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们会商量很久,王盟甚至可能会开房单独刺探消息,但是很遗憾,梁湾和黎簇都不是好惹的。我把车留给了王盟,自己打车到梁湾家里,钥匙已经提前备好,走廊上还站着几个伙计,这给我一种团伙作案,入室抢劫的错觉。

  我进屋在沙发边坐下,让伙计们在楼梯间埋伏,负责拦人。

  屋里没开灯,我点了根烟,坐了会儿,烟抽多了喉咙有些干,我钻进厨房找杯水喝,发现餐台上竟然有一台复古风格的咖啡萃取机,连磨粉用的设备都有,没想到梁湾还挺小资,会享受。

  我试着弄了份咖啡,做法我在小花那学过,看他弄了几次,也不是很难,不过按照小花的说法,压粉时尤其要注意粉末密度合适,表面均匀等等。我也品不出啥味,只能老老实实按照规定流程做。

  等咖啡凉了些,我灌下一大半,没有糖确实苦得出奇,真不知道那些喝意大利浓缩的人怎么遭得住。我仰头靠着沙发靠背,闭上眼,在心里盘算之后的对话,这次,我没有去找蓝庭,不知道叨叨,我也不清楚他们有没有去巴丹吉林,所以我需要编造出一个理由。

  我听到了开锁的声音,但不想睁眼,黑暗里闭眼最安全了。

  灯亮了,有两个说话的声音。我扭头看了下,他们来了。

  我站起身,点了根烟,这种情况点烟能给人一种压迫感,意味着我能在抽烟的情况下制服你,或者还有别人在,“我的名字叫吴邪。”

  黎簇脸上是茫然,梁湾眼里是惊恐。

  这就是陌生人和略有了解的人对我露出的表情。

  我又坐回沙发,他们退到门边,被身后的伙计拦住,进退两难,不得不直面我。

  我叫了声,“黎簇,过来坐下。”

  我耐心等着这个小伙子,他心里肯定很疑惑,这个男人是谁,他背上的图案到底怎么回事,梁湾在这里,伙计们看起来像亡命之徒,他无法求助任何人,只能坐下,选择跟我交谈周璇,直到能平等地开始谈条件。

  我闭着眼等了两三分钟,右手边的单人沙发多了些重量,不重,弹簧几乎没有下沉,一个17岁少年又能重到哪去。也许很多年后,他想起今天的事,会懊悔自己怎么就坐下了,但同时,他会更清晰地发现,他没有选择。他才17岁,就已经没有选择了,比我还惨。

  我开口道,“躺下,把衣服脱了。”

  他的眼里有些震惊,下意识伸手抱在胸前,我皱皱眉,想笑也得忍着,我叫了两个伙计按住他,伸手撩起他的短袖,打开手机手电照着那些我刻下的花纹,“小朋友,我的手下用性命当代价带回了点东西,现在就在你背上,我得看看你的背,看完我就走,你放心。”

  还不够,我需要给他足量的疼痛,他才会愤怒,才会明白我丝毫不在意他的性命。

  我掏出小刀,这是一把钝刀,我按住黎簇的肩膀,开始一根一根挑开缝合线,第一刀时,身体本能想挣扎,我按住他的脖子,继续这项工作。

  除了最开始那一点动静,直到我挑完所有的线,他都没呻一声疼,抖一下肩膀。

  梁湾被人按着,她很生气,我做的事在挑战她身为医生的职业道德,她在一旁吼着骂我是混蛋,屠夫,杀人狂。

  黎簇一个字都没说,像安静接受一切安排的软体动物。但我知道,这只是他的伪装,他现在一定很恨我,从童年开始累积的仇恨怒气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人有错,而我出现了,他能心安理得地辱骂我,仇视我,计划着报复我。

  我很佩服他的隐忍,同时又有点自以为是的同情这个少年。

  做完这一切,我拿过梁湾的照片比对一番,标记了些无用的符号,让梁湾过来给黎簇重新缝合好。梁湾瞪红了眼,很奇怪,伙计松开她之后,她就不再骂我了。

  我让黎簇跟我去沙漠,他很震惊,我笑了笑,开始威胁,利诱,表示我对这事的在意程度,黎簇会因此衡量自己的价值,他会觉得自己有资格讲条件了。

  他很抗拒这种冷冰冰的交易,埋着头不吱声,我叹了口气,抬了抬他的下巴,“我跟你讲好处,是因为我想尽量让你觉得这是一场平等的交易,但你得明白,这不是,这是我在纵容你身为一个小屁孩的任性。无论你答应与否,我都会带你去。之所以说这么多,我是想告诉你,你对我而言很重要,我不愿意伤害任何无辜的人,你可以当做,我是在请求你帮我这个忙。”

  他沉思半会后,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要开始讲条件了。

  我已经成功一大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