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废话。”琴酒想听的并不是这些，他冷脸举起了手里的伯.莱.塔，“把那家伙藏起来的东西交出来。”
苏格兰蓝灰色的眼眸闪过愕然的情绪，“谁？”
“查尔特勒。”
前一句是羽生凛，后一句又是羽生临也，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知道了一切。
苏格兰装作痛苦的垂下头，掩饰情绪，然后说道，“查尔特勒死的时候，我还没有加入组织，怎么会知道他的东西藏在哪里？”
“倒是你——背叛组织的人，不都是由你处决？连你也不知道吗？”
差一点就被琴酒骗了。苏格兰转念一想，若是琴酒知道了一切，又何必与他多费口舌。
果不其然，听到苏格兰的答案，琴酒翠眸中勾勒出讥讽，恶狠狠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再确认了恒和羽生凛是同一个人后，琴酒莫名对死去的羽生临也产生了怀疑。曾经他有多次因为羽生凛与羽生临也长相相似，因而将他曾经做的一切报复在羽生凛的身上。
一切的真相拨开迷雾后，琴酒后知后觉。
比如，羽生临也为什么在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对他恶语相向。
比如，羽生临也为什么喜欢在人多的地方，用尽各种办法，想要让琴酒丑态百出。
比如，他明知道立场的不同，又会喜欢上琴酒这个十恶不赦的杀手。
因为他是羽生恒，他在因为那件事报复他。
这么想着，一切的矛盾似乎都能够说得通。也许当初，他做了一件远比他想象中还要难以挽回的事情。
苏格兰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见到他时，帮我和他说句对不起吧。”
并不是放弃，这是他第一次利用羽生凛的存在来达成某种目的。哪怕琴酒有一丝的迟疑，都是他存活的概率。
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将真相告诉波本，害他以后只能一个人孤军奋战。
现场的状况急转直下，耳畔的枪声的确很近，但却不是琴酒手里的枪。苏格兰惊愕的看到琴酒避开子弹，用手指抹去眼角处被子弹划伤的血痕。
琴酒的枪口瞬转指向左侧，无需思考，接连数声枪响响彻夜空。
弹夹中的子弹在眨眼间消耗殆尽，琴酒身后也多了数枚子弹留下的弹孔。
苏格兰没有看清来人是谁，他只知道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能从琴酒手中逃脱的机会。
因此在琴酒更换子弹时，他找准时机，朝着远处仓皇逃离。
琴酒迈步追上去，却被射在脚边的子弹挡住了去路。他咬牙切齿，死死地盯着暗处，“诸星大。”
被他喊出名字的某人，手里转着枪，一步步的从暗处走到他面前，身上的皮质布料上残留着一些烧焦的痕迹。
刚才的对决之中，两人并没有分出胜负。
诸星大瞅了一眼消失在黑暗中的苏格兰，而后对着地上死去的宾加吹了一声口哨，用脚踢了下他的脑袋，翠色的猫眼轻挑。“死了？你杀的？”
累积的新仇旧恨，如同深渊巨兽，裹挟着冰冷与暴戾，毫不克制的朝他袭去。“找死我就成全你！”
诸星大躲过他的攻击，颇有兴致。“要试试吗？”
他单手将头顶的针织帽向下压了压，“我说过我会超越你，而你的位置——也会是我的。”
在与羽生凛的计划里，无论作何计算，琴酒永远是那个无法排除的变数。
哪怕他得知了琴酒的部分身世，依旧不知道他真正的实力。
所以当羽生凛请求他牵扯住琴酒时，诸星大表示怀疑。
他羽生凛听罢，只是莞尔。
诸星大：“你不怕我借此机会杀了他？”
羽生凛：“你可以试试，他很强。”
能够与他战斗到这个地步，琴酒的确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不，简直是为了他，量身定做的一面隐匿于黑暗中“恶”的影子。
……
状况远比苏格兰想的更复杂。
击倒了几名埋伏在附近的组织成员，苏格兰找到了一处勉强躲藏的地方。
随时可能坍塌的石板成了他的庇护所，让他能够短暂的放松，
宾加为了保证此次行动万无一失特地带了很多手下。好在他的实力不算强，因而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没有给这些手下配备枪械。
苏格兰挑了一把比较顺手的留了下来，又将身上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处理。做完这些，就在他打算继续前进时，耳边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
他尽可能的屏住呼吸，将发出的声音降到最低。可脚步声还是精准的停留在了他面前，紧接着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羽生凛的声音很是微弱，带着莫名的颤音。“景光？你在吗？”
苏格兰应了一声，随后手电筒微弱的光从狭小的缝隙中照了进来。穿着一身漆黑的羽生凛从上方跳了进来，见到苏格兰后，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相比苏格兰之前见他时的状态，此时羽生凛表现出的更像是最初的他。
担忧，紧张，惊慌——这些情绪从他瞪大的眼眸中呈现，强烈到难以忽视。
微弱的光芒让他们俩都看到了彼此的状态。
比起苏格兰，羽生凛的状况目测更加糟糕，浓重的血腥味从漆黑的衣服上散发出来，甚至嘴边还沾着可怖的血迹，惨白的面容像死人那般。
羽生凛心脏传来一阵刺痛感，他勉强露出笑容。“诸星君能拖住他的时间有限，你必须从这里离开。”
“从这边过去，车停在路边，你一定能找到。”
他说着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苏格兰眼疾手快的扶着他，入手的温度却让他感到心惊。“你在发高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外面还有很多敌人，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声音如同闷雷在耳畔炸开，本就难以支撑的羽生凛耳鸣了几秒，才做出反应。“你听我说。这里距离琴酒所在的地方不算远，只要我找他，他自然会保住我的安全。”
“你——”
“别忘了自己的责任，你可以死，但不是在这里。”羽生凛打断他的话，“相信我。你再不走来不及了。”
之后的对话被羽生凛压抑着的咳嗽声打断，苏格兰双目灼灼的凝视着他，“答应我，一定要活着来找我。”
羽生凛点头，“绝对，我说到做到。”
得到确定的答案，苏格兰才按照羽生凛给出的方向急速离开。
目送他消失在黑暗中，羽生凛喉头一热，一口血喷溅在了地面上，他费力的撑着身子，感慨道。“看来这具身体已经不行了，我的判断是准确的。”
大约朝着方向摸索了几百米，苏格兰看到了许多战斗留下的痕迹，结合羽生凛身上的伤，他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这一路上，所有的危险都被提前铲除了。
他在路边找到了那辆白色的轿车。车辆的型号与他记忆中的很是相似，苏格兰心脏剧烈的跳动，怀着说不出的期待，敲了下紧闭的车窗。
车窗从里面摇了下来，萩原研二摘下眼罩，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擦拭眼角。“恩？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接人吗？”
“萩原？”
“小诸伏？！”
看到彼此的面容后，他们二人面面相觑。萩原终于明白了羽生凛交代他的那些奇怪话的具体意思，“上车，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
“你为什么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等等，我们走了羽生前辈怎么办？！”
萩原此时黑了脸，压抑着怒气，和苏格兰解释道。“他说接到人，立刻走，其他的不要问。我以为是要给朋友惊喜什么的……”
“坐稳！”
……
也不怪苏格兰这么生气，羽生凛身上的伤远超过了他能够承受的范围。
小范围的移动已是极限，他甩开了那些追逐的敌人，按照之前的定位位置爬到了塔楼的上层。
废弃塔楼里的工业照明灯依旧在工作着，成为了大片漆黑环境中唯一亮着的坐标。
羽生凛将自己尽可能的缩在暗处，全部力量爆发后的脱力感和失血过多的眩晕感在此时全都涌了上来。
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只能靠在墙上闭着眼睛。
他又一次复制了松田的技能，如他所想，发挥的实力与身体素质有着很大的关系，比起上次的效果，他这次显然要更为糟糕。
不过，至少能够让苏格兰从这里离开，也算计划完成了二分之一。
他努力睁开了眼睛，又是一口血毫无预兆的喷了出来。紧绷着的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羽生凛手抖的不成样子，只是掏手机这个动作，他也做了三遍才能完成。
已经编辑好的短信按下按键发送给诸星大，羽生凛闲来无事翻看着手机里有关他与琴酒之间的帖子。
一个个物件，一件件小事。
所有与琴酒相关的一切，构成了羽生凛的人格。
羽生凛望着漆黑的天空，联想了一下琴酒看到他在这里时的表情，嘴角轻扬起弧度。
是惊讶？还是愤怒？又或是漠不经心？
琴酒是计划里唯一的变数？不，对羽生凛来说，他是必要的存在。
无论是琴酒还是羽生凛，都是必须到位的棋子，才能将他这场最优解的话剧表演至圆满结局。
他足够了解琴酒，所以他知道如何将“这把刀”发挥在关键的地方。
羽生凛不会利用自己的感情，可羽生恒会。
作为汇聚了各国尖端技术与基因培育出的人造人，他掌握了太多的答案。
羽生凛的身体撑不住，琴酒口头对杀掉乌丸莲耶的承诺，还有他和琴酒之间错综复杂的情绪。
所谓的最优解，只有他的死亡才能达到。
眩晕感稍微轻了一些，羽生凛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没有任何情绪的人造人。
在西西里逗留的那段时间，他对曾经部分无法查阅的内容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在羽生恒的探究报告中，储存芯片始终是个迷一样的存在。他连接着所有人的思维与记忆，却又无法用数据捕捉具体的位置。
直到他死掉，依旧不清楚。
在他解锁羽生临也第一段记忆时，曾搜索过储存芯片的信息内容。其中有一个帖子，引起过他的兴趣。
【主题】储存芯片底在哪个位置？盲猜微芯片爆了会产生的后果。
发帖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帖子只有具备管理权限的人才能查阅，从发帖的时间来看，是那个“羽生临也”的阶段编辑的贴子。
【4Lmr.临也：我不建议你去尝试破坏它。@管理员三号】
【5Lmr.临也：风险性太大了，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与数据证明我们可以干预世界的走向。】
【6L 管三：不是已经知道储存芯片伴随着账号进行转移？我们可以在这里获得更长的生命，为什么不像世界推广？？羽生临也，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8L 克里斯：世界推广？？你怎么能保证那些政客们不去干涉这个世界？你怎么能保证这里不会崩坏，你怎么保证管理权限还在我们的手里？】
【9L 管三：探索的路上，牺牲部分人我觉得很正常。】
【10L 克里斯：长时间待在培养舱内对身体损耗太大了，12：1的时间，除了临也之外，其余人都出现了副作用。这项技术，目前还不是推广的时候。】
【11L 管三：你们太谨慎了！要我说直接开放所有的人，告诉他们是个游戏，我们只需要设置不同的节点干预！羽生临也，你应当认同我的观点才对？这不是你被创造出来的意义吗？】
【12L 克里斯：闭嘴！现在马上退出游戏！我不认为你能继续公平的监控所有数据。】
【13Lmr.临也回复管三：这件事我需要再考虑……我不希望这个世界被毁掉。】
【14L 管三：你对这个世界产生感情了？？你怎么可以对这个世界产生感情？！】
【15Lmr.临也：克里斯，小川的状况有好转吗？我调取了他死前的包裹与记忆，但是只有残缺的片段。】
【16L 克里斯：和之前一样，一直沉睡着。那个东西，果然可以被人为破坏。损坏后会被世界同化的推论，显然是错误的。】
【17Lmr.临也：如果可以，我想……】
【18L 克里斯：你想做什么？！你疯了吗？！】
【20L 管三：不管怎么样，我坚持我的观念。】
白光映在羽生凛惨白的脸上，再次回看，他依旧难以琢磨那时的“羽生临也”，是在什么样的情感下完成这种“自杀”的行为。
琴酒是杀了他，但是是在他自己故意的引导下完成的自杀。
他用自己的命，诞生了羽生凛，对这一推测进行了解答。
真是疯狂。
羽生凛动了动僵硬的膝盖，合上了手机不在翻阅。
死亡对他不算痛苦，反倒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重生。只要存在大脑内的储存芯片不被破坏，他依旧可以以其他人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的某处重生。
直到世界之外的身体以脑死亡的方式离开，他才算是真正的死亡。
所谓计划的后半段，是羽生凛为自己安排的一场死亡。这次过后，意味着他和琴酒之间的联系彻底断开，也意味着他以后可以不用顾忌任何事情，真正的做回自己。
这也是“羽生临也”真正想要达到的愿望。
至于那些“他”所在意的人，他依旧能够以另外一种方式去接近。
时间已至深夜，星星微弱的光芒彻底被云朵所遮住。
诸星大回复了他的短信。
羽生凛从狭小的空间站起身，他朝着栏杆的方向走去，向下望了望。
塔楼的高度不算太高，但人从这里跳下去，生存的概率几乎为零。
羽生凛趴在栏杆上，任凭风呼啸刮过，混沌的大脑反倒清晰了。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让琴酒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发生，然后从他口袋里发现那一张已经准备好了的纸条。
他想让琴酒亲手杀了乌丸莲耶。
至于琴酒会不会按照答应他的那样动手，羽生凛在复活后都会继续调查。
是利用吗？目的达到其余的就不要去想了。
羽生临也很喜欢吹风，甚至闲暇时间，会拉上克里斯在海边别墅的上层，享受湿咸海风拂过肌肤每一寸的感觉。
风是自由的，它不会被任何事物约束，不会因任何事物停留。
曾经他存在的意义是为了克里斯，后来是为了阿阵，而现在他不想在为任何人存在。
羽生凛，可以只做自己。
羽生凛低头，就在这一瞬与被诸星大吸引赶来的琴酒，不约而同的对视。
同样苍白毫无血色的脸，琴酒看到他后眼睛猛然睁大到可怖的程度。“羽生凛，下来！！”
难的得失态，反倒让羽生凛笑出声。他趴在护栏上，对琴酒挥了挥手。
琴酒鲜少的头脑空白，就连追上来的诸星大站在他身边也没有做出反应。他情绪紧绷着，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塔楼楼梯的方向跑去。
诸星大同样也是一脸懵，他脸上的肌肉颤动了两下，对羽生凛所谓的计划表示不解。
计划中……有这一步吗？
羽生凛费力攀登的楼梯，对琴酒来说毫不费力。他压抑着眼底的怒火，一步步朝着羽生凛走过来。
羽生凛回过头，橙眸中的情绪过于复杂，他向后退了一步，一只脚悬在空中，身体微微摇晃几近坠落。
琴酒心头一颤，顿住了逼近的脚步，他维持着面色不变，对羽生凛伸出了手，“过来。”
曾经的羽生凛，在他用这种强调说话时，会感到惶恐，如同被抛弃的小兽，顶着湿漉漉的眼睛跑到他身边。
然而，他忘记了，眼前的人已经不是那个他了。
羽生凛垂眸，突然沉默了下来。
他身上的伤映在琴酒的眼中，有那么一瞬，他们两人都回到了小时候那场烈火的诀别之中。
琴酒面部的线条抽动，“如果是为了苏格兰，他已经逃了。”
羽生凛听到这个答案，依然只是摇了摇头，“我不是为了这个。”
他其实不在意琴酒的任何问题与答案，只是想最后将这个他喜欢了这么久的人的样貌深深地刻入脑海，哪怕已经深入骨髓。
出乎意料的是，琴酒主动提及了之前的那件事，“他，我会去杀。你说的一切我都答应，先过来。”
羽生凛笑了下，轻声呢喃。“又骗人？”
“没骗你。”
“说谎。”羽生凛注视着他，“你说摔碎的碗，还能盛汤吗？”
琴酒喉结微微滚动。“你究竟想做什么。”
羽生凛想到了些什么痛苦的回忆，思忖几秒后释然的说。“大概是不想再喜欢你了。这个答案够吗？”
天空淅淅沥沥的落下了雨点，滴落在他们的身上。
琴酒大概是理解不了羽生凛的纠结，他拧着眉头努力的回应着。“如果是为了之前那些东西，我会补偿你。你喜欢的我也都可以学，不喜欢的也能去改变。”
“再信我一次。”
大颗的雨点落在他的眼睫上，渗入眼眶内，最终如同眼泪从眼眶里滑落。羽生凛只觉得眼睛传来阵阵痒感，他不想去做无用功的分别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此时此刻，羽生凛没有报复的快乐，反倒是说不出的难过。
他摇了摇头，“以前的事，就留在以前，不要再提及了。”
琴酒误以为是刚才的话起到了作用，他又朝着羽生凛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羽生凛没有像之前那样反应强烈，他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琴酒左侧方，“我想睡觉了。”
琴酒的手指触碰到潮湿的布料，语气轻松的想要将他抱入怀中。
“砰——”
子弹近距离射出，贯穿肩胛骨，在羽生凛的胸口处绽放出血色的花。他嘴唇张了张，身体因为惯性不受控制的撞向身后的护栏，整个人顷刻间跌落而下。
失重感与痛觉同时产生，羽生凛闭着眼睛向下滑落。
与预想的一样，却又不一样。
没有想象中坠落产生的绝望，他被一双温暖的手抱在怀里，整个人悬在半空中，来回晃悠。
琴酒低沉沙哑的声音就在耳边，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对上了琴酒布满血丝的眼睛。
“我说过我的命你可以随时拿走，没有必要这样。”
记忆中雪松的味道，与血腥味糅在一起。子弹卡在身体里的感觉让他疼得说不出话。
温热的血从他肩头渗出，染红了琴酒的手掌。羽生凛的血飞溅的到处都是。
手上沾了无数条生命的琴酒当然知道一个人的出血量到何种地步就会危及生命，他晃了下系在腰间的绳子，上方拉扯着绳子的诸星大，脸色也不算好。
他一脚踹飞刚刚躲在暗处放阴枪的尸体，小心翼翼的将绳子向下放。
就在距离地面还有两米距离时，绳子因为摩擦的原因应声断裂。
琴酒牢牢地将羽生凛护在怀里，自己的后背结识的砸在了地上。
身体机能在失血的状况下，极速衰竭，体温也随之下降。羽生凛被琴酒抱在怀里，听着他失态的怒吼，稍微找回了一丝意识。
一个人的血怎么会有这么多？琴酒用手不停地擦拭着他嘴边渗出的血，指节发白，手指颤抖着。
那个强大到这般的琴酒，原来也会害怕？
羽生凛抬起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发出微弱的声音，“什么时候……绳子，我居然没发现…”
“诸星……你到底……帮谁…”
诸星大握紧方向盘，朝着医院疾驰，听见他的质问，不知作何情绪，“你可没和我说有这一出，等下在医院跟我解释清楚。”
透过后视镜，诸星大看到琴酒低垂着脑袋，将羽生凛抱在怀里，不停地揉搓着他失去温度的手。
血不知从那里渗入了眼睛里，羽生凛的眼前一片血色。
理智告诉他睡着一切都结束了。
可他感受到了一滴温热的液体从上方滴落在他的脸颊上。他努力眨了眨眼睫，还是没忍住用手摸了摸琴酒的脸。
湿湿的…
他在哭吗？
所有的颜色如同褪色的胶片，连通琴酒那双绿莹莹的眼睛也变的淡然无色。
羽生凛想到了多年前，与这个孩子的第一次见面。
难以掌控，倔强，不肯妥协的眼神。
他愿意为这个人做不理智的事情，哪怕知道是错的依旧一意孤行。
“喜……欢。”
琴酒攥住了羽生凛向下滑落的手，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他一遍又一遍的在羽生凛的耳边说着些什么。诸星大听不清，但很显然所有的努力都没能阻止羽生凛逐渐失去的生命力。
在一片寂静中，诸星大开口。“他……”
琴酒茫然的抬起头，沾满血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羽生凛脸上的血污。没有想象中的愤怒与疼痛，好像刚刚的事情，都是他的梦境。
他问，“到医院了吗？”
诸星大一言不发，隔了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必要吗？他的尸体，会被朗姆……”
琴酒打断了他的话，他收紧抱着羽生凛的首，“他还没死，再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