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今天怎么看着特别假惺惺的？真是的，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厉霖逸刚扣好安全带就听到周子栋来了这样一句，表情忽的就有些复杂。
邵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再次见面他会变成这副样子，其实厉霖逸一直有些内疚，认为自己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他总觉得是因为当年的自己顾虑太多，太优柔寡断，错过了邵毅，变相导致了他误入歧途，可今天一见，似乎又没有这么简单。
从再次相遇起，邵毅给人的感觉便有些高傲，目空一切，他自信的超脱于整个案件之外，却又透露着掌握一切的姿态，万人之上的凌驾于所有人。
他的心思难以捉摸，可性格却是不管谁都能看透。
然而这一次却明显有所收敛，能够让这样一个人收敛，甚至还带着些模仿意味的家伙，厉霖逸一时竟是想不出会是个什么模样。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信息，或好或坏，但能确定的，就是那暗处之人必然得到邵毅异常的关注，不一定是最重要中的唯一，却一定身在其中。
“连你都看出来了，他的模仿可真是失败。他是在克制，可能是有什么人跟他说了什么话，也有可能是他遇到了什么问题求助了什么人，”厉霖逸尽量准确的传达着自己的意思。
“这倒是稀奇，他看上去不像是会求助的人。”
“说的对啊……”
一直到现在，案子的发展理应在他们的计划之内才对，邵毅能遇到什么问题呢？是要多严重才会让他这样的人选择求助？还挺难想象的。
厉霖逸的沉思被突然产生的振动打乱，他愣了一愣，接起了电话。
“我找到了，我知道戴紫罗的动机了，”鲍康桀的声音从电话中淡淡的传来，在一阵摩擦声后，一个被刻意压下的案子浮出了水面：“戴紫罗以前有个感情很好的恋人叫白亓，是个姑娘，在三年之前自杀了，家人一直说是因为夏斌对她实施了强奸才导致了悲剧，但是因为人走的时候没有落下任何的东西，警方去查也没发现什么可以证实强奸的线索，加上夏斌家的情况，案子最后被强制结案，白亓一家什么也没得到，说法或是赔偿。”
鲍康桀大概说明了情况，结束后三人竟都沉默下来，就算隔着手机，他们也知道对方的脸色必然难看，甚至没有任何找到突破口的兴奋，这是个听一耳朵就知道可悲的案子。
厉霖逸长出了一口气：“我马上回来，其他人麻烦你通知，我们需要对一下线索。”
个中脉络逐渐复杂，到底是要一众人坐在一起好好理一理，厉霖逸的脑子也有些乱，毫无头绪的有些空白，需要来点刺激疏通疏通。
他带着周子栋迅速回了警局，可廖序却因为没办法丢下宋敏敏一个人回来，就只能支起手机开了个视频。
鲍康桀将白亓的自杀向所有人都交代了清楚，空间意料之中的陷入了沉默，再次开口，是来自廖序：“我真的难以理解，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戴紫罗和白亓，这难道不是一眼就看得出来吗？为什么还会有男人去做这种事？”
“因为他不只是个男人，还是个人渣，人渣还分什么男女？”厉霖逸淡淡的评价道，深呼吸着将谈话拉回了正轨：“行了，先说说你们现在所知道的信息吧。肖蕾先来。”
小姑娘突然被叫到，有些惊慌的站起，像是还在学校被老师点名了一般，周子栋没憋住笑，被厉霖逸踢着椅子腿滑出老远。
肖蕾愣了愣，腼腆的笑起，说：“其实我手上大多的东西都已经上交了，具体的大家也基本都知道，现在要说的是最近发现的一点，在我们的走访询问中，发现夏斌和孟稚帆以及会所很多的高级用户私底下都会去邵毅那里……该怎么说，应该算是看病。”
“看病？什么意思？”厉霖逸问道。
“他们似乎都会找邵毅缓解心理压力，这可能跟他心理医生的身份有很大的关系，所以他们很多人很多的秘密邵毅都知道，在我看来，这样的一个身份是很微妙还有点尴尬的，但问题就是，那些人好像都很信任他，竟然一点都不考虑邵毅会把他们的秘密说出去，能做到这样的，还挺厉害的，也很危险。”
肖蕾说着随手播放了一个音频，厉霖逸听着里面的对话，逐渐从中感受出了诉说者对邵毅浓浓的虔诚。
没错，就是虔诚……
并不是夸张，在他的语气中，邵毅身处一个凡人不可及的高位，在那人心里他似乎无所不能，这太不正常，甚至有点病态，邵毅显然用了些手段。
“这个邵毅一直都让人觉得不舒服，我这边守着宋敏敏，发现她和邵毅似乎关系也不错，”视频那头的廖序带着镜头走到了一个安静的空间，开口道：“之前我们问邵毅，他说他跟宋敏敏只是医患关系，但是宋敏敏透露却说他是自己的恩人，对邵毅似乎还有点不一样的感情，我认为，邵毅是撒了谎。”
信息进一步将邵毅的嫌疑加大，他所扮演的角色似乎要破土而出，但厉霖逸却依旧认为人并不是他杀了。
“邵毅是不简单，但是关于夏斌的死，应该还是戴紫罗和宋敏敏干的，”厉霖逸将通风管中的那张照片摆了出来：“这是现场天花板上通风管道里的画面，明显就是有人爬行过，管道的大小正常的成年男性很难通过，邵毅比我还要壮些，不可能实施杀人，但是戴紫罗和宋敏敏体型纤细，在两人合作用力下就可以利用这个逃生通道。”
“可是宋敏敏当时已经神智不清了，怎么帮戴紫罗呢？而且监控里也没拍到戴紫罗出现，”鲍康桀抛出了疑问。
“第一个问题，宋敏敏究竟是什么时候神志不清的这都是她自己说的，我们没办法确定就是对的，所以她完全可以在送走戴紫罗之后再拼命的灌酒。至于监控没有拍到戴紫罗这点，你们没有发现吗？她的身形和背影跟宋敏敏很像，如果他们有效利用了这一点，将两个人混淆成一个人也不是没可能。”
空气寂静了一瞬，周子栋感叹道：“那我倒是挺佩服宋敏敏的，对自己也能下得去手。”
“所以这个时候就用到邵毅了，”廖序显然已经摸清了厉霖逸推理的方向：“宋敏敏当邵毅是恩人，对他没有任何的设防，甚至非常的信任，这样的情况下很容易就能埋下心里暗示，我觉得，邵毅可能是冲着杀了宋敏敏去的，可惜没能成功，但是他应该也不怕，到现在为止，宋敏敏对他还是忠心耿耿。”
厉霖逸垂着头听完廖序的分析，随后开口梳理出了一个完整的犯案流程：“案发的当晚，本来没叫酒的夏斌因为邵毅叫了酒，成功给了宋敏敏接近夏斌的机会，加之夏斌往常的德行，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叫了宋敏敏就是做那档子事，所以也没有人会主动去打扰他们，顺理成章就空出了作案时间，而那晚的宋敏敏其实已经不止是宋敏敏，她们或许是分批分时间或是分位置进入的会所，但是孟稚帆这个王八蛋给不出我们完整的监控，所以我们才没办法从中发现端倪。”
“这么说来，邵毅在其中就很关键了，他跟孟稚帆关系很好，又是能够听他絮叨的心理医生，想要得到监控的一些信息就简单很多了，”周子栋的思路也被打通。
“那我们现在把人抓回来就能结案了，快走！”
鲍康桀忽的站起，却被厉霖逸叫住：“是没错，但是有个问题，我和栋子跟戴紫罗谈过，她要我们查孟稚帆，说他在进行人口倒卖，看她的样子，似乎是要帮着我们，然后绊倒孟稚帆，如果我们现在抓了她，孟稚帆那边可能就很难办了。”
“那就再等等，跟夏斌这个人渣罪有应得的杀人案相比，孟稚帆的事要更大一些，我们不能放过。”
遇上了孟稚帆的事，廖序总会激动些，甚至没有思考，就果断选择了帮着戴紫罗。
“等等，依照现在所知的信息来看，邵毅就是戴紫罗身后的人，我想问问，关于针对孟稚帆到底是戴紫罗的意思，还是邵毅的意思？”肖蕾叫停了廖序发问。
这个问题是往后一切事情发展的关键，如果所有都是邵毅的意思，他们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在意什么戴紫罗，除去了中间商，才会没有差价。
“关于这点，我们或许需要找当事人谈一谈，”厉霖逸坐直身体，蓦地又像是想到什么，说：“不对，先不找邵毅，戴紫罗也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