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斯特兰奇也只是碰到了剑柄而已。
因为绝望之兽猛然推开了他，斯特兰奇倒退两步, 他当然没有撞到自己的“家人们”。而那些熟悉的面孔也随着梦境的消退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绝望之兽重新露出自己非人的面容来。他显得很生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如果非要给一个理由的话——
斯特兰奇心底泛起一丝苦笑, 说实话，他至今觉得这种想法非常荒谬。但确确实实是那一刻他的真实想法。这一切只因为梅林曾经对他说过：“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梅林已经完成了他应做之事。
剩下的, 轮到他来完成了。
斯特兰奇没有正面回答绝望之兽的疑问，他转而说：“我之前就一直感到很奇怪, 亚瑟王需要讨伐的对象只是卑王伏提庚吧？纵然在梅林的‘红龙击溃白龙’的预言中，白龙也仅仅只是撒克逊人的象征而已……为什么誓约胜利之剑会有那么多种形态？甚至, 有一种形态是专门针对人类之敌的？”
绝望之兽面无表情地听着。
“如无必要, 勿增实体。也就是说，这个设置是有必要的——”斯特兰奇解释自己判断的缘由, “我说的对吗？”
“推理过程错的一塌糊涂。”绝望之兽冷冷地回答, 梅林虽然偶尔也会提起迦勒底，但毕竟不像是说阿尔托莉雅那么全面详尽。斯特兰奇对英灵座了解不足也是正常的——毕竟，普通的英灵也很难如同阿尔托莉雅一样, 一个人的亚种就足以打一场圣杯战争。但绝望之兽也懒得解释, “……但结论却差的不远。”
“结论差不远……也可以了。”
绝望之兽冷笑一声。立刻，原本露出剑柄的誓约胜利之剑就被扭动的“长发”全部吞没，完全看不到踪迹了：“就算被你知道了这件事，你难道能击败我吗？你最大的底牌阿戈摩托之眼, 可是对我无效的。而我想要碾死你, 不比碾死蝼蚁要难多少……”
他说着, 举起了手臂，修长的指尖立刻凝聚起灿烂的光芒，如同一口气点亮了五枚小太阳。不管这个小太阳的本质是什么, 但斯特兰奇绝对不想挨上一炮。
不可力敌。
斯特兰奇准备溜了。
——嗯，毕竟梅林言传身教得好。
在他走之前，同样没有忘记被自己绑架过来的萨诺斯灵魂。但这位宇宙霸主竟然往前飘了一段距离，躲开了斯特兰奇拉他的长鞭。
斯特兰奇提醒：“他不是梅林，会干掉你的！”如果萨诺斯寄希望于，绝望之兽会看在他和梅林过往的交情上饶自己一命的话，那么萨诺斯绝对会失望的。但萨诺斯毕竟是萨诺斯，他向斯特兰奇证明了——他绝对是个疯子。
萨诺斯向绝望之兽张开了双臂：“没错啊，就是这样啊！我就知道，梅林老师是不会让我失望的——这才是最正确的答案，这才是真正能拯救宇宙的答案！”
你他妈疯了！
疯了！全部都疯了！
斯特兰奇没法形容这一刻他所感受到的震撼之情。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萨诺斯宛如朝圣般，被绝望之兽的头发淹没。眨眼间，那云雾般的头发就显露出这位宇宙霸主的诞生，奋斗，以及最后拥抱死亡的画面。而又在眨眼间，这些画面和其他人类的图景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在原本的未来里，几乎强到无解的萨诺斯就这样灰飞烟灭了。啪嗒两声，力量宝石和现实宝石同时掉落在地面上——
绝望之兽低下头，将这两颗宝石捡到掌心里。等到他抬起头时，斯特兰奇早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呵……”
绝望之兽轻笑一声，在原地吐出淡淡的雾气。他当然知道斯特兰奇去做什么了，但绝望之兽对此并不担心。
……
……
美国，纽约，复仇者基地。
美国队长史蒂夫还没有走进大厅，就听见某位老熟人的充满嘲讽的声音充斥了整个楼层：“我说，尼克，你该不会真的被九头蛇撞坏了脑子吧！你真的信这个突然冒出来红斗篷说的话吗？——梅林变成了要毁灭人类的怪兽，你们是想笑死我好继承斯塔克家的亿万家产吧？”
嗯？
怎么提起梅林了？
史蒂夫不由自主地提高了注意力。尽管偷听似乎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但他仍然下意识屏息凝气。尼克的声音比托尼要低沉很多：“……但这是我们现在掌握的重要线索。”
托尼开始骂人。
他向来是一个任性的天才，百分之一的天赋点在了智慧和科技上，而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则点在了嘲讽和挖苦上。很快，就有人听不下去了，准备中途休息，黑寡妇娜塔莎推开门想要给自己倒咖啡。
她和史蒂夫四目相对。
“嗨，好久不见了。”史蒂夫尴尬地打招呼。
娜塔莎惊讶地睁大眼睛：“队长——！”
几乎是她出声的同时，门内的声音万籁俱寂。史蒂夫不得已再为自己辩解一句：“我其实刚刚过来——呃，没有听到你们的谈话。方便给我讲一下来龙去脉吗？”
说实话，史蒂夫觉得这番话真够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会议室内，托尼·斯塔克无疑是占地面积最宽，他整个人呈现一个“大”字撇在沙发上。坐在托尼旁边的，是穿好了战衣的小蜘蛛侠彼得·帕克，他眼神茫然，还带着一点点小委屈。除了这两人之外，班纳博士，鹰眼，绯红女巫，幻视，蚁人等或新或老的复联成员都在这间小小的会议室里，很是热闹。
史蒂夫下意识露出微笑：“大家都在啊。”
是啊。
大家都在。
尽管之前，大家在理念上出现了一些争端。但在面对未知的——同时威胁到人类生存与否的敌人时，复仇者再次集结了。
托尼踹了尼克一脚：“你来解释。”
“行吧。这种脏活累活永远都是我的工作。”尼克自嘲地说，他再度将从斯特兰奇口中得知的消息告知了美国队长，并且补充说，“我知道你们和梅林有很深厚的感情。但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刻，我们不能拿全人类的命运开玩笑。”
“你的意思是……？”
“铲除它。”
听到这句话，彼得好像猛然从梦中惊醒般抬起头。而托尼反而很镇定，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这番话。
“队长，您怎么看？”
在这个时候，他的看法很重要吗？
史蒂夫这样想，并且不可抑制地露出苦笑。他倒是很想像是钢铁侠那样再三追问，那个不断在大气层上扩张的不明生物真的是梅林吗？有切实的证据吗？
可同时，史蒂夫很清楚，尼克局长为人稳重，他既然将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说，那么就足以证明，斯特兰奇确实拿出了可以说服尼克局长的证据——可能是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下明说，也有可能是……为了避免被托尼抬杠。
姑且，先把这件事当真的来听。
“现在这种状况绝对不是梅林的本意，我了解他，这个人……”史蒂夫卡壳了一瞬，他真的很难找到确切的形容词，“……虽然不那么靠谱，但他心地善良，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托尼以异样的眼神注视史蒂夫。
史蒂夫硬着头皮将这番话说完了：“……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他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
会议室里静悄悄，没有任何人说话，安静到几乎能听到针掉到地上的声音。在场众人不是所有人都认识梅林，史蒂夫能感觉到很多好奇的目光在他和托尼之间回旋。
他俩纵然合作，也喜欢在观念上南辕北辙。
而梅林——
这位源自于英国亚瑟王传说的宫廷魔法师（说实话，这个出处就已经让人感觉到非常微妙了），竟然能让复仇者联盟的第一大刺头维护他，同时还让第一大老顽固（史蒂夫：我不是顽固，我是有原则）提出事情是不是还有回旋余地的话……这个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托尼打破了沉默：“我明白了。”
所有人齐齐懵逼。
——你又明白什么了？
托尼从沙发上直起身，他一改之前的维护态度，反常地说：“我支持尼克的意见。不管如何，就算那玩意儿不会吞噬灵魂——”他说到这句话时语气很古怪，毕竟，以科学家的身份谈论灵魂，总有种说不出的古怪荒谬感，“总让它这么在大气层里扩散的坏处，用不着我多说吧。只要你们稍微有点知识，不多，到初中就差不多可以了，就知道危害有多大了。这对自然生态是绝对的毁灭性打击。所以……”
托尼说着，抬起手，示意星期五投影出模拟地球。他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在地球模型上摆弄：“那玩意儿成指数型扩散，虽然现在主要在太平洋扩散，目前还没有影响到太多国家，但我建立了数据模型之后，嗯……”
“十五天。”托尼顿了一下，“从现在开始算，十五天。十五天不能解决掉这玩意儿，它就能覆盖整个大气层，像是包裹蛋黄的蛋壳一样，完整地将地球包起来。”
尼克局长可能是所有人里最懵逼的一位：“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之前只是反对‘这玩意儿就是梅林’的愚蠢说法。”托尼耸耸肩，他好像在嘲笑对方，竟然连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都看不出来，“不是否认它真的会威胁到人类。”
“十五天。”托尼重复。
史蒂夫知道，托尼是在和他说话。
托尼说：“……我们没有时间再慢慢去找所谓的回旋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