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总裁豪门>歪兵正传>第7章 风雨同舟(7)

次日早晨开饭的时候,尴尬的一幕产生了。

因为一件事,我和刀疤相互瞪了足有半个小时,一个连长和一个小兵,就那么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相互瞅着不顺眼。

此时的我,其实心里上知道错了,“确实有点冲动”,但是嘴上绝对不能认怂,坚决不买账。

这是面子问题。

“反正就是你不对”我对连长说

“你他妈猪八戒练武,倒打一耙是吧?”刀疤气愤的说

“谁让你不让我上的,你戴有色眼镜,瞧不起人,凭什么炊事班就不是战斗班?凭啥炊事兵就得在后面猫着?”

“你还有理了,服从命令知道不?听从指挥不明白吗?”刀疤跳了起来,大叫说“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你就饭吃啦??”

他看着我冲动的想动手,还好被指导员拦着了

“那也不能瞎指挥,公报私仇”我大声回怼,就是不服气,“凭啥不让我们炊事班上,不让上就不行,砸你锅是轻的,没把灶台拆了不错了”

“你”,我感觉刀疤要气背过气了,此时的他,大脑肯定缺氧。

“咋还闹出来私仇了呢”

指导员这时也有点吃惊,他本来在拉架,这阵子他就总觉得不对,感觉刀疤好像和我早就认识似的。

要不然昨天那么危险的时候,他作为连长,也不会说让我死也要死的远一点。

都是革命战友,埋一起才是光荣哩!

“就是,征兵的时候说比武,我打到了他的那个”我大声的说,一副针尖对麦芒的架式

“哪个?”指导员很好奇

我不好说,只能用盯着连长的眼睛向下移了几公分,指导员也跟着移,瞬间秒懂。

“噢”他的这个声音拐了十八道弯。

“少扯他妈的蛋,天那么冷,战士们往上冲,体力和体温保持,不重要吗?都上去了,伤员怎么办?供给怎么办?”连长脸红脖子粗的,感觉已经七窍生烟了,然后停了一下又说“再说你那天是偷袭,我大意了”

他肯定不认账,这个我预料到了,也不想反驳啥,谁占便宜谁知道。

“你可以反偷袭啊,还是军官呢”我得理不让人

“那你就有理砸锅吗?你看现在,咱们全连吃啥,喝西北风没喝够吗?”连长指着问

我一下子有些气短,确实不应该草率的砸那个锅

指导员也适时的埋怨“小陆啊,你是做的过分了,有话好好说嘛,那锅是招你了,惹你了?你给砸个窟窿,这往小了说是全连的饭碗,往大了说这是破坏部队装备”

“咋,砸都砸了,那你毙了我吧”我把脖子一扭,大义凛然,其实也心虚的很

昨天火冒三丈,所以也没想后果,我估计现在全连都在那骂我呢。

这炊事班长当的,真窝囊!

边上的兄弟连队也在看笑话,我砸锅的事今天一早传了十几公里,估计大半个团都晓得

团长都在笑着说“这个惹祸精,谁招来谁受着,该!!!选兵不慎”

现在的情况,是比较复杂。

连续一夜奋战,好不容易挺过了最艰难的时刻,现在风也小了,浪也平静了一些,可以喘口气了。

人家连队已经进入了休整,开始埋锅做饭,而且还是改善伙食,妥妥的慰问餐。

复员老兵突击队的到来,不止是带来了新给养,更难能可贵的是有几个“老前辈”还扛了两麻袋肉食,全部塑封的,走的时候还放了冰袋,里面装的小笨鸡和大骨棒。

一个连一两只没问题,骨棒每连能分个四五个。

这就足够了。

这玩意现在可是金贵的很,给多少烟都不换,要知道天天啃干粮、吃冷食或者吃罐头,这一下子能喝上热腾腾的肉汤,那得多美?

因此消息一传出,我发现这帮已经累的昏死过去的战友,一下子全都来了精神,也顾不上脚底的血泡,跑的比兔子都快,全团各连无论距离多远,一律狂奔,争先恐后,就怕去晚了分到瘦的鸡或者是肉少的骨棒。

领东西时那叫一个热闹,我们还得严防死守,怕他们再趁我们不注意,顺走点啥。

部队之间这种“巧取豪夺”我现在是长见识了,身为炊事班一把手,三连灶前一号首长,必须时刻警惕,防外贼,还得防家贼。

那帮本连队混熟的新兵也不是省油的灯,现在都成老油条了,一个比一个精。

他们很少单独行动,基本都是组着团来扯关系,然后不是丢个鸡蛋,就是少了一勺糖,最可恨的是有一次说几句话,我一转头,那个还没有来的及刷的和面的碗丢了。

是一个兵拿回去把碗里的面渣抠出来,用枕头包里的针烧红了,弯成钩子钓鱼去了,他还想弄鱼汤喝。

我觉得他们还是精力旺盛,哪怕是嘴上、手上、脚上全是大泡,身上溃烂的惨不忍睹,只要有一点时间、有一点力气、有一点机会,三个条件凑足,就肯定干坏事儿。

之前我最烦的就是拿我的大锅烧水泡脚,那烂脚丫子往里一塞,再清的水立刻变得浑浊,然后有一层死皮飘起。

完事我还要涮出来继续煮水做饭,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嫌恶心,吃的还挺香。

现在好了,锅没了!

如果问“鸡汤,热腾腾的,谁不想喝?”

估计没有人会傻到说“我可以不喝”,这个时候谦让精神没有人提倡,拼了老命抢一碗才是硬道理。

几乎所有的连队炊事班此时此刻都是炊烟袅袅,只有我们连的烟没冒起来。

不过我们也不算最惨,我还有祖传的灶呢,那玩意至少可以做点出来嘛!

急个啥呢?

要我说连长就是没肚量、没格局、没气质,他就是一个三无产品的军官。

当年大连陆军学院是不是眼神有问题,能把他录取了?

“我让你当炊事班长,你把老子锅砸了,你说吧,怎么想的”刀疤气的还在不停转圈,跟驴拉磨一样,没完没了的,好像骂死我能骂出来一锅汤似的

我明显听到了他肚子叫

边上指导员也叹着气

人家连队的鸡汤味道已经飘过来了,我们还在打内战,这确实有点不像话,全连都在外面瞅着呢。

一帮老兵还在看热闹,有的老兵说“这小子完了,所幸咱们要撤编了,回去就解散,要不然啊,他在三连,老赵这三年能整死他”

“可不,老赵啥时候吃过这亏?你砸他的锅,他能敲折你的腿骨,马识途这家伙怎么选了这个料出来”

“哪块料,你没看到他当时屁股后面当啷的东西吗?那是炮营老炮子邓平的!”

“邓平?就是他来,也不会蠢到砸锅呀!真是蠢啊,意思意思得了,还真砸,这回完了吧,直接成烈士了!”

老兵们你一言我一句,说了一会儿就掏出了自己的碗,准备去别的连蹭汤喝去。

不要干的,凭一张老脸,混点稀的实力还是有的。

我在那里也懊恼,我自己这个105的掌灶信物太小,所以得慢慢的熬,一点一点分。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如何保证每一个人分的汤都是一样的分量、一样的热度、一样的滋味,这对我这个小灶而言绝对是一个考验。

或者说这不是技术问题,而是智力问题,因为每出一锅,都得再补水,不同的锅次,决定了汤的浓度。

这一百来号人咋整呢?

那个被砸了一个洞的破锅反扣在连部的帐篷里,补是没法补了,当是力气下的太大,那个洞比一个馒头还大。

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正已经砸了,爱咋地咋地吧。

现在只有两个办法,要么等别的连队做完饭,借人家的锅。

要么就现在这样,慢慢的熬。

我这样说,然后寻思半天,仿佛诸葛亮上身一样,诡异的把头凑过去跟连长和指导员说,其实还有第三个办法?

“啥???”

“找营部借,他们人少锅大,我这灶正好可以换着用”我立正站好

“嗯,别说是个办法”指导员点了点头,又好像想到什么,他没说,只是瞅着连长

刀疤也在说“确实是个办法,但是谁找营长去说呢?”

“当然连长你了,你是连首长”我说

“你这时候把我当首长了?刚刚那个精神头儿呢?威风呢?不去,不去,不去,我才不去呢,谁惹的祸谁去,这叫责任传导,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心里暗骂,他在这儿等着我呢,谁都知道我把营长得罪了,让我去借,基本上等于送死。

果不其然!

“滚,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这是营长骂的,当时他找我借行军灶我不干,现在借他的锅当然他也不干。

“活该,你个屌兵,也有今天”营长一边吹着鸡汤,一边美美的享受,一边骂着,他就是不买账,教导员劝也白扯,就不借三连,谁借都行,就不给你们炊事班,左右是你这个新兵蛋子,给老子站远一点,最好五米以外,免得妨碍老子喝汤,影响享受美味的心情。

饿着吧,全连加一起踹死你才好呢,扔湖里喂鱼去,营长好像还不解气,继续在那用嘴照顾的我的情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再次告诉自己,态度一定要表现的足够良好,现在不是面子问题,是生命问题。

要是借不回来锅,回去全连不得把我吃了?

我只能吃个瘪,这时候必须把腰弯成足够弯度,嘻皮笑脸的,嘿嘿嘿直笑,反正目的就一个,给我锅,你想干啥都行

这叫自作孽不可活,自己走的泡自己抠。

最后营长整了一个特别损的主意,借锅可以,你们连得分出一锅好汤出来,最好有些肉星。

这我哪能做主?我可不干,全连都看着呢,少一个大米粒大小的肉星,我都得被踢死。

“不干!”

“那没办法了”

营长也是一个老无赖。

教导员在边上打着圆场,“就这样吧,你跟你们连长说,人家连都送了点汤过来,你们连个锅都没有,多送点也正常。咱们那么多伤员,多补补也是应该的”

......

他说的这个,我还是真赞同。

他们多喝点是对的!

要么说政工干部就是比武官高明呢,“还是教导员有水平,我懂了”我不小心放了一个彩虹屁

教导员闻之,好像很受用。

可是营长直接跟窜天猴一样蹦了起来,他吼道“你个新兵蛋子,指桑骂槐说谁呢?是皮子养了,还是想关禁闭?”

我马上闭嘴,立正站好,不敢惹这个发火的毛驴,就怕再多一句嘴挨踢,营长踹人是不用打报告的,我看过好几次老兵被他射到营部门前的草坪里。

那帮老兵虽说比我更刺头,但是营长右腿的威力,那也是全营公认的,绝对的黄金右脚。

就这样,我得到了一口锅,代价是搭进去一锅汤,然后回来的时候分汤时没有我的份,因为我的汤也在被支援出去的范围内。

不仅如此,刀疤逼着我写了一个承诺书,回去在解散之前,要补一只鸡回来,算是欠全连的。

这真他妈的绝了,连长坑人都不用打草稿。

我一个月津贴三十多块钱,现在班长51块,刚刚好够一只大公鸡,你就扣我津贴得了,还非得说赔只鸡,到时候要是不给我假,我上哪整鸡呢?

难不成再去偷?回来再被关禁闭?

这事儿我想想头都疼,暗下决心,以后可千万不能乱冲动、假冲动,保持冷静才是硬道理!

至于那口锅,倒是有了一个好去处。

撤退的时候刀疤一直让我扛着,后来连里也一直带着,再后来就挂在三连炊事班了,这不是新掌灶的信物,而是给所有炊事班继任班长做“警钟”用的,警告他们到任何时候,也不能冲动的砸自己家的饭碗。

据说当年就有一个二货班长,那家伙姓陆,为了上一线,自毁前程,于是才有了今天这个玩意。

估计可我能是这个团第一个砸自己锅的炊事班长,后来团长也说我可以名记史册了,绝对的牛逼级人物。

人家都是模范,我留下的东西全是反面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