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我也知道你最近的工作事情比较麻烦,所以在你晚间有空当的那几天时候?”颀长身影略想片刻道。

  少年扫了他一眼没说话。这于少年的性格就几乎等于默认,但是少年此时已经有些烦躁地随手把剑士的黑衣外套往人方向甩了过去。

  颀长身影无意识极顺畅本能地接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到的时候不合适。

  此刻的少年穿着外套下显着的浅色校服T恤,而下身还是那剑士装束的修身长裤。

  ——是少年在换衣服的时间。

  霍惊樊一时带着茧的长指略碰触了下鼻子,说不上来此时像是为自己的欠考虑感到尴尬还是想到别的什么,而很快就转身从门口离开了。

  门带上的声音很明显,但少年似乎那之后就没怎么在意,一边褪下自己长裤。

  整个过程不到半分钟,也是少年不太熟悉这衣服带着点复古的式样,又不想这种演出服哪个地方被他太过利落暴力的方式扯脱线或者掉了一两个小部件之类给这地方添麻烦,没有平常那么快换完,才在一半的时候碰到霍惊樊进来。

  但无论如何,两次已经够洛梓昱完全知道这衣服的结构了,之后会恢复平常的更换速度。而且往后需要在排演穿这种麻烦的演出服的场次理应并不多,除非是那个艺术班的负责总导的学生要求。

  洛梓昱离开了更衣室。

  彼时其他几个主要的参演者都在,坐在大礼堂的阶梯观席的不同位置,少年走出来后,几人的目光似乎都陆续从不同方向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但洛梓昱并没有注意,径直沿着礼堂门离开了。

  ……

  “阁”。

  几天在“阁”的工作后,这段时间不知为何,洛梓昱被动跳了数次短舞,频率由零变高。

  一次是叫那个长得“天使”的魔王幼崽期的小男孩实在闹得烦了,被闹上演台后,的确按这只魔王幼崽的要求跳了一段短舞——

  这段短舞确然是“猫舞”,来自洛梓昱原世界那个知名的乐剧《猫》,不过韦伯的《猫》可不是那种可爱的猫类舞剧——且少年还选择了其中猫们威慑冲突的那一段,虽然膝腿在地面若猫地优雅蛰伏,但整类身体流线变化的舞蹈却非常凶,那种乌眸中冷冷的凶性,即使是对这类情绪可能天生感知单薄的孩童看上去也昭然,那夏黑葡萄似的一双眼也定定地仰头看了一会儿,眼一眨不眨。

  而少年从演台上跃下来之后,这魔王幼崽期的小男孩还握了好几张纸币眨着那双“天使”似的眼睛给他,少年看了片刻,竟随手接了。等这熊小鬼的父母发现这小鬼的零花钱莫名其妙锐减的时候,这小屁孩就没什么时间总来烦他了。

  少年怎么说现在都已经是对成人的那一套知道得清清楚楚,虽然他不怎么用,但不妨碍他偶尔被逼急不耐烦了用几次。

  再一次就是之前那个主乐手是萨克斯手的乐队,一行人快快乐乐互相说着别人听不懂掺杂着零散各国语言混合的话醉醺醺带着酒气来演台上班,那种状态自由,松散,又无端像是能感染周遭似的开心,连音乐都像是带着一个个快快乐乐自由勾画的酒泡儿。

  他们刚刚收到了城市音乐节的邀请,并请少年来看他们的演出。

  少年被乐手们强行一把拉上台,然后硬拖着和他们一同跳了一段踢踏舞。少年真是拿这群酒疯子没办法,差点被生生气出了笑。

  不过少年总算是能跃下台的时候看了一眼被塞到他掌中的音乐节受邀赠票,注视了片刻那跳动似的音符图标和电子艺术感夸张的字母标题,到底的确在蹙着眉考虑没有拒绝。

  如果日期那天时间空出来的话,他应该会去一次。

  音乐节……

  说不上来少年像是在回忆过去的某一个时刻还是什么,他在思索时停了片刻。

  而且他手中的票数量是……

  两张。

  他不知道乐手们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少年不知在想什么,左右日期前也可以退还他们,不会浪费。

  今天的“阁”的工作倒是无波无澜,没有碰到什么事,外演台上演出的是一个小型演组,他们竟然表演的是现在已经少见不少的默剧。

  不过演出效果相当好,每一个表演者都持有相当精彩的技巧——这个小型演组几乎可以称得上一个实力优异的小型表演剧团。

  洛梓昱想到上次那个台风成熟,极有经验擅于抓住观者注意的歌手,还有这段时间经常更换,除了几个常驻单人驻唱和乐队,偶尔来表演两到三次的歌手乐手和小演组。

  他不知道咖啡厅老板的目的,因为他个人看上去总对各风格并没有任何偏向,而这些层次风派不一的演出者们仅仅点头来往。

  他们中的一小部分似乎只是因为认识或和咖啡厅老板存在某方面的联系,友情客串到场。

  这些演出者所现的都是惊人的天赋和表现力,很容易判断如果不是在华国,而是在他们自己本身的国家,都已是一流级别的演出者。

  作为常在“阁”的内外厅工作的兼职,洛梓昱的确觉察咖啡厅在另一方面逐渐产生了一些名气上的变化,洛梓昱时而会看到戴着墨镜,或者其他他有点似曾相识装扮的,因遮挡了眼部辨认不出具体年龄的客人,一边抱着臂看演台方向,面容严肃,偶尔轻微地点头或皱眉。

  无论如何,这些变化洛梓昱并没有太过注意,毕竟咖啡厅老板那人,除了很明显地在他露着兽化特征工作时毫不掩饰兴趣,其他方面的性格洛梓昱完全摸不透,也没有任何想法去探究。

  洛梓昱换下工作制服,沿着长廊向后台出口走去。

  这几天内,第二次在女士的宅第工作结束,到达私邸之后,管家开始讲述细化和训练在私邸的工作规范礼仪。

  而这基本在一个固定的客室厅内,虽然隐隐约约会看到私邸内功能区域的轮廓,但并没有任何涉及往那方向区域的内容。

  少年早已清楚差不多是类似的情形,不如说,他一开始就清楚在这几日的工作训练期间他没有可能有任何机会完成那扫描,即使是第一天到的时候,管家也只远远地以能粗略看到的角度介绍了大致功能区域,且只是让他们清楚范围,而且是非特殊要求情形不可误入的范围。

  他也没有在这期间冒险的想法,左右他也并不知道什么引起了官方注意。

  想必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今天洛梓昱没有白桥区的工作,私邸那区域也是中间的一段休息时日,洛梓昱现在前往的是NL那边发过来的消息地址。

  《尚》的新一期杂志还有短暂的时间即将开始刊行了。

  和一般的临时安排和总体批量精细工作软件修样为需求风格不同,如果是满意的原片,成片一般出得很快,甚至隔天就出好发给试镜后到场的模特本人或者所属公司都有可能。

  比如NL那边很早就收到了《尚》这期洛梓昱的成片,洛梓昱当时还没有拍摄模卡,没有他的个人联系方式。不过洛梓昱实际上一直都没有去取或者看自己那一次拍摄的成片。

  而在刊行前一两周,不知是由场中的哪个或哪些工作人员消息走漏,他们说这期《尚》的内页会非常非常吸引人,模特是NL部的新人。

  一般来说,即使是作为所谓“预热”的外宣,也一般是吹捧暗示封面的商业合作明星或模特的封面成片有多优秀必定大卖等等,亦或连封面带内页整体风格效果如何,是否高级风,什么时候见过单提及内页如何如何。

  所以这不是官宣而是真的“消息泄露”的概率很大。

  几乎就是在每家都在一定程度,即使是竞争杂志的竞品提前必要踩点打探,或是出于对这条走漏消息的好奇,《尚》的成片近似是受到了无孔不入的试探和悄悄寻问。

  而成片约等于一本杂志的全部商业价值,最晚在正式出片发布前一天才发预告,预告图片或视频,且只会是封面人物半遮半掩的某个五官或背影,杂志往往在当期正式发售前几个小时才会放出封面图——提前这么长时间走漏成片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所谓的严防在这回程度略夸张打探的情况下,到底还是并非能无懈可击,无隙可乘。

  不知是一家同级竞品杂志杂志社私下出的价格够高,买通了《尚》这一次片经手的其中一个工作人员,还是的确这回因为有那般相似议论的各类工作人员太多,消息保护得不太好,成片终究先行泄露了出去。

  不过也只是在从业界私下流转,并没有向外公布,毕竟一时太过好奇还能勉强弥补,砸人饭碗更别提《尚》这种业界大鳄,商业机密泄露的事情可太过严重要吃起诉的。

  而成片流转之后,几乎每一个经手的从业组织和个人都静默了会儿,然后知道那最开始的走漏消息所言非虚。

  NL分部的工作合作试镜或直邀来得又快又密集,NL那边都不知道应该为常年信任稳定合作的《尚》那方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还是为自己公司新签下的新人模特太早就吸引了过多视线,日后会不会反而因为最开始就站在高点上,为同行的竞争者所忌惮,或者其余方面……的某些诱-惑在一天陡然下坠这件事而隐约生忧。

  不过新人模特是他们boss带进公司的,应该在这类方面能提供一定基本保护伞,挡掉大部分比较低层的心思,虽然他们神出鬼没的boss在少年签到公司之后还没有出现过几次,也许不在国内在外联系合作都未可知。

  而少年简直比之有过之而不及,虽然订的合同很宽松,但他们几乎有些怀疑少年已经把他们的合同忘了。

  无论如何,他们的新人实际上到最近都没有接第二次工作的意向呢。

  之前洛梓昱收到一些NL发过来的工作试镜一类,并没有太注意。一来时间大多是他平常正常工作的时间,他不大喜欢失信,二来他始终对这项工作存在认为并不能作为正式长期工作的认识,他不可能为了这种不确切的事放弃固定的工作,更何况“试镜”存在一定概率不被录用的可能,而他没有这个浪费的时间成本,他的工作往往连轴转,没有那么多空当。

  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NL分部发来的工作不少变成了直邀的邀请,他只需要当天去工作场地。

  今天有了空闲,而NL那边的短讯几乎天天都发给他,所以洛梓昱还是挑了个拍摄时间短,工作场所距离近的,直接搭车过去了。

  但这种工作,洛梓昱从“阁”更衣室换完衣服后没有换回之前穿的校服,而是换了以前以防万一在更衣室放的一套常服。

  他在“阁”的咖啡厅老板那边基本身份一览无余,还有在“阁”周末偶尔可能碰到校理事长这些事之后,不是很想在工作中暴露自己所在的学校一类。

  洛梓昱到达那个摄影地后,才回想到自己似乎进入的是香水杂志的拍摄场地,洛梓昱从前并不了解香水杂志这种杂志,可能隐约在团内的姐姐那边看到过一两本类似的封面,不过这到底是一种相对冷门小众的杂志类型。

  这个世界似乎因为香水产业等更发达,香水杂志发展类型版面都不同,摄影棚中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的工作人员不少。

  这本香水杂志因为专业香评内容占比更多,最开始杂志社并没有请什么模特,顶多请了几位手模进行几类香水的摆拍等,而在上期前后,杂志周年改版之后,临邀了一些模特拍摄了香水类的片,成片登陆杂志后杂志反响效果相当好,所以杂志现在才开始尝试加入人类模特的版面,于是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多了不少,毕竟以前只用对着静置的桌面,桌布或布景进行拍摄,静物总是好打理的。

  而加入人类模特后的拍摄有了可见的大幅模式变动,可以看出原本的工作人员对现在摄影场地内的情况有些不习惯,场面几乎有些过于匆忙忙乱。

  在少年最开始到达时,的确引起了一部分即使原本就忙得满地乱转的工作人员注意,不仅是因为少年的面孔,同样也是因为少年的衣着风格。

  无他,和这个地方太格格不入了。

  模特们即使是参与试镜,没有一件奢牌的大衣风衣,没有一套够有品味的丝巾等配饰搭配都会显得不够妥当和“体面”。

  没有哪个行业比时尚行业更势利了,即使这本叫作《氛息》的杂志原本工作人员并没有常接触人类模特,但在拍摄过一期和在拍摄现在这期后,看到打扮靓丽又得体的俊男靓女已经成了习惯。

  之前少年由NL的boss直接带入《尚》的杂志社大楼,原本就是视线的中心,且太过明显的其余特征吸引了注意力还好,这次独自到达拍摄场地,场地的工作人员看到单肩背着背包走进场地的少年的时候,几乎以为是误入的学生。

  嗯……虽然是个有些长相太过出挑的学生。

  而少年没有多废话的打算,他把之前拍摄录入之后就一直丢在背包底层没管的模卡取出一递,“今天你们通知我的工作在这里,更衣室在哪里?要我换的衣服有哪些?”

  近前几个工作人员才反应过来这是到达的模特,而且……还应该是他们的主摄影师今天之前提到过,一向平铺直叙的语气有些难得显出不明显的些微期待,让他们近乎为此有些悚然的那个模特。

  不怪即使只是穿着这种再平常不过的私服也引起了相当注意。

  工作人员愣了没几秒就赶紧匆忙赶过去跟负责人交谈去了,而负责人则很快告知了主摄影。

  主摄影是一个不太喜欢说话,面容冷平的年轻男人,他看向少年的方向,视线稍停了几秒,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是他很快点了点头,和负责人说了几句,然后回到了他正在进行的拍摄。

  负责人带着几个造型妆化过来,点头道:“洛梓昱,请跟我们过来吧。”

  看起来这本杂志摄影安排确实对加入人类模特的转化还在过渡,毕竟这些新到的造型妆化需要通过主摄影师将安排转达给负责人,负责人再理解转达给他们这一中转。

  洛梓昱倒是无所谓,原本他也只有一次拍摄的经历,现场是什么样只要不影响他的工作都一样。

  他跟随负责人造型妆化去了更衣室,然后负责人退了出来,毕竟她不属于这项工作,在里面占位置添麻烦,而且她并不是性别意识见多模糊的妆化,在更衣室也不合适。

  她原本并不是专职这类过渡工作,不过因为对主摄影师的意图理解能力和平常沟通能力较强现在被暂时安排在这个位置上,说实话,她最近感觉自己的工作压力陡增,从上一期开始。

  毕竟把主摄影师对死物,香水的描述转化成对人类模特造型的理解和描述,这的确是很花费……想象力和精力的。

  无论如何,希望她能在两三期后尽快卸任吧。毕竟杂志进行了改版,但总会要成功过渡完成的。

  这么一边有点焦虑地思索等待的时候,在更衣室门打开之后,一眼过去,负责人双眼睁大,几乎是完全怔愣在了原地。

  洛梓昱微调了一下左手腕的袖口,此刻略往门口扫了一眼。

  负责人无法形容她在那一瞬间受到的冲击。

  穿着白色西装,腰脊挺直的少年,冷隽的黑白眉眼在此刻那种引人由这种过于凸显颜色的服饰惊艳得几乎像是一种……像是一种触碰都会因此转瞬破碎的美梦。

  由东方的奢侈品牌提供的西装主题服饰,于左胸际向斜下延伸的暗纹组成分明的细长宫灯似的瓣叶。

  ——“昙花”之美。

  她在看到这般少年之前,并没有实际上完全了解这个词汇的含义,即使它在香水的香评中并不少见。

  负责人在原地不语了半晌,直到少年的发尾和领口边缘被造型最后一次调整完,到少年觉察到她的沉默,再次略有奇怪地偏头朝她看过来,负责人才原地慢慢醒了神。

  “呃……咳,”负责人猛地咳了下,回复了自己之前的专业表情道,“请跟我来。”

  少年点了点头,而后跟随在后。

  刚刚负责人的举止和沉默再次在场中发生了一次。

  至于主摄影师,似乎还能保持足够的冷静,只是目光像最开始那样在少年身上停顿了几秒,然后道,让他到布景那边去。

  以昙花的香气为主调的香水,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习惯的缘故,主摄影师看人的第一反应,第一个是手,第二则是领口。第一手腕是香水着点的位置,同样常常雇佣手模执着香水瓶拍摄,第二后颈也是香水经常着点的位置,往上的耳后或许更频繁。

  而主摄影的目光先落到模特那双带着青涩少年感的冷白,没有丝毫字茧的手,再落到少年修长的颈部和不可触的耳后。

  只是这一眼,他就知道,无论是由少年的手部拍摄,还是由少年的那段脖颈拍摄,都会是相当不错的原片。

  可他也已经习惯性地将注意力从两处抽离,之后将视野扩展到能看到少年整个人的情况下。

  而这一眼,他的瞳孔便微微收缩。

  此刻才真正进入视界的惊艳感。

  人像或许没有什么比此刻更能代表他想拍摄的昙花香气。

  “请站在那里,香水瓶侧后半米处。”主摄影师的声音道。

  少年于是走了过去站定。

  他没有拍摄过以一个物品为主题的照片,于是眉眼略微垂下,无意识地看着那瓶香水,而这个时候,主摄影按在摄像机上的指已经按下了。

  以昙花为主调的中性-瘾-诱香水。夜色下的昙现,月光缥缈,而昙于这之中带给人的香-色若即若离,又辗转反侧。

  刹那惊艳又使人难以捉摸,你知眨眼会错过此次的美梦,所以你最好的选择是不要眨眼,在看到他,嗅到的这一刹那,去试图将他留下。你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主摄影师在此刻已经在心中写完了自己的那一部分香评,可他分明知道,自己闻过的这款香水的气味,而他此刻却更像是在写……少年的香评。

  这应当不太对,不够准确,不大正常。

  但主摄影暂时没有觉察到这个问题,仅在得到足够满意的原片后颔首,示意负责人带他去换下一套香水服饰。

  负责人在点头示意后将少年带去更衣室,这一次她不再继续焦虑之前的沟通问题了,无论如何,她想到以现在顺利的拍摄进度来开,她相信……即使是她传达错了几个不算重要的细节,如果是少年……也几乎是不会是有任何问题的。

  于是负责人此刻心上的负担仿佛仍旧迷路在之前那一刹那的怔愣里,轻飘飘地托在上面未落下来。

  负责人这时候近有些像是在发呆了。

  更衣室再次打开了。这一次少年的服饰看上去那种一眼惊惑的感觉削弱了,但是那别样引人却更明显。

  少年现在单穿的衬衫下缘有一段浅淡的蓝色模糊渐变。这并不是适合日常穿着的服饰,或许最好看的时候就是你看到它在人体模特架子上的时候,带回家中你会发现你也许这辈子都无法穿出去出现在一个合适的场合。

  而少年现在就是那个人体模特架子。

  他整个人都很适合修饰或不修饰的风格,修饰突显了他的出挑,不修饰则会让他本身的吸引达到某种冷漠的隐藏后更夸张的地步。

  少年从更衣室走出,这个衬衫虽然版型看上去很抢眼悦目,但是实际穿在身上并不舒适。不过少年已经对此比较习惯,演出服偶尔会有类似的毛病,所以他只是略顿了一秒就恢复了正常步速。

  少年走到拍摄场地,主摄影师指了指另一方向的布景。

  少年点了点头,迈步过去。

  按照主摄影师的要求,他坐在黑色的长桌一侧,而另一侧置着一枝蓝紫色的风信子。

  一款小众,以风信子为主调的香水。

  风信子香味无毒但浓郁青烈且具有一定刺激性,同样本身花茎存在毒性。

  比起昙花这样难以控制过于短暂花时的花卉,只是不同季节花期的花取得要容易得多,所以之后会有主香调的花在置景中拍摄。

  虽然只要不直接接触,风信子并不会造成影响,但此刻这样的置景,和刻意与模特隔了一段距离,则像是有意暗示着其毒性。

  少年坐在椅子上,只是略微抱着臂,看上去并不像是实际在不在乎现在所在的场景。

  风信子,使人最能联想到早春的香味,维纳斯所珍爱的礼物。

  但它的气味并不是亲近人的,相反,它很容易使人感到侵-略性,甚至因此并不建议被人放在室内当作观赏花卉。

  它的香气略甜中带涩,代表原产地的寒冷,以及一种轻微的锐利金属感。

  风信子的香气常常用于和水仙搭配,和果香搭配的时候偶尔会产生一种淡淡的烟叶气味。

  主摄影师看着镜头中少年抱着臂坐在那一处,一瞬间有一种轻微的错视感。

  好像那支香水瓶,和那段长桌都不在。

  蓝紫色的花叶注视着少年,而少年则是它的影梦。

  他身上略显浮夸的渐变色饰,此刻就像是裹着一层最开始的糖衣,而其下为暧丨昧的腐丨化。

  混着烟叶气味的绿香,冷意和金属基调的棱角,又像是注定你并不可能这样困住,或者迫着亲近他多久。

  他看着少年坐在那把下缘颇高的椅子上,但他的腿长却分明却还能触碰到地面,此刻无所谓地随意交叠着。

  而少年就那样抱着臂,乌黑的眸那般,一言不发,安静又冷熠地看了过来。

  “你能……笑一下吗?”主摄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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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自己平直的声音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要求。这于他的性格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许他只是太沉迷于镜头中的少年,贪婪地近乎于着迷地捕捉着少年身上这种冷惑的魅力,而浸在其中的他近快因此而被冻伤了。

  所以他希望此刻,那不可亲近的少年愿意如此,给他的镜头一些微渺的温暖与期冀的余地。

  然后,摄影师看到少年似乎略考虑了片刻。

  而令他心脏忽地加速狂跳的是,少年注视着他的方向时,黑眸下的薄唇似乎真的勾起了细微的弧度。

  那一个黑色背景中的笑就像是带着毒草汁液,冷静的侵-略性诱惑。

  主摄影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按在拍摄的按键上,而他的意识此刻却已经惑乱地坠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