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羊羊>第21章 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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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科最后一年的寒假,许绍扬因为还有一些实验数据要处理,杨计郁一个人提前回了家。

  许绍扬忙起来不分昼夜,但他很快就发现杨计郁在家仿佛比他更忙。

  有时候许绍扬特地空出时间给他打电话,那头却总是没人接听,发的消息也基本不回,偶尔通话也急匆匆地挂断,许绍扬询问也总是被杨计郁不轻不重地推了回来。

  于是许绍扬最后熬了几个大夜把数据赶出来,又把之前暂定的回家日期提前了几天。

  提前收到消息的陆曼早早等在了机场,看到许绍扬推着行李箱从出口出来时直接迎了过去。

  “你这黑眼圈,多久没好好睡觉了?”陆曼心疼的看着他。

  “这阵子忙了一些。”许绍扬把箱子搬进后备箱,探身坐进了车里。

  “那待会儿回家好好补个觉。”陆曼给他递了瓶水。

  “还有些事要处理,”许绍扬喝了一口水,突然问她“你最近有听说姜阿姨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不知道吗?”陆曼大概也是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我以为小郁都和你说了。”

  许绍扬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水瓶,无意识般捏了捏,轻微地发出一些声响“他没说。”

  “你还记得他有个妹妹吗?”陆曼跟着叹了口气“前阵子查出来了血液病。”

  “哪种?”许绍扬问。

  “具体什么病因我记不太住,但现在好很多了。”陆曼说“前阵子去医院看过了,小女孩还挺乐观的。”

  “需要手术吗?”许绍扬又问。

  “嗯,时间好像就是这两天。”陆曼叹了一口气。

  许绍扬在和陆曼对话的间隙里想起杨计郁前阵子的反常,起初好像只是时不时坐在窗边发呆,后来他身上又开始频繁出现那股浓重的酒气,再到后来和他说学校忙而消失的两天,也就是那两天后高寻找到了他。

  许绍扬当然还不至于因为一个外人的三言两语怀疑起杨计郁,但事实上杨计郁确实总是瞒着他很多事。

  本来打算今天去找杨计郁看看情况,现在也不用着急了,许绍扬回到家冲了个澡,行李都没打开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许绍扬总是会在醒来的一瞬间想到杨计郁这几日和他撒的谎,梦里的杨计郁也总是不诚实,难过了就掩饰,许绍扬过去安慰他,对方却抬头笑得灿烂,在梦里和他说我不需要你的安慰,后来的杨计郁在梦里面目又逐渐模糊,直到许绍扬完全看不清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和五官。

  许绍扬醒来后坐在昏暗的房间里躺了许久,到最后都不明白这个梦所表达的内容,但又很清楚地意识到即便是现实中,他很多时候也依旧猜不透杨计郁的意思。

  第二天,许绍扬直接跟着陆曼去了趟医院,路过缴费窗口时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许绍扬?”江清池手里还拎着盒饭,正把缴费单往口袋里塞,见到许绍扬还觉得有些惊喜“你怎么在这?”

  许绍扬觉得自己昨天睡的十多个小时仿佛根本不够用,现在还是感觉到疲惫,比起直接找我帮忙,杨计郁好像总是更愿意找别人解决难题。

  许绍扬看着江清池现在半长的头发,又想到高寻后来发到他手机上的照片,原来确实是江清池。

  “认不出我来了?”江清池笑了一声“不至于吧?”

  许绍扬点了个头说“认得。”

  病房在五楼,江清池大概在这已经待了好几天,轻车熟路地领着他们往楼上走,推开病房时向后比了个嘘。

  许绍扬先是看见了病床上已经睡着的女孩,接着便看见了和他说正带咖啡豆去洗澡的杨计郁。

  杨计郁大概是被声音吵醒,睁开眼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门口的许绍扬,而是看向了江清池。

  “我说了不饿…”杨计郁打了个哈欠。

  “待会儿总会饿的吧。”江清池低声说。

  “小郁。”陆曼推开堵在门口半天的许绍扬,露出脑袋轻声叫着杨计郁。

  杨计郁这才抬头看向门口,笑着对陆曼打了个招呼,下一秒就注意到门口冷着脸的许绍扬。

  “你怎么来了?”杨计郁下意识地从位置上起身。

  许绍扬完全放弃礼貌,不顾旁边两人看向他们的目光,语气凉凉的反问“我不能来吗?”

  “许绍扬。”陆曼虽然不确定自己家儿子和小郁这怪异的氛围是什么情况,但还是带着警告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许绍扬没有理会,见杨计郁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又问“江清池给你带了饭,不吃吗?”

  刚打算坐下的江清池屁股还撅在空中,最后又小心翼翼地坐下。

  杨计郁走到他面前,轻拉了一下许绍扬的衣摆。

  认错的动作倒是熟练,许绍扬却觉得刺眼,于是皱着眉躲开了他的示好。

  杨计郁收回僵在原地的手,轻声对许绍扬说“你和我出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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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咖啡豆洗澡?”许绍扬靠在医院走廊的墙上,低头看他。

  “上午…确实带它去洗澡了。”杨计郁低着头。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一件事。”许绍扬给他机会解释。

  杨计郁不做声,正当许绍扬以为对方又要糊弄过去时,他终于开了口“我只是觉得不太必要,这件事总的来说和你并没有必要的关系,不属于你应该费心的范畴。”

  “属于江清池可以费心的范畴,和他有关系但和我没关系。”许绍扬重复他的观点。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计郁这两天本来就没休息好,被许绍扬突然的质问更是带出了疲惫“我只是觉得,你完全不必要因为我们的关系做出一些你认为应该做的事情。”

  “哦?在你看来我们是什么关系?”许绍扬哑声问他。

  杨计郁愣了一下,偏开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连朋友也比不上的关系,”许绍扬朝他靠近一步“是吗?”

  杨计郁沉默着没说话,而许绍扬简直烦透了他这个样子。

  “杨计郁,你能有一件事情是主动告诉我的吗?”许绍扬声音很轻,比起质问更像是在自我怀疑“所有事情都需要我从别人嘴里知道,是吗?”

  “我不想在这里说这个。”杨计郁打算走人。

  许绍扬把人拉回来,手上的力道很大,杨计郁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手腕已经开始发酸。

  许绍扬低着头像是在平复情绪,过了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待会儿把唐易的病例资料发我一份,我有认识一些专门研究这方面的老师。”

  杨计郁愣了一瞬,不知道为什么鼻腔也带上了酸意,再开口时语气带上了一丝愧疚“知道了…谢谢。”

  许绍扬看着走廊尽头的灯光有一会儿都没说话,最后才放开他的手腕低声说“记得吃饭。”

  许绍扬那天是跟着陆曼一起走的,走之前唐卓还没醒来,杨计郁把他们送到了楼下。

  “你别太担心,医生也说了她的状态挺好的。”陆曼拍了拍杨计郁的手背安慰他“有事就和我们联系,你妈妈总是不爱麻烦我们,但这其实没什么的,大家都有各自的难处嘛。”

  “知道了,我会转告她,谢谢陆阿姨。”杨计郁边说边把视线移到旁边一言不发的许绍扬身上,心不在焉道“那我先进去了,你们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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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绍扬从学校回来也近年关,一眨眼年都过完了,他和杨计郁之间的聊天记录,除了过年当天的两句新年快乐外,再无其他。

  中途其实还有见过一次面,在杨计郁生日那天。

  那天的杨计郁有些迟到,到达和许绍扬约定的地点时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但那天的许绍扬并没有对他的迟到行为进行批评,而是帮他插好蜡烛,点燃后又让他坐下许愿。

  没有争吵,但气氛依旧怪异,那天结束,许绍扬把他带回了南江湾,在许绍扬房间的床上做了爱。

  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他们有一半的时间都耗在了这里,所以对杨计郁来说,在许绍扬的房间做爱已经不再陌生。

  但他还是有些放不开,因为陆曼还在家。

  而许绍扬则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磨着杨计郁像是故意要他发出难堪的声音,杨计郁要捂住嘴又被他拉开手腕。

  杨计郁无法,只能咬住自己的唇不让呻吟泄出,最后连下唇都咬出了血。

  但就在他尝到血腥味时,许绍扬吻住了他,顶开他的牙齿,又舔他嘴角的伤口,最后杨计郁被逼得只能发出可怜的气音。

  也是在这时候杨计郁才反应过来,许绍扬还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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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卓的手术很成功,陆曼后面还去看望过两次,包括出院那天也跟着忙活了几趟。

  年后许绍扬提前去了学校,走之前并没有和杨计郁提及,但当他下了飞机回到公寓时,却没想到看到了屋子里的咖啡豆。

  许绍扬看了一眼咖啡豆的食盆,最后给他开了个罐头。

  咖啡豆吃一口就要往许绍扬腿边蹭一蹭,许绍扬心想,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撒娇方式。

  许绍扬轻轻推开咖啡豆,脱下身上的外套,打开了卧室门。

  他和杨计郁上次见面还是医院那次不欢而散,许绍扬俯身拉了拉杨计郁身上的被子,心想这次冷战大概又会被对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杨计郁睡得很熟,许绍扬靠得近了能听见对方小小的呼噜声。

  这段感情里许绍扬自认为需要学习的地方有很多,他不够会表达爱意,很多时候不够体贴,也总是顾虑不到杨计郁的情绪。

  而对方又和他不逞多让,倔起来总是爱说些伤人的话,不会服软也表现得对这份感情不太在意。

  都说性格相像的人不太适合在一起,许绍扬以前总觉得这些言论都过于主观,现在却也偶尔认同。

  其实许绍扬并不是不清楚他们之间的问题,在他每次想推翻结论时都尝试过解决一些问题,但每次都只起到微乎其微的作用。

  时间长了,杨计郁的不配合包括他的信心不足都让许绍扬重新怀疑起来,如果真的相爱的话,会是这样的吗?

  许绍扬很难得出答案,疲惫起身时却被杨计郁拉住了手腕,他抱住许绍扬的手臂,给他暖手般用脸颊贴着他的掌心,看上去毛躁的头发实际上又软的要命。

  “你回来了…”杨计郁刚睡醒的尾音带着些哑,听上去总是很好相处。

  “你睡吧。”许绍扬揉了揉他的头。

  那些让许绍扬想要推翻结论的契机总是很小的一件事,可能是杨计郁给他床头放的一杯温水,也可能是对方任性打的一通电话,又或是一个藏着没给他的蛋糕,许绍扬总是愿意对他放宽条件。

  但许绍扬也不总是好说话,比如杨计郁这次突如其来地一个人回到公寓,不设防地在许绍扬面前摊开自己的疲惫,虽然是对方的示好,但许绍扬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于杨计郁的这类服软,好像后怕会多过于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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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计郁又变的总是晚归,许绍扬大概猜出了原因,应该是因为唐卓之前手术时欠下的一些债务。

  这次的许绍扬没有再主动要求帮忙,毕竟杨计郁不依靠自己已经成为了习惯,但他又实在不想看到杨计郁每天那副没睡够觉的样子。

  于是许绍扬在第二天早上,把表冠上带有金鱼图案的表放在了杨计郁的床头。

  杨计郁最后怎么处理的这块表许绍扬不得而知,只知道自这以后杨计郁确实回来的早了,但也变得更不愿意和他交流了。

  两人对于这份感情即将结束好像都有预感,但他们大概都没想到,导火索会是咖啡豆。

  他们在那阵子的交流已经少到比不过学校里和老师同学的对话,回到家就各种待在各自的空间,不亲吻不拥抱,连爱也很久都不做了,杨计郁总是早早睡觉,而许绍扬从书房看完资料时常常也到了深夜。

  那天许绍扬刚打完脱敏针,是凑巧经过那条路的,他本想绕到对面的巷子买一份杨计郁总是念叨的糯米糍粑,却在路口碰见了挂在别人身上的杨计郁。

  杨计郁大概是喝的很醉,几乎是被人拖着走,许绍扬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很快便走了过去。

  “是许绍扬!”杨计郁认出了他,说着就要朝他跑来。

  许绍扬看着他不顾转角的车辆正打算横穿斑马线,他额角很重地跳了一下,不顾周围行人的目光,很大声地冲对面喊了一句“杨计郁!你别动!”

  杨计郁停下了脚步,完全没听出许绍扬刚才声音里的慌乱,还冲着许绍扬笑起来。

  杨计郁周围的人好似才反应过来,赶紧冲过去扶住了他。

  “你就是和小金鱼一起住的朋友吗?”这堆人里只剩下一位还略显清醒,他左右各扶着一个,吃力地往上抬了抬。

  许绍扬拖着杨计郁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压了压自己还在发颤的手,对于杨计郁的外号感到疑惑。

  “哈哈,这是我们宿舍给他取的外号,刚开学的时候觉得他的名字读起来拗口,计郁计郁的,读着读着就叫他小金鱼了。”对方嘿嘿笑了一声,和许绍扬介绍自己“我是小…计郁的室友,叫我老程就好。”

  “你好,许绍扬。”许绍扬看了一眼怀里的杨计郁“他今天怎么喝这么多?”

  “你不知道吗?”老程奇怪地看着他,接着又骄傲地拍了拍杨计郁的背“他保研了。”

  许绍扬好像并不意外,只是小心地扶稳了杨计郁,又擦了擦他额头沾到的酒渍,最后不知对着谁说了一句“还挺厉害。”

  “那是当然,毕竟从大一就开始准备了,”老程语气突然变得伤感“就是毕业以后要见面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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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回到家后已经将近十二点,杨计郁的身子不再东倒西歪,但意识依旧不够清晰,回到家就把咖啡豆从窝里抱了出来。

  咖啡豆大概受了惊吓,很快就窜到了沙发底下,许绍扬冷眼看着杨计郁趴在地毯上找咖啡豆,最后不知是咖啡豆终于认出来了杨计郁还是懒得和一个醉鬼玩躲猫猫,终于从沙发底下出来了。

  杨计郁把咖啡豆抱到许绍扬的面前,低声和他说“你抱抱他吧。”

  许绍扬拒绝“不抱。”

  “为什么?”杨计郁疑惑得不行,眼尾不知是喝酒喝红的还是别的什么,就那么抬头望着许绍扬,问他“你还是不喜欢他对不对?”

  许绍扬安静地看着他“我并没有说过我喜欢它,当初是你自己非要带回来。”

  “可是我以为只要相处久了,你就会喜欢。”杨计郁嘴角往下,看上去有些难过。

  “我也以为相处久了能改变一些什么。”许绍扬看着他的眼睛“但好像还是没办法。”

  杨计郁躲开他的视线,过了一会儿却突然把猫塞进了许绍扬怀里,并强迫他抱着“你就抱一会儿行不行?”

  许绍扬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手里终于不再动作。

  “他想要你多喜欢他一点。”杨计郁沙哑的嗓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出一些可怜意味。

  “他很听话的啊…你为什么不喜欢他?”杨计郁见得不到回应,突然不顾咖啡豆的挣扎,非要抓着许绍扬的手去摸它。

  许绍扬先是往后躲了一下,但在杨计郁发红的眼尾下任杨计郁抓着自己的手摸着咖啡豆。

  不知过了多久,许绍扬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突然推开了他的手。

  杨计郁本来就站不太稳,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到沙发上,他有些回不过神似的看着许绍扬把咖啡豆放回了窝里,最后终于安安静静地坐在了沙发上。

  杨计郁停止了折腾,变得乖巧很多,不再说一些胡言乱语,只是看着许绍扬在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终于被打破。

  “我不想要了。”杨计郁突然说。

  许绍扬盖住手腕上刚起来的红疹子,问他“不要什么?”

  “咖啡豆,”杨计郁的声音很闷,细听又发着颤,过了一会儿补充道“连你也不要了。”

  许绍扬听完这句话后只是垂着眼看着杨计郁很久都没说话。

  痛苦的又何止他一个,许绍扬想,明明清醒时也可以告知他,杨计郁却非要借着酒劲来表达意愿,得不偿失的杨计郁明天大概率又会头痛,甚至还会忘记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许绍扬伸手揉了揉杨计郁的后脑勺,又伸手擦掉了他脸上的泪水,轻声问他“真的都不要了吗?”

  泪水顺着许绍扬的指尖流进他的指缝,杨计郁发出一声痛苦的哽咽,许绍扬除却小时候搬家那次,还是第一次看他哭得这么凶。

  但就算难过成这样,杨计郁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同当初答应许绍扬那样,哭着说“我真的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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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杨计郁好像真的忘记了自己做的决定,起床后便一如往常那样给咖啡豆的食盆里加了些猫粮,又去厨房做了两份早餐。

  许绍扬在这天和杨计郁窝在沙发上看完了一部老旧电影,电影的主角全程没有任何情感上的冲突点,台词老套得厉害,剧情也太过于平淡,但许绍扬知道杨计郁偷偷擦了眼泪。

  看到最后许绍扬才想起来这部电影他们好像看过,当时还在南江湾的别墅里,高二那年的大年三十,他们也是这样安静地看完了这部电影,那时的杨计郁还不能很好地理解剧情,会苦恼地问许绍扬他们为什么分开,而现在的杨计郁仿佛知道了答案。

  “保研的学校是自己心仪的学校吗?”相比起从别人嘴里得知的消息,许绍扬仿佛更在意消息本身。

  杨计郁很轻地点了一下头,许绍扬和他说“恭喜。”

  许绍扬想叮嘱一些事情却不知道从何开口,最后只是起身帮杨计郁冻红的脚背穿上了袜子,又给他拿来了昨晚放在冰箱的糍粑。

  没过多久就听见对方咬动的声音,很轻,但又仿佛很用力。

  晚上六点,电影已经循环播放到了第二遍的结尾,像以往任何一次休息日一样,楼下已经飘来阵阵饭香,而许绍扬和杨计郁这次却不再像往常一样,商量着晚上要吃什么,这间公寓也只剩下电影结尾滚动致谢名单而发出的微弱灯光。

  “还记得昨天说的话吗?”许绍扬问他。

  杨计郁靠着沙发把下巴埋进膝盖,伸手揪着袜子上的线头,没有说话。

  许绍扬很轻地叹了口气,按了按杨计郁还在发红的眼尾,和他说“杨计郁,我们分手吧。”

  杨计郁还是没有开口的打算,许绍扬只好在他越埋越低的脑袋上很轻地揉了揉,和他说“以后都不用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