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总裁豪门>歪兵正传>第4章 炮火连天(4)

我和安德烈的友谊就是从这次拍摄开始。

安德烈是个战斗民族,他是当年导演请的几百个傻留学生中的一员,论二的那股劲,属于那一伙人中的上品,但还没到极品的境界。

我们的相识,源自于打架。

打架的原因,是因为抢一只兔子。

理由很简单,所以感情也不复杂。

我们是兄弟!

后来这货回到了俄罗斯,2015年电商如火如荼的时候,还跑到中国倒卖过大米,只是赔的一塌糊涂。

谁叫他不认真调研,中国无条件退款是7天,西方是30天,通关要至少一周,那么一趟下来如果客户退货,他就是血赔。

不过也正因为这个,他又想到了另一个赚钱的道道儿。

当时,他用自己聪明的头脑,在对岸做了一个与中国某电商网站一模一样的网站,只不过购物车后面全是他自己的人。

当有客户下单,那伙人就会立刻通知这边中国的兄弟抓紧时间下单,然后到货后再邮给他们,他们再转给客户。

他这种做法,有点像当年改革开放初期的中国倒爷。

所以也确实赚了一些小钱。

当时这家伙曾找到过我,只是我实在没有时间,也不想发这种折腾的洋财,所以就没理他。

再知道他消息的时候,这小子已经开始跑到中国倒腾玉石,把俄罗斯那边的破石头拿到中国来卖,卖出来的钱到义乌去换东西,再把义乌的东西弄回俄罗斯换成钱。

据说也是赚了一些。

这家伙的脑回路特别清奇,他经常选择陆路接壤的、人烟稀少的、防备相对宽松的边境地区,把车停在边境线这一头,人不过去,然后做一个大弹弓,把东西包成种子,射过去。

这大约也应该算走私吧,我估计他赚的钱都是这么来的。

至于中国的兄弟到俄罗斯,他还是蛮照顾的,在那里帮助承包了一些土地,开垦种上大米,然后他再想办法卖到中国。

至于中国兄弟与本地的警察和地方势力的事,多多少少能摆平一些。

我们相识的这些年,他不止一次的邀请我相聚,为了方便,地点多数选择在海参崴,因为那里彼此都适合。

只要我想,一张身份证就能搞定。

可惜我不想,因为他太二,我得小心些。

为了更有吸引力,他还不遗余力的发一些红灯区的照片,看的人热血喷张的。

只是,这么一个热爱生活又沉迷于金钱铜臭的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加入了私人军事组织,在一次局部冲突中,他给妻子留下了最后的视频后,果断的拉响了手雷,见了他的上帝。

我觉得他应该不缺钱,所以到底为了什么,不得而知,我也没有问他的那个爱人,叫什么什么什么斯科娃的女士。

当我收到消息,知道他真的变成炮灰的时候,心情还是很沉重的,因此特意找了一个大雪天,又找了一个有一点像我们相识的那座小山,再弄了和当时帮助我们结缘的兔子一模一样的家伙,点起火堆,开始静静的回忆。

当年的兔子是灰色的,今天还是灰色的。

当年兔子三斤半,现在也是三斤半。

当年是烧着来吃,现在一样架在火上烧着吃。

一切都没变,唯一改变的是一个是坐在那里的活人,和对面石头上立着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其实是八个人,我就当只有一个人。

我想,这也算是“云”喝的一种吧,而且应该是高级“云”

我给他满上了一杯他喜欢的中国白酒,兄弟两个阴阳两隔又不同国界的喝了那么一小口。

说实话,我不知道中国的阴间和他们那头是不是相通的,也不知道现在的阴间有没有银行和汇兑业务,因为我烧的全是中国的纸钱。

实在买不着俄罗斯的纸钱了,而且我觉得就冥币而言,也许中国冥币也会比俄罗斯卢布值钱,何况我还有其他的一堆东西呢。

当时有朋友劝我,说对于这种西方人,中国道教的东西应该不适用,但是我觉得是钱到哪里都能花,我就不相信上帝不爱钱。

西方人信上帝,西方人又爱钱,那么他们的神应该也爱钱。

如果中国的纸币他们不喜欢,那么我就多烧点元宝好了,金山银山烧个十座八座。

另外,我还给他烧了很多的各国美女,至少一大车那种他每次都要强调的中国神药——六味地黄丸或者是汇源肾宝,外加一些饮品。

就是这些,差一点没把当地的林业部门惹到,他们误以为着火,差一点出动扑火队,还好我有林场的战友,及时的解释了一下,而且做了担保。

可是,无论怎么表达,都无法来诉说我的哀伤,我只能在那里静静的坐着,迎着西北风,一边一个人喝着小酒,一边哼哼着那个他特别爱唱的意大利歌曲——《啊,朋友再见》。

这歌是源自于一个电影叫“桥”,我们俩都喜欢扎瓦多尼,都对他炸死班比诺的那个情结耿耿于怀。

我实在学不出来他的那个舌颤音,也只能用中文谐音意思一下。

我知道他熟懂中文,之所以装大尾巴狼的用盗版外国语调来唱这首歌,主要也是为了悼念他,我的朋友。

我们的结局,不是谁炸死了对方,而是他炸死了自己。

我不知道他的敌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个仇人是谁,更不知道他俩到底谁是谁非,为啥就到了搏命的地步。

反正,他不在了,去了天堂,而且估计不会移民到中国投胎。

所以下辈子应该不会再和我扯上什么关系。

我俩当时都在一个剧组,这家伙和其他的俄罗斯兄弟一样,对我们的军营特别的好奇,只是出于安全与保密,中国部队的正规军营,没有特别审批,是不会让他们进去的。

我们团所在拍摄地的营区,也是他们喜欢转悠的对象,虽然进不去,但是愿意和我们在外面溜达的战友搭讪。

双方语言不怎么通,就相互的比划,远远的看去,像是在尬舞,或者是对着打哑迷。

当年他的中文极其不标准,大舌头浪叽的,说句话给人的感觉,像是在大草原上开着越野车飞奔,只是轱辘是方的。

那种感觉挺别扭。

当时我们的取景地在边境地区,而且是野外山地,是一片山围着的一个小平原,平原上有小河的那种,这样可以满足多地形拍摄取景需要。

因为有山,还是边境,所以自然就有了野味。

当时,安德烈趁着没什么具体的事,就开了小差,想跑山上“套”一些野味。

他的准备特别齐全,连抓狐狸的工具都有,我就经常笑着损他:“在中国狐狸是不能抓的,除非你是个光棍,实在讨不到老婆了,可以试试弄一只”

他不明所以。

要知道,一个野外区域,突然集中了部队+外国友人+剧组+其他群演,一下子将近两千人,这里面又不乏本地的土着,所以临近的山上下满了套子和夹子。

动物和陷阱的几率基本上能达到了一比十。

于是,他就选了一个很远的山,任借自己好的体力,趁夜色跑了一个来回,在兔子的必经之地,下了一些套子。

不巧的是,我们闲着也没事儿,几个老兵一合计,和连里请了假,准备组队出去透透风。

对连长说是跑跑野外徒手,然后侦查侦查地形,透透气。

私底下也带着自己准备的家伙事儿,准备弄点野味回来,趁夜里弄熟,找个地方打打牙祭。

反正现在是冬天,即使暂时吃不了,藏起来也不会坏。

好巧不巧,我们撞车了。

而且是陷阱他下的早,摘桃子我们去的早,这样逮到的兔子,就自然落入了我们的手里。

只是负责扫荡那个区域的兄弟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安德烈他们,两方一照面,看着中国的国防绿,本来也没有什么,就是相互打个招呼而已。

可是当安德烈发现这个中国兵取走了自己的猎物,就追了上去索要。

我的战友当然不给,反正这种捕猎都是不合规,所以就装腔作势的说这两只兔子被没收了,还吓唬他们。

安德烈不肯吃亏,就和他吵了起来。

吵着吵着,也不知道谁先动的手,反正战友吃了亏。

他吹响了哨子,我们也围了上来,五个对三个,我们是五个,结果没打过人家三个。

只不过回去自己嘴硬,愣是说他们也没好到哪去。

事实上我们相对要惨一些。

滚了一阵子后,我们都躺在了大雪地里休息,然后准备为了两只兔子再干一架,为了不惹更大的祸,我让所有的人把军衔和肩章全部卸了下来,我们害怕引起国际纠纷。

安德烈见状,知道中国人这是要拼命了,于是就开始示意停手,他不停的摆手,叽里咕噜的解释着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偶尔还陪着笑,我们都不知道他在说啥。

后来,他实在憋急了,就喊了一句中国话——“缴枪不杀”

“嗯???”

这是意思让我们投降?我们几个相互对望了一眼,又冲了上去,这回不打不行了,国际纠纷就国际纠纷吧,总不能引申为中国士兵向几个外国人,在中国的领土上,保不住中国的兔子,而被他们打投降了。

那问题可就大了,奇耻大辱。

这太磕碜,绝对不行。

看着我们继续的扑上来,他们忙于招架,然后还是在不停的解释,直到最后费了很大的劲,才总算整明白。

他只是想试试中国的士兵的身手,听说chinese功夫很厉害,还学着黄飞鸿摆了一个姿势,怪叫着。

“噢”,我们心里合计,我说为了两只兔子,也不至于和穿军装的动手,原来是想过过招。

他们其实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傻,只是思维方式不一样而已。

可是现在实际情况上真过招我们确实打不过。

如果一对一,没有匕首或刺刀,我觉得我们单兵很难赢得了他们,原因是他个的个头比我们大、体重也不是一个量级,抗击打能力更是超出我们。

我们的战斗,有点像一只熊和一只豹子的战斗。

虽然相对而言,我们比较灵活,但是一力降十会,体重不一样,对抗的结果很难偏向体重轻的那一方。

什么四两拨千斤,纯属扯蛋。

我师父告诉我,四两拔千斤还有前一句,叫练得千斤力。

就这样,我们握手言和了,然后决定把这两只兔子二一填作五,各拿一半。

安德烈不同意,他早准备好了酒,那种他认为中国最好的酒——老爷牌烧刀子,60度,喝一口,能从喉咙烧到胃,烧成火辣辣的一条线。

这酒就放在他的水壶里,没事偷一口,我闻了闻,是比我们那种廉价的要好上许多。

只是部队有纪律不让喝酒,奈何自己的嘴还是馋,少喝点无所谓。

于是,我给他们表演了什么叫中国陆军的野战炊事班长,什么叫无烟烧烤,什么叫原滋原味。

我们八个人分了两只兔子,然后喝了他们三壶酒。

晃里晃荡的回了各自的营区。

当然,他们喝的多,我们喝的少,可是这依然不影响我们因为违反纪律而受到的处罚。

本来,回来谁也不说,也不会有人发现,民不举,官不揪嘛。

至少刀疤不会发现。

可是安德烈不一样,他回去之后又喝了一些,喝高了,开始到处吹牛,用他那口纯正的俄语,说自己交了中国士兵的朋友,还一起喝了酒,以后就是朋友、兄弟,将来还约好了要到我们真正的营区看看。

负责他们带队的翻译听到了这个情况,觉得有必要向上汇报一下,于是他们的领导也觉得这件事应该知会一下团里,别出现泄密事件,或者其他不必要的问题。

接着,团长就打了一圈电话,把所有请假外出的人名放到一块,当看到我的名字时,想都没想,划了一个圈,要求我们连长等我回来的时候,重点闻一下。

不闻不知道,一闻被抓到。

看着我们几个人没有喝多,团首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琢磨了半天,决定把一项导演组刚刚交过来的任务给我们。

不是和俄罗斯的友人关系好吗?

还称兄道弟的,那就好,正好有一场好戏,要演出志愿军与联合国士兵殊死肉搏最后同归于尽的场景。

这个场景的关键要点,就是最好要双双抱着跑崖,还要在跳之前拉响炸药炮。

就是说摔不死就得崩死,崩不死也得摔死。

这种死法设计的绝对阴狠毒辣,我都不知道编剧是不是疯了,但是也得执行命令。

这就有了我们八个的这张合影。

而且当年在拍摄镜头前,我们反反复复的撕打、翻来滚去,接着我和安德烈在最后的最后,一起抱着同归于尽。

为此,我们至少练了好多遍,那种两个人紧紧的相拥,自己对着自己喊:“123,预备——跳”。

“啊”的一同发声,接着我拉炸药包的导火索,他再用嘴模拟出“轰!”的一声。

我们俩一起上西天了。

如此反复直到导演满意,再真正来一遍。

事后,安德烈居然还无限风情的对我说:“陆,你是我在中国热烈拥抱最多的男人,我觉得我是幸运的,你呢?”

我一脸嫌弃,给了他一个“滚”的口型,他表示不是很理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