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九头蛇柏潜伏着,抓住我和王盟的脚踝往地下扯时,我一点都没反抗,黎簇那张小脸上突然冒出夹杂着恨意的复杂情绪,我笑了笑,在沉入地下前,把大白狗腿抽出来扔到他脚边。剩下的路,黑瞎子代替我陪你走了。

  趁他睡着时,我在他的鞋子里倒了很多天心石粉,看来他没有睡觉前擦擦鞋的习惯,这么多天了,一直都没发现这事。不过也有可能因为他穿的是白袜子。

  我被蛇柏拽到古潼京的一间储藏室上方,它抓着我的脚踝,狠狠砸着天花板,重击下,我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被压碎了。天花板上的土层很快碎了,露出里面的铁皮,再照这种撞法,我可能过十几分钟就死了。我掏出另一把冷钢刀,在一次次触碰里,寻找铁皮的镶嵌缝隙,很快,我找到了那条用铆钉钉起来的缝。我把刀插进去,稳稳握住,整个人像一把大刀,借着蛇柏的力量狠狠划开那层铁皮。

  踩到地面那刻,我朝天花板洒了把天心石粉,那些干枯的触手像碰到火焰,很快缩回去。我不知道王盟掉到哪个位置了,但我给了他一份地图,他摸摸侧面口袋就能发现。

  放地图的时候,我心里很忐忑,因为如果这张图落到汪家手里,整个计划的实施会麻烦很多。但是我实在不能保证能和王盟掉到同一个位置,无非是麻烦了些,他把地图送出去,影响也不大。

  我叹了口气,打开手电,走出这间破了天花板,什么也不剩的储藏室,开始寻找霍中枢他们的尸体。

  这里是张启山带着上峰部队,进行黑线虫实验的地方,当年他确实从张家楼房梁上读到了古潼京的信息,但尸丹一事,他已经彻底失去了九门人的信任,不过碍于他的军威,几位当家还乖乖还留在九门里当小弟,同时确实不愿意跟他玩了。那时候正值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事业正如火如荼,各种生意门路,只要你有点子,揣着一点资金,耗子都能翻身当老板,连巷子里都有做生意赚钱的机会,没几个人还想干那些勾当,但或多或少都保留了些联系,有钱谁不赚。

  二叔现在搞的是房地产开发为主的大型商场生意,这才是吴家收入的主流,三叔下斗那些钱,还没有二叔长沙一个商城一年收到的租金多,但二叔还是会让他保持现状,因为这种活,你不做,还有别人做,有需求就有供给。想真正断了这条门路,得看人什么时候对黄金玉石失去兴趣,并且对文明真正生出敬意。

  我摇摇头,没有这个可能。

  古潼京应该建于公元元年左右,张家人得到天授,前往巴丹吉林指定的地点,修建出整个建筑,并在这里派驻了一群张家人,用来收集黑线虫。不过后来好像因为泗州城的事,族群衰弱很多,这里的人也逐渐撤走了,说来好笑,击溃张家只需要爱和一个谎言。

  想到这里,我有些笑不出来了,我对汪家做的事,何尝不是这样。

  我绕着这些建筑物走了两个小时,脑子里的地图告诉我,还有一小时的路程。这里太阴凉,腿开始隐隐作痛,我准备找间屋子歇一歇,突然听到走廊上传来一串有规律的敲击声。

  这里除了王盟,可能还有一直跟踪我们的汪家人。

  我不确定敲墙壁寻找同类的人到底是谁,我转身躲到屋子里,关了手电,把门留下条缝,那个人应该会打着手电四处寻找。

  那个人脚步很扎实,显然经过训练,下意识,我就想判定这是汪家人,但我已经很久没跟王盟接触了,他是否报过武术培训班,我不得而知。

  我尽量忽视心里那丝失落,安静潜伏在门后,等待那个人经过。

  好在,是王盟。

  他略微惊讶,把手电照到地上,这种直射很容易让人暂时失明。

  我打开门,让他跟进来,“你怎么到这里了?”

  王盟指了指侧包,“地图。”

  我松了口气,同时,那种无法避免的怀疑又涌上来。我跟他分开了两个小时,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把地图给他,是期望再次看到他活着走到我面前,但是真正看到他安全后,我却开始质疑他的行为。也难怪王盟会背叛我。

  我苦笑一笑,决定在这里把事情说开,“王盟,你跟我多久了?”

  港片里的□□老大跟手下讲这种话,一般发生在屠杀的前奏中,还玩起无间道了,我是不是该掏出枪,对准王盟的脑袋,说一句,“其实我想做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