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得极其厉害时,我便会想法子让精神从别的刺激上转移注意力,比如给胳膊来一刀,这事我很熟练。我在房里摸刀,不慎打翻了水杯,王盟听到动静跑上来,一边叫着一边打120,我按住他的手机,说我只是饿了。

  可能因为我的声音过于微弱,他并没有听到,这天我还是住进了医院,医生说王盟大惊小怪,就是饿着了。我躺在病床上,身上还穿着从北京回来时的衬衫,浑身的酸味都快发酵了,输了两瓶葡萄糖,医生便把我赶走了。

  回吴山居途中,王盟开车前,在医院附近的饭馆里买了稠粥和下饭小凉菜,我坐在副驾驶上,抱着纸碗吞粥时,并不能感到什么鲜肥滋味,只觉得胃里的空终于被填上了。这让人觉得安心和放松。

  王盟一边骂了我什么,听不太清,我乐呵呵地说没事。上楼时,他又给我塞了一堆零食,说再忙也得吃点,持续下去可能胃穿孔。他这话确实有点危言耸听那意思,但也不假。可我也没想让自己活那么久。

  回到卧室,我找出纸和笔,开始写这一次看到的东西。为了效率,我只能综合现有的线索,努力拼凑出张家长生,以及西王母炼丹一事的始末。写完后一看,其实不多,几百字足以。这让我有些感慨。

  那时候张家人还没有张这个姓氏,只是中原大地上一个不起眼部落的居民,信奉蝎子,使用带颜色的树叶汁水在上身画蝎子图案,就像小孩子往手腕画手表。后来某天,一个男人在部落里看到了一头从没见过的兽,他感到了指引。这就是天授。那天后,他的能力迅速提升,捕猎带回的猎物最多,成为部落中颇有威信的人,影响力增强之后,他开始使用方法训练提高族群的生存能力,没过多久,这个男人便在部落里拥有了最高话语权。

  他成为首领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迁徙。但这跟普通的迁徙不同,他去的地方,却是一片少有植物的荒漠。迁徙途中,意外的,没有一个人抗议这个无疑是送死的命令,所有人秉持着一种默契,用以年计数的单位,安静地走向荒漠中的一个王国。

  男人拜见西王母,声称带着长生之法前来称臣。实验便开始了。

  最初使用的是战争后四地捕来的奴隶,但没有一个成功,男人便站出来,说可以用他们部落的族民。这就是我在炼丹室看到的那些笼子,逃出去的是从偶然中得到必然的人,也就是现在的张家人。男人只是在利用西王母,让自己的族群在无数牺牲中抵达最后的成功,并且,只要有一个就够了。

  而西王母的丹药,却与张家人体内融合出的长生血不同,需要陨玉克制,药才不会让人失去灵魂,变成怪物。但长久远离人世,陨玉中的那个西王母还真的算是人类吗?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写到这里,想起汪臧海碰到的女真族人,也许那也是在无数的实验中,遗留下来的一股力量,又或者,同样是终极的杰作。

  这些秘密还散落在各地,我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但在短暂失踪之前,还需要很多准备工作。黄毛的事,无疑是敲了警钟,我没想到,早在2006年,汪家已经渗透得这么深。

  几天后,陈文锦和三叔从加拿大来了一封传真,页数不多,第一页是动物实验成功的签署书,第二页是人体试验的承诺书。我带着这两张签满国外知名生物学家名字的纸片,去临安区政府机关大院找了一个人。

  我已经忘了这是第几次见他,但他的和蔼还是记忆里那般,我说明来意后,他并未表现出震惊,这很难得,同时,这也是我一直选择他的原因。我把那两张纸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朝他伸出手,我在邀请他和他背后的权利合作。不出所料,他站起身,握住我的手。

  这颗埋好的炸弹,将在2013年彻底爆发,肃清这个国家最肮脏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