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提前找人录过一段看起来更正常也更像是案发现场的交通摄像录像,并安排人将这几分钟替换了原本的,否则,警察查这附近的摄像头,会发现犯罪嫌疑人是我和胖子。

  王盟被电话叫到北京,黄严解密盒子那段时间,大都住在吴山居,他们俩说是同事也不尽然,经过这两年的锻炼学习,王盟隐约有种□□小太爷的气场,所以,当他冷着声音在电话里让我到西城刑侦支队跟他碰头时,我恍然以为是二叔打来的电话。

  到莲花河南街时,王盟正穿着一身霸气侧漏的黑风衣站在一栋蓝白相间的建筑物门口抽烟,看起来有点惆怅。我嘶了声,怎么身边人都比我帅。

  这回胖子没跟来,我下车后,王盟带着我进建筑物里,在前台登了个记,让我补了张口头传唤证。我们坐着等了一会,从二楼下来一位穿便服的警察同志引路,跟着他到地下一层。下面很亮堂,像极了医院的停尸间,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也是停尸间。

  我问警察同志,“来的路上,我大概了解了这事儿,怎么海淀区的事归到西城区这头上了?”

  同志嗯了声,解释道,“案发地点离央视太近了,发现死者的还是进医院采访白血病人的一个小记者,事情闹得有点大,有人怀疑是报复社会型犯罪。没想到直接能找到他老板。”

  警察同志笑着看了我一眼,带着点打量的意味,我无奈道,“我们搞古董鉴定的,这职工有点疯,天才不是常人能理解的。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一定配合执法,实在没想到他能搞出这种事。”

  法医鉴定室里温度很低,穿着白大褂的法医站在中央会发光的台面上,黄严那具尸体就躺在那,看来已经做了解剖,室内有一股很怪的腐臭味。人从死的那刻起就会开始腐烂,死亡本来就是腐化的过程。

  辨别过死者,我们到了一间只有个小窗户的审讯室问了些问题,我编谎话很有一套,可能我比这些学过犯罪心理学的警察还更擅长审讯。老老实实回答完后,他们就让我和王盟走了,说结案后处理尸体会再跟我们联系。

  做完这事,我知道,黎簇应该快醒了。

  王盟是坐公交来的,只能坐我的车,今天凌晨他接到电话,直接从杭州飞过来了。看来他俩关系还挺好的,我很乐意见到这种事,甚至颇为欣慰。

  我招到王盟有好几年了,他每天只待在铺子里,好像没什么朋友,也没有用朋友婚嫁一类的理由请过事假,我不在的时间里,他完全可以门一关,大肆潇洒去。他却没这么做过,一直老实守着那个在生死线边缘挣扎的吴山居。就像我很难理解费洛蒙里那些人的行为一样,我不缺朋友,所以无法理解王盟,更无法理解他当年算是背叛我的那几次。

  王盟把车窗打开,烟一根接着一根,脸上还是那种管事人常有的冷漠。过了好一会,我快把车开到301医院了,他才开口,“是你安排的?”

  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确实是我安排的,但人又没死。

  王盟哦了声,好像放弃听我解释了,我不希望误会由此产生,但确实没办法直接给他说,黄严没死,躺在刑侦队停尸间的是假人。因为我不能保证王盟会不会再背叛我,我承受不起这个结果了。

  我叹了口气,没想到都走到这里了,我最不能信任的人,竟然是陪我最久的那个,“事情结束了我会跟你解释的,你别怨我。”

  王盟嗯了声,好像觉得有些好笑,噗嗤笑了声,“死的又不是我,我怨你干什么。”

  好吧,王盟确实学了很多,知道挑刺头话讲了。

  但我也生不起来气,他说的没错,在他眼里,我确实是随时会弄死人的那种坏人。我把待会他要讲的话复述一遍,他嗯了声,说知道了。

  一路无话,我们跟梁湾见面,吩咐了些事,这个姑娘比几年前成熟多了,言谈间透露着一股心思沉重,我旁听了会她跟王盟的对话,虽然看起来一副花痴模样,但把该问的事间接都问到了,并且对方还不会产生怀疑,只会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对自己感兴趣。

  现在没我的事了,我准备去梁湾的家里埋伏,给王盟说我先去另一个地方等着。

  王盟把我送到电梯门口,又跨进来拦下准备运行的电梯,冷着脸道,“你不去看看那孩子吗?”

  我苦笑一下,怎么他总能找到最尖锐的问题刺激我,“不了,你替我慰问一下吧。”

  王盟退出去,目送我离开,我看不懂他眼里的东西,但我不能解释,我只希望这一回,二叔刻意的锻炼,能让他多一些宽阔的思考角度,不至于再犯事。

  所以我最讨厌2014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