着我的胸说“你没有秘密?”

没有,我斩钉截铁。

“好,那你告诉我,你的那个小本子,夹的是什么”,他知道我的挎包里有钟雅宁送的小本子

“那是战友给我的信”我一本正常的回答

然后他又问,那你告诉我,信上那个符号是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摩斯电码,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当然没法告诉他。

部队里有时候为了活跃气氛,经常会分享战友的家信,尤其是女友爱人的,这种情况老兵连里最多。

所以我和雅宁才在通信连密码的基础上,按摩斯电码重新制定了个新的,密码本就是部队配发的那个步兵教材。

这绝对不能告诉他

“你看,我就知道你不老实,他们说的对,你就是花心大萝卜”他跳了起来,想跟我理论。

我懒得理他,也不准备辩解,这种对话太费劲,于是决定用最快的速度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