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像是计时器一般规律起伏，戴紫罗在心底默默数着，克制着自己的脚步沉稳再沉稳。
一场戏下来，她甚至控制住了自己的汗腺，分明紧张的近乎晕厥，却是直到彻底离开了厉霖逸的视线范围才有汗珠产生。
戴紫罗提着一口气咬着牙关了花店，真正在她认为四周安全时才脱力的瘫倒在地。
喘息声立刻响彻整个空间，穿透力十足，夹杂着沙哑细微的哀鸣。
邵毅缓慢的从里屋出现，来到她的面前站定，垂着头俯视眼前的女人，眼里的笑意淡淡，嘴上却满是夸奖：“做得很好，你很快就会得到你想要的。”
“我都快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了，”戴紫罗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在瞬间交汇：“你到底要做什么呢？我以为你是要帮我，可是我越来越不懂了，有一天你也会舍弃我对不对？那我是不是该为自己讨要一个保障？”
笑意顷刻间荡然无存，邵毅明白，事情已然来到了他不易操纵的节点。
复杂的人性总是难以被条条框框禁锢，骤然冷却的瞳孔映射出的正是逐渐肆意的事态。
一切从一开始似乎就都被那人说中了……
厉霖逸看着周子栋钻进了下层的窗户才放心的缩回身体，抬起头看向当时就十分在意的通风管。
它就处于窗户边，角落里的天花板上，与吊顶的花纹融合的很好，因此并不显眼，厉霖逸不过简单的目测，入口也并不宽大，成年男性要想通过有些困难。
可值得注意的是，这样的大小，却似乎正好足够容纳戴紫罗或宋敏敏那样纤细娇小的女生。
这会是巧合吗？
厉霖逸拖来椅子，爬到高处想尝试去打开通风口的盖子，凑近了才发现四周存在着用以固定的螺丝。
他轻轻摩擦过螺丝表面，轻易便能摸出杂乱无章的划痕，类似于技巧不足手劲不够，导致螺丝刀在使用过程中脱出凹槽留下的痕迹。
厉霖逸从口袋中取出钥匙，在一串叮叮当当的东西中拎出了迷你螺丝刀，快速将通风口拆卸了下来。
他将自己的双臂伸入管道，试图撑着天花板钻进夹层，可正如他目测的一样，由于空间实在狭小，即便力气有余也实在寻不到着力点，使不上力，这样的举动只能宣告失败。
厉霖逸无奈缩回手，抬着钥匙扣上的小手电伸着脖子钻进入口查看，光线并没有出走多远便被挡在尽头，明显的拐角因为无法转弯的视线不可窥探，但似乎也不需要什么更深的探究，满是尘埃的通道中就那般赤裸裸的留下延伸到不知何处的痕迹，突兀的显出洁净。
厉霖逸举起手机拍下了照片。
案子进行到现在，双人合作杀害夏斌的事实几乎避无可避，可如今的选择权却落在了厉霖逸的手上。
一切想要结束其实已经很简单，可前提是戴紫罗没有仿佛看透所有发展般引着他有过那场对话，她有厉霖逸想要的东西，价码却是扑朔迷离，而厉霖逸甚至没有任何能讲价的破口。
“厉队长，你对我这里的天花板有什么见解吗？”
孟稚帆突然地开口吓了他一跳，脚下的椅子晃了晃险险稳住，厉霖逸当即跳下，彻底脚踏实地才有了安全感。
他看着孟稚帆一成不变的笑容，终于再次体会到自己是只瓮中鳖，戴紫罗或是说那身后之人是在逼迫他做出选择。
究竟是帮孟稚帆，还是戴紫罗。
这两项选择都是错，唯有性价比不同，厉霖逸不得不承认，这一步走得太妙，他不可能放弃，就只能被动的站在更值得的一方。
“没什么，只是看那快位置有些不同，随便看看，”厉霖逸很快就有了选择。
“那么看出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凶手很狡猾。”
在孟稚帆看来，厉霖逸似乎是个正直到愚蠢的人，竟是丝毫没有怀疑他的话，没有任何深究此话题的意思，转而询问起周子栋：“另外一位警官呢？”
“他在模拟凶手的逃跑路线。”
厉霖逸明白孟稚帆话中话的意思，搬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让这场随意的行动显得不那么随意。
“原来是这样，那凶手是怎么跑的？”
“他……”几乎是在提问发出的瞬间，厉霖逸就理所应当的要向孟稚帆透露，可他很快又有所反应：“就只是模拟，还无法确定，不方便透露。”
可显然补救有些晚了，孟稚帆微微压低的眼睑给了厉霖逸足够多的信号。
如果是一般时候的他，绝不会向孟稚帆透露任何关于案件的信息，因为他们从来不是普通的公民和警察的关系，甚至不存在任何的信任。
长此以往之下，厉霖逸那一瞬间带着些许讨好，而下意识认为无伤大雅要向他透露信息就极为异常。
显露出了他的演技，以及对孟稚帆的了解。
“或许要跟你说声抱歉了，我们会所对于顾客的隐私方面很注重，厉队长说是要检查凶案现场，我配合，但是像这样的随地乱闯也实在不合规矩，你也别难为我。”
孟稚帆的不允许在这一大段话中体现的明显，厉霖逸在心里欢呼了两声，佯装遗憾，无可奈何的没有忤逆孟稚帆。
“这是当然，只是他下去后我就不知道他到哪里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现在已经……已经到了B207，我带你去找他怎么样？”
厉霖逸怎么可能拒绝他：“带路吧。”
对于周子栋的位置，孟稚帆显然很清楚，即便是双方都在运动的情况下，他依旧带着厉霖逸精准的找到了人。
周子栋有些诧异，似乎是没想到能这么快被找到，当孟稚帆带着戏谑的问他“路线模拟的如何”时，还有些蹩脚的叹了口气。
“还没全走完，孟老板是……不让了吗？”
委屈的神情出现在极具攻击性的脸上，滑稽违和，还隐隐透露出一丝茶味。
厉霖逸努力压着嘴角，即便清楚地看清了孟稚帆抽动的眉角也不过克制的抖了抖肩，轻咳了一声，装模作样的对周子栋说：“这是个注重隐私的会所，可别叫孟老板为难。”
“好吧，那我们走吧。”
周子栋继续着这幅模样，活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伤害，有气无力的靠着厉霖逸走出了会所。
直到跨出了会所的目光所及，厉霖逸用力推开了身上的挂件：“行了行了，戏过了昂，恶心样。”
“怎么就恶心了？我这么机智这么迅速，那家伙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别太天真，他什么德行你不知道？不过是他没反应过来，你就祈祷他不会复盘吧，不然到时候你自己解决，有什么损失我可不给你兜着。”
厉霖逸撞了下周子栋的肩膀，看着他又装摸作样的喊疼，被逗得笑起。
“厉警官，真巧啊。”
厉霖逸蓦地转过头，邵毅那张笑脸进入了视线，他眉心一跳，说：“巧吗？不见得吧，邵先生是来找孟老板的？”
“我来这里也没什么人能找了，倒是厉警官，是为什么事来的？”
闲散轻松的语气，厉霖逸一时间也挑不出错，可巧合真的会存在于他们之间吗？即便他到现在也没发现邵毅有过什么危险举动，但就邵毅可能跟戴紫罗相熟这一点，便足够体现他的危险。
“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为了夏斌的案子，”厉霖逸试着将所做的行为传递给邵毅。
“那有什么眉目了吗？最近夏家两位长辈闹得凶，要是还没结果你们局可能会有麻烦。”
一直存在却一直被选择性忽视的问题，也是最难缠，对于警察来说最无法面对的问题，又是一个必须做出的选择，可说到底也不过是在孟稚帆和戴紫罗之间抉择。
只是这个抉择被邵毅再一次提出，竟是给了厉霖逸一股自爆的感觉。
所以，他是明牌了吗？明确站位？
邵毅嘴角的弧度公式化的没有一丝改变，即便从厉霖逸快速变化的眉心中感受到了情绪的异常，他的稳定却依旧超乎先前的所有。
厉霖逸因为他一句话又陷入了复杂艰难的思考，却又很快从中脱离，将注意力放回邵毅身上，隐隐感受到了他的意图，忽的就有些诧异，更是发现他像是受到了什么点拨，愈发随性了，可这显然不属于邵毅本身，模仿痕迹甚重，在厉霖逸看来就是变扭。
“家属的心情我们当然会理解，谢谢邵先生的提醒，我们现在就回去解决案子，再会。”
厉霖逸整理着思绪，同样不在邵毅面前太过直白，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不能被邵毅迷惑，一旦进入了意识怪圈，被控制打压不过是时间问题，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是真正的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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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1：他们都说情绪稳定的男人比较有魅力(/ω＼)
01：……你好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