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杏核茧>第79章 深夜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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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北陆送王观上车,等代驾把人带走,这才回屋。

  屋内没有冷风,十分温暖。

  丁清冬坐在矮八仙桌旁,一双手攥在一起,脑袋低下去。浑身散发着伤心难过。

  付北陆猜他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倒上一杯温水,放在丁清冬面前:“前尘往事,我都不在意了,你这么难过实在没必要。”

  “我不知道这些事。”丁清冬眼皮红红的,嗓子也哑了,“我根本不知道,胡书记对你做过这么坏的事。”

  “八字没一撇,也不能证明一定就是她。”付北陆说的中肯,“我之前问过你,如果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你会怎么做。那个时候,我是想向你坦白过去发生的一切。”

  他咬了咬腮帮子,足够缓冲够了,才跟丁清冬说:“其实我坐过牢,罪名是过失伤人。那个时候本来是见义勇为,结果阴差阳错那个罪犯有心脏病,然后就死了。今天王哥跟我说,死者是胡书记的亲戚,当年有人不让细查这个案子,就是为了留住他们家的清誉。”

  “我听到你说的了。”丁清冬眼眶发热,“我只是不敢相信胡书记看起来那么好的一个人,却那么自私,就为了保住一个官位,谋杀了你最光辉的几年。”

  他说谋杀。

  这个词用在青春上面真是一种讽刺。

  可付北陆却觉得,丁清冬说的不算错。

  “那时候我手头有一个大项目,本来做完就能升职,因为吴晓蕾这个案子,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化成了子虚乌有的灰烬。”付北陆说,“吴晓蕾在一审和二审的现场都说了证词,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我以为这能让我重拾清白,本来法官也动摇,终审却不知为何一锤定音,我成了那个有罪的人。”

  丁清冬听他平静说这一切,心惊胆颤。

  付北陆口中的胡书记和他印象中那个人相差巨大。

  他不敢相信,在他眼中温柔好脾气的胡兰英,几年前竟然是这样一个自私又腐败的魔鬼。

  “那你没想过要重新上诉吗?”

  “我试了很多次。也找了很多律师,最后结果都一样,无法翻案,他们无能为力。”

  其实根本不用想,这件事都不可能完成。

  胡兰英那时候正是被所有人盯着,要抓她把柄,让她下台。

  王晔是她秦大爷家的儿子,一旦这小子出现什么问题,她这个姐姐一定会受牵连。

  而最巧的是这个案子中涉及的另外两个人,一个是贫困家庭出来的女孩,另一个只是本地坐地户,没什么背景势力。

  于是一念之间,胡兰英选择牺牲两个普通人,来成全她的官途光明。

  而她也越发顺风顺水,爬得越来越高。

  直到如今当上市长,更为猖狂。

  当年的条条听的人难过。

  丁清冬都要哭了:“付哥,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我妈妈是这样的人。”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宝贝?”付北陆给他擦掉眼泪,无奈地说,“对我来说最苦的日子已经过去,而我现在所得的一切,或许都是那段苦积攒来的。”

  他逼迫自己想开,“就像一种概率,前面抽到的全都是不值钱的东西,积攒到最后,就会变成3s级别的大货,和开盲盒一样的。”

  “可我不想让你受苦。”丁清冬难过到直揉眼睛,“你现在并没有得到什么特别好的东西,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受这个罪?”

  “谁说我没得到特别好的东西?”付北陆一戳他脑门,“你不就是?”

  “我?”

  “我一直觉得你能和我在一起,真是老天爷给我最大的福气。”付北陆如实地说,“天底下男人很多,女人也很多,长得漂亮的更是不计其数。可是像你这么特别的,同时兼具两性特征的却只有一个。而且还让我捡着了,这不是福气是什么?”

  “你越这么说,我越觉得对不起你。”丁清冬说,“你本来可以不用瘦这么多。”

  “吃亏是福,我不觉得这是受罪。”付北陆说,“一切安排都命中自定,说不定当初我要不坐牢,现在也不会碰见你。”

  丁清冬孕期敏感,听付北陆这么说,越发不安。

  他从小是个孤儿,没有爸爸妈妈管,好不容易夏正松和胡兰英找到他,告诉他自己就是他的父母,而他现在虽然渴望关爱,却不想要这样一对恶人爸妈。

  ——尤其他们还对她的男朋友做过这么恶劣的事。

  丁清冬想了一会,抬头问付北陆:“我现在有能为你做的事吗?”

  “有啊,你能为我做的事多了。”付北陆开玩笑,“第一就是好好养胎,健健康康,第二就是每天吃饱饭,不要剧烈运动,照顾好自己,至于第三——”

  丁清冬充满了期待,“如果你让我选择,我一定会选你的。”

  “不让你选择。”付北陆笑说,“宝贝儿,你爸妈是你爸妈,我是我,两方的爱你无一需缺,我也不用你为我献祭自己。”

  他还是那句话,“我这个人只想看未来,不想回顾过去。你说马上又要当爹了,我还计较什么,就算事情真发展到必须计较那一步,也是隔代亲好过隔代仇,孩子是无辜的。”

  听他这样说,小丁隐隐松了口气,

  他知道付北陆是个好人,付哥从来都是最好的人。

  就因为这个,他真是更讨厌胡兰英和夏正松:“他们两口子太会装了,在我面前好像每次都很关心,可我知道他们根本不是真心的。我本来就不喜欢他们俩。你这么一说,我更烦了。”

  “我跟他们是我们的事。”付北陆说,“何况胡书记可能不打算旧事重提,纠结也没用。更有可能她都忘了,当官的最容易忘事,正常。”

  “什么?”丁清冬蹙眉,“她就你做了这么坏的事,怎么还能一点儿都不记得?”

  “不是不记得,像胡书记这种当官的人,大部分事情不需要亲自处理。可能当年那个案子她只是看了一下资料就安排属下去封闭档案,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记得很正常。”

  酒倒撒了,屋里一股烈味。

  “呛不呛?”付北陆站起来,在空气喷了几下香水,“上去吧,天儿不早了,赶紧钻被窝。”

  丁清冬嗯了声,蜗牛一样慢吞吞上楼。

  临近过年,这天是一天比一天冷。

  付北陆把下头收拾好,去看了儿子一眼,给他盖好被子,这才回自己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