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他本人也没有注意,这种伸手的动作完全出自羽生恒曾经与阿阵并肩的习惯。

  羽生凛嘴边的笑容霎那间僵住,不动声色的往回缩。

  琴酒在他收回手前,用力的攥住了他的手指,十指交错,完全不给羽生凛一点逃离的机会。

  羽生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干嘛握着我的手?”

  在他的认知中,无论面对哪一个时期的他,琴酒都从未表露过自己的心思,他的内心始终有一道屏障,将羽生凛拒绝在外面。所以,曾经哪怕是一丁点的回应,羽生凛都会兴奋与喜悦的不行,甚至想让周围的所有人知道。

  一扇从未想过被打开的门,现在竟莫名的得到了回应,甚至邀请他进入其中,这让他已经沉下去的心脏又开始颤动着。

  只是这种感觉仅有一秒——羽生凛清楚的明白,无论琴酒是否接受它,这份感情都不会有结果。

  他曾欣赏过阿阵的聪明绝顶,然而现在他反倒不想让对方这么聪明,至少不会察觉到他内心的一些情绪波动。琴酒目光如炬,“你最好解释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些力量到底是什么?还有人造人是什么意思?结局又是什么。”

  哪怕是曾经任何事情都捆绑在一起,羽生凛也从没听过琴酒能够一口气问出这么多问题,他下意识的逃避着,可琴酒执拗的拽着他,根本不给逃避的机会。

  “羽生凛,你还想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这股灼热的情绪出现在琴酒的身上,被他目光所及之处烧灼的隐隐作痛,羽生凛一时间,从这张冷峻的脸上,找到了当年那个少年的影子。

  他们明明已经变了太多,又好像从未改变过。

  羽生凛被他的情绪带动,垂眸指着前方紧闭的白色门框。“你要的答案就在那里,要和我一起去吗?”

  话音落下,空无一物的脚下随即浮现出一排台阶。羽生凛牵着琴酒走到门边,将手紧贴在门上,看似厚重的门像感知到了主人的到来,轻易地被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高大数十米的图书馆,圆形房间的墙壁上层层叠叠的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这些书籍的存在足够使人感到震撼,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凭空出现的一些类似光带的触手,精准的从书架上拿取书籍,随着翻看的动作,书页翻动掉落下无数发光的星尘,让他们的环境变得更为梦幻。

  感受到羽生凛的存在,他们全都变得活跃起来,从空中飞下来,围绕着他们形成一个圆圈,兴奋的转动着。

  羽生凛挥了挥手,让它们全部消散,引导着琴酒走到正中间的位置,一个巨大的地球仪正缓慢的旋转着,一旁的桌面上凌乱着散落上百张照片,碎裂的相框掉在地上。

  只是简单的观察琴酒就发现了很多怪异的地方,比如地球仪上面的国家分布与他所知道的完全不同。他弯下腰拾起掉落的相框,看到相片后稍稍愣了一下,站在一旁的羽生凛解释道。“这是之前你和他的照片。”

  琴酒的脸色沉得可怕,“羽生临也是你?”

  “这很重要吗?”羽生凛镇定的说,“人生在世总有几个和自己特别像的人,你何必去在意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他死了不是更好?”他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将那些散落的照片整理堆叠好,放在桌上。接着手指在空中挥动,一张椅子悬浮着飘到琴酒的身后。“你想要的是什么解释?”

  这种坦然的态度,反倒让琴酒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他抿了抿唇,一阵沉默后,才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句话近乎呢喃,但在这种环境下,羽生凛自然是听得清楚。他迟疑的回应着,“因为没有办法告诉你,你应该知道,触及一些事情,会有所谓的反噬。”

  他本就是为了寻求琴酒的帮助,本就做好了与皮耶卡同归于尽的打算,在这里如果可以让琴酒主动放弃,也算是好事。

  至于他自己,在死亡面前,还有什么能让他执着的东西呢?

  那些误会与仇恨,那些爱恨情仇,那些一切的故事,都会在他死后消失的一干二净。

  所以,他不后悔。

  “我说的这些,听上去很奇怪?”羽生凛偏了偏头,以一种轻松的语气诉说着。“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人类制作出来的人造人。”

  “我…”

  他还要继续说下去,琴酒却在这时大步走上来,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气急败坏的,加重语气。“你想死吗?”

  羽生凛的睫毛不由的颤了颤,琴酒眼底翻涌出极其幽深的色泽,一字一句。“不说也没关系,蒙在鼓里也没关系。”

  他轻叹,“至少你还在,就够了。”

  羽生凛悄悄的将身体向后仰,用手推开了他的手,他嘴边洋溢着优雅的弧度,神色中看不出一丝温度,低声笑着。“害怕我和羽生临也一样死掉吗?”

  “这里的情况比较特殊,一些真相是可以告诉你的。”羽生凛用手指了下自己的脑袋。“你刚才不是问,这里是哪里吗?这里是我的脑部空间。”

  “不理解?”

  “人造人的身体构造与人类看上去很是相似,但本质上还是一堆高分子材料。这种技术在这个世界还不曾拥有,但在未来很多很多年后,它的确真实的存在着。”

  “脑部空间,换一种说法,就像是一些智能电器设定的应急程序?在程序或者运行出现问题时,就会强制切换。”

  “啊,放心,我来找你自然是做了充足的计划。”

  羽生凛耸了耸肩,漫不经心的缓慢讲述着。

  琴酒试图观察他的表情,一无所获后选择了相信他的说辞。“所以,你是从其他世界来的人?”

  羽生凛点头,“坐下聊,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把整件事情完完整整的说清楚。”

  之后发生的事情,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但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新生的人造人,在不属于它的世界里摸爬滚打寻找着自己生存的价值,直到这个世界才被予以肯定。

  它从没想过在这里称王称霸,只是想找到属于人类,成为人类的契机。

  虚假的美好,如鱼得水的生活,让它忘记了它不属于这里,甚至不惜将自己囚禁在这个虚假的世界。

  羽生凛的声音断断续续,太多的记忆在他这里呈现碎片状,无法连贯的讲述,只能凭借印象加以描述,讲到有关琴酒的事情,就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到,嘴角处轻轻扬起。

  琴酒没有出声打断他的思绪,而是选择了坐在凳子上,安静的听他表述着,一双翠色的眼眸漾着波光,让羽生凛一度想要停止。

  “所以,羽生恒本就活不到成年,是吗?”

  羽生凛讲完了有关羽生恒的所有故事,本以为琴酒会问另外一个世界的情况,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及这件事,他微怔,“是,因为某些数据未能传输。反正它的身体也撑不到成年,我觉得用它的命,去交换你的命,这是一件很合适的买卖。”

  “只是买卖?交易?”琴酒嗤笑一声,“你救我是综合衡量后的决定吗?”

  羽生凛从来没有见过琴酒像今天这样一惊一乍,紧盯着他几秒之后,羽生凛才缓缓说道。“是。”

  琴酒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是可怕,吊起眉梢沉声问他。“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去检测你想要的所谓数据?从一开始?”

  羽生凛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崩损,他的脸色白了一度,“之所以会选择你们,是因为这个世界要维系一个善恶比例的平衡,才能够顺利的运转下去,否则一切都会被重置,所有人都会不复存在。”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必须守护这个世界。”羽生凛说。“因为这里是我的研究方向。”

  “所以,你想要我帮你摧毁组织,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为了延续你的课题?”

  羽生凛慢慢挪开视线,“是。”

  琴酒胸口起伏的弧度很大,压抑着随时要爆发的情绪,面如寒冰。“那我算什么?”

  羽生凛迟疑了一秒,“我…”

  “你所谓的拯救世界,从来都没有我,对吗?”

  羽生凛闭上眼睛,为难的咬住了嘴唇,最终还是决定开口。“是。”

  “你是觉得不公平吗?我从没想过人造人还会对谁有类似人类口中名为爱情的情绪,如果羽生凛是爱你的话,他现在已经死了。”

  “终归我和他是一个人,你能够分清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区别吗?”

  羽生凛语气加深,似是漫不经心的说。“我刚才说过,因为最开始的选择,皮耶卡认为你是我很重要的人,所以这些年,让你背负了太多的罪恶。”

  “现在的你——是这个世界“恶”的核心,并不在我所谓拯救的范围里。”

  “阿阵,你明白吗?我必须处理掉你。”

  跨越十几年的岁月,这个亲昵的称呼第一次从羽生凛口中清楚的说出来,只是气氛,时机还有两个人的立场,都不似当年。

  就这一点,琴酒早在他开口说所谓“恶”的时候,就已经心知肚明。

  羽生凛沉默了一会,继续开口。“如果…你能摧毁这个组织,可能还会有一丝希望,摆脱掉这个“恶”。”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让你——”

  投降两个字卡在喉咙里还没有说出来,琴酒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开口堵住了他的话。“不可能。”

  琴酒冷哼一声,“按照你说的,你还真是活该。”

  所有的一切若都是羽生凛出于计算的棋,他走的每一步,导致现在的状况都是咎由自取。

  羽生凛听到他的总结不禁笑出声,“是啊,一切都是我活该…”

  琴酒面上依旧是那副冷淡的神情,高傲的眼眸高高扬起,“乌丸莲耶的位置能找到吗?”

  羽生凛叹气,“可以,可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这可能是你唯一一个可以活下去的机会,为什么要拒绝我。”羽生凛微微偏头,“你不想活着吗?”

  琴酒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抬眸扫过羽生凛的脸,语气中含了一把锋利的冰锥,“我的命可以还给你。”

  “但,绝不会屈服。”

  气氛在一瞬间跌落至冰点,羽生凛笑声陡然增大,在琴酒质疑的眼神下,为了证明自己认真对待,他收回了笑。“也是,这才比较像你的作风与想法。”

  “你看,我说过,这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必定的结局。”

  “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似笑非笑。“和那时候的答案……也是一样。”

  “黑泽阵,你这个混蛋。”羽生凛的咒骂被迎面靠近的吻封在了口腔中,转而成了语调不明的呜咽,他抬起手想要用那股特殊的力量推开琴酒,却被琴酒握住手腕。

  唇与唇之间的短暂触碰,接着是无法克制的跨越城池,温热与湿润之中,羽生凛瞪大了眼睛,琴酒依旧是那样,唯独那双眼睛,荧光倒映着他的影子。

  那是让他迷恋了无数年的眼瞳——

  琴酒从未表现出如此温柔的一面,不同于以往的暴戾,强势,像野狼依靠本能的嗅着独属于羽生凛灵魂的味道。

  他们之间的纠缠,不同于任何一个人,也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

  摩擦产生的淡淡腥味,让他从沉迷中清醒,羽生凛像之前那样,一口“咬”在了琴酒的嘴唇上,然而这一次琴酒只是闭上了眼睛,不给他一丝喘息逃离的机会。

  羽生凛浑身僵硬,被他整个人按倒在桌面上,后背的冰凉衬得琴酒皮肤更加灼热。

  畸形的花朵,在心里早就已经绽放。

  他在心底催眠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拥抱这个给他无尽伤痛的人。

  感受到腰部被环抱住,琴酒无声的扬了下嘴唇,进一步的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子。

  这是曾经在阿阵不舒服的时候,羽生恒用额头帮他测量温度,都会不经意做的动作。如此小的互动,其实一直刻在他的骨子里,从未忘记过。

  羽生凛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他抱紧琴酒的脖颈,染上情欲后沙哑的低喃。“对不起…对不起…”

  他多希望时光可以停留在这里,他多希望这个空间的时间独立于世界之外,让他们可以享受更多,更长久的相处。

  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琴酒将他抱在怀里,用手抚摸着他的后脑勺,“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反噬带来的痛觉逐渐从身体上传递到这个空间,羽生凛强忍着疼痛,麻木的大脑有些口不择言。“不恨我吗?我从来都没有给你选择的机会。你可以恨我的,至少这样,我会好过一点。”

  琴酒眼神为之一凝,手上的动作放慢了速度,耐心的回应着。“那个时候,你救了我,我还活着。”

  “我知道你在骗我。羽生凛,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眼神不会骗人。”他这一针毫不留情的拆穿了羽生凛刚才话中的谎言。“怎么会不在乎。”

  有些事情不用说,他们彼此心中也早已有了定论,最难得那一步羽生凛已经迈步,琴酒又何妨吝啬这些回应呢。

  他低声呢喃。“这些都不重要了…已经不重要了。”

  羽生凛没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想要从他怀里挣脱,被琴酒牢牢的禁锢着,他听到琴酒的声音从他头顶传过来。“我营造了你的死亡,无论我能否杀了他,都不要救我。”

  琴酒摊开手,手掌上的纹路浮现,手心中的那条生命线是极其刺眼的血红色。

  红线上端被人为的硬生生砍断后,又被莫名的连接上,一直延续到下方。

  在羽生凛惊愕的目光下,他平静的说。“这也许是你那个道具的影响,自从我受伤后,他就一直在我手掌心里。”

  羽生凛抓着他的手,想要用力量消磨掉这种怪异,结果无论如何都无法抹消。

  短暂维系的空间,在他的动作下开始变的分崩离析,羽生凛脸色铁青,“该死,怎么在这个时候。”

  “没有用的。”琴酒看了一眼崩塌的穹顶,声音冷寂而清浅。“这是你想守护的世界,应该过你想要、喜欢的人生。”

  “不应该把争取来的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

  *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从意识空间脱离出来的羽生凛,身体不受控制的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细碎的石块划破他的皮肤,留下一道道血痕,他回头看了一眼还没有清醒呼吸匀称的琴酒,压下心底翻涌着的思绪,踉跄的从这里离开。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琴酒想要做一些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可他自己何尝又不是在欺骗着琴酒。

  没有反噬——怎么可能。

  往前走了一段路,羽生凛步伐踉跄的跌进幽深的小巷里,眼前的画面模糊不清,有什么液体从他的口腔、耳朵甚至是鼻孔中流了出来。

  他使劲全身的力气,用力撑着身体,靠在石壁上大口的喘息着。

  窒息感让他好似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在朝他快速的逼近,到了这种地步,实在是顾及不了琴酒想要做些什么,只能够仓促的尽可能的将整件事情结束。

  眩晕感太过于强烈,羽生凛只能脱力的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强光从巷口处传进来,伴随着皮鞋踩在地面的脚步声,光线一阵晃动后,最终照在了他的身上。

  他苦笑一声,努力睁开一只眼,声音断断续续。“你怎么在这?”

  萩原研二在他面前蹲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血污,结果却是越擦越多,他眼里波澜起伏,手指颤抖个不停。“怎么会这样…我送你去医院…”

  羽生凛见他打算拨救护车的电话,咬了咬牙抬起手制止了他。仅仅只是这个动作,喉间翻涌着的血又一次不受控的喷涌出来。

  萩原研二眉头拧起,厉声。“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逞强?!”

  羽生凛轻微的晃了晃头,语调平静的仿佛在说今晚吃什么一样。“我有事情想和你们说,可以带我去见景光吗?”

  “你——”萩原研二张了张嘴,硬是把话憋了回去。

  他小心翼翼的将羽生凛背在身上,鲜红色的血顺着他垂下来的手滴落在地上,在寂静的夜晚,分外刺耳。

  羽生凛缓和了一会,“为什么知道我在那里?”

  萩原研二的步伐平稳又安心,“出来买烟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身形很像你的人,稍微有一点在意就跟过来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羽生凛眸光轻轻一晃,“抱歉…有些事情没和你们说清楚。”

  萩原研二将他往背上颠了颠,若无其事的说。“瘦了好多…你啊,总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小诸伏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

  “记得几年前,就是在神奈川县的时候,你不是说是来寻找自己的发小吗?”

  “你和那个人的事情,我大概能猜个十有八九。”

  “我想你有自己的苦衷,不告诉我们也没什么,不用勉强。”萩原研二停顿了几秒,稍稍低下头,感叹着,“没关系,回来就好。”

  羽生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干脆闭上了嘴。

  萩原研二的脚步最终停留在了一家旅店的门外,羽生凛觉得奇怪,不动声色的问。“怎么了?不进去?”

  回答他的不是萩原研二,而是在门外不知道站了多久的降谷零。

  他手里拎了件披风,走上前将披风裹在了羽生凛的身上,紧了紧大衣的领子。他没有去询问羽生凛为什么如此狼狈,更没有因为琴酒的事情,去指责他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小降谷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下hiro的情况,顺便问一些事情。”虽是夜晚,顾及到两个人之间谈话的隐秘性,他们还是交换了意见,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灯光之下,羽生凛惨白近乎失去温度的皮肤毫无掩饰的暴露在降谷零的视线下,后者愠怒的表情直接爬上了面上,“怎么回事?你去做危险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讲?”

  这句话说的太过犀利,说完之后降谷零便后悔了,他望向萩原研二。“不送他去医院?”

  萩原研二摇了摇头,羽生凛咳嗽了两下,“笨蛋,好好回忆一下自己找的资料。”

  降谷零愣愣的看着他许久,直到萩原走上楼,才回过神来。

  是啊,这个人的状况特殊,朗姆还曾想过把他弄过来去做研究。

  萩原研二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一边轻声说着。“这个点,小阵平和班长应该回去了。”

  羽生凛松了口气,谁曾想打开门的刹那,六只眼睛直勾勾的同时望了过来。坐在沙发上的松田阵平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直接蹦了起来,满脸焦急的走到他面前,想要查看羽生凛身上的伤口,“怎么回事?!他怎么身上全都是血?!”

  萩原研二避开松田的手,无奈道。“小阵平你这样会碰到他的伤口,先进去再说。”

  屋内暖洋洋的温度,陌生又熟悉的五个人脸上都带着关心急切的情绪,羽生凛被轻放在床上,就连腿伤还没好的诸伏景光都给他挪了位置。

  如鼓的心跳无法依靠自控力使其满下来,他们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询问着羽生凛的情况。

  “羽生前辈,你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

  “混蛋,是不是那个组织的人对你下手!我一定要把他们抓住!”

  “该死!这些人真的太过分了!”

  “零!你怎么过来了!?不怕被发现吗?”

  耳边的嘈杂声,让他感觉到一阵耳鸣,但莫名的出现的暖意从头到脚灌满全身,哪怕钝痛感依旧残留在身体上。羽生凛嘴边贴上景光递过来的杯沿,对上他蓝灰色的眼睛,“你……”

  手被他握着,原有的寒冷也渐渐消退了。

  诸伏景光,笑着说。“回来就好,欢迎归队,羽生前辈。”

  他的这句话落下,还在吵闹的几人全都同时看了过来,脸上洋溢着灿阳的笑容,几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欢迎回来!”

  羽生凛此时明白了,羽生临也不惜一切想要守护的这个世界,不仅只有琴酒一人,终此一生,无论是那个他,都会爱上这个世界里的这些人。

  为此,甘愿透支全部。

  他试图将下巴缩进刚刚降谷零给他披上的衣服里,试图掩饰脸上涌起的红晕,“你们……其实我只是利用你们…”

  松田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

  “你,你知道?”

  一旁的伊达航摸了摸鼻子,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勾在松田的肩膀上。“虽然你们几个从来没跟我说这些,我也是刚刚知道云里雾里,但是——”

  他对着羽生凛竖起大拇指,“这么热血的事情,怎么可能少了我?”

  松田点头,“班长说的没错,我们愿意帮你去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