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总裁豪门>歪兵正传>第5章 炮火连天(5)

安德烈这家伙总是喜欢研究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因为拍摄的需要,我们需要在寒冬腊月的时节,在一些适合拍摄的地界,构筑一些基础防御工事。

不出任何意外,大家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我们伟大的团长在干什么。

他拿出了军用地图,然后对着仔细研究了一下,接着让参谋长给各营连下达了作战命令。

要某年某月某日前,在1号、3号地区的指定区域内,按分配计划,各营连构筑至少三道防御阵地,用来阻击来犯之敌。

我的天,人家只是拍摄用,而且一道就够了。

团里的命令居然要求是三道,而且有明确的时间和质量要求,这不是累死人不偿命吗。

对于已经习惯了他套路的我们,我们深知这玩意肯定不用找他讨价还价,他的那副嘴脸肯定会说:“冬天敌人就不进攻了吗?冬天作战就不用作战了吗?冬天地土冻上了,炮弹就崩不动了吗?”

只要他愿意,他会问出一百问题,问到你哑口无言为止。

这个时候,我们就会非常的、无比的羡慕在南方地区当兵的兄弟们,至少他们那里四季温暖如春,不要受这份罪。

所以没办法,还是跑步出发吧。

他在指挥部里,远远的用炮对镜看着各连的情况,然后发现有一个旗帜又大又高,就指着问,那是哪个连?

问完发现大家都瞅着自己,才意识到只有他有炮对镜,于是又低头认真的看着。

一阵观察之后,发现前面打旗的是我。

为了显眼,我找剧务帮我弄了一面大大的旗和一根长长的竹竿。

尤其是这个竹竿,这东西在部队不好弄,而且北方也没这玩意,所以找他们才最好使。

这个剧务也真不负所托,费了挺大力气,终于弄到了一个十多米长的竹子,拉其他道具的时候,顺道给了我们。

所以在这玩意上面把旗帜绑好,树起来的时候,我们才绝对拉风。

不管怎么说,大刀九连现在是旗大、杆高,整个队列里就我们最显眼。

团长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骂着娘,觉得自己的团旗都小了,得抓紧把九连的旗杆没收,这样才行,要不铁军先锋团的面子往哪放?

团部不要面子吗?

挂个旗,让一个连级单位压一头,成何体统。

他给我们分配的是一片山地,我很奇怪他选择的这个区域,好像并不适合是打防御和进攻。

即使是团长是正规军事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而且马上要去上国防大学了,我只是在教导队学了一些粗浅的构筑阵地知识,但是依然能看出来,他的这个防线不对劲。

或者说,三道防线中,至少有一道是没啥用的。

那挖来干啥呢?

后来我才弄明白,团里收了地方电信局20万元施工费,帮他们挖光缆。

你妹的,拿我们赚小钱不说,还把所谓的训练挂上了。

为了拍摄联合国军构筑阵地的场景,那些雇佣过来的俄罗斯兄弟,也分配了一段,但是他们那个地段,可以粗制滥造,只要随便唬弄一下就行了,然后拿我们的阵地当替代。

安德烈同志一如既往的没事往我们这儿溜达,对于已经十分熟悉,而且是打过架、喝过酒的兄弟,他惦记的很。

而且他酒不离身的这个习惯,也给我们带来不少的好处。

尤其是每天作业的时候,因为天气实在太冷,揣在身上的鸡蛋都冻成了冰砣,剧组送上来的盒饭只要吃的慢,就会变成凉饭。

所以在野外,他的酒,是唯一可以取暖的东西。

无论何时,只要喝上一小口,那一线喉的感觉,舒服的很,给个皇帝都不换。

只是这小子也是个吝啬鬼,他现在变得抠的很,因为拍摄地周边根本没有小卖部这类的地方可以采买,所以他的酒,也都是托人从外面带进来的。

算是稀缺物资吧。

那么,他自己都不怎么舍得喝,就更别说我们了。

所谓的:“中国兄弟”,最多一次只能喝一口,只要是稍稍多一点,他就会用嘴瓢的中文喊:“够了够了,留点留点”

他的中文在我们的熏陶下,有了一些进步,但是发声极其庞杂。

我们曾想,他要是这么就把中文口语修练好,回去他的导师一定会成为精神病。

因为我们的口音不同,教他的也不同,甚至有的时候还在故意坑这帮老外。

比如我是东北的,一股大碴子味,再加上还有湖北、河南、天津、河北这些,每人每天耐心的教上他一句,他说出一段话都会把人听疯。

为了更多的琢磨他那点“中国最好的酒”,我们想了很多办法,从打赌到比试。

他曾神奇的称我为:“陆,你就是土拨鼠,是这个”

这绝对是夸奖

因为当时我们比赛的内容是看谁最先能挖出一条十米长、两米深、一米宽的战壕。

他简直不能相信,这玩意在这种环境处,仅有手中最简易的锹和镐能挖完。

但是为了战斗民族的面子,他还是愿意赌上一把,我的赌注就是在拍摄后,申请带他到军营转上一圈,呆上几天。

这算是邀请国际友人参观,我想正式打报告,应该问题不大,我是这么觉得的。

至于审查需要多长时间,审查能不能过,那就得看他了。

自己不过关,不算我违约,我是这么盘算的,所以才敢答应。

这或许就是他嘴里常说的:“你们中国人太聪明”

我们两个找了见证人,由于这家伙不相信我这个在他眼里的小个子中国人,认为我肯定会耍诈,于是还仔细检查了我的工具,我们分配的地段也是他自己优先挑选的。

然后,我们开始在一声哨响后,立刻开刨。

他看着我习惯性的往双手上“呸”两下,然后抡镐,也照葫芦画瓢,使劲的吐了两口唾沫到手上,又一脸嫌弃的蹭蹭,发现蹭不干净,又往他那身漂亮国军装上蹭了蹭,这才干净,接着发功,开始干活。

他没弄懂,中国人为啥在干活前要弄这么恶心的事。

其实那只是我们的仪式而已,或许说请劳动神上身,只有呸两下才有使不完的力气,才能正式进入状态。

我承认,他的体力、力气绝对好于我,没一会儿他就超过了我。

他把十米长的阵地,先用镐刨出了两条线,然后把线抠深,再把中间的硬土一点一点刨掉,然后拿着锹一点一点挖下面的土。

当时的土已经冻的有将近六十公分深,所以他虽然快,也很吃力。

我呢,根本比不过他,速度自然也没有他快。

但是我有自己的办法,我先挖了一个坑,然后继续深挖,直到自己全部掉进去,接着开始找准方向,然后摸着里面的软土,开始用工兵锹抠洞。

这让安德烈起初很好奇,还用半中不中的中国话问:“陆,你是要当老鼠吗”

我不理他,依然在那里“盗洞”,努力的往里掏。

等到他意识到我的想法后,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也想学着做。

奈何自己的魁梧让他吃了瘪,太壮了,他根本钻不进去,就是钻进去了,也退不出来,或者没法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活动。

只能憋的直求救,做了一番无用功后,浪费了很多时间,还得按他的老办法努力的死刨硬抠,想加快进度。

而我这边就好多了,只是开始时费劲,到了下面全是软土,打十米的洞那不是很容易的事?

除非是遇到大石头挡路,但这种运气并不多,绕过去也不难。

没一会儿,我的洞就差不多了,然后在对面的位置上,继续的挖下去,快到洞顶的时候,使劲踩几下,就落了下去。

洞通了,一切就好办了,我抡起镐和大锤,只要把上面的硬土盖子砸塌,然后清理出来,这个战壕就基本完工。

剩下的,我有充足的时间在那里修型,然后一边哼着歌一边看着他像挖掘机一样,喘着粗气刨土。

于是,我就这样的赢了他身上的那壶酒,而他也给我起了一个“土拨鼠”的外号。

他说你们中国人太会打洞了,我喷了他一句“你们才会打洞呢,你们全家都会打洞”

我们嘻嘻哈哈的,坐在自己的工事上,等着团长和剧组验收,然后看着他们埋炸点。

这场戏,我要扮作南韩军队和他一起往上打冲锋。

我们的右侧就是一条长长的线,这条线上,也就是我们这队人冲锋的路上,散布着27个炸点,他在我的身后。

这时,从职业的角度上看,我觉得剧组埋布炸点的位置有问题,按速照我日常冲山头的速度,对照时间来计算,在他们口令之后冲锋,大概率我会赶上炸点在自己身旁炸开。

我觉得也可能是剧组故意的,总有人要迎着炸点上,中国人肯定优于外国人。

这是当时那种崇洋媚外的普遍想法,我就想不通都解放几十年了,为啥还这么让着洋鬼子。

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心眼儿,我告诉安德烈,让他跟在我身后,一会儿我跑的时候,你一定要马上跟着跑,别落远了。

他给我敬了一个“yes”的不标准军礼。

我反复的叮嘱他,不要等剧组口令,只等看我的身形,我动你就动,一定要跟上,否则会挨炸。

他不太相信,但是还是决定跟着我照做。

只是我忽略了一点,中国人和西方人的身形不一样,动作的灵活度自然不一样,那么速度就更不一样了。

待到导演喊“预备——开始”的时候,我提前掌握好了时间,接着率先冲锋,前后与他的口令结束相差2秒钟。

我的动作很快,还小声喊了一句:“安德烈,走”。

“?”

安德烈没反应过来,这货没跟上。

可能他走神儿了,至少反应浪费了1秒,而另一秒他的起速也确实慢。

他是先深吸一口气才跑的。

没掐好时间他这次吃大亏的主要原因。

但是他还是坚定的跟在我的后面,就这样一场戏下来,因为我的预估不足,所有的炸点全部准确无误的炸在了他的身上或者身旁。

他“啊”、“嗷”、“噢”、“喔”、再加上俄语骂人话,贯穿从始至终。

当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灰头土脸,一身炭黑,一脸怒气的问:“陆,你是故意的吗?让我体验一下被炮崩的感觉”

我笑的岔了气,只是道歉好像没啥用,因为他就是这么认为的,他觉得我让他体验一下什么是炮灰

可是我告诉他,我是真没有想到他那么笨,至少可以趴下装死啊。

然而他选择的是跟着我一起跑,这是我们的约定,有约定就要履行。

所以那个镜头里,最勇猛的就是他了,演出了前苏联政委的感觉,顶着密集的炮火一顿蹽。

既不闪展,也没腾挪。

要不是觉得这个外国人不容易,这个片段估计导演都得删除,哪有漂亮国打仗这么卖命的。

事后,我们俩坐在一起,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我好好的给他道了歉。

为了以示愧疚,我还发挥了自己炊事班长的优势,想办法从后勤单位搞到了一些中国压缩饼干,这玩意在当时那种条件下,是绝对的美味。

他愿意拿自己的极其难吃的巧克力来跟我换,那是他老家的东西,他觉得是个宝贝,但是说实话,我觉得都没有中国的那种最便宜金币型巧克力甜。

问题是,做为朋友,我还是要尊重他的。

所以即使我每次吃的都是五官扭曲,他都好奇的问我为什么吃相那么难看,我都要夸奖他这东西真是太好吃了,“very good!”

我的这种表情,算是一种享受的表达,他觉得很奇怪。

其实,当时的俄罗斯人最喜欢中国的轻工业品,所以后来我打电话让于诺弄一些家乡的酒,以及一些纺织品、沙画这类的,然后统统的打了一个包寄过来,作为老家的特产送给他。

这算是分别时的馈赠,他送了我一只火机,看着挺古老,一股煤油味,但是很珍贵。

只是这家伙回去后,干的事更离谱。

他除了酒之外,仅留了我送给他的一块最便宜的军表,其他的全部倒卖了出去,客户自然是他那些同国籍同学,换来的钱去做他自己的经常赔本的小生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