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半个月之前, 他就已经开始准备他们这场婚礼。
盖伦塞雅的小婚礼,是他们两人爱的见证,而这一次, 他是想让所有人来见证。
是他作为赵氏掌权人,对她一生的庇护。
所以半个月之前, 他就熬着夜, 亲自策划了婚礼上的每一个细节。
他想要在明港旖角的那条路上, 铺满各种各样的鲜花。
旖角的那条路,靠近海边,是最具明港特色的小渔村里最漂亮的路。
每年白色的建筑物围墙上, 爬满了盛放鲜艳的三角梅, 就如闯进了一个梦幻的花园境地。
只不过因为这块区域的开发, 整个渔村都没有对外开放。
也极少有外人知道,旖角的路,现在可以通往明港动物园了。也就是赵聿庭扩建后的园区。
他还花了点功夫,让明港所有大大小小的港口, 在晚宴都能放上烟花。
苏拉港口会提前进行遇龙戏河的活动。
明港所有的大小报社, 媒体公司,内部都已经收到了赵聿庭亲笔写的信函。
婚礼的主场, 在明港海边唯一的那座鼎盛教堂,那里是明港的最南端, 在明港土著人的眼里,那里是能摘星, 能最近获取幸福的地方。
但教堂二十年前就已经不再对外承办婚礼。
赵聿庭很早以前就买下了那块地, 同时在他第一次带着姜也去盖伦塞雅的时候, 就找人开始修缮教堂。
年岁久远的教堂,在这次修缮中仿佛回到了它最辉煌, 浪漫的盛装时刻。
教堂的外面,专门定制了一整面由铃兰,玉兰和松针交汇的花墙,旁边还有一张巨大的,从教堂顶部倾斜而下的白色绢纸,在阳光下呈现着半透明的状态。
上面是由著名的国风大师亲自绘画,题字的水仙花。
教堂附近处处都遍布着白山茶,还有单色香槟的厄瓜多尔玫瑰。
还有一处吊满铃兰花的小树林,是专门给前来的媒体用来拍摄婚礼最佳角度而落成的。
教堂内部,高高的圆形拱顶上,全部都是水晶,通往主舞台的台面,更像踩着星辰通往他们幸福的星河。
璀璨绚烂的灯光更不用说了。
除此之外,还有教堂后面的晚宴场所,雕塑,喷泉,精心准备的几十米长的甜品台,乐队……能想到的一切都在。
会场的豪华,高调,处处大动干戈,只是他想要用赵聿庭的身份,告诉众人,姜也是她娶回家的太太。
一切的一切,都计划得刚刚好。
但他忽略了中途发生的意外。
这场原本定于一个月后的婚礼,他迫不及待地提前!也必须改变场地。
他不想让别人的丧礼,别人的谣言,像墨水汁一样一点点给他们的婚礼染上污秽。
也不想让别人还在对姜也的身份有所猜忌。
什么姜氏之女,什么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什么一个曾经逃婚的人等等,都不复存在。
从今以后,他只想让姜也就是姜也。
所以三天的时间,从世界各地赶来的专机,直接落地离夷南最近的机场。
数不清的车子来回机场与保护区,保护区所有的员工都热闹起来。
但这些,姜也都还不知道。
她只在第二天收到了姜晏拿来的户口本。
看到自己并没有在姜家的本子上,而是和母亲共用一个,她并没有疑虑或者愤怒,反倒是像松了一口气般。
姜晏面无表情,碍于赵聿庭在场,有些话她并没有说出口。
只是问了一句:“这么多年在姜氏受苦,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而且还没有被承认过,你不感觉难过吗?”
姜也勾起唇角,把户口本放到一边,缓缓看向姜晏,觉得她有时候怎么突然变得糊涂起来。
“姜晏,你不是一直都很睿智吗?怎么会问我这么傻的问题?”
姜也挺直自己的身体,一字一句地开口:“我只会为我不被你们姜家人承认而感到高兴。”
姜晏干笑着:“那就好。既然如此,爸爸去世后,你也该回到你的正常生活,我不会和他一样再纠缠你,我会放你走,以后随便你去哪,做什么,都和我没关系。”
这话如果放在很早之前说,姜也只觉得是件莫大的好事。
可现在,她只感觉到姜晏的精明。
姜也看了一眼赵聿庭,他一脸淡然从容地坐在一旁喝茶,看着并没有把她们的话听进去,慵懒又不在意。
她重新看向姜晏,坚定道:“虽然我不被承认,但从你利用我,谎称姜松仁是姜友柏起,我就觉得我这么多年也该从姜氏讨回点什么。”
姜晏微怔,很显然没想到她会知道自己在骗她。
姜也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断然道:“姜松仁去世,他的财产我一分多余的都不会要,但是……该我的那一份,谁也拿不走。”
更何况她现在也是集团股份的人。
赵聿庭静静把杯子放到一旁,看见姜晏脸色转白,倒是生出兴趣。
“姜也,没想到……你还这么贪心?”
“贪心?人性所使,你也不要把我想得太好了。不管多不管少,该我的就必须是我的。”
“如果你觉得我无理,我现在可以……”
“赵先生给你撑腰,我无话可说。”
姜晏打断她的话,故意刺她。
但没想姜也顺着这话开口:“没错,我就是仗着我有这么好的一位先生,才敢争取我的利益!不然,我一个平平无奇的人,便宜都被你们白白占了还要不回。”
“我从来就没有错,可被接回姜氏后遭受了我本就不该遭受的痛苦!现在我想拿回一点东西,有问题吗?”
话音落下后,赵聿庭轻轻一笑,像看好戏一样看向两人。
顺便接住了老婆的话:“没问题。”
“如果你想要更多,我还能帮你。”
姜晏怒然看过来,但对上赵聿庭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后,那点心气又被强制压了回去。
她审时度势,知道此刻和赵聿庭争不到什么东西。
更何况本就姜松仁理亏在先,自己之前想利用她的小心思也被察觉,姜晏再大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抢什么。
毕竟,现在的她,已经跳过不少困境,能直接接手姜氏,中间再出什么岔子对自己百害无一利。
该她的,她拿去便是!
姜也看到姜晏的神色微变,猜到她不会纠缠,于是说道:“我拿走属于我的一部分,以后我和你们姜家再也没有关系。
姜松仁的事你自己回去处理,至于你骗我姜友柏的事,我知道你是想利用我罢了。
现在这个结果也是你想要的,但如果你想在属于我的东西上再动手脚,那我就没这么好说话,到时候也别怪我仗势欺人。”
姜也自诩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借着赵聿庭一口一个威胁,但轻重之分她还是明白的。
所以等姜晏走后,她有些愧疚地看向赵聿庭。
“阿聿,你会不会怪我拿你当挡箭牌?”
赵聿庭毫不在意,反而弯起眼睛。
“曾经……我也拿你当过挡箭牌。”
当初他说要逃婚时,正中他下怀。
为了不多生额外的麻烦,他让人故意散播了消息,说他是为情所困,放弃家业。
带着这种八卦舆论,会转移不少人的视线,至少会减去很多胡乱猜忌,甚至去深挖赵氏的人。
所以,现在他来挡在前面,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他轻轻抱住了她,贴在她的耳边,慢慢地说道:“小也,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我都能成为挡在你前面的那个人。
所以你尽管恃宠而骄,尽管仗势欺人,我相信我都有能力摆平他们。”
姜也眼眶温热,被他逗笑了。
“你这么有自信吗?就不怕我真的是去仗势欺人,丢你的脸,丢你们赵氏的脸?”
赵聿庭轻捏着她柔软的唇瓣,眼神更加坚定:“这不仅仅是相信你,也是相信我自己。”
他赵聿庭能看上的女孩,怎么会那样。
赵聿庭顺势拿过那个户口本,告诉她:“领证的话,等我们婚礼过后,去明港领好吗?”
这一点倒是让姜也没想到,毕竟连婚礼都能尽快在夷南完成,只是领个证而已。
赵聿庭仿佛猜到了她心里所想,毫无保留地告诉她:“我想带着黎女士,见证我们成为法律意义上,真正的夫妻。”
黎女士的骨灰,还在明港。
姜也狠狠点头,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宋暮云。
如果可以,她也想让妈妈亲眼见证。
她虽然受苦十几年,可是她还是找到了一个安全的港湾。
未来的自己,还有无限通往幸福的可能。
她再也不需要担心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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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陈宥仪刚从巴黎飞到明港,急急忙忙地抱着一个精致的礼盒按响了赵应淮家的门铃。
赵应淮刚好结束一个小会,看到门口那个瘦小的身影,唇角勾笑,不由得加快脚步亲自为她去开门。
小院上的地灯因为他的脚步声而接连亮起。
刚打开门,陈宥仪便开心不已地举着那个礼盒:“应淮哥!我拿到了大哥哥给嫂子定制的婚纱!”
赵应淮微愣,不等他开口,陈宥仪已经熟门熟路地进了屋子。
她像捧着一个宝贝般,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案桌上。
回想起她这半个月在巴黎呆着的日子,想起她不负所托,日日守在设计师身边的日子,颇有一股成就感。
她看向赵应淮,满怀希望地问:“你想不想见一见,大哥哥亲自设计的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