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解咎从浴室出来时一眼就看见了许榴，男人换了一身颇为正式的套装，白衬衫的扣子扣得一丝不苟，正坐在床沿拿着平板看剧。
陈解咎绕过去，发现许榴看的是一部前段时间才上映的电影，似乎是章恩暮导演的。
顿时心里有些不痛快，才皱眉，许榴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转身看他。
“今天还出门吗？”陈解咎调整好表情，看清许榴手里的橘子，顿时心情大好。
“不出了，你到床上来，给你看点东西。”
陈解咎怀着疑惑的心上了床，才走到床中间，许榴忽然整个人“腾”得一下起身，拿着手边的被子就盖在了他身上，而后迅速将他裹了起来，按到床头。
许榴的动作可真是粗暴，陈解咎差点没被许榴闷死，他一面无奈，一面又不禁失笑，朝上扬了扬下巴，勉强将口鼻从被子里解放出来：
“你别害怕，我不会动你。”
“谁怕了？”许榴冷笑一声，说，“希望你等会儿还能像现在这样嬉皮笑脸。”
陈解咎看见许榴起身，拿起来床头柜上的水杯，递到了他嘴边。
“喝完。”许榴下了命令。
“好。”
许榴只是拿被子裹住了他，但并没有拿绳索之类的器具固定，陈解咎轻轻一动就能挣开，但他并没有将被子抖开，而是顺着许榴的桎梏伸出手接过玻璃杯，一饮而尽。
这水的味道有点奇怪，比起普通的饮用水，多了一丝极其淡的苦味，陈解咎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但他肯定里面一定加了东西，否则许榴不会让他喝。
“你不问里面有什么？万一我下了什么毒药呢？你就打算直接把你命给我？”许榴挑眉。
陈解咎：“不是毒药，我要是死了，你后半辈子也完了，你别这样，我不希望你这样。”
“明明就是你贪生怕死，还把话说得这么好听，这心思要是花在别人身上，你陈解咎的孩子怕是都在地上跑了。”许榴把水杯放下，转身找东西。
“不可能有孩子，我不喜欢女人，这辈子只可能和你在一起，你生不了，我就不要孩子，你要是喜欢，我们就去领养。 ”
“想法挺好。”许榴拿着领带转过身，看着陈解咎，说，“熟悉吗？你十八岁生日我送你的礼物。”
“认出来了。”陈解咎说完，许榴已经走到了陈解咎面前，靠近了，用领带盖住他的双眼，在脑后打了个结，抽回手时指尖划过陈解咎侧脸，陈解咎似乎是颤抖了一下，许榴狐疑地看向陈解咎，男人的眼被遮住，露出来的脸上没有怪异的表情。
“你猜我为什么还留着？”
“我……”
下一刻，房间里响起突兀的呻吟声，打断了陈解咎的话。
这呻吟属于许榴，但不属于现在的许榴，因为就在这呻吟不断响起的时刻，陈解咎清楚地感受到许榴仍旧镇静自若地站在他身边，声音贴着他耳边传来——
“这段视频，你以前是不是看过？谁给你看的？你自己从我电脑里翻出来的？还是章恩暮给你看的？”
“你出事之后，我去查了你的电脑，翻出来的。”陈解咎回答得很快。
陈解咎的坦诚倒让许榴不自在，仿佛自己这般如临大敌的逼问都是个笑话，他下意识地反驳：“我想听你说实话。”
陈解咎：“这就是实话，许榴，我发誓，从今往后我不会有一句话是骗你的。”
“好，那我信你。”
许榴将视频按了暂停，继续问：“法庭上，你父亲用这段视频做精神压迫，让我的一切抗争都成了儿戏，我问你，那时我在暄城经历的一切，你都知晓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当时在英国留学，主观屏蔽了你的一切信息。”
黑暗中，陈解咎的心跳急剧加快，额头已经开始冒汗，巨大的慌乱占据了他的内心，他急迫地说：“抱歉，那时的我是懦夫，我知道自己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所以我不敢知道你的处境，因为我仅剩的良心会让我愧疚万分。”
许榴冷笑，热气传到陈解咎脸上，陈解咎察觉到许榴生气了。
“你知道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所以你只能说实话，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稍微消一点气是吗？”
“是的，其实我挺庆幸你还会对我生气，还愿意把往事摊开来和我认认真真地说清楚，而不是像从前一样避着我亦或是直接拿话刺我，我很开心。”
“你是有什么毛病吗？对你生气你还开心？你是抖M？那你别和我凑一起了，你和章恩暮去玩SM得了。”许榴气道。
“……别说这么恶心的话。”陈解咎无奈叹气。
“这个视频，我解释一下。”许榴在陈解咎身边坐下，陈解咎看不到他，他便能镇定许多，他伸出手抚摸陈解咎的额头，摸到滚烫的汗水，陈解咎一定以及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吧。
许榴说：“我上大学的时候，很迷茫，没有人给予我肯定，章恩暮是唯一一个，为了获得他的认可，我即使内心不愿，也接受了他的许多要求，包括这些古怪的性癖，他告诉我这些只是他作为艺术创造者的一些小爱好，视频不会传出去，后来他也确实没有给别的人，你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同我说只要我还像从前一样陪他玩一次，之后他就不会来找你麻烦，视频的源文件他会给我，把手上那份永远删除，我不想这份东西到你手上去，所以我信了，赴约了，他把东西给了我，以防万一我放到了电脑上，但他手上的没删干净，或者说他在删之前，给了一份给陈卫枰……随后就是你所知道的那些。”
“陈解咎，在你我感情之事上，你最的最错的一件事，不是最开始怀着别样的目的靠近我，那都不足以让我难过，毕竟我没有权利让你扔掉所有的顾忌单纯地和我在一起，你做得最错的事，是你觉得我背叛你，觉得我在和你谈的时候心里还会想着其他人。”许榴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湿纸巾给陈解咎擦汗，动作温柔，话语也柔和了许多，仿佛情人间的絮语，“我许榴的真心确实不值几个钱，但我也不希望被人这么随意糟蹋……你知道我在水里加了什么东西了是吧。”
陈解咎吐出一口浊气，滚烫得惊人，他需要十足的专注力才能确保听清楚许榴的话，他确定知道了，许榴在水里放的，是和催情药差不多的东西，他此刻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满心都是想要把身边这个扑在床上，但最后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他要是这么做了，他和许榴之间就完了。
“现在是下午三点，你要是能忍到天黑之前，我就答应你好不好？我真的很怕，宴会那日你在洗手间找到我，明明可以直接把我带走，把我上了，但你选择了绕那么多圈子，又是惩戒章恩暮又是装作不在场，我怕你这是故意想让我心软，我现在根本信不了你。”说话间，许榴又换了一张湿巾，去擦拭陈解咎的脖颈，动作依旧轻柔，像体贴的妻子照顾生病的丈夫，可陈解咎此刻的煎熬却都是许榴带来的。
陈解咎整个人发着抖，从额头到脖子红了一大片，克制到了极限似的：“你，哈……放了多少？”
“不多，不会把你身体弄坏的，你比我想象中的反应要大一些……你能忍吗？”许榴敛眸，“其实我斗不过你，无论是感情还是身体，我都斗不过你，此刻你忍不了了掀开被子就能立刻把我上了，我根本反抗不了，我知道我做的不是个好的计策，所以……”
许榴的手指抵上陈解咎的喉结，缓慢地用力，如同挑逗：“陈解咎，你现在要上我吗？”
“许，榴……”许榴的动作无异于火上浇油，陈解咎本就忍得艰难，因为这动作差点把持不住，他咬破了舌根的软肉，满嘴的血腥味让他短暂的清明了一瞬，他急迫地吼道：“你现在出去！”
陈解咎又吼完，又想，这样是不是凶了些，许榴若是生气了怎么办。
许榴冷静地说：“我不打算走，那样叫放水。”
“我清楚明白地告诉你，现在你要是忍不住，你可以上了我，但你我从今以后，再无瓜葛。你要是能忍到天黑之后，我马上给你找医生，一切都像你当初救我一样，我会照顾你不会让你出丑，明天白天，我们还能好好聊聊过去的事。”
许榴说完，陈解咎没有立刻应答，大约是药物已糊了脑子，不太清醒了，好半天才说：“我能不能申请，把领带取了，蒙着眼睛……我不太舒服。”
“不要，我不想看见你的眼睛。”我会心软。
“好。”
陈解咎不再说话。
房间里只剩下陈解咎急促的呼吸声和许榴替男人擦拭脖颈的声音。
不知过去了多久，许榴的动作一顿，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陈解咎，围在男人眼睛上的领带上，晕开了两片深色。
陈解咎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