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芦急忙低下头, 可能是他动作幅度太大了,坐在他对面的齐商言皱了皱眉,一脸的不快, 似是想要看看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方芦耳畔滚烫的泛起了红色, 僵硬住的腿根本不听他的使唤,他想要将腿往里侧收一收都成了一件难事。

  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了廖嵗祎擦在他脚踝上袜子的条理。

  在这一瞬间, 方芦好像失去了五感, 只能够感知到廖嵗祎带给他的……刺激。

  方芦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但是他都三十了, 还是能够分辨的出什么事情是能做的, 什么事情是不能够做的,何况廖嵗祎也有26了,看上去应该是比他经历过更多事情的人, 是能够在商战上叱咤风云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代表些什么。

  方芦大脑重新运转后,他快速的将腿收了回来, 只是那酥酥麻麻的触感还残留着,他越是想要将方才的事情忘记, 就会记得越加的清晰。

  方芦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性取向, 在廖卓烨之前,他也有过几个前任, 但是从来没有人和廖嵗祎一样做了相同的事情。

  他不得不承认,在巨大的错愕中, 他还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 是他这么多年从来不曾体会过的。

  方芦为了掩饰自己, 只能装作无事的端起碗, 小口抿着有些烫的乳鸽汤。

  齐商言不着声色的打量着方芦, 这么多年没有见了,方芦与他记忆中的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那样又乖巧又清冷,一紧张的时候,耳廓就会因为充血而变得殷红。

  乳白色的汤汁浸润了方芦的唇瓣,浅红的舌尖舔去了汤汁。

  齐商言下意识的滑动了两下喉结,意识到自己盯着看了太久,匆匆忙忙的将视线收了回来,握住筷子的手指则是控制不住的收紧。

  他就知道过了什么多年,方芦喜欢勾引人的毛病从来都没有改过!

  当初他就是……

  方芦起身离开包间,不知道是因为喝了一碗汤,他热得憋闷的晃,可能齐商言还占了一部分原因。

  他还以为自己能够将过去发生的事情都给遗忘,可现如今看来,他高估了自己。

  方芦站在洗手台前,用清凉的水拍了拍自己的面颊,顿时感觉好受了些,呼吸也变得顺畅了很多。

  如果不是因为齐商言是廖嵗祎带来的,而且廖嵗祎是为了帮他,他现在就想要远离这个饭局,即便饭局上没有人在乎他,也没有人给他劝酒,但是他还是觉得不自在。

  方芦提起头,当纸巾擦去脸上的水,他以睁开眼睛从,从镜子里看到一个穿深蓝色西装高大的男人,脸上写着烦躁,夹着烟的那种手上的腕表价格不菲。

  方芦好似反射一般,快速的转过了身,腿撞到了台子上,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急忙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疏离但不是礼貌,“齐总。”

  齐商言低头抽着烟,虚无缥缈的烟雾钝化了他脸庞的棱角。

  他见齐商言没有说话,以为齐商言只是来上厕所的,他着急逃离洗手间,不想经过齐商言身旁的时候,手腕被齐商言猛地拉住。

  齐商言对上方芦错愕询问的目光,戏谑的扬起唇角,脚向后一踢,洗手间的蝴蝶门嘭的一声阖上了。

  齐商言弹走了手中的烟,他身上香水味中还掺杂着烟酒味,虽然说不上难闻,但也绝对不好闻。

  齐商言一看到方芦清澈又无辜的眼睛,就来气,当初他也是被方芦这幅清纯的模样给欺骗了。

  “方芦,”齐商言将方芦的名字来回回味了好几遍,他轻挑的笑着,“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勾引人的手段怎么就不知道换一换呢?看的我都腻到要吐出来了。”

  当初他也是被这个样子的方芦骗得团团转,觉得方芦哪哪都好,就算是有缺点,也是可爱的缺点。

  方芦身上的那股纯劲是真的吸引他,再清纯的女生都没有方芦那么漂亮。

  齐商言对方芦有种莫名的好感,但是这份好感并没有让齐商言对方芦产生过多的想法,他以为自己只是想要和方芦做朋友。

  他就觉得如果方芦做他的朋友,会让他非常的舒服。

  一开始,他刻意的接近方芦,并没有遭到方芦的反对,就在他以为他们算的上是朋友时,他从其他人的嘴里听说了方芦是同性恋的事情。

  他当时没有缘由的动了怒,火冒三丈的拽住了说话的男生的衣领,眼中都是戾气,“你说什么?”

  男生小腿肚子都在打颤,说话也不利索了,“就……就是……方芦喜欢男的。”

  齐商言脖颈通红,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八班的女生和方芦表白,亲耳听到方芦自己说的,他喜欢男生,不喜欢女的。”

  齐商言像是掉入了冰窟般,身体冷的无法思考,他无意识的松开抓住男生衣领的手,难以置信的低下头,眉头紧皱。

  他之前就听说过同性恋,但是一直觉得同性恋都很恶心,他们更容易染上病,而且染病后还想要报复社会。

  这种事情他听得太多了,所以对同性恋的印象一直不好。

  方芦是同性恋?他怎么会是同性恋呢?

  难道方芦与他走得近,是对他有想法?

  齐商言本能的排斥厌恶这件事情,尤其是他的朋友担忧的看着他,还询问着他和方芦的事情。

  “齐商言你没事吧?”

  “你不知道方芦是同性恋呀?这件事情虽然没有传开了,但是还是有些人知道的,应该是八班的那个女生大嘴巴,给嚷嚷出去了。”

  “哈哈哈,谁让方芦把人家给拒绝了呢?我要是那个女的,估计当时想要杀了方芦的心都有了,那么漂亮,却连个男的都比不过。”

  “齐商言,你说他接近你,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他可太恶心了,你也趁早离他远点吧,我就说怎么会有男生长得和他一样……”

  说话的男生转了转眼珠子,愣是憋不出一句话。

  他倒是想说方芦长得不好看,但是他也不能够睁眼说瞎话吧,方芦的那张脸是真的秀气,虽然称不上是绝美,但是属于越看越顺眼的那一类。

  齐商言用翻涌着戾气的眼睛恶狠狠的瞟了男生一眼,男生脊骨窜上一抹寒意,让他头皮都要炸开了。

  齐商言莫名有一种被背叛后的恼怒,他在教学楼下见到了方芦,二话没说,拉着方芦的手就进了小树林。

  刚到了无人的地方,齐商言就好似害怕感染病毒一般松开了方芦的手臂。

  他搓了搓那只手,恨不得现在就去洗洗手。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来这里?”方芦茫然的看着齐商言,他看出了齐商言正在生气,声音更加轻柔。

  可是他越是不想要触齐商言的霉头,齐商言就越加讨厌他这幅温柔的做派。

  齐商言将方芦逼退到一棵树前,他沉着面色,背着光,“方芦,你是同性恋?”

  方芦微愣了一下,明明不是难以启齿的事情,可是当他看到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后,都开始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甚至是可以躲避着他,这让他更加难堪,他不想被当做一个异类对待。

  方芦的犹豫与躲避在齐商言的眼中就变成了心虚,齐商言更加肯定方芦就是欺骗了他,想要对他图谋不轨。

  他掐住方芦有点单薄的肩头,将人按在了树上,“真有你的方芦,你他妈的是真恶心!”

  齐商言看到方芦脸色变得苍白,没有血色后,他略迟疑了一下,但是想到方芦敢欺骗他,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以后别靠近我,那么饥渴,就去找和你同样有病的人!”

  齐商言憋着怒意,拎上书包走出了小树林,撒气般的将脚边的小土堆踢散了,尘土沾染在他的裤腿上,他却还是觉得不够解气。

  齐商言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动怒,就算方芦没有提前和他说明,但方芦在班上就是个小透明,他没有必要为了这样一个人而生气。

  可是就算到了现在,齐商言还是会因为方芦一丁点举动而觉得膈应。

  方芦皱了皱眉,下意识的讨厌齐商言说话语气,而且他自觉地没有做任何得罪齐商言的事情。

  “放手,我想先回去了。”方芦的性子一直都是这么不温不火。

  齐商言却堵在了方芦的身前,方芦越是这般的迁就,他就越认为方芦是做贼心虚。

  就和当初勾引他一样……

  齐商言舔了舔下唇,目光落在方芦藏在发丝下的耳朵,白里透着浅浅的粉,像是充满水分的桃子。

  齐商言手不断用力,直到掐的方芦生疼皱眉,“你对刚才的事情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方芦不愿和齐商言起争执,他这一个月已经足够倒霉了,“齐总说的是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不知道?”齐商言不急不慢的掏出手机,将手机屏幕怼到方芦的面前,指给方芦看,“那这又是什么?你和随意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方芦看清照片上是他与廖嵗祎的腿脚纠缠在一起。、

  明明是廖嵗祎主动蹭过来,但是在这张照片上,看不出谁是主动,谁是被动。

  方芦想起齐商言之前对他恶劣的态度,也就不奇怪齐商言会在这件事情上误会。

  方芦动了动唇瓣,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向齐商言解释。

  “怎么了?解释不了?”齐商言挡住了大部分的光,影子将方芦笼罩其中,他微微低下头,方芦柔软的像是果冻的唇瓣近在眼前。

  “方芦你可真贱啊!是不是随便一个男人都可以?”

  齐商言越想越来气,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但是胸口中翻腾的戾气几乎要将他折磨至死。

  他与廖嵗祎认识了这么久了,还没见过廖嵗祎对谁有这么热切过。

  为了能够向他父亲证明他的能力,他必须让董事会的那些老家伙心服口服,但是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

  如果能够和北城廖家做下这笔交易,那么他就能在公司站稳脚,就算他是靠着关系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但是也能够堵住那些喜欢说闲话的嘴。

  他盯着方芦那张秀气的脸,逐渐与他记忆中的方芦重合。

  如果……如果当初他并不知道方芦是同性恋的事情,或者这件事情是由方芦亲口说出来的,他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厌恶方芦了。

  方芦身上有着淡淡的花香,齐商言忍不住的想要在低一点头,将那香味闻个清楚。

  可是方芦下意识排斥齐商言的靠近,可是从心底里他还是记恨着齐商言对他做的事情。

  齐商言在知道他是同性恋后,将这件事情传了出去,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全校,无论是认识他的,还是不认识他的,都知道五班的方芦是同性恋。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是因为这件事情,在那段时间里,他经常被老师请到办公室里谈话。

  因为有齐商言他们几个公子哥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件事情还闹到了网上。

  那段时间,对于方芦来说是无比痛苦的,他明明什么事情都诶有做,但又好似都是他的错。

  齐商言被方芦身上淡淡的清香所蛊惑,嗓子痒的难以忍耐,低头就想要含住方芦的唇。

  方芦抗拒的皱着眉,想要推开齐商言,可是他方才喝了一点酒,虽然不至于醉的不省人事,但是也让他手脚有些无力。

  “齐商言,你放开我!”

  方芦即便是动怒生气,也不过是脖颈上若了一抹妖冶的红。

  他的反抗对于齐商言来说完全不值一提,齐商言按住了的手,似是蓄意报复般,一定要咬住方芦的唇才肯罢休。

  方芦厌恶齐商言到了极致,他可以不去追究之前的事情,不代表他就能允许齐商言胡作非为。

  就在方芦苦于应对齐商言时,齐商言忽然被身后的一道力扯开,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高大的男人就这么摔在了光滑的瓷砖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方芦惊愕的看着不知道何时走进来的廖嵗祎黑沉着一张脸。廖嵗祎原本样貌就不是和善的那一类,何况他脸型消瘦,凸起的颧骨会略显得他刻薄,像是在骷髅上糊了一层皮肉。

  廖嵗祎身上那种泛着戾气的阴森感更重了,他就像是从污泥中爬出来的皮肉腐烂的死尸,就算用着高档的服饰装饰着,也难以遮掩他身上腐烂的气味。

  齐商言被廖嵗祎一拳打蒙了,脸上阵阵钝痛又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嘴里恶心的血腥味很快蔓延开。

  他还没有想明白廖嵗祎为何会突然打他,廖嵗祎不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直接抬腿狠狠的踹上了他的小腹。

  “他妈的……廖嵗祎你做什么……”

  廖嵗祎眼睛充血,面无表情,只有太阳穴凸起的青筋展露出了他现在有多么的暴戾,好似要将齐商言置于死地。

  齐商言渐渐恼怒,也顾不上还要和廖嵗祎谈合作了,直接拉住廖嵗祎的腿,将人拽到在地上。

  原本还西装革履的两个人,就这么抱在一起在地上打的不可开交。

  方芦看到光洁的瓷砖上的两滴鲜红的血才渐渐回过神来,脸色苍白,害怕两个人再这么打下去会闹出人命。

  “廖嵗祎……”

  方芦上前想把人拉开,但是他又害怕拳头落到他的身上。

  是等到江澈他们几个人来到洗手间,发现衣领上皆沾有血的齐商言和廖嵗祎,才一起费力的将两个人分开。

  齐商言的情况更糟糕一些,那张脸青紫了一大片,看不出有一点俊美的样子。

  衣服皱皱巴巴的黏在身上,乍一看过去,齐商言脸上伤口严重到有些吓人。

  “齐……齐总,你这……哎吆我去,我这就给你叫救护车。”

  江澈看着齐商言伤成这个样子,比他自己受伤还要难受。

  还以为今天能够和齐商言谈谈工作上的事情,如今一看也是没有机会了,他得先把齐家的小少爷送到医院,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哪里担待得起。

  江澈一边打着电话,还不忘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方芦。

  和齐商言打架的男人可是一直都站在方芦的身旁,要是说他们俩没有什么关系的话,他可不信,说不定齐商言和这个男人打架就是因为方芦引起的。

  齐商言被人扶着走出了厕所,他倒是也想甩开手自己离开,但是廖嵗祎下手太重了,他胸口出疼的他恨不得立马死掉,不知道是不是肋骨断了。

  妈的!

  廖嵗祎他烦什么病?不分青红皂白就上来很疯狗一样咬着他。

  难道是为了……方芦?

  齐商言现在的身体根本不允许他去想这么东西。

  他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他从来都不吃亏。

  廖嵗祎下手狠,他也没有对廖嵗祎手下留情!廖嵗祎能送他进医院,他同样可以。

  方芦等着人都走了,洗手间终于清静了下来,他才有空去关心一下廖嵗祎。

  廖嵗祎方才那般嗜血、不要命的样子吓坏了他。

  廖嵗祎可能没有长了一张好人脸,但是平日都是温文尔雅的,方芦还是第一次见到廖嵗祎如同一个优雅冷静的杀人犯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廖嵗祎。

  他转头想关心一下廖嵗祎的伤势,肩头忽然一重,他侧过头去,闻到很浅淡的薰衣草香。

  廖嵗祎额头抵在方芦的肩头上,没有血色的薄唇微微张开,他已经不能满足于用鼻子呼吸了。

  “我好疼……”

  作者有话说:

  这个世界的确和前面世界风格不一样,建议一章一章订阅,发现很难看的话赶紧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