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瓶邪同人)瓶邪我的父亲母亲>第10章 30-32*-*-*-*

  三十

  虽说平时很清闲,这本薄薄的小说还是用了一个礼拜才算是看完了,老二写的东西总是这样,说他会写也写一点儿,说不会写也是写的乱七八糟,都不知道到底想写什么,看得人哭笑不得。

  看完以后,吴邪揣上书跑去筒子楼找小崽子算账去了,用钥匙拧开门锁,果然看到二儿子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床上呼呼大睡,书桌上摆着一大堆糖纸,从桌面淌到地面,不知道吃了多少大白兔奶糖。

  吴邪有些无奈的叹气,就知道这崽子没人看着会干这种事儿,他拿起纸篓来,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一收,桌面上摆着一些稿纸,因为分不清哪里是还要的,哪里是不要的,干脆全部叠起来收在一边儿,只把明摆着是垃圾的东西收起来。

  把垃圾扔好,地板拖好,老二还在睡,吴邪看了看手表,已经八点了,自觉到了起床的时间,挽起袖子揪住小兔崽子的耳朵,把人从床上拎了下来。

  老二醒的很迷茫,睡肿的眼睛眼瞅着又要闭上,人晃晃悠悠的,他刚睡醒的时候脑子是很不清醒的,要发很长时间的呆。

  看着儿子这个呆逼的样子,吴邪大吼道:“张宁然!给我起来!”

  如果你妈开始喊你的全名,那最好小心一些,老二果然立刻清醒了过来,看向墙上的时钟,哀嚎道:“妈你干嘛啊,才八点!”

  “才八点?你磨蹭磨蹭这一天都过去了!”四舍五入计时法是全天下妈妈统一的法宝,吴邪毫不客气的把书拍在了桌子上,“说说,这怎么回事,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虽然知道这本书最终还是会被家里人看到的,老二还是不由得后背一紧,他写的时候很开心,完全不记得这本书出版以后是会被亲戚朋友互相传阅的,真正拿到手里他才有大事不妙之感,默默的把这个消息隐瞒了下来,现在东窗事发已经不算太快,只是不知道是被谁出卖了。

  想到这里,老二突然觉得后槽牙很疼,昨天熬夜写东西,写到后来都不记得自己写了什么,迷迷糊糊的爬到床上睡觉,似乎连牙都没有刷,这颗病牙已经很久了,上回医生就提过要做根管治疗什么的。

  吴邪本来是来找崽子算账的,谁承想帐还没有算,先要带他去看医生,老二的脸肿的像个包子,捂着脸乖乖的坐在妈妈身边,听妈妈回答医生的各种问题。

  “你都多大了你,以前的人像你这么大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再看看你,还要你妈带你看医生,你丢人不丢人。”吴邪从兜里摸出眼镜戴上,一张一张的核对单子上的各种信息,看有没有拿漏了什么。

  老二拽着他的衣角,想说话,又口齿不清的可怜,只能呜呜咽咽的发出些怪动静来,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这么算他已经不知道疼掉了多少条命,偏偏死性不改。

  紧急处理了牙齿,打了针拿了药,吴邪揪着不听话的小儿子回了家,最起码刚拔完牙的这个礼拜得看着他,不然左边的牙齿坏了也不影响他用右边的牙齿吃东西,就算一口牙都坏了,他也能用吸管喝果汁。

  一家五口人里唯一有这么严重的牙齿问题的只有老二一个,吴邪暗自算着,老大的牙齿蛀过一颗,补上了也就没事了,老小换牙之前蛀过三颗,疼哭了长了记性,换过以后一直很爱惜,他和张起灵更不用说了,牙齿检查一点问题没有,偏偏生了这个笨崽子,三天两头跑牙科。

  看到老二被揪回来,张起灵并不太惊讶,默默的把红烧肘子摆上了桌子,这是他们的午餐,从饭店叫来的外送,除此之外还有一盘邻居送来的四川泡菜,红彤彤的看着很喜庆。

  “我……”老二的筷子还没伸到肘子上,就被吴邪一筷子打在了手腕上,让他老老实实的喝自己的粥,不要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在这方面张起灵这个老父亲是爱莫能助了,吴邪一回来就没收了冰箱里所有的巧克力,当着老二的面送给了左邻右舍的小朋友们,丝毫不顾儿子的心情。

  “我打电话问过,最近老家天气很好。”张起灵夹了一块瘦肉放进老婆的碗里,提议道,“马上国庆了,珠珠也放假,不如回老家看看。”

  吴邪道:“真的啊,那挺好的,上次回去珠珠还小呢,什么都不记得,要是再不回去,她都不记得农村的样子了,也不能一放假就窝在家里吹空调。”

  以前没有空调的时候日子还不是照样过,也不见谁热死了,尤其是夏天,虽然中午很热,太阳下了山也就凉快了,小孩子们哪里会怕热,什么时候都跑出去玩,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泡一天,晚上睡在院子里。

  现在城里的孩子早就没有这样的记忆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吴邪很喜欢城里干净卫生的环境,尤其是厕所,如果农村能够改善这两点,他或许会更喜欢农村的生活吧,没有生活压力的闲情逸致很美好,看看花草树木肯定比看电视电脑强点。

  老二好不容易才咽下去一口白粥,道:“十一我约了朋友去爬山。”说完以后,他又快速补充道:“但是我可以推掉。”

  吴邪瞄了他一眼,继续道:“就别让老大回去了,厂里事情多,他还得陪媳妇。”

  于是下个月的行程定了下来,要开始着手准备回老家的事宜,吴邪给父母叔叔们也都打了电话,老一辈回老家的频率要高得多,隔三差五的回去坐坐,因此没有赶人挤人的假期,只嘱咐他要记得每家每户都拜访到,省得惹人家说闲话。

  三十一

  乖乖吃完晚饭,老二的麻药劲也过的差不多了,蔫蔫巴巴的回屋睡觉去了,原本是想找他算账的,一看他这个德行吴邪也不好说什么了,时机一过只能认栽。

  虽然写的乱七八糟,总也是儿子的作品,吴邪翻翻找找,从珠珠的桌子里找到一张牛皮纸的书皮,这还是以前给她包教科书剩下的,小丫头总爱搓书边,一学期念下来书都破破烂烂的,哪里像个女孩子。

  “包起来吧?”吴邪晃了晃这本名为《我的父亲母亲》的书,走到桌子边上把它铺平整,“谁知道这崽子以后还会不会写啊,留起来等他以后有小孩了给小孩看,咱们家难得有个能写字的。”

  张起灵嗯了一声,包书皮这种事一般都是交给他的,他包的书皮很漂亮,边边角角都压的板板正正的,包完以后吴邪还会拿去给周姐,让她用缝纫机从书的中间车一车。

  包好以后吴邪找了一支毛笔,在书籍上写了名字,这个角度不太好写,他一边写一边笑道:“又忘了先写再包,上回给珠珠包就犯了这个错误,还说下回改呢。”

  张起灵把裁下来的牛皮纸叠好,这些书边留下来也能练字,吴邪如果起得早了,偶尔会练练字,他不爱用那些好纸,经常把边边角角留下来练,练的好的收起来,练不好直接里扔了拉倒。

  虽然是先包后写的,字也写的很漂亮,一点儿没有歪掉,吴邪很是满意,他最喜欢这种包的边角锋利的书,看起来特别板正,收进书柜也漂亮,他的每一本书都包了书皮,当然每一本书都是先包起来后写的,两口子总记不住。

  老二写的这本书最终被摆上了吴邪的珍藏书柜,里面陈列的都是他最喜欢的几本书,会反复拿出来品味的那种,即便买了一卡车的书,最常看的也就那十来本,每年都会定期更换书皮,也只要这时候吴邪才能看到它们原本的样子。

  算算时间今年也差不多要换掉这批书皮了,反正闲着没事干,不如顺手做了,张起灵包到第六本,吴邪才想起要提前写书皮, 慌慌张张的写出来发现效果并不好,因为包的时候总会倾斜,怎么看都觉得字歪了,还是要先包起来写。

  张起灵用尺子刮了刮书边,这看起来很简单,可要是不细心,很容易把书皮给刮破掉,老二的书皮永远从边缘裂开就是这个缘故,他非要自己包书皮,刮的太开心了把纸的纤维刮破了,反而不耐磨了。

  包完了所有的书皮,书边攒了一大堆,张起灵翻出了一个饼干盒子,这种铁质的饼干盒子家里到处都有,如果你以为打开会看到饼干那就太过于天真了,里头多半是家里的零零碎碎针头线脑之类的,若是放在书柜旁边,八成是用来装墨水钢笔的,一多半早不能用了。

  早些年老二总以为这些盒子里装的是好吃的曲奇饼干,每次打开不由得一阵失望,反复小半年以后再也不打开了,所以吴邪真的会把许多好吃的藏在里头,免得被小馋猫给吃了,结果藏的太好了,很多点心他自己都忘了,过了一个夏天再打开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他不算特别爱藏东西的妈妈,只算是和崽子的斗智斗勇,以前在农村的时候家家户户会把一个篮子吊起来,防止老鼠偷吃的同时也防着孩子偷吃,点心不放到长绿毛是不会拿出来吃的,等放的不能再放了,拿出来剥掉外头的吃里头,现在想起来是要进医院的程度。

  铁皮盒子打开以后居然是一盒真的曲奇饼干,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买的了,吴邪探头过来看了看,道:“快藏起来,给老二看到他又嚷着要吃了。”

  张起灵看了看保质期,还有三个月过期,可以收起来带回乡下去,这种有铁皮盒子的点心是高级货,比纸包装的更受欢迎。

  想来是下个月的事情,其实近在咫尺,要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这些事儿张起灵从不擅长,都是吴邪去准备,要做的面面俱到可不容易,做的再好也会被挑刺,只能尽力为之。

  吴邪看着饼干盒子,明显也和张起灵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他拽了张书皮边角来,拔开钢笔随手列起了单子:“咱们这次回去不算年节,用不着去拜访长辈吧?上回他们来也不远,那就不用买礼盒了,又贵又不好吃,舟车劳顿的带过去都烂了。

  送礼不就这么回事吗,面对什么人得送什么东西,村里人都知道他们在城里当了大款,会打发小孩子来要红包和糖果点心,更甚者会直接把手伸到脸上来,能多拿一份是一份。

  这些年来进城求帮助的也不少,多数是去找吴一穷,老干部有责任心,耳根子也软,不像张起灵这样的外村人,没几个能跟他处好关系的,加上当年多多少少批斗过他,万一翻旧账可怎么办。

  顾及旧情,年轻人多数被安排进了自家的工厂,他们都很能吃苦,偶尔有不愉快的地方也很容易安抚,只有一个最好吃懒做的,干了半年自发休息了一百五十天,被吴邪直接攆了回去,他在村里说了不少吴家人的坏话,翻不起太多水花。

  两个人商量着定了些需要采购的东西,天安门和毛主席的徽章钥匙扣是必不可少的,老大结婚的时候村里每个人都要了不少,耐用类的礼物肯定首选写了地名的毛巾,装进蛇皮袋里又方便又耐摔,用十年八年还念着送礼的人的好。

  “对了,蚊香和花露水得多带,给珠珠带个喝水的,床单被罩也带一套吧。”农村的蚊子能把人给活吃了,老三平时最受蚊子欢迎,必须未雨绸缪,至于卫生纸更要多带,村口供销社的纸比周姐擦地的刀纸还粗。

  好在上次回老家的时候出钱给每家每户都修了厕所,虽然只是旱厕,也比没有强的多,他们家院子里的那个一直没有启用,打扫勤快点还能忍受。

  三十二

  提起回老家这件事,小孩子其实都不怎么乐意,农村的风气他们无法适应,加上落后的环境,时至今日村子里还是只有大队才有电话,看电视也要搬到谷场全村人一块儿看,白天热的要死,晚上蚊虫还多。

  老三原本也是不乐意的,转念一想如果不跟去,十一假期八成又要跟二爷爷一块儿,一咬牙答应了,虫子又没有吴二白同志可怕。

  为了路上能松快点,吴邪提前两天定了卧铺,睡一觉就能到地方挺好的,老三是女孩子,安排她睡了上铺,再用床单充当床帘保护隐私。

  饶是如此,火车上还是挤的水泄不通,临近小长假不是探亲就是旅游,老三闹着不肯喝水吃东西,厕所人又多又脏,吴邪自己心里也嫌弃,只好由着她了。

  这次没有操心的老大哥忙前忙后,老二作为哥哥之一被委以重任,那就是看好自己貌美的小妹妹,谁知道火车上有没有人贩子,嘴巴一捂拖下车去,想再找到可就难了。

  长途旅行的危险之处也在于此,一路要防着小偷,人贩子,飞车党,提心吊胆的很,往年吴邪跟过几次大车,到了晚上司机不论遇到什么情形都不会停车,哪怕是撞飞了什么也无所谓,要是车胎爆了,那就把门锁紧等一宿,下车是绝不会下车的。

  为了守好财务和妻儿的安全,张起灵晚上基本没睡,一直靠在下铺守着,有几个人晃过来,看到他醒着就说自己走错了,是不是真的走错了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提心吊胆的旅程才算是开了头,村里早安排了人来火车站接,老二本以为会是牛车什么的,没想到规格还挺高的,是拖拉机呢,他都忘了这东西突突突突的声响了,坐上去以后遇到一个坑人都颠起三尺高。

  老三紧紧的抱着哥哥的胳膊,喊道:“二哥!什么味道?”

  老二动了动鼻子,捂住口鼻道:“牛粪!没事!”这味道很多年没有闻到了,牛粪的味道还挺特殊的,和厕所是两种味道的。

  小姑娘立刻学着哥哥的样子捂住了口鼻,她还不知道这只是她要承受的第一轮不算冲击的冲击,乡下地方带着城市里没有的热情,这份热烈体现在方方面面,比如天气,比如人情,她刚下拖拉机脚还没踩实,就被一群人给围住了,像观看什么珍稀动物一样,就差花两毛钱买一张展览票了。

  北京的大爷大妈们也热情,倒也热情不到这份上,小姑娘的小手小脸都被搓红了,她不太能听懂语速过快的土话,看表情能猜个大概,多半是在说她长大了,好看了,不像中国人,倒像洋鬼子之类的。

  关于她的外表,早年间其实也引发过一些不必要的讨论,甚至是恶意的玩笑,嘻嘻哈哈的笑一笑,嘴上说一说,谁也不能怎么着他们,像是讨了个嘴上的便宜一样。

  不过这种玩笑也当面只开了一次,那时候她才三四岁,处于外表最国际化的时期,在某个商业应酬的晚宴上,对方老总提起这件事,开了个自以为很有意思的玩笑,作为玩笑的另外一方,张起灵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或窘迫或无语的笑一笑,给面子的把这个玩笑接下来。

  相反,他站起来直接走了,而且没有再回来,后续所有的生意都黄了,老总的公司元气大伤,经此一役,没有人再敢当着张起灵的面开这种不知所谓的帽子玩笑。

  村子里的人已经习惯了张起灵这样冷淡的态度,当你足够有钱的时候,你所有的不合群都会变成有个性,他们只会说是的,大老板就是这样的,而绝不会认为是你性格上有什么缺陷。

  吴邪自己说要回来的,只能打起精神应对七大姑八大姨,小孩子们几乎全来了,看看这西洋景,老二负责发糖果,发的时候顺便偷吃一两颗,反正有好大一口袋呢。

  现任村长是老村长的孙子,一个念过两年书的年轻人,他是个很精明的角色,看眼镜后面的一双细长眯眯眼就能看出来,他先跟吴邪表达了欢迎之情,没两句就绕到村子的建设上了,村里没有小学,孩子们要跋山涉水的走十几里山路,前几个月汛期下雨,差点冲走几个孩子,如果村子里有学校,他都能兼职教书,最起码娃娃们不遭罪了不是。

  吴邪让他不要着急,这次回来也不是白回来的,情况肯定要了解,要建立一帮一的系统体系,最重要的是让孩子们能走出乡村,等他的大儿子交接完厂子里的事情,明年就让他回村子来负责建设家乡。

  他们的老房子前些年重新翻修过,村子里一直派人打扫着呢,房子老没有人住没有人气很容易坏的,隔三差五要有人转一转,最佳人选就是村子里的傻栓子。

  傻栓子说傻也傻,说不傻也不傻,他是难产导致的脑瘫,其实脑子是好的,只是半边身子不利索,走起路来歪七扭八的,干活也干不了,家里头很嫌弃,有一口没一口的给他吃着,也长到如今的三四十岁。

  娶媳妇是甭想了,不可能有人嫁给他这样的废人,平时村子里要有红白喜事,他就拖着笨重的身体去帮帮忙,换主人家一口吃的一个红包。

  傻栓子虽然身体不好,为人很朴实,虽然没有人监督也没有人给工钱,他依旧每天都来归置归置屋子,连院子里的菜地都规规整整的种了些茄子辣椒,一点儿看不出来是没人住的房子。

  吴邪并不知道村长委托傻栓子看房子的事情,进了院门看到干干净净的屋子才知道,傻栓子早被人群挤到最后头去了,他想不到要来找吴邪邀功要钱,只是摩挲着粗糙的拇指,期盼着能得到一个毛主席的徽章之类的纪念品,他做梦都想去天安门看看毛主席,可惜这注定是个不切实际的梦,他这辈子连这个村子可能都走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