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祛魅>第91章 眼花乱

  根据阮安熙留给他的另一张名片,他顺利联系到了那位据说在暄城大学任职的女教授,对方已经退休,如今居住在华国首都的私人别墅里,与对方约了时间,在下月月尾见面详谈。

  春末气候已完全回暖,陈解咎的事也多了起来,阮安熙替他从慕家拿来的东西他早已看过,里面的东西没问题,这么多年,他终于又把母亲的遗物完完整整地拿到了手里。

  第二日是慕安的忌日,陆鹤对这些信息还是清楚的,提前一日便劝陈解咎早些休息,当天亲自接送陈解咎去了陈家墓园。

  陈解咎带上了他母亲的遗物,其中有一条丝巾,他母亲曾同他说过,这是他父亲追求她时赠与她的情人节礼物。

  陈解咎此去,并非只看望母亲,他也去看一看陈卫枰。

  原以为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但仔细想想,陈卫枰其实只是在他大学时去世的,而慕安已离开很久,他站在二人的墓碑中间,一时竟记不起陈卫枰的面容了,可慕安的容颜依旧烙刻在他心里。

  天气预报报的今日晴空万里,但陆鹤是个万事都追求妥帖的强迫症,还是带了把伞出来,见陈解咎站在墓前久久不语,便要将伞递到陈解咎手中而后离开留与陈解咎私人空间。

  陈解咎却说:“没什么秘密,你在这听着,我还舒服些,不然显得我一个人神神叨叨的。”

  陆鹤闻言点了点头,没再后退了。

  陈解咎从包里拿出丝巾,放在手心,他先是同慕安道:“母亲,舅舅前几日出了事,如今已一切安好,只是不大想卷入家族纷争,所以慕家只怕会江河日下,您生前心爱之物留在慕家恐怕会遗失,所以我将您的遗物托人从慕家全部带回,我手上这件,您大约是记得的,是其中之一。”

  “我如今到了父亲的地位,忽然想,您当初同父亲在一起时,应当是清楚他的价值观的,在他的眼里,亲情爱情远远排在金钱与权利之后,您在知道他的行径后第一时间阻止他,却被他暗下杀手,您离去的时候,或许并不惊讶,又或许很快释怀,那您同他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呢?您很爱他吗?我实在不明白,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爱的呢?”

  “但我后来懂了,爱这个事原本就无法解释,我在遗物中找到许多你们昔日相爱的证据,这就够了,至少曾经,您真真切切地感受过热恋。”

  “我其实是一个同父亲很像的人,至少我本性如此,如若放任我在他的掌控下生长,我一定会变成和他一般无二的人。”陈解咎看着碑上那张依旧鲜活的照片,说道,“但我现在不是,慕献那孩子曾经说过我冷血,我确实差一点就变成那样的人,我知道我接下来说的话大约会让您大吃一惊,但我想,以您对我的爱,肯定会祝福我的。”

  “您儿子从高中那时便爱上了一个男人,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他叫许榴,那时我如同父亲一般只在乎功名利禄,我将那些暗算的手段尽数施在了他身上,我将他伤得身败名裂几欲求死,而当我真正失去他的时候,我才明白我很爱他,世界上总有感情比金钱利益重要,我想您当初也是抱着能感化父亲的想法才同他结婚的吧?”

  “母亲,我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把他追回来,如果可以,以后我会带他来见您,让您知道我从始至终一直活得很幸福,且我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我不会变成父亲那样的人。”

  陈解咎鞠了一躬,将丝巾放在了慕安墓前,用提前带来的花束压好。

  陆鹤出言提醒这样很容易丢失不如放在隔层里,陈解咎只是笑了笑,说:“就这样吧,丢了,一切就两清了,我母亲已去世多年,若真有转世投胎之说,如今大约已经是个天真烂漫的学生了,前世之事就不要束缚着她。”

  陆鹤点了点头。

  陈解咎又转身看向陈解咎的墓,他盯着照片,无言许久,大约是在回忆自己与陈卫枰相处的细节。

  “父亲,知晓您去世的消息时,我为您掉了眼泪,我知您一直将我放在心上,也真心实意希望我能继承家业,但是父亲,您不该执著于将我培养成同您一般的人。”

  “我若同您一样,会是一辈子的孤家寡人的,我如今已不再恨您,但过去事我总要有个了解,许榴的清白,我会还他的,深感的名誉损失和金钱损失,我也能一一争取回来,我不需要踩着他人向上爬。”

  “感谢您的养育之恩,纵使百般不愿,我亦称呼您为父亲。”

  陈解咎说完,转过了身,饶是陆鹤早有猜测,也不敢想慕安竟是被陈卫枰害死的,他不动声色的跟在陈解咎身后。

  他不知陈解咎忽然让他听到这些话意欲何为,但肯定是有事要做。

  一直到了车上,陈解咎才开了口。

  “许榴当日入狱的罪名,是我同陈卫枰一起编排的,没有非法囚禁,是我与许榴两情相悦自愿与他私奔,我想开个新闻发布会证明他的清白,依你所见,这事了后我需要承担法律责任么?比如也去牢里待待之类的?”

  陈解咎这话说得轻巧,倒给陆鹤听出一身冷汗,他摸不准陈解咎是真的要问他还是在暗示他如何才能避免这法律责任,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

  “许律,您实话实说就好,我是真心询问。”陈解咎说。

  陆鹤这才放下心来,说:“倒没有需要坐牢那么严重,此事可大可小,全看许先生的态度,他若表明了不追究,你大约只会在名誉上受损,不利于你在深港的巩固地位,不过以许先生的为人,定然是不会乘人之危夺你的权的。”

  “您知道我不在乎这些。”陈解咎说。

  “陈董。”陆鹤面色凝重,许久没如此严肃的说话了,“你若是想和许先生长久,深港是一定不能丢的,我知你情深义重,但万万不能……小孩子心性。”

  陆鹤这话还是说得委婉了些,陈解咎听出了陆鹤的深意,“陆律您放心,我会对彼此负责的。”

  “这个发布会……你打算什么时候开?”

  “五月份吧,四月我与人有约了,要去探些旧事。”陈解咎回答。

  陆鹤见陈解咎已有个春风得意的神态了,叹了口气,说:“我说句不好听的,许先生如今态度不明确,如果他的示好只是为了自己的清白,你当如何?”

  “他的清白,我本就应该给他,与他和不和我复合没有关系。”

  “好,我明白了。”陆鹤将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据他调查,许榴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回国的想法,甚至在昨日,还订了去往一个偏远小国的机票。

  许榴大概率,并不打算回到陈解咎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