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赵震的震惊, 他没有说话。
骨子里的教养也时刻提醒他,不主动挂长辈的电话,这是他对赵震一直以来的尊敬。
再怎么说, 他始终是养育了自己的人。
他一直等到赵震自己挂了电话,才将手机重新放回衣兜里。
目光转移到病床上, 他看到姜也翻了个身, 心里一惊, 立刻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此刻姜也已经醒过来了,虽然内心还是激动,但她只是笑眯眯地凝视着赵聿庭往自己身边走来。
然后平静地冲他张开双手, 索要抱抱。
赵聿庭一手揽过她, 顺势坐在了床沿, 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骨子里。
姜也依偎在他的怀抱中,感觉身上的疼意都没有那么明显了。
而且相对之前来说,精神也好了不少,至少神智也没那么恍惚。
她也不舍得放开他, 也想让他无时无刻呆在自己身边, 所以双手越抱越紧,后怕在心里慢慢地酝酿起来。
好在赵聿庭温热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后脖颈, 像哄小孩一样,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轻问道。
“还疼吗?是不是好了很多?”
他的声音沙哑了很多, 带着浓厚的鼻音。
本来嗓音就低沉,这下好了, 彻底成了低音炮。
可姜也还是觉得好听。
她不想让赵聿庭担心, 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郑重点头:“不疼了。”
她现在恢复清醒, 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他:“你是不是已经见过束珩了?那个救了我的男人。你知道吗?我和他在丛林里遇到了阿姆一家,它们还带着我们到了蒿草镇。
原来屾门和孟坎拉保护区有这么一条捷径可通!!而且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危险!如果我们能把这条路彻底打通, 那到时候把孟坎拉拓展出来,亦或者是重新建立一个与之毗邻的生态森林公园,再引进……”
赵聿庭看着她滔滔不绝地说起她脑子里各种各样的想法,之前一直因担心而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他看到此刻的姜也,是鲜活的,就像一只重生蝴蝶,为了她的光明未来,而不断往迎光的方向走!
她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晃啊晃,此时她身上的那些伤口,在她面前仿佛都是为她美好的前路铺垫的成长石。
赵聿庭静静地凝视了一会,其实她说的那些话他好像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只有她的影子。
姜也说完了她的想法后,极为亢奋地抬头迎向他的目光:“怎么样?我的想法是不是可以做到方案里?你觉得可以吗?”
她琥珀色的眸子清澈透明,像高山最纯净的泉水。
赵聿庭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她殷红又柔软的唇瓣,眉眼弯弯,轻轻在上面摩挲。
但身子不前倾,手指除了摩挲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偏偏这一个简单的举动,轻而易举地撩拨起姜也的心思。
她紧闭双唇,不想让他继续摸。
可赵聿庭却不厌其烦地继续触碰,另一只手又顺势将她垂在脸上的额前碎发拢到耳后,紧接着触到了她的耳垂。
姜也的身子狠狠激灵了一下,敏感之处令她目光闪烁,一股异样的情绪在眼底迅速堆积。
赵聿庭就这样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触碰。
他的余光,看到了病房外多出来的身影,随着目光微沉,他抬起了姜也的下巴。
就在他要迎身而上的时候,没想到姜也主动起身,含住了他的双唇。
赵聿庭微微一愣,很快自觉地张开嘴巴,几近凶狠地伸出舌尖勾缠起来。
一股热意仿佛顺着她的血液流遍全身。
赵聿庭越发控制不住自己,企图用更加狠掠的方式去宣示主权!
可一想到姜也受伤的样子,又只好强忍着情绪,克制地
放轻力道,吻地越发浅,可也越发地辗转。
他像是一点点品尝她唇瓣的丝丝甜意,流连在唇瓣和唇珠后,又轻轻地啄在她的唇角。
两人鼻息滚烫,仿佛来到了一处脚底生热的火焰山。
姜也雪白的脸泛着红晕,心跳不可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她甚至不敢睁眼,也不敢回应,直到……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来人气势汹汹,目光凌厉。
姜也下意识转头,竟看到周应时黑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反观赵聿庭,唇角还晕着接吻后的粉色,透过阳光散发着莹亮的水渍光泽。
他慢条斯理,又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姜也。
顷刻间,脸色转变,目光一如数九的寒风,周遭的空气几乎都凝结。
姜也没有想到周应时会过来。
片刻的怔愣后,只见赵聿庭站起身,冷漠地盯着周应时,朝他使了一个眼神。
随后又转向姜也,温柔一笑:“你在这好好呆着,我和周先生有点话要说。”
姜也的心里隐隐感觉到什么,但他并没有阻拦他。
周应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但她的阿聿,更不是。
周应时的目光不想从姜也身上松开,怒意未消,仿佛还没有从刚刚亲眼看到她被别人占有的情景中回过神来!
可赵聿庭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无形让他遭遇更大的压力。
最终他无可奈何,只好忍着情绪走出病房。
在赵聿庭面前,他知道自己缺了点什么。
赵氏的权势,是他努力好几年,哦不,十几年都跟不上的。
明港商圈,暗里本就讲究三六九等,赵氏作为明港最豪的家族,也是整个商圈的核心所在,他一个周应时,在赵聿庭面前的确没有叫板的份。
所以当褚沛告诉他,赵聿庭要见他的时候,尽管心里一点都不想来,还是碍于他的名字,不得已的过来。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来到医院后面对的竟然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脸色难看,甚至手心都紧攥成拳,那双凌厉的眼睛夹杂着愠怒。
对比赵聿庭,他却沉静得像一座大山,岿然不动。
静静的凝视他,在周应时终于忍不住打算开口的时候,他忽然提前一步说道。
“看到了吗?”
周应时知道他故意问什么,心里更是绞痛,仿佛他的自尊被赵聿庭碾踩在脚下!
他深吸一口气,冷言道:“这就是你让我过来的目的?”
赵聿庭冷冷一笑,嘴角微弯,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他黝黑的眸子,一如深不见底的黑潭。
他笔挺地站在一旁,某一刻收敛了笑容,言简意赅地开口。
“周先生,我这是第一次面对面的,也是最后一次提醒你。”
“小也是我太太,我不允许任何人动她一丝一毫,明白吗?”
他惯有的沉静,不失风度的言语,可说出来的字字句句犹如巨石,狠狠砸在一些人的心头。
周应时蓦然看过去,厉声道:“赵董,我和她之间有着你不知道的羁绊,再怎么说那也是我和小也之间的事!
你不知道,我救过她,她也感谢过我。曾经我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在整个明港都只依赖我!!我和她……”
“那又怎样?”
赵聿庭冷眼看过去:“是你不知好歹,丢了她。”
“周应时,我不是给你机会做抉择,而是通知你,有我在明港的一天,但凡和赵家挂钩的投资项目,你们周家绝对插手不了。趁这机会,好好去国外拓展下业务。”
周应时一听,顿时僵在地上。这无异于告诉他,赵聿庭要亲手断结他们周家在明港的发展之路。
他紧咬牙关,声音从牙齿间狠狠崩裂出来:“凭什么?”
赵聿庭轻描淡写地回答他:“凭我是赵聿庭。”
他的一句话,彻底将周应时堵死。
周应时嘴巴微张,憋屈,愠怒等等情绪排山倒海的涌过来,可他却毫无办法发泄,他敢怒不敢言,扭曲的心理最终被压在赵聿庭的强势之下!
被人带走之际,甚至还在心里暗自发誓,不管怎样,这笔账他是记下了,既然赵聿庭要在明港和他作对,他也不怕对抗!
但这出想法还没正式实现,就被秘书告知,周家出事了。
突然被人曝出了五年前,周应时他父亲与去年落马的一名政府官员勾结开设赌场的证据,洗钱上亿,此时周家乱成了一锅粥!
周应时脸色惨白,快速跑进车里赶往周家。
不用多想也知道这背后是谁的手笔。
而此时,姜也看到赵聿庭才出去没一会就回来了,目光落在门外,问道:“周应时呢?”
赵聿庭径直走到她面前,屈身吻住了她的嘴巴。
狠狠吮吸了下唇后,才放开她。
他的手抚在姜也的脸颊处,一边摩挲一边哑着声音说。
“明天姜晏会带着你的户口本过来,三天后我们在这举行正式的婚礼。”
闻言,姜也大吃一惊!
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一时间竟不知道从哪里问起才好。
“这……这么快吗?”姜也垂下眼眸,提醒道:“姜松仁的丧事还没……”
他不在意。
因为那是姜松仁的报应,是他咎由自取才得到的后果!
按照明港的习俗,有身份背景的人,在意外致死后,不会马上宣布死亡。
姜家的人会带着他的骨灰回去静等几天,最迟也要过个一周左右才正式公布葬礼时间。
而他要赶在姜氏丧礼之前,把喜事给办了。
让所有人都知道,姜松仁的死,与他们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姜晏为了能成功继承集团,断然不会随意公布他死亡的情况。再者,姜松仁的离去,对她来说更像一桩好事。
尽管他和小也的婚礼早在盖伦塞雅就已经完成,但在国内必须还要办上一场。
这是赵聿庭跟所有人宣告她的方式,是告知所有人,小也是他护在羽翼下的人。
他凝视着姜也,看她沉默下来。
立刻抬起她的下巴,继续啄吻上去,描绘着她的唇形,眼神无比坚定地告诉她。
“我不想等了,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