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穿越送老婆要不要?>第267章 小鹿石雕(一更)

  洗手而已,只要将手放进溪水里,搓一搓就能洗掉手上的油污。然而就是这么一点小事,方臻也非要黏着安向晨一起。一起去溪边不说,洗手的时候,身体也要挨着靠着。

  原本两人只是凑得近,手还是各洗各的,很快方臻便不甘于此,在水下拉住了安向晨的手,大有帮他洗手的架势。

  安向晨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还需要别人帮他洗手,遂挣动起来,不过只象征性挣了两下,挣不脱,也就作罢了。

  正经算起来,两人分别竟已有十三天,几近半个月之久。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重逢的时间地点却又是如此尴尬,以至于重逢三天了,除了刚见面时的情难自禁外,他们这三天里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安向晨脚下不稳时,被方臻扶过几次。

  所以虽然方臻粘人,但安向晨也完全没有将人赶走的意愿,让两人的手在水中交握,十指相扣。

  深秋初冬的溪水是寒凉刺骨的,但两人相扣的手却像是一个能够自己发热的火源,隔绝了外界的低温,使他们的手热着,心也热着。

  安向晨原以为,方臻只是借着洗手的由头偷偷摸摸耍混,谁知握着握着,没见方臻如何动作,便感到自己的掌心里,被塞了个硌手的物件进来。

  “是什么?”安向晨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东西。他发觉自己想错了,方臻不是为了耍混,而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避人耳目。这样一想,他便觉手里握着的,应当是重要的线索,大意不得。

  方臻对安向晨突如其来的紧张感到莫名其妙,但随即他便明了安向晨误会了什么,忍着笑,叫安向晨自己打开手看看。

  安向晨察觉方臻神色有异,将信将疑地摊开手掌一看,手里哪是什么重要的线索,不过是一枚小小的石雕罢了。

  石雕只有巴掌大小,可以被安向晨完全包裹在手心里。石头质地普通,黑乎乎的,雕刻的是一只小鹿,昂首挺胸的模样,眼睛炯炯有神,嘴里叼着根草叶,前蹄抬起一只,尾巴俏皮地向上翘着,是个神气灵动的家伙。

  “我在宁乡县刚好看到有卖,也不知道买什么特产回来,就买了个石雕,像你。”方臻摸摸鼻子解释道。

  “哪里像……”安向晨嘟囔着,将石雕用布巾擦擦干净,而后拿着把玩,嘴角挂着掩不去的笑意。

  在大成,送礼是传统,朋友之间可以相送,同僚之间可以相送,关系好的可以送,想打好关系也可以送,可以给父母送,给家里的小辈送,情侣之间,自然也不例外,有的是相爱之人,借由礼物表达对彼此的心意。

  但方臻这还是第一次,正经给安向晨送礼物,上一次送的和田玉,是为了订婚,算不得礼物。

  他们两个成天在一起,看到什么喜欢的就买了,当然想不起来要送礼物给对象,但一旦分别,这种思念便会催生想要送对方礼物的冲动,想要把自己所看到过的一切,都化为实质送给对方,想要与对方一同分享。

  所以,即便方臻是怀着目的去的宁乡县,但在匆匆路途中,仍是一眼便相中这一只小鹿石雕,并且把它买了下来,送给安向晨。

  “喜欢吗?”方臻问道。

  虎崽好奇地凑过来,用鼻子嗅嗅石雕,然后张开嘴准备咬,安向晨眼疾手快把石雕攥在掌心,屈起食指敲了下虎崽的额头,“不许使坏。”

  “嗷呜~”

  方臻嫌儿子碍事,把它拎起来放到一边,仍旧等待着安向晨的回答。

  安向晨把石雕收进怀中,故意撇开眼不去看他,但到底是不愿叫方臻失望,轻轻“嗯”了一声。只是轻轻嗯的,绝对没有表现出那般肤浅!

  “喜欢就好,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也不知为什么,看见它忽然特别想你,就买下来了,以后我每到一个地方,都给你带一件。”方臻擦干手站起身,要拉安向晨起来。

  “我有什么可想的。”安向晨拍开方臻递来的手,自己站起来,被方臻的情话臊了脸,忙转移话题,“现在岂是有功夫说这些闲话的,那老者画像呢,拿来我且瞧瞧。”

  “好好好,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给,去亮堂的地方看。”方臻把画像交给安向晨。

  这幅画像,方臻上次给唐星看过,当时唐星的反应方臻还记得一清二楚,现在他把画像给了安向晨后,便仔细盯着安向晨的表情,看看安向晨会是什么表现。

  两人坐回刚才烤兔子的火堆边上,借着火光,安向晨仔细辨认着画像上的细节。

  由于画像是用彩铅画的,现在又是晚上,便格外的费眼睛。方臻几次让安向晨别看了明天再说,但都被安向晨以白天采药忙,且人多眼杂的理由拒绝。

  最后总归是给安向晨看清上面的人脸,以及腰间佩饰的特征,至于衣服及其纹饰,便比较难辨认了。但这些,已经足够安向晨辨认出画像上的老者究竟是谁。

  在认出画中人后,安向晨便了然一笑。

  “唐星看完之后表情就很奇怪,你看完又笑,怎么,难道是毛永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其实这老爷子是五皇子的人?”

  “非也。”安向晨将画像还给方臻,没有直接说出画中人是谁,却问起方臻,记不记得曾给他讲过关于一个人的故事。

  “你这可把我给问住了,我给你讲过的故事还不够多?光是三国里面,就有多少人物,你让我猜,也得给个范围吧。”方臻没有收起来,而是随手把画扔进了火中。

  画中人的样貌已经刻在他脑子里,安向晨也看过了,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身上,万一有个万一,这支队伍里有奸细一类,留着画是徒增烦恼。

  因为这支队伍不是他们两个的,就算石锤有奸细,他们也不能处置霍将军的人,那么接下来这一路,便要与这个明牌的奸细朝夕相处,那是个什么样的光景,想想就可怕。

  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一开始就不给人线索,这样奸细不暴露,他们也不去查谁是奸细,大家就能相安无事,平静地度过这一段短暂的共事生涯,然后桥归桥路归路,都是互相的过眼云烟。

  “你可还记得,有个头脑聪明的丞相,识凶断案之能……”

  “哦,你说《神探狄仁杰》啊。”经安向晨这么一提醒,方臻立马便猜到了是谁,“难道这个老爷子,跟狄仁杰一样?那这是好事啊,就算他不是五皇子的人,咱们也不用担心毛永丰阴谋得逞。”

  “你又错了,若是他当真如此之神,你当初对我说起狄公之故事,以我的性子,难道不会对你提起此人?”

  “也是,大成朝要真有这么个人,你肯定会说,”世上竟有这般巧合,你说的狄公,我大成亦有如此一人……””方臻把安向晨的语气神态学了个惟妙惟肖,于是鞋尖上又多了个被踩出的印子。

  方臻作势要拿虎崽当抹布擦鞋,被安向晨狠揍了一巴掌,拍在胳膊上,“做什么!”

  呵斥声音之大,引得周围的士兵纷纷朝他二人看过来。

  安向晨感到无地自容,正不知该如何解释,方臻便在虎儿子头上轻拍了一把,骂道,“长本事了你,敢咬你爹,活该被骂,我看你是该打!”

  “嗷呜?”虎崽不知发生了什么,所幸它爹打得不疼,跟挠痒痒似的,它便十分大度地不予计较,还用脑袋蹭了几下方臻的手心。

  原来是骂小老虎啊,大家了然,便又转过头去各干各的事。

  他这一点点小恩小惠,安向晨是肯定不会感激的,“都怪你!”

  “对,都怪我,以后再也不敢惹你了。”方臻亲了口被它冤枉的小家伙,把它放到地上要它自己玩,“那你接着说,他不像狄仁杰断案如神,那是哪里像?”

  “此人名叫吴德泽,是职事官,平素最爱暗中查访,便是每到一处,先扮做普通百姓,听取民意后,再与该地官员接触。”

  “你要是这么说,那是挺像的,我看电视剧里,狄仁杰就爱这么干。”方臻又有了新的疑问,“至于你说的这个……职……职事官,是个什么官位?”

  “职事官并非某一具体官位,司此官职者,专为皇上派遣之用。”安向晨解释道,“此次来固城,不知圣上给了他何种名头。”

  大成的职事官,和宋朝的职事官有相近,但也有出入。这一类官职,没有固定的办公地点和固定的办公内容,职能就是作为各种派遣人员,被皇帝指派到各个地方去,解决地方官能力不足处理不了、处理不好的事情。

  例如通州发生民乱,就会给某位职事官官员一个通州参知政事的身份,让他去通州负责督办解决民乱事宜。再例如辽康发生洪灾,会给某位职事官一个辽康通判的身份,叫他去主持解决水患。

  吴德泽便是职事官的一员,平时没事只用上朝,不参与任何部门的工作,一旦有需要,便会被临时按上各种名头,下派到地方去解决麻烦。这名头只是个虚衔,问题解决便会被皇帝收回,因此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只是,当他作为派遣官员到地方处理事件时,便在该事件上拥有绝对的权力,地方官员无论官位大小,在该事件上,都要听从他的安排,必要时,甚至可以依照当时情形,决定该地官员生死,先斩后奏。

  对于这些具体的内容,给百姓看的读物上面,肯定不会有详细的记载,所以要不是今天遇上了一个吴德泽,正好给了安向晨一个提及“职事官”的机会,否则,方臻只怕这辈子都不知道,朝廷里还有这种官职。

  “难怪毛永平要提前巴结吴德泽,原来就是知道吴德泽喜欢微服私访,想要给吴德泽来个先入为主的观念。”方臻大概想出了毛永丰打的是什么主意。

  既然吴德泽喜欢先听民意,那么毛永丰只要抢在吴德泽见常文光之前,把镖人带去见吴德泽,然后让吴德泽相信镖人所言,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件事跟方臻脱不了干系,跟唐星脱不了干系,也就和五皇子脱不了干系。

  只要能攀扯上五皇子,吴德泽回京一报,皇帝肯定不高兴。

  “我也想到了。”方臻望向安向晨,他知道安向晨为什么一看清画上人的样貌,就笑了,果然安向晨在官场这一块,敏锐度超高。

  “便是你想的那般。”不用问方臻想了些什么,安向晨便已经知晓。从他解释吴德泽办案时的喜好开始,事情便不难猜了。

  “不过我还有疑问。”方臻想着那位神探狄仁杰大人,心里掂量着吴德泽的智商,“虽然他不像狄仁杰那么神吧,但他好歹也是老油条了,真就毛永丰说什么他都信?”

  方臻可还记着呢,毛永丰在小妾床上说过,如果事情办得顺利,他就会取代常文光。方臻能想到的,他取代常文光的办法,肯定还是得借吴德泽的手。

  但常文光目前并没有什么过错,而且把固城,把城外来的难民问题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要是非要按罪名,还是得往五皇子身上靠。

  毛永丰会说,常文光是五皇子的人,瘟疫又发生在固城,那么常文光肯定也和这次人为瘟疫事件脱不了干系,说不定他就是五皇子派给方臻的协助人等等。

  但这样一来,只有认定常文光是五皇子的人,这种靠法才能成立。

  那么,吴德泽是怎么敢认定,常文光和五皇子的关系呢?是他本身就有证据,是毛永丰能提供什么证据,还是他作为官场老油条,对于朝中的势力划分基本门清呢?

  证据就不说了,估计五皇子也不会蠢到留下证据等着人揭穿,那么往官场老油条的方面想,既然吴德泽都是老油条了,那双商肯定不低,不低,又怎么会轻易相信毛永丰的一面之词,相信毛永丰所谓的镖人作证,不是造假?

  “这我并无把握,我对这位吴大人所知,也仅是他的忠义而已,至于说毛永丰威胁镖人作伪证一事,究竟有几分把握不被吴大人看穿,便不得而知了。”

  “他对皇上忠心耿耿,对旁的势力招揽一概不予理睬,这便是他这次能被派来固城的缘故。想必茂县瘟疫泛滥,累及半个西北,西北又是紧要之地,皇上定是收到了奏报,又信不过他人,这才派他前来调查。”

  “听你这么说,我就越觉得毛永丰使什么招都是白瞎。”方臻苦笑道,“但你说毛永丰真能蠢到这个份上?他想不到,他背后的人也想不到吗?费尽心机搞出瘟疫,赶在知府前面见吴德泽,但吴德泽哪个皇子的话都不听,这不是白费心机吗。”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或许,吴大人的到来是个意外,又或许,毛永丰之流有什么不为你我知道的把握,能够说服吴大人。”

  “吴德泽来固城肯定不是意外,毛永丰早就知道他的行程了,他被我烧伤之后,还让他手下的亲信提前去见吴德泽。他们那么早就知道皇帝要派谁来,肯定从源头就改变策略,选更有针对性的招数。”

  “也是……”安向晨苦恼起来,他还是想不通其中的关节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