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瓶邪同人)瓶邪我的父亲母亲>第8章 24-26*-*-*-*

  二十四

  中国式的父母关系应该是含蓄的,有些事只应该在不言中,要是直白的说出来,总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吴邪咳嗽了两三声,自从儿子结婚以后,他似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完整的成年人,他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这样单独坐在一块儿了。

  他的三个孩子中最让人省心的就是老大,以前在农村的时候他小小一个却足以抵大半个壮劳力了,家里所有的活他都干,还会帮忙带弟弟,还没有半人高的小家伙后背上绑着更小的奶娃娃,他努力的扛起本不属于他的家庭的重任,从来不埋怨,从来不偷懒。

  所有人都默认他们是来城里享福的,因此无视了小小孩子的痛苦,对老大来说城市从来都是陌生的,他不喜欢城市的冷漠和喧嚣,路边怒放的花草都插上了请勿采摘的标语,草坪也不能肆意奔跑,公园的水池禁止游泳,他再也不能拉着弟弟的手在夏天到来的时候冲进河里,痛快玩耍之后还可以顺便抓到一条鱼回家交给妈妈。

  他无数次询问母亲什么时候可以回家,他迫切的想要回到真正属于他的那个家,即使那个家很破烂,即使需要干很多的活,即使那时候没有吃不完的巧克力,没有喝不完的汽水,最起码那是属于他的小小天地。

  这种痛苦其实也短暂的出现在其他的孩子身上,比如老二,虽然老二也在农村长大,可他更多的遗传到了母亲的性格,对农村没有什么感情,学习也很好,如果不是看了这本书,吴邪永远也不会知道原来当年老二也曾经对城市生活困惑过,他以为只有老大曾经为此所扰。

  没有归属感的人就像没有根的浮萍,随时随地担心自己会随风而去,吴邪很清楚这种感受,好在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幸福掩盖了这小小的起伏。

  “你也知道,我和你爸的年龄大了,现在身体不如以前,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尤其是你爸,以前总是全国各地的跑,有一回还把胳膊摔着了,那时候他年轻,要是现在摔一下,骨头说不定都摔断了。”吴邪挑了一个比较容易的切入点,总算打开了话匣子,他看向窗外,道,“你爸过什么日子都行,他创下这些家业也是为了你们,你也做了好几年的工人了,基层的工作都吃的很透了,是不是考虑一下来帮你爸的忙,以后这些产业还是要交给你,珠珠太小了,又是女孩子,以后是要嫁人的,然然虽然是男孩子,可脾气你晓得,他根本扛不住事,一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开始琢磨歪门邪道,偏偏自己不晓得,最后非搞得一团糟不可。妈妈心里你是最负责最可靠的孩子,所以还是要你来承担。”

  老大听了,知道这是母亲的心里话,便道:“我怕自己能力不行,妈,生意场的那些事情,我真的不会,城里时兴什么我一点儿不知道。”

  吴邪道:“我想过这个问题了,咱么家里有些产业其实已经很稳定了,你慢慢学着做不会有问题的,主要还是缺锻炼的机会,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做人不能忘本,我想让你对接扶持乡里的计划,你媳妇家乡虽然在做手工艺品,可不成规模,会做的人并不多,还有咱们家乡的一些特产也一样有这个问题,销路打不开,没人知道还有这些好东西,知道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买,如果可以搭建起销售的桥梁,脱贫致富只是时间问题,这也很适合你和凤娟一块儿做,当然,这要看你的想法,我和你爸不会勉强你的。”

  这方面老大很有兴趣,跟母亲多聊了几句,他并非不愿意承担作为老大的职责,只是担心自己做不好,现在看来母亲已经替他考虑的很周全了。

  聊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情,气氛渐佳,老大有些犹豫,还是问出了口,他询问母亲当父亲进城的细节,在他看来父亲进了城成了大款,四年之后才接妻儿进城肯定有些猫腻,他在厂里还听过一些父亲的风言风语,听说他当年的女秘书很漂亮,后来出国去了,他们都说是父亲出钱送出国的,怕母亲知道了要找后账。

  吴邪从来没有听过这些谣言,登时瞠目结舌,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无语,高兴的是老张这样的男人竟然也逃不过遭人编排的命运,可算有个由头好好的奚落老头一番了;无语的是两件明明不相干的事情,只是因为一个是男一个是女,就硬被拉在一块儿编出了粉色绯闻。

  其实当年张起灵进城找到住所之后,不止一次打了电报回来,想把妻儿接进城里去,只是吴邪考虑到他刚刚回城,一切都是未知数,现在他住在乡下,两个孩子还有家里人帮忙照看,一旦进城,孩子就得他们两口子单独看,到时候除了什么问题还不够折腾孩子的。

  更重要的是,张起灵一个人在城里已经很麻烦别人了,到时候一家老小的,会让人家觉得这后辈拎不清。

  这些事情吴邪并没有说给孩子们听,他总觉得孩子还太小,生活上的无奈大人自己知道就行了,加上当时的通讯很差,一年到头也不能联系几次,在孩子眼里就变成了父亲一去不复回的模样,实际上这几年来张起灵过的并不轻松,即便拿回了一小部分家中原有的资产,想重新启动也不是轻省的事情,就连他的老丈人都没想到他能四年就把妻儿接进城里。

  至于那个漂亮的女秘书,更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吴邪还记得那个女秘书,她并不能算漂亮,只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中年妇女,年龄比当时的张起灵还要大一些,是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职业女性,出国是因为她儿子在国外,只等着母亲退休好接去享清福了。

  因此绝不存在张起灵出钱把漂亮女秘书送出国这档子事,他的秘书平均年龄都在四十岁以上,容貌非常普通。

  不过这样想起来,也有一点儿奇怪,吴邪摸了摸下巴,他为啥专挑这样的人请?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门道呢?

  二十五

  和儿子聊完之后,吴邪很是轻松,他本以为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解决,没想到是他多虑了,说开一件事并没有那么艰难,也许是时机刚好的缘故,要是早十年,儿子未必会相信他的话,可能会以为他在给自己的老公开脱。

  张起灵开了个小会,提前在厂子门口等吴邪,这会儿正好下班了,厂子里的员工结伴去食堂吃饭,有的离家里近,就趁着这个机会回去给孩子弄点饭。

  “中午吃什么?”张起灵蹬上自行车,询问着后座上的人,保姆不在确实很麻烦,一日三餐都要考虑,偏偏不能省了去。

  吴邪想了想,道:“还有点儿挂面,买点凉菜回去呗,对了,你知道今天向阳跟我说什么吗?”说完,他就把那个过于离谱的传言给说了,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厂里很多新来的都没有见过那个秘书,自然越传越邪乎,至于后来的秘书都相貌平平也有解释,自然是夫人太厉害了呗。

  张起灵明显是听过这个传言的,并没有表现的太惊讶,吴邪使劲勒住他的腰,道:“说,你是不是早知道这件事了?所以后来才不请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的?我就说奇怪得很,我不在的时候你到底有没有跟年轻漂亮的OMEGA眉来眼去黏黏糊糊的?”

  这种事儿一旦被他给知道了,十年八年都会拿出来说,信肯定是不信的,就是爱挂在嘴上逗逗闷不吭声的老公,自己找点小乐子。

  吴邪说啥都行,张起灵权当自己没长耳朵,闷头朝前蹬自行车,路过凉菜铺子的时候停下来买了一点儿,吴邪挑了三个菜,这样中午吃不完的放进冰箱,晚上就省的烦要吃什么了。

  只顾着自己吃当然不行,家里还有鸟要喂,大肥猫也来插一脚,最重要的是小仓鼠,他们出门的时候这小家伙呼呼大睡,回来了居然还在呼呼大睡,小碗里的米并没有变少。

  吴邪戳了戳小耗子,见它还活着才算放心,问张起灵:“它好像没吃多少?”

  张起灵也没有养过仓鼠,便道也许不爱吃,吴邪道:“一个耗子,还挑嘴吃,我看把它给外头的大花猫吃正好。”

  说归说,谁也不敢把闺女儿的小宝贝丢出去,吴邪找了一些周姐用来煮粥的五谷杂粮,一样抓了一小把放进去,小仓鼠果然醒了,撅着小屁股钻进去翻找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它最爱吃的还是瓜子,两个小爪子碰着,大板牙一嗑就把瓜子仁给嗑出来了。

  吴邪特别看它嗑瓜子,给了好几个,直到张起灵喊他吃饭才罢手,菜已经提前分装好了,剩下的正好够两个人吃,吴邪道:“明天礼拜五了吧,喊司机去接珠珠吧。”

  上回老头骑着自行车就去了,结果闺女回来直发脾气,哭着嫌爸爸给她丢人,其他人的爸爸最差也是个摩托车呢,其他同学会说她吹牛的。

  小姑娘这娇生惯养宠出来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可惜这个岁数了想管也管不住,一管家里其他人排着队的来说情,吴邪禁不住有些发愁,他其实不太会教育孩子,全指望着孩子树大自直呢。

  说起教育,也是进了城以后才被重视的东西,以前在农村的时候谁在乎什么教育不教育,能养活就不错了,长什么样全看命。

  即便是吴一穷,对孩子的管教也很松散,他们家祖传的惯孩子,要不也不可能由着吴邪的性子来,放任他嫁给了现在的老公。

  张起灵更没有教育的弦,在孩子眼里他确实父爱如山,每天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像一座山,毕竟有保姆在,琐碎的杂活一点儿轮不到他。

  吃完饭,吴邪照例拿软布把钢琴擦了擦,这架钢琴的价值不菲,需要精心养护定期调音,其实家用一般用不到这么好的钢琴,琴行老板强力推荐吴邪买一台普通点的,这么贵的大家伙摆在家里头,又碍事后续又花钱。

  老板难得的真情实感并没有打动客户,吴邪坚持买了这台钢琴,他就是有点钢琴情节,摆着看都觉得开心。

  张起灵见他去擦钢琴,很自觉的去洗了手,坐在了钢琴前面。孩子不在家的时候,吴邪很喜欢和他一块儿坐在钢琴凳上,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听他弹一曲,孩子在家不行,这三个孩子没有一个爱音乐的。

  “我看老二书上写你是后来生珠珠的时候又去学的。”吴邪看着张起灵修长的手指,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要不是他说自己会钢琴,他俩才不会开启这一段孽缘呢。

  张起灵泰然自若的放上了琴谱,道:“我小时候学过。”那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就算他是贝多芬,也不可能轻松驾驭钢琴这种乐器。

  吴邪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道:“我看你一点儿也不老实,蔫坏。”

  张起灵从不承认媳妇扣给自己的帽子,熟练的弹起了致爱丽丝,这首歌很经常出现在音乐盒里,一打开就能听到,吴邪非常喜欢。

  宁静的午后短暂的弹一曲钢琴曲,像是小说里经常描写的场景,音乐声探出窗外,顺着风飘散在空中,在蓝天白云间舒缓开来,连空气都短暂的停滞了,阳光下的细小灰尘被肉眼不可见的震开来,轻微的颤动。

  多么奇妙,吴邪想,一眨眼就过去了二十多年,他总能想起第一次和张起灵说话的场景,两个对未来过去都迷茫的年轻人,说着莫名其妙的一段话,那时候他们都想不到自己会跟对方结婚,生下三个孩子,一路走到了现在。

  二十六

  为了宝贝女儿的面子,礼拜五放学张起灵还是喊了公司的司机开车去接,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戴个帽子,到家一摘才发现她烫了头发,卷卷的头发倒是很衬她的五官,看起来更像个洋娃娃了。

  吴邪暂时不在家,没有看到女儿这一头会让他血管爆裂的发型,珠珠自知理亏,难得坐在红木沙发上磨蹭,她试图拉拢父亲帮自己,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父亲确实不会责备她,可他更不会向着自己,可惜两个哥哥都搬出去了,没了靠山。

  张起灵泡了茶,想起仓鼠,便对珠珠道:“你的仓鼠,你妈养在鱼缸里了。”

  仓鼠?珠珠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小仓鼠,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其实只是当时喜欢,去了学校有了更多新鲜玩意,早把这小东西忘了,只是胡乱哼哼了两声。

  吴邪不许她养宠物的原因也在于此,他很清楚小闺女儿的尿性,不论养了什么,最终都是丢给父母养的。

  小姑娘摸着头发,实在担心妈妈回来直接把她带去理发店剪掉,没等她想好应该怎么说,吴邪已经回来了,邻居李大爷中秋节买了很多月饼,再不吃就放坏了,因此请左邻右舍的都去拿,吴邪也去了拿了两个,毕竟是老人家的心意。

  他进屋跟女儿打了招呼,很是平静,搞得小女孩心里乱糟糟的,直到从厨房出来,吴邪才算是看到了闺女儿的头发,瞪大了眼睛道:“张珠珠,解释一下你的头发,我送你去学校是学习的,不是去臭美的!”

  小姑娘吓得一抖,低头道:“学校搞比赛……”

  “什么比赛?乱七八糟的头发大赛吗?”

  “是合唱比赛,老师选我领唱。”小姑娘连忙道。

  吴邪并不吃她这一套,道比赛唱歌为什么要烫头发,你才多大你就烫头发啊你。

  任凭女儿怎么耍赖,吴邪还是很坚决的把她揪了出去,带去理发店把头发烫了回来,不是不能烫,是不可以偷偷的烫,烫头发要花很长时间,上个礼拜头发还好好的,说明她中间逃课或者说瞎话请假才去弄了这一头的卷来。

  这个年龄的小女孩儿是最难管教的,等理发师弄药水的时间,吴邪坐在等候区叹了口气,他能看到镜子里珠珠在默默的流眼泪,这好像是叫什么叛逆期?老二似乎也有过一阵子别别扭扭的时候,结果家里没人理他,自己就好了。

  他的年龄是有点儿大了,不太能跟得上现在年轻人的潮流了,吴邪想,早知道不生这个小讨债鬼了,计划生育是有点儿道理的。

  拉直了头发,小姑娘憋着一肚子的委屈不理妈妈,别的同学也都烫了头发,人家的妈妈都不生气,为啥自己的妈妈这么老古板,连老师都说她的头发好看呢!他们都以为她的头发原本就是卷的,是后来去拉直的。

  吴邪可不理她,小崽子就跟小马一样,爱撂个蹶子,你跟她讲道理她要嫌你烦,你不讲道理她又说你专政,那干脆少飞唾沫星子,做个实打实的更年期拉倒。

  一回家小姑娘就跑回自己的房间哭了,晚饭也没吃,吴邪怕她饿着去送饭,结果看到她偷偷摸摸的在本子上写东西,看到妈妈进来立马把本子朝桌子下面藏。

  “写什么呢?拿出来!”吴邪看着有点儿可疑,立马把本子掏出来了,翻开一看不得了,这小兔崽子正写他的坏话呢,满满一本子有不同的笔迹,似乎是现在学生之间很流行的玩法,每个人写一天的日记,对方看了再写回信,小本子已经写了一大半。

  如果说写坏话只是发泄,前面提到男同学可太过分了,才多大,情情爱爱的朝本子上写,吴邪想发脾气,又觉得这会儿发脾气会适得其反,只好把脾气压了下来,装作看不清楚的样子,道:“写了什么?我没戴眼镜看不见,是学校的作业吗?”

  小姑娘把本子拿了回来,松了一口气似的,道:“是……是周记!”

  吴邪道:“是周记就好好写,本子上面写的乱七八糟的,老师找我我可不去,快点把饭吃了,早点睡觉。”

  差点被妈妈看到日记本上的秘密,小姑娘早吓得忘了头发的恩怨,只顾着庆幸,却不知道老母亲已经快要气炸了,还要装作啥也不知道的样子。

  她逃过一劫,老父亲没有,一回屋就被老婆抓住絮絮叨叨了一大通,好在张起灵是个足够淡定的人,老婆无论说啥他都能左耳进右耳出,只当他在唱歌。

  “你能不能管管你闺女?”吴邪要被这个狗男人气死,在孩子教育方面这死人啥也不管,要他有啥用。

  张起灵按住老婆的肩膀,免得他要把屋顶捅穿,女孩儿本来就难管教,她其实一点儿不怕父母,吴邪再怎么唧唧叫,也就是个纸老虎,想真的把崽子管好,还得有个真正厉害的人来,这样才能把小闺女这些算不上毛病的小毛病治一治。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吴邪立刻出去找电话打给吴二白,对方刚吃完饭准备歇歇,电话接通三分钟已经想撂挑子了,耐不住大侄子三求四求的,无奈的答应接手孙女儿。

  珠珠被接走的时候一脸怨气又不敢发作,只能乖乖收拾东西跟二爷爷走,吴邪幸灾乐祸的告诉她自己已经给学校老师打过电话了,寄宿肯定是要寄宿的,不过不是寄宿在学校,是寄宿在二爷爷家里。

  闺女儿临走前震惊的表情顺平了吴邪一肚子的气,他甚至美滋滋的摸了摸小仓鼠,给了它一个香瓜子吃,它曾经的小主人这个学期都不会怎么好过了,张珠珠小朋友一定会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托生成一只仓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