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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时间正逢暑期旅游高峰,有不少自驾游驴友结伴闯西北。他们拦了辆SUV,身上带着的联系工具全是阿宁队伍的,便照着通讯记录,用车载电话打给裘德考。他们等了三十多个小时,那驴友跟他朋友也耐心等着,把车开下国道线,简单扎个营。这么一伙奇怪组合的人,从戈壁徒步走来,是个正常人都会好奇。驴友问了很多,都被众人敷衍过去,见大家都不配合,也放弃了好奇心,只是偶尔过来问点去向。驴友挨个问完,只剩黑瞎子。

  黑瞎子蹲在公路边抽烟,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沾了不少灰,他白得出奇,衬得衣服更脏。驴友凑过去跟他讲话,“你去哪儿?”

  黑瞎子望了他一眼,没回话,驴友不甘心又问一遍,这回他说话了。

  “你问一个快要死的人去哪儿,不是欠抽吗?”

  驴友听了这话有些生气,但黑瞎子的语气莫名有些悲凉,浇灭了那股怒气,他骂了句神经病就走了。

  吴邪听到动静望过去,就看到这幅画面。

  黑瞎子一个人坐着抽烟,他带着墨镜,不知道在看哪个地方。也可能哪里都没看。

  能体会那种感觉的,可能只有闷油瓶。

  黑瞎子跟他们上了不同的车,后来分两队,一队留在格尔木,等公司运装备准备再探,带回同伴的尸体,吴邪阻拦一番,细细描述了雨林的危险,他们仍坚持要去,还说不像中国人会丢下同伴自己逃。这话多少带点种族歧视的味道,吴邪也便由着他们去了。

  另一队则回公司大本营,黑瞎子便是跟着这队。安顿好胖子后,吴邪跟裘德考的队伍联系,他们说黑眼镜出了省便下车走了。

  解雨臣听完,也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半天才道,“算了,就当打水漂了。”

  吴邪好奇问,“他开价多少?”

  解雨臣有些不好意思,“500。”

  吴邪笑出声,“确实不是个小数目。”

  撂下电话,吴邪靠着门框说自己有事出去下,一会就回来。

  胖子头都没转一下,摆手让他赶紧走。

  张起灵却蹭地站起来,放下书从狭窄的门框里挤出来,去按电梯。

  广场四周的店铺服务齐全,吴邪没忙活多久就把写的东西发过去了,顺带把原件扔碎纸机里消灭干净。他买了两根老冰棍,递给张起灵一只,两个人慢慢往回走。吴邪提议在树荫下坐会儿,老是待空调房里不好。张起灵便跟着他在那条长椅上坐下。

  “小哥,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也有事瞒着你,每个人都有秘密。”吴邪吃完冰棍,叼着木棍看着头顶阴密的树叶,“但是,当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和胖子是你可以信任的人。没必要去相信一些杂七杂八不搞好事的混蛋,你这种行为叫碰运气。”

  张起灵站起身,吴邪以为他要走,却见他只是去旁边的垃圾箱扔雪糕棍。

  “吴邪,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有些事,我觉得你远离更好。”

  吴邪挑挑眉,“你觉得你比我知道得多?”

  这话有点伤人,但让张起灵思索起来,他摇摇头。

  吴邪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那就别说这种话,我好不容易走到现在,可不会因为你一句话就放弃。”

  张起灵还想说点什么,被他制止了。

  解雨臣收到传真,打来电话,开头便问,“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们,但这彩票号是什么意思?”

  吴邪道,“我不能被钱束缚,想来想去,只有这个法子来钱最快,你让伙计们分散全国各地买注。”

  解雨臣沉默了会,“你凭什么相信我?”

  吴邪反而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其实每一次的故事发展并不完全相同,冥冥中那股力量也在试图改变些什么,比如这次西王母宫之行,小花本不该参与,最起码在原原本本的基点记忆里,他跟小花成人后第一次见面是在新月饭店。那股力量将小花提前拉进故事线,显然认为他会是个好助力。

  这些没法跟他讲。

  吴邪突然想起一件事,笑着说,“我小时候说过要娶你,你还记得吧。”

  解雨臣也笑起来,说印象深刻,还以为你忘了。

  吴邪说,“所以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不信你信谁?”

  你干爹还是我三叔呢。

  解雨臣也没想到是这样一句话,应句好便撂了。

  吴邪往前走了几步,见张起灵没跟着,回头一看,发现那人正用一种非常怪异的眼神望着自己。

  吴邪问,“咋了?”

  张起灵摇摇头,道,“你是该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