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总裁豪门>歪兵正传>第5章 一念关山(5)

再回到家中的时候,于知健已经知道了我白天闯毕连城连城大厦的事,他深感我有些毛糙,于是驱车早早来到了我的家里,焦急的等待着。

开门进去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几个老人虎视眈眈的看着我。

反而是我妈,最先的走了过来,仔细的打量我有没有伤到,没了才给了我一锤,说了一声:“你这孩子,咋这么没轻没重?那连城大厦,活阎王的地方,你也敢闯”

我尴尬的笑了笑,安慰着说:“没事没事”

我妈还是在仔细的检查,就怕看着我囫囵个儿回来,是不是有什么内伤。

“太冒失了”,我爸也不失时机的吼了一句,见我没事,便发起火来,于叔适时的插了话:“是啊,小天,那个地方,你不应该去”

“放心吧,于叔,我有心理准备”我安慰着说

“你准备个屁,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我爸大吼着说:“一个叱咤风云这么多年的人,他的老巢是你能轻易想进就进的?”

“好像没有什么难度嘛,他们的安保系统,比起我见的,差的不是一个档次”,我摸着头嘿嘿的笑了起来,今天虽然有些惊险,但是实在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危险,顶多是打一架,被人横着丢出来罢了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你是真虎”陆庭远气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己一辈子沉稳,不想生出来一个如此冒失的儿子,在部队这么多年,好像也没有什么长进

一下子又回到了解放前

“是后生可畏吧”于叔打着圆场,但也特别认真的说:“小天,今天只是个意外,以后这类的事,一定要三思在而后行。英雄有胆子还得有脑子,没脑子光有胆子那是莽夫,知道吗?”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那毕连城江湖号称笑面虎,多少人死在他的笑脸上?他能混到今天,手眼通天只是一个方面,心狠手辣也是必不可少。虽然现在我们没有什么证据,但是据传他手上的人命可不止十几条,虽然这个人从来碰毒,但是听说咱们这个地面上最大的毒老板,也不敢触他这个人的霉头,你要知道犯毒的都是亡命徒,他们都要敬让三分的人是什么人?何况你一个毛头小子,赤手空拳”

......

我一时没法答话,可是今天的情形看,我到是觉得毕连城这个人,或多或少也算是一条好汉,这要是电视剧的黑社会大哥,一个小瘪三闯进来,不废他一条胳膊,好像都交待不过去。

事实上,我所去的地方,何止扔下过一两只胳膊,那里也曾血流成河,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钢厂被兼并后,毕连城第一件事就是压缩成本,大幅缩减维护养护成本和新生产线的投放,然后是压缩工人的福利,所有的厂区设备能修的不修,能补的不补,锦上添花的一概不做,为的就是把这个原来的国营大厂炸油炸的渣都不剩。

什么工人的养老保险,各种待遇,通通最低标准,反正现在收购完成,这个厂子就是自己的家当,爱怎么干就怎么干。

基于此,又何止有过一次工人来讨说法,然后去上访讲道理,哪次不是打的一地鸡毛之后,销声匿迹。

就是那些带头闹事,骨头硬的,也都是三更半夜被人带到这里,硬骨头打成了骨头渣,第二天自己带出来的保洁一来,大理石板上用水一清洗,照样歌舞升平,各级领导宾客络绎不绝。

不仅是钢厂,煤矿也是一样。

毕连城为了防止一些不利于政迹形象的事,在煤矿上大量的私底下买通了一些摇摆投机的矿工,定期多开几份工资,让他们秘秘的躲在各个角落通风报信。

但凡是有工友或有老师傅聚集在一起想要罢工,或者是想要拉横幅抗议的,人还没有集合就被一群拿着棍棒的混混打散了。

有带头的矿工工头家的砖房,甚至连夜被人从屋里拉出来,然后一个铲车或钩机上来,把房子推倒再扬长而去,扔下那个矿工工头一家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这样的事,比比皆是,我长年在部队自然不清楚,但是毕连城在鞍马县以外的光荣事迹,多多少少我爸还是知道一些的。

而身为江湖人的于知健,更是了如指掌。

所以,当他接到毕连城的电话时,知道我去过了,马上汗毛孔大开,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

现在小诺生死不明,我再出了事,对不起陆家人不说,将来小诺万一回来,怎么交待呢?

“这孩子太虎了”,最开始他也是这么说,但是还是听了林家卉的建议,快点去趟于家,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这潭混水我就不要趟了,毕竟还是现役的军人,早点回部队。

江湖的事,江湖了,就交给江湖人的他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不起鱼死网破。

以鞍马县一个区区矿主一隅之力,与一个来自于市里,甚至更往上的庞大力量对抗,仅是明面的先锋,就已经够于知健喝上一壶。

他俩知道,自己的劫数到了,或者是于家的劫数到了,现在已经连自己的儿子在学校出门,有几个保镖保护以及交警维持放学秩序的情况下,孩子都被人泼了一身狗血,儿子的老师家也收到了子弹,害怕的不敢出门。

与于家扯上关系的人,都要受到牵连。

陆家若不是陆庭远有一个县公安局副局长的战友,有这尊老虎摆着,估计也不能幸免。

于是,于叔早早的来到我们家,和我爸妈商量好了对策。

他们的对策就是无论如何,我必须立刻归队,这里的事情我不要插手,而安德烈的事,我可以实时跟着,然后把消息随时告诉他们。

再有其他的,就不需要我参与了。

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但是也没有想到事情有这么严重,到部队的几年,其实与社会已经严重脱钩,别说鞍马县现在的形势我根本不清楚,就是这个县现在的饭店,我想找个可口的地方都挺难。

几年的大建设,县城变化还是很大的,就是那个县政府,也从原来的大院早早的搬到了鞍马山上,听说为了保一县平安,还花几十万请了风水大师仔细的看了一看设计图纸,而且还费了数百万进行周边环境的打造。

为的,就是看起来灯火辉煌,一派清明祥和的景象。

我哪能知道夜幕下每个角落里的人都在干个啥,更何况在当兵前我只是个职高学生,还没有完全进入社会。

而现在就算回来,我依然也不算是个社会人,既然不是社会人,对社会一无所知,我又怎么能应对好这些事呢?

肤浅就是肤浅,头脑发热就是头脑发热,虽然经历过生与死、水与火,但是那些与社会上的生死相比,不在同一条轨道上。

所以说,空有匹夫之勇,于事无益。

最后,虽然我强烈的反对,还是在他们的强烈要求之下,被送回了部队。

本来,他们希望我回来,是要交待一些事情,同时也要让我知道于诺以及于家现在的情况,在未来他们应对的方案中,有重要的几项就是万一于家倒了,于诺回不来,而于知健夫妇也落的不好的下场,希望我看在于诺的面子上,带好于淼;再就是万一于诺回来了,而他们不在了,那就是照顾好于诺,带好于淼;亦或是全家都撤不出去了,那么回来之后息事宁人,不要蚍蜉撼树,替他们两口子办几件事。

现在看,我还是年轻,本以为几年部队历练的沉稳和火候还是差了一些,所以思之再三,还是回部队的要好,而且反复嘱咐我,选择留队,上军校或者士官军校,亦或是续签士官都行,等家里消息。

这算是托孤吗?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我爸妈,他们的目光告诉我了答案,我必须答应,他们也没打算置身事外。

什么工作,铁饭碗,稳定的生活,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些最平常不过的想法现在都是梦想了,或者是幻想,能活着就不易了,何况平稳的退出来?

我必须回去,为了防止在火车上毕连城起什么幺蛾子,再来个栽赃陷害什么的,于知健派了专车第二天一早就送我离开鞍马县。

而且为了更安全,他同时派出了三辆车,又找了两个人穿上迷彩,分三辆车同时出发,让人分不清我到底坐哪个车上。

在出市高速的时候,我们的车队刚刚驶出,边上小山坡的土路上一个宝马车的车窗就摇了下来,毕连城在里面拿着望远镜,然后笑呵呵的说“于知健这个老狐狸就是自作聪明,老子要想要了那小子的命,只需要一辆前四后八的大车找个机会迎面撞过去就是了,三辆车了不起三个事故,分三个市或者三个省的路段,又能把我咋地????”

“可是我们完全没有必要,这小子嫩的很,愣头青一个,就算是于知健最后把希望都寄在他身上,也翻不了什么盘,这里的天,可不是谁都能行云布雨的,这里的山也不是谁都可以咆哮立威的,是龙是虎都得看咱们脸色”

那个文质彬彬的人慢慢的说,就像古代一个谋士一样,摇头晃脑

“是啊,一个愣小子不足为虑,不过有一点值得喝一杯”毕连城打开车门伸个懒腰,忽然转身对着那个人

“什么?”他问

“于知健怕了,哈哈”毕连城好像看到了胜利一样,开心起来。

“那当然,这场仗打到现在,他的家底子估计也差不多了,想救矿救那些矿工,就凭他自己的资本,杯水车薪,不自量力”

“嗯”

毕连城点了点头,然后问道“符先生,下一步我们怎么办?老板说于知健那七个优质的矿必须拿下,但我搞不清楚,我们现在手上的矿已经这么多了,他那点矿产至于我们废这么大资源和周章么”

“这个你不懂,在一个地图上,缺一角都不算完整,老板要的不是矿,要的是地盘,在这个地方的图纸上,应该只有一个颜色,也只能有一个颜色,其他不应该有的,都应该抹去,懂吗?”

“懂了”

毕连城又转身看向了远方,然后抽出一支烟吸了起来,这时姓符的那个人在边上宽慰道:“你就坐好你的土皇帝就是了,我们一明一暗,稳住这片江山即可”

“嗯,老板还有什么交待吗?”毕连城又问

“没有了,你负责好煤、电、钢、焦就行,其他的水、田、林、牧自有人负责”

......

毕连城虽然不识几个大字,一介武夫,草莽之辈,没有什么文化,但他也从小时候的评书人嘴里听过一些演义,现在符先生说的这些,不就是一个地方完整的核心业态么?

一个地级市所有的业态中最精华的部分全部握在一个人手里,这简直太可怕了。说实话,自己出道以来,最早的想法就是讨口饭吃,自己没学历没什么本事,也没关系找不到工作,家里又没地,还不愿意去当小偷做扒手,因此才入了行,打打杀杀,靠搏命换口吃的。

待有了喜欢的姑娘才发现,还要有个家,这对于他这种人简直是奢望,于是就想多赚钱,又不愿犯毒的,那就只有一条道,扫荡黄和赌,打下自己的地盘。

谁曾想,地盘打下了,守地盘就要养马仔,保地盘就要搞关系,养马仔要钱、养关系更要钱,上上下下的花销越来越大,到头来自己还是不能给自己媳妇更优渥的生活。

于是就只能想办法,赚更多的钱,打更大的地盘,这样就得找更大的关系,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现在看,已经收不住手了。

他对于知健也有了深深的同情之心,于诺的失踪,对他最大的触动,就是自己有这么一天,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了,毕凌霄怎么办?

她的妈妈贺小冬现在正在海滨城市的别墅里一笔一笔的教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怎么样画好一幅油画,怎么样能拍出更美的天边晚霞。

那么有一天自己也成了于知健,谁来保护他们呢?

他想了很多,但是没有答案,也不能对任何人说。

对于老板而言,任何的怯懦者,动摇者,欺骗者、无作为者下场只有一个——死,或者死全家!

毕连城现在已经威镇一方,老板并不是要他的钱,也不要他的人,老板要的是这一方资源的核心控制权,这一点他必须握住,握不住就等于穷途末路。

有时候自己偷偷的在想,还是自己不好好上学,没文化,想的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才走到了今天。

如果有机会再重来一次,他宁可去当一个天天被地痞混混欺负的摆摊小贩,也绝不好勇斗狠,再过这种刀头舔血的生活。

他甚至也在想,如果自己的女儿长大了,也嫁给了军人做了一名军属,那是不是就象征着安全了?

至少她是安全的,可是自己这一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一但法网恢恢,她又怎么可能在政审上能过关呢?

现在的一切,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国,而出国的路还被老板堵着,他不同意,有再多的钱也出不去,别说是正规的路线,就是偷渡,也得有人敢接这个活儿。

毕连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符先生本来在边上把玩着他那个古董的防风火机,见他叹息就抬头问他怎么了?

毕连城没有多说,只是随嘴的回了一句:“没什么,也许是早上起的有些早倦了,回去泡个澡去。

“再找人伺候一下?哈哈,舒服一秒是一秒嘛”符先生打趣道

“一个哪能够,起码得双飞,这才够味儿”毕连城接着话茬儿往下聊,没等说完,符先生马上配合的说:“对对对,双飞好,冬姐要是知道了,估计还能有惊喜奉送”

“你他妈的”

毕连城笑着骂了出来,但是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戾气,如是这个姓符的不是老板派来的军师,他早把他碎了喂狗。

毕连城平日里最烦这个人时不时的提小冬,也就是他的老婆,他知道这说明了什么,看着关系挺近,其实是在时时的说:“我们可以随时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