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总裁豪门>歪兵正传>第6章 一念关山(6)

返回部队的车上,看着两边匆匆而过的风景,突然有一种感觉——几年了,乡关万里,这不仅是思念和牵挂的距离、心与心的距离,人与人的距离,现在还是生与死的距离。

我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很失败,以为自己什么都能,事实上自己什么也不能。

几日夜的长途飞驰,不分黑白的司机昼夜交替的开车,终于把我送回到了部队,当进入大门再次仰头看见那个持着二战英国斯登冲锋枪作冲锋状的解放军战士雕像时,我的心里忽然无限感慨。

作为一个兵,这些年来调皮捣蛋,我并不合格。

作为一个儿子,这些年不能膝前尽孝,我也不合格。

作为一个男朋友,一个未婚夫,我在于诺最需要的时候不在身边,我还不合格。

陆朝天就是一个混蛋!

我觉得现在的自己一无是处,既保护不了家人,也发挥不了任何的作用,在部队每日的训练,喊的每一个口号,只不过是在混日子。

听的见炮声,闻的到硝烟,可是毕竟远离战争,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呢?

随着时间在往前推移,新的装备进入部队络绎不绝,新的兵苗子一茬接着一茬,我还能干些什么呢?

每天叼着烟坐在那里看新兵训练,还是有空的时候躲在图书室里看外军资料,亦或是猫在枪库的旮旯里,把门关死,然后一个人不停的擦枪,好像要把枪擦秃噜皮一样。

我再次重新思考了自己这些年的所做所为,然后翻看着和于诺的每一封信,以及她给我的每一张照片。

我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如此在意过这个姑娘,虽然她为我做出了很多。

我好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的看过她,而她的一颦一笑,已经在我的面前消失很久了,我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再见。

她现在是不是还活着,我不知道,甚至连自己想努力的去寻找,都不知如何发起。

她的家,遇到了这样大的事,我甚至帮不上任何忙,有负她对我的付出和信任,这与废柴何异?

陆朝天现在就是个废物,一个只知道见天等消息的呆子。

连里知道了我的一些情况,也没有过多的要求我,作为这个连里现在少有的老犊子,刀疤和李英明都学会了尊重,他们轻意不会呼喝我什么。

尤其是刀疤,当了副营长之后,好像性子变了许多,而九连也一直没有新配连长,李英明暂时性的军政一把抓。

他的军事素质其实一般,好在还有一些老家伙帮衬着,所以连里的训练还很正常,成绩也不错。

刚刚的比武里,还拿了全团集体第二名的成绩,这够他自己吹到年底的。

大刀九连还在那里日常练习着最落后的劈刀,那个破锋八势,许多新兵已经劈出了破风的声音。

而我只是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手里把玩着石头,我在想如果把石头换成匕首,我还行不行?

于是,我拿了刺刀,在面前的一棵相对较粗的杨树上试了一试,手法不一样,所以刀根本插不进那个树木的身体内。

我来了兴趣,开始一遍又一遍的练,从右手到左手,从阴手到阳手,从旋飞到直飞,我把一切的怒火全部都发泄到了树桩上,那个木桩最后被刀插的直接裂开。

不久后,我接到了安德烈的电话,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寻问我是否能找个电脑上一下网,他在边境的那边确实找到了一台车。

“这个台车所在的位置是经过伪装的,而且有过燃烧的痕迹,真是见鬼,鬼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通过边境的,要知道两边可是雷区,而且俄罗斯的巡罗兵与中国的边防战士不同,他们遇到有人越境会直接开枪的,而现在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是怎么过来的,他始终没搞明白”

我迫不及待的请了假,然后飞奔到镇里的网吧,交了2块钱,然后登陆网易,打开了自己的电子邮件,几幅照片完全的展现在我的面前。

没错,那是于诺的车,虽然烧的只剩骨架,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车上没有任何尸体,只是被燃烧殆尽。

我也不清楚,这种车的燃烧,难道境外的俄罗斯大兵们没有察觉吗?着火是有浓烟的,难怪二战的时候,德国人能那么轻易的突破苏联边境百公里。

而这么大的家伙是怎么过去的,这是个谜,也没有办法解释,安德烈也研究了半天,他并不确定。

据他说,随后他以这个车为半径十公里之内,组织了密集的搜索,能看出来确实有人过境,而且人数不少,但是没有于诺的消息,他找了最专业的猎手,寻着所有人的足迹翻了一个遍,而且动用了先进的仪器,除了找到了当年侵华日军以及抗联留下的残枪断刀外,什么发现也没有。

甚至他还掉进了一个地堡里,我的上帝,里面居然还有一挺完好的生满了锈的九二式重机枪,这让他小赚了一笔。

安德烈调侃着说,他怕我着急,让我一定安心的等他的消息,他会再把这里翻一遍,而且和自己的兄弟研究一下,这种汽车是怎么弄过来的。

可是我哪里能安的了心呢?

我把照片下载下来之后,就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并告知了我的邮箱账号和密码,我能猜的出来,于叔和叔婶看到后,会彻底崩溃。

车都成了这个样子,那人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天杀的,到底是什么原因,看样子毕连城说的好像没错,如果只为了于家的矿产,他没有必要绑票以及撕票。

隐约间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于诺一定是遇到什么了,对方才会动手。

而就在这时,我又接到了另一个消息,让我震惊不已——于叔,遇害了。

在一次矿工的大会上,有个老矿工说带着自己的儿子来见见老矿长,这本来是很寻常的事,以前的于叔也经常见老辈员工的孩子,而且想来矿上的会帮着安排好位置。

可是这次不一样,就在见面那孩子给于叔行礼的时候,于知健豪无防备,被那个人快速的刺了几刀。

现场一度混乱,当所有人都拼尽全力护住于知健的时候,那个昔日兄弟的老矿工也呆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他傻眼了,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如此大逆不道,偷袭自己家的恩人。

而当保镖擒下那个刺客时,这个允当杀手的年轻人眼里还流露出愤愤的像要喷血的目光,他歇斯底里的在嚎叫:“于知健必须死,他不交出矿,就是挡着大家的路,当矿工有什么前途?想闯出去就得有自己的本钱,老东西必须要给年轻人让路”

那个老矿工没等自己的儿子说完,就一巴掌打了出去,这个抡了一辈子铁锹的老人,手劲极大,直接打掉了自己孩子的牙,那小子一口血吐了出来。

“畜生,于矿长对咱们全家有恩,当年不是他帮助,都生不出来你,你妈也挺不过去”,老人撕心裂肺,他猛然抓起刀,然后向自己的儿子刺去:“今天我就要清理门户”

“住手,老李”,于知健用了很大的力气喊了出来,然后这个姓李的矿工被保镖拦了下来

于知健已经气息逐渐微弱,费力的说“小辈不懂事,咱们老的不要冲动”

他示意大家放了那个孩子,可是那个人已经接近疯狂,还在那里歇斯底里的大吼:“去死吧”,他试图想再次冲破拦阻给于知健一击

被于叔的保镖又狠狠的给了下,趴在了地上,很难再爬起来。

当天,于知健被送往了医院,紧急抢救,而就在进入手术室的时候,意外的手术室这个最不应该停电的地方,突然停电了,而且后备应急灯也点不亮,柴油发电机的动力因为年久失修也出了问题。

好在主治医生沉稳,摸着黑点着蜡进行了缝合,但是于知健由于受伤严重,而且流血过多,依然昏迷,没有度过危险期。

林家卉收到消息后,一改往日长裙,穿起了短装,把自己长长的头发束了起来,头上插了一个多年不带的筷子,她并没有急着去看于知健,反而是召集各矿矿长,以及于家集团的主要股东和高管,在别墅开会。

会议的内容只有一个——谁能找到幕后主使,杀掉他,于家全部家产双手奉上。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这个已经久不在江湖上舔血的女强人,此刻目露凶光,一脸肃杀,敢动她的老公,纯粹是不想活了。

对于林家卉,一切都可以不要,无所谓,她不是只会哭的小娘子,还是这个集团的女当家人。

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于知健已经早把所有的财产和一切的股份全部过给了自己的老婆,他早预料这一天很难躲过,因此倒下之后,能擎起于家大旗的,只有自己的夫人。

众望所归!

哪个人敢反对,回家他们自己的娘们儿也放不过他。

所有人知道了于大哥的情况,愤恨的齐呼要报仇,杀毕连城的呼声震的于家别墅楼顶上的瓦都在颤抖。

林家卉此刻很冷静,大概率是毕连城干的,但是没有直接证据,现在不好宣战。

而且她的心里有一丝犹疑,于诺生死不明,毕连城与于知健的谈判已经搁置,双方都在全力找于诺,只要于诺一出现,矿产立刻易主,而且价格是毕连城定的。

他为什么要杀于知健?在这个时候动手?

难道不怕鱼死网破吗?

真要是硬来,林家卉宁可把七个矿全炸了,夷为平地,也不会给毕连城留一砖一瓦,论狠劲儿,昔日的铁娘子,不比今天的笑面虎差到哪里去。

她在抢地盘的时候,毕连城还在跟人家抢档口。

江湖后辈,不知死活!

林家卉招手示意大家不要冲动,凡事要讲证据,有证据才能拿人,她也相信如果证据确凿,报了官,他毕连城就算是手眼通天,也很难善了。

她一反常态的发了自己这些年以来,第一道集团大姐令,所有惜日老兄弟,还能打的无论在哪里,什么岗位,通通放下,全部集合,以应对时变。

于家的这七个矿产,本来她和于知健商议,待于诺找到后,自己带着孩子远离鞍马县,而给毕连城的约定里,他们两口子给所有的矿工争取到了一部分股份,交给信的过的老兄弟打理,保证大家的福利保障。

同时,为了以防万一,毕竟毕连城不可靠,所以他们夫妇还通过关系,在外省置办了一个新矿产,虽然是天涯海角,整体的资源量还足够应付后面的十几年,兄弟们也算有一个活路。

另外,他们还在俄罗斯也包了大片的地,可以让那些下不了矿的老伙计,改矿为粮,从工人变成农民。

而这些全部收益都交给集团,矿区里年轻的后辈愿意的话,可以到那个新矿再造一番天地,或者到俄罗斯当个乐天之地的农民,总之温饱不是问题。

这个计划一直进行的很顺利,只是谁能想到,还没有完全实现的时候,就出现了这个情况。

那个年轻的刺客,林家卉不想多管,她知道于知健的想法,所以交给了公安机关去定罪,不动用家法。

而那个老矿工,她也派人去安慰,一辈子的感情,没有必要因为孩子不懂事,就折在了刀尖上,兄弟依然是兄弟。

只是,谁也不曾预料到,那个老矿工为了给于大哥一个交待,当天夜里就自尽了,第二天由他的老婆将自己的遗书交给了林家卉,大意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当年一个矿井出来的生死兄弟,一辈子受于家大恩,不想到头来会出现这样的事,老李无颜再见矿上兄弟,只能以死谢罪。

林家卉看到遗书,仰天长叹,现在这个时代,什么江湖?什么道义?什么规矩?什么义气?什么兄弟?都没有那几张钞票重要。

她忽然想起了电影《笑傲江湖》里的那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退出江湖,退的出去么???

她凄然的一笑,有些舍不得自己的儿子,也更忧心于诺的安危,可这个时候,谁能帮助她?

于家的男人已经倒下了一个,于家的女人也已经失踪了一个,还剩下的男人岁数太小,顶不起来一片天,那就只有自己这个风烛残年的女人,必须要挺住,周旋下去。

而此时,那个刺客在公安局已经交待出来,是一个陌生人打电话给他,全过程交易都是在郊区的一个厂房的柜子里进行的。

杀于知健100万,重创他50万,拿钱办事,后面还有一个许诺,如果矿产易主,还会拿出一个矿,给他5%的干股,如果他愿意,可以做一矿之长。

这个条件足够诱惑,对于一个刚刚毕业的年轻人,奋斗一辈子不见得能当上一矿之主,而要想攒下这一百万,即使是南下北上广,每个月不吃不喝,在当时的环境下,也至少要十年。

十年的光阴是什么?相当于一个年轻人一生实现梦想的大部分黄金期。

于是,他决定挺而走险。

他受够了这个矿区的贫弱,受够了现在这个破旧小楼的狭小,受够了自己爸妈每天脏兮兮,更受够了同学眼里对自己这个北方小县城矿工儿子的鄙视。

他必须要出人头地。

四年的时间里,同寝的同学可以随意的去KtV,可以随便的包小姐,可以随意的旅游和挥霍,可以想换就换高档手机,而自己只能拿着二手电话,每个月数着那少的可怜的生活费,在那里小心的赔着笑脸。

他发誓要当有钱人,而当钱来的这么容易时,他想都没想,甚至都没有考虑杀人之后,自己怎么办?

跑的了么?不会被枪毙么?于家会善罢甘休吗?

这一切一切的后果,他什么也没想,只是这么脑子一热,不管不顾,也不想自己父亲一家与于家的的旧日情义,然后就动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