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惴惴
有很多事，都是在不为外人知的地方发生着。
清唱、小迪、星河、小程……还有些隐匿于暗处的人，人人皆在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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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去G市的时候天气不算好，阴沉沉的，连带着小迪也昏沉，上车就睡。
终端上自任务安排给他们之后就再没有动静，星河一次次看着任务最后那句留给他的话，又偷偷去瞥另一边的小迪。在此之前塔里从不让小迪出远门，这次任务却把他们调得很远，显然是行动在即。他联系过小程和一些可能参与计划的人，无论谁除了各自的任务内容都是一问三不知，想必是没有得到更多信息。
记得我说过的。
一切就如清唱所说，无论那个计划如何施行，他和小迪都不会被牵涉其中，甚至与他们相识的人都没有得到多一点的信息。等他们结束任务回返，一切都将落下帷幕。
……
“你在担心什么？我并不和你构成竞争关系。”
“我？你无须在意。你也只是现在还能见到我罢了。”
“六年前我没做到的，现在我必须扳回来。”
……
清唱的话另有深意，他并不打算和小迪接触可以理解，但这么说似乎更重一些，就好像……等任务结束以后整个人会消失一样。
终端一下震动，扰了星河的思绪。
陌生的号码，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
「8月30，T市中央大厦，切切。」
一句没有半字赘述又意味不明的简讯，但他敏锐地发现了其中问题所在。那天在他和小迪任务期限的后半程，又是在计划复仇对手的城市，这个人是在暗示有什么事需要他，或是说他们赶到那个地方。清唱在那个计划里并非一个单纯的幕后人，星河很清楚，可“只是现在“是什么意思？这条简讯的暗示又是何意？
比普通人还没存在感，不会被哨兵向导觉察的体质在某些情况下是极好的的隐蔽手段，虽然身为哨兵的力量不复但基本身体强度还是在的，他毫不怀疑清唱会直接出现在前线……
难道说清唱不仅仅是斥候？
突然出现的想法吓了星河一跳，可吓到他的不仅仅是这个想法，还有身边的动静。
“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原本在一旁小憩的小迪睁开眼，眼神清明哪里有半分睡意。“你一路都在焦躁不安，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告诉我，星河。”
“我……”欲言又止，星河抿了抿唇，不敢回应小迪的目光。出于情理，他不该隐瞒，但出于严肃的告诫和自己那点作祟的私心，他又不该坦白。“我不知道，小迪。我需要时间。”
“好。”
不怀疑，不追问，小迪只是点头，伸手覆上星河因思虑而微微蜷曲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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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G市后，两个人跟着塔驻地安排的队友听了几天安排，这才前往现场。正如小迪预想得那样，任务内容平平无奇，虽然事项繁冗却没什么难度，甚至那千篇一律的轻易让人觉得索然无味。
“星河。”
焦虑的情绪显然影响着星河的力量，一些引导变得没轻没重。小迪唤了一声，直接干涉接手了那个哨兵的引导工作。
“你先休息，我来。”
星河知道那不好，却也只能照做，乖乖收了自己的精神力。他自己乱了心神，因为没有办法不去想那个最糟糕的可能。
那个人会死在最终计划里。
而那条讯息，就是最后一根伸出来的稻草，发信人一定不希望这件事发生。
小迪依旧什么都不知道，虽然在担心他的状态，但还是轻松地引导着几个哨兵的行动。
“冷静点！”
星河听见小迪对一个哨兵的呼喝，后者骤然回头，一双眼睛里满是凶恶与不甘。那是个在纷争中失去了搭档的可怜鬼，正拼了命地撕扯对手的精神体。
“如果你还想复仇，就把理智拾回来。”小迪也不与那哨兵恼，只是加重了语气，也强化了与后者的精神联系。
小迪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人。
复仇。是啊，那是何等的血仇。可即便是复仇，小迪也一定是理性的。
如果没忘记，小迪不会甘心就这么与生活妥协。如果知道真相，一定是不会犹豫去救人的。
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以他和小迪的力量，还怕不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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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有很重的心事。两个人之间一直有精神联系，小迪自然能感觉到星河的状态，车子一路开，后者也越来越不稳定。说起来，这种异常好像是昨天收到任务的时候就开始的。
谁还能没有点心事，小迪不喜欢勉强，星河不想说他自然不会追问。至于他们的任务，倒也没什么，让星河休息着，他一个人也足以应对。
需要他引导的哨兵之一狂躁得厉害，这家伙失去了搭档，他理解。
他的确理解。
可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别人都有可以复的仇，他却连半点记忆都没有？前面的几年里他得到的所有信息都是他们当初重伤之下完成了任务，杀死了敌人，只是他的搭档伤重不治。
可他觉得不对，被隐瞒的事情太多，反而凸现出了反常之处。借着体检的空挡，他偷偷查到负责人终端上的一份记录，失去图景和精神体的哨兵并不多，而他的搭档如果活着就是这种状态。
同样的身体状况。
被刻意抹除的个人信息。
太多的细节都在印证着他的猜测，他的前搭档活着。
引导之余，小迪余光瞥了一眼始终沉默的星河。现在在他身边的是星河，以后也会是星河。他没想过知道真相了要怎样，他的情感和记忆一起消失了，即便是找到了曾经的搭档，也只是想确认人是不是真的安好罢了。
他只是不甘于被隐瞒罢了。
星河知道什么吗？
小迪向他伸手，想给一点安抚，后者迟了片刻才把手搭上来。
一个成熟的向导不可能不安排配对，星河是不是塔里的特意安排？是不是知道那个前搭档的事情，所以才会面对自己时总是谨小慎微？
他在担心自己发现真相后离开？
很多事，还是借着晚饭的时候说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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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间的力度重了重，星河就知道小迪的安抚之意。可如果小迪知道前搭档还活着，还会这样对自己吗？他们没一起经历过青涩，没经历过强大的过程，更没经历过生死。
牵着他的人沉稳指挥独当一面，而他还像个小孩惴惴不安私心计较。
太糟糕了。
这样的自己太糟糕了。
等任务结束，天色已暗，倒也刚刚好够他们赶到预订好的餐厅，接引的车已经等在了不远处。
小迪还在交接工作，星河等在一边，又一次打开那条无名的简讯，八月三十日，就是翌日，如果他们现在回返，还赶得上。
受过小迪引导的哨兵在说些什么，而后一下深深鞠躬。星河看着那个人眼里的决绝与遗憾，忽然就想起那个档案室里只一次的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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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走了。”小迪走回来，再自然不过地牵了星河的手。“快到预约时间了，我们还是要抓紧点……”
“我们去救人，小迪！”星河拦住小迪去开车门的手，终于甩掉所有的犹豫定定道。
“救你的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