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吼了声,捡了根柴火冲过去堵在裂口,但还是太迟了,那些东西已经出来。

  黑色的,密密麻麻的线一样的生物,正源源不断从破口处钻出来,它们不断伸展着向四周探去,触摸一切能碰到的东西,像婴儿面对新世界。

  我丢下柴火,赶紧往车的方向跑,边跑边喊,“快跑啊!”

  王主任还傻愣着,脸上是一种诡异的欣喜,那些黑线钻进了他的鼻子耳朵,数以万计的量,从身上有孔洞的地方进入他的身体。

  我坐上车,开出几百米后才发现杨林小马和巴图早就挤在后座,正紧张地看着我。

  车速很快,我几乎把油门踩到底,杨林紧紧抓着扶手,问我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说,“我也不知道。”

  车很快开出去,几分钟后已经望不见那座沙丘。那些队员的结局会是怎样,似乎已经注定了,如果没有逃走,但凡有一根进入身体,它们强悍的繁殖力会在瞬间占据整个身体,然后实行替换。下一步行动,是回到身体最喜欢的地方,然后自杀。

  之前研究这个东西的科研人员有些文学天赋,把这种行为称为溯死。还有个中二病的给它们命名为夜月神随从。

  我只觉得惊悚,它会完完整整复制全部,以你的身体为养料供养自身,然后奔向死亡。这很戏剧性,世界上存在两种虫,一种向往永生,一种直奔死亡。夹在中间的人类,看起来倒幸运很多。

  我一刻也不敢停,直接往沙漠最深处冲去,直到天黑透了,才在一处避风处停下。

  小马已经被吓傻了,但还晓得吃饭,我免费送给他一份红烧肉罐头。

  张海客把□□掀开,露出跟我一模一样的脸,小马瞪大眼睛,手指在我跟张海客身上移来移去,“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张海客指了指自己,“我是假的。”

  看了看他的脸,我想起一个人,“对了,我再好心说一件事。”

  张海客刨了刨火堆,让我有屁快放。

  我想起墨脱大雪中飒爽又不失心机的女人,叹了口气,“你那个妹妹好像跟汪家有联系,你注意点。”

  张海客嗯了声,我以为他会暴怒,生气揪着我的领子,骂别瞎几把放屁,这么淡定有些意外。

  他找我要了根烟,“我察觉到了,但很纠结怎么做才最正确。”

  我笑了笑,“还以为你会毫不犹豫为张家大义灭亲。”

  张海客摇摇头,叹了口气,“放在以前,我确实会那么做。”

  改变他的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我明白,这不是我能关心的范围。我沉默着又递了根烟给他,自己也点了支,小马吃完饭,满足地钻进睡袋,鼾声四起,配合着莫名寂寥的氛围,有些喜感。

  抵达通往古潼京的海子是在两天后,我让他们在这里扎营等着,自己背着包跳进水里。跟着海子游了一阵,慢慢靠近漩涡,脑袋被湍急的水流击中,意识逐渐涣散,在水中什么都抓不住,只能抱紧自己。

  剩下的路只能一个人走了。

  我醒过来,站在一片白茫茫没有尽头的白沙里,仿佛踩着雪。这里干净得像被清洗过,任何肮脏的事物都会褪去。我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外国片的台词,那句话是这样的:

  “我们的义务就是排除一切不该有的错误,每时每刻都要去寻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