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穿越送老婆要不要?>第110章 过往的恋情(一更)

  长明河,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在夜间长明的河流。这明亮不是来自河水本身,而是在河面上,总是有着无数的画舫,画舫上一盏盏色彩或暖或艳丽的烛灯,将这条河流照得夜夜如同白昼,夜夜长明。

  除过冬季因为冰冻三尺外,春夏秋三季,长明河上的游船不曾有一日断绝。

  虽则地处北方,长明河上的柔情温婉却不减江南水乡分毫。画舫、歌姬、文人、雅士,京城中的贵族们,总是喜欢在长明河上夜游。

  或同友人结伴,或携美人出游,在夜色的衬托下,无论是何种情愫,何种目的,都带上了天然的遮掩,让人将一切只往美处想。

  安向晨便是在秋夜应了柳玉清的邀约,与他一同夜游长明河。

  柳玉清说,昨夜中秋,未能与晨弟相伴甚是遗憾,今夜借着长明河畔无数彩灯,以表心中的亏欠。

  安向晨抿嘴轻笑,还未对他这番说辞做出回应,就听得一声巨响,随即身形不稳,掉入了河中。

  安向晨不曾学过游水,只能在水中拼命挣扎。随即柳玉清便跳入水中,与他一同挣扎起来。

  幸而撞上他们船只的人,虽也为贵族,教养倒是不差,很快便将他们二人捞了上来,表达了歉意,并且邀请他们在船上换了身干净衣服,随后四人同游。

  被救上岸后,安向晨问过柳玉清,为何会一同掉进河里,明明当时只有他一人靠近船边。

  柳玉清当时是怎么说的?原话安向晨已经不记得了,大意是虽则他也不会游水,但既然安向晨掉了下去,他必然要搏一搏,拼死将他先送上去。

  当时安向晨是万分感动的,也因此事,他对柳玉清的感情,发展到了有心与他结为连理的地步。

  不过现在想来,柳玉清的举动,毫无明智可言。若真是想救他,应该先找人求助,这样他活下来的可能倒是更大一些。

  更何况柳玉清此举非但不能帮上忙,还可能将自己搭进去,实在是昏了头的做法。若他无论做何事都是这等思想,只怕是要做下不少糊涂事。

  方臻听到这里,总算是多了点反应。如果不是遭逢变故,他老婆可能早就成别人老婆啦?

  这个柳玉清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靠谱的人,谈恋爱时还能糊弄糊弄,真结了婚,现了原形,日子肯定过不下去。像大成朝这种又不让随便离婚,那不得把肠子都悔青了。受

  “我当时也只是想一想,他是世子,自不可能为了我……”

  “是他不配。”方臻打断安向晨,“我就不一样,我要是喜欢一个人,别说世子不世子的,就算是皇子太子,我也不会犹豫。”

  安向晨脸色一红,动了动嘴,只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唔”。

  在被背叛以前,他也是有和方臻同样的想法的。他想着,既然大成允许男人之间成亲,他和柳玉清未尝不可修成正果。

  可惜,并非人人如他一般,身为庶子,不必背负整个家族。安向晨冷笑,即便是现在,他也同样能够理解柳玉清的退缩,可这并不是柳玉清就能借此与他人联手加害他的理由。

  他可以理解柳玉清的苦衷,却不会原谅他的罪恶。

  “你接着说,后来呢?”方臻很想知道后续的发展,至少要知道安向晨有没有跟柳玉清提过成亲的事,他们有没有开始谈婚论嫁。

  “后来……呵,后来便是安蓉的出现。”安向晨眼中布上阴霾。

  安蓉,虽则排行第六,是安向晨的妹妹,但她身为安丞相的嫡女,从小受到的关爱和教导,便是众庶子不能比的。

  和安向晨不同,安蓉作为女子,即便是嫡女,心思也并非要用在学识上,更多的,是作为家族联姻的工具被生养,只有少数人能够幸免。

  生在他们这种家庭,如果是庶女,便要面临着被父亲送给朝廷新贵,或者合作对象作妾的命运,用来拉拢那些尚未站稳脚跟的人。若是嫡女,嫁人会嫁得门当户对,但要嫁给哪一位,自然要看家族需要和什么人结盟。

  安家虽说地位超然,但要想在朝中立于不败之地,自然需要与多方势力周旋。

  柳家,也是同样的想法。或者说,在错综复杂朝堂中的每一个家族势力,都是这样的想法。

  “伯父原本想将安蓉许给王大人家的公子,王大人在朝中的地位,比柳家还要高上一些。”

  安向晨顿了顿,他当年能生出和柳玉清成亲的想法,不仅因为他有勇气,也是有现实因素让他心生依仗,“柳家虽是公侯之家,自先帝时,便鲜有人才出世,已隐隐有没落之象。”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柳家尚未衰败,这一代的世子爷柳玉清文采了得,柳家也未见得不会在他手中再现辉煌。

  至于那王家公子,听说是个酷爱折磨人的家伙,尚未娶妻就养了外室,且外室女子没活几年便死了。

  安蓉听着打听到的情况,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自是不想轻易妥协。

  她是嫡女,下嫁是万万不能的,别说她自己不愿意,就是丞相大人也不许她这么做。因此思来选去,又有身为安家当家主母的亲娘在背后为她谋划,最终便选定了能让各方人马满意的人选——柳玉清。

  柳玉清身边并无女子相伴,样貌仪表堂堂,地位比之王公子不差多少,况且柳家也是安家需要拉拢的对方,如此一来,安蓉便趁着父亲举棋未定之前,与柳玉清来了场“偶遇”。

  柳家自不必说,家族的走势如何他们比外人更加清楚,如果此时能和安家搭上关系,于他们是最好的选择。这等机会,柳玉清不管情不情愿,柳家人都不会让他放过。

  “那日她听闻我要与柳玉清泛舟,便央着我带她一起。我一时心软,便答应了她,谁知……”安向晨握紧了拳头。

  方臻将手覆在他的手上,安抚地轻拍着。

  接下来的剧情不用安向晨说,方臻也能猜透。

  无非是安蓉施展撩汉大法穷追不舍,柳玉清渣男化身摇摆不定,他既舍不得清雅的安向晨,又抵不过安蓉的诱惑。周旋于安家两位有情人中间,柳玉清面对家族的压迫,最终还是选择了安蓉。

  “我察觉异常,便心灰意冷,有心成全他们二人。谁曾想,他们竟然怕我从中阻扰,坏了这场皆大欢喜的局面,便用计将我发卖。”安向晨眼中涌出恨意。

  他生性骄傲,若是无缘,自会放手,难不成还像那苦情女子一般哀求他的怜悯,纠缠着他,要生要死?

  可恨柳玉清与他相遇不相知,竟丝毫不了解他的性子。

  “今年初夏,柳玉清约我同游,我本意拒绝,他却说深知有负于我,但求一见,有些话总要说说清楚。”

  安向晨叹气,他念及两人近两年的情谊,便去见了一面,想着自己也当有些话同他说明白,叫他做了选择便莫要再来扰他。

  哪知这一面原是安蓉同柳玉清早就设定好的圈套,他一到达柳玉清同他讲好的地点,便被人从身后敲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被捆绑手脚,黑布蒙头,不知带往了何处。

  他去见柳玉清时未曾预想过会被暗算,也因此只带了一点随身的物件,盘缠衣物一概没有。要不是正巧去时路上,常买衣裳的铺子进了新货,跟在身边的小厮央着他去看看,便随手挑了几件,只怕是比方臻见他时,更要窘迫。

  “说起来,那日随我出门的阿宝,也不知如何了。”安向晨心下有个猜测,阿宝多半已经殒命,不然总会回去禀报娘亲。

  娘亲尽管只是个三姨娘,为着他,也会尽力而为,断不会像今日这般杳无音讯。

  只可怜阿宝跟随他多年,却无辜受害。他日若回到京城,是该去寻一寻他的尸骨,好生安葬。

  “此后的事,你便全知晓了。”安向晨不再赘述被发卖到方家村之后的事情。一来以方臻的能耐,肯定早已打探清楚,二来,那段往事太过痛苦,他不愿再提。

  “所以……”方臻望着安向晨。

  “所以,此事背后必然有我大伯的手笔。”安向晨主动说了出来,他已经不怕说出真相了,“单凭安蓉一己之力,想要联合柳玉清尚有些困难,我同他相处多时,对他的为人也算了解,除非家中有人出面逼迫,他不会轻易同意安蓉的毒计。”

  安向晨这笃定不是因为柳玉清对自己有多深情,不舍得用毒计对付自己,只因柳玉清性子软弱,极好面子又优柔寡断,让他做这种可能有损他“清”誉的事,定然是会畏缩不前。

  而安蓉想要让柳家人出面帮腔,就少不得她背后的安家主母替她说动。单凭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哪能有资格与柳家谈判。

  这事和安家主母脱不了干系,安丞相岂会不知?即便最开始不知,等到安向晨失踪,安家二房前来质问,安丞相也总会得知真相。

  安家二房一脉,以安向晨最为出众,即便安二老爷不在乎丢了一个儿子,那个丢了的人,也不能是安向晨。

  “若是我猜的不错,大伯应当也是知晓了我与柳玉清的过往。如今安蓉嫁入柳家已成必然,若此时往事败露,只怕安家要成为京城的笑柄。”

  大家无小事,若是有心之人拿此事做文章,只怕在皇上心中,也能给安家记上一笔。死他一个保全家族,是很划算的买卖。

  此外倒是还有一个可能,安向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方臻。

  “你是不是想说,你大伯知道你嫁给了一个农村男人,比跟柳玉清的过往还要掉价,爆出来对安家打击更大,所以必须要找人除掉你?”

  安向晨点点头,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方臻。

  理解是一回事,但自己作为那个必须要被牺牲的棋子,心中难免不痛快。

  主母果然好手段,只怕是当初选择将他交给人伢子发卖时,就已经想到了现在的状况。毕竟是亲大伯,不到万不得已,多半也不会想要他的命。

  “你们家……”方臻挠挠头,他想说你们家可真复杂,但此刻显然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只好忍了下来。

  安向晨絮絮叨叨说话时注意力被转移了,此时话一说完,便咳嗽起来。

  他还在病中,方臻急急忙忙叫他躺好,又让小二煮了碗润肺的梨汤过来。

  喝过汤,两人的氛围忽而尴尬起来。方臻犹豫着要不要再开一间房过去睡觉,就见安向晨轻声问道,“你便没有话,要对我讲?”

  这暗示太过明显,方臻怎么可能听不出。

  他现在知道了安向晨的全部,可安向晨对他,依旧是一无所知。

  虽然说,为了方臻不被安向晨莫名其妙地连累,被追杀,安向晨不得不向他和盘托出,但如果一开始方臻转身就走,和安向晨分道扬镳,同样也是能解决问题,避免引祸上身的。

  如今两人选了这么一条路,也只差一层窗户纸了。

  “我本来打算等你病好,然后回家过年,那时候再告诉你的。”方臻走到床边蹲在安向晨面前,平视着他,“我想给你一个新年。”

  “那便那时再说与我听吧。”安向晨赶忙一脸孩子气地捂住耳朵,生怕方臻忍不住现在告诉他,被他听到了。

  “好,再等四天。”方臻刮他的鼻子,“你要快快好起来,咱们回家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