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和女儿离家那么久,周乐清早就在家望穿秋水了!

  因得了信儿, 知道他们父女今日回来, 周乐清一大早就梳洗打扮一番, 难得亲自出府迎接, 这会儿秦家官轿已在渡口等候多时。

  “你母亲只知道,这赵康是为你们母女请来神医的恩人, 还不知道你俩的婚事。”秦知寒对秦牧云殷勤嘱咐,“我原本也看不上赵康,只是你性子执拗,所以才有这一出。但你谨记, 回府之后, 此事切不可鲁莽, 要待我同你母亲细细说罢才可。”

  秦牧云乖巧应下,心里也十分惴惴不安。回头一看赵羡词, 赵小姐原本和她差不多高,但这一年多, 因为秦牧云习武,导致渐渐高出赵羡词半头。

  再看看赵羡词涂黑的脸——除了那双眼睛还算明亮可人以外,真真是又瘦又矮又黑。秦牧云都忍不住有些心虚, 担心母亲看不上她。

  一时恨不能想,要是让赵羡词换回本来的样子,明明也是一位温婉可亲的大小姐,向来最讨父辈喜爱,母亲一定也很欣赏。

  可惜却难以实现。

  赵羡词则又心虚又紧张, 她眼下可是作为秦牧云的夫婿,入府拜见岳母大人的!于是一路努力平复心绪,还是十分难安。

  “等下了船,先把赵康安排到客栈里去,暂且不要住在府上。”秦知寒一一吩咐着,“让他洗漱一番,打理得精神些,我再让人来接他。”

  秦牧云虽然都应下了,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忍不住道,“爹,得亏是赵康,不然,哪个男子能受得了您这般轻慢!就算娶了女儿,日后只怕也对我不好。”

  “胡说,要娶你的青年才俊,满扬城都是!是你看不上,偏偏选中这个商贾之徒!”秦知寒丝毫不以为意,“实话说罢,我本来是打算假意同意你们的婚事,好安你的心,让你们定了亲,等过几年,你见了更多人,说不定自己就抛下他了。还不是你——”

  说到这里,秦大人就恨铁不成钢,“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让你们成亲之前,不要交往过密,你倒好!你恨不能——”后面的话,秦知寒也说不出口,这个女儿他从小就有当成儿子养的意思,因为对男女之事也不似一般人家对姑娘家那么许多约束,只是以为秦牧云过于放肆,令秦知寒非常不满,“要不是他是赵自省的私生子,这门亲事是万万不可能的。”

  秦牧云愣了愣,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儿,惊讶道,“爹,您怎么能连女儿都算计!”

  “……”秦知寒被问的一顿,“那怎么能是算计,还不都是为你好!”就长叹一声道,“虽说他是赵自省的儿子,但现在毕竟是私生子,说出来不好听,回头要给他一官半职,才好将你们的婚事告诉你母亲。”

  “她不会考取功名,也不会做官的。”秦牧云道,“这件事,我自己跟娘说。”

  秦知寒就冷下脸来,“旁的事,爹都容你胡闹,这件事,绝对不行。你母亲的身子,你是知道的,受不得刺激。”

  他说的严肃,秦牧云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看看父亲的神情,知道但凡涉及到母亲,父亲向来是容不得半点纰漏,也就不敢再反驳。

  “这些事,我不方便跟他讲,免得让他觉得我们仗势欺人。你去好好跟他说,别让那小子心里膈应就是。”

  “是,女儿知道了。”

  秦牧云心里很难过,觉得委屈了赵羡词。但也没有办法,只好去跟赵羡词表达父亲的意思。

  赵羡词听罢,笑了笑,感慨道,“还是我娶了你好,不然,这要是真换做一个男子,只怕受不了这个。”这么一想,还高兴起来,觉得别人娶了秦牧云,说不定要让她受委屈。

  于是拉住秦牧云的手,柔声道,“云儿,你放心,我不介意。”

  不仅不介意,赵小姐还为能够晚点拜见岳母而松了口气。

  她并不想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去见秦牧云的母亲,又知道周乐清是世家女子,最讲究仪态涵养,少不得自己要好好准备一番才是。正愁该怎么和秦牧云说呢,可巧,秦家这边来说了。

  赵羡词虽说不在乎,心里还是有一些感慨。果然,婚姻嫁娶非两人之事。幸好她这边只有自己孤身一人,不然再牵涉到双方父母亲朋,中间不知要产生多少曲折。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非秦牧云太过任意妄为,单是秦家这门槛,只怕就要令赵家止步了。

  就算自己真是男子,像如今这般高攀秦家,少不得也要多多忍让,不然,让秦牧云如何自处?就像当初,她嫁给周雪津,也是高攀了周家,婚事办的潦草,赵家亲眷几乎没有到场的,南省距离京中有千里之遥,只有母亲和赵麒年勉强当做女方亲眷,因此,嫁入周家后,周府人也不大看得上她。

  毕竟,一个无权无势的少夫人,又不受少主子疼爱,能有什么立足之地呢?

  自然日子过得也不大好。

  这种委屈,赵羡词深有体会。

  却没想到,今生与秦牧云的婚事,也有此一遭。只是好在,秦牧云心里有她,还能亲自来安慰。不像上辈子,什么都身不由己。

  秦牧云却还是有些心疼,歉然道,“羡词,对不起,我……”

  “别说傻话,”赵羡词说,“事事哪能尽如人意,你我成亲,本就难上加难,如今不过多一些曲折罢了,倒也没什么打紧,本来成亲就不是容易的事,就算真的男女婚事,也有许多说不清的磕绊呢。”又安慰道,“等成亲罢就好了,日子总归还是两个人过,你我同心,别的磋磨就都不打紧。”

  秦牧云有些惊讶,“你……不管你是真能看得开,还是宽慰我,你能这样想,我真高兴。”她忍不住捏住赵羡词手指,“羡词,能和你成亲,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云儿——”赵羡词满腹柔情,轻声道,“我也从来没想过。但……你真的是个让人移不开眼的人,和你相处久了,任谁都会喜欢你。无论样貌、心性,云儿,你……你都让人喜欢的紧。”

  她还是头一次说这样的话,一边说,一边脸上火烧一样,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就听秦牧云轻轻柔柔笑了,还带着几分无奈,“你总是会说好听的话,可也没见你写和离书的时候,有半点犹豫。”

  “和离书的事——”一说到这个,赵羡词就有点急。秦牧云食指按在她唇上,“你的道歉,我已经听到了。只是,此事,我自己心里有疙瘩,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开的。但……我还是想和你试一试,羡词,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赵羡词心情复杂,紧紧握住她的手,郑重道,“我愿意。”

  秦牧云就满目柔情,忍不住上前轻轻将唇印在赵羡词唇上,“你且委屈几天,我每天都会来看你的。”

  赵羡词僵住半晌,觉察到秦牧云正要离开,忽然手一勾,将人按在怀里,唇齿缠了上去。

  秦牧云吃了一惊,却发现赵羡词含住了她的唇……

  分不清是谁的心跳,砰砰作响,吵得她们二人都面红耳赤,却深陷在彼此的柔软温热里。

  赵羡词忍不住把人抱在怀里,满足地喟叹,“我真是疯了……”她刻意压低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喑哑,听得秦牧云耳根发酥。

  秦牧云红着脸,贴着她的脸颊,却一口咬在她颈上。可又没舍得用力,堪堪留下浅浅的齿印,就心疼地用唇舌抚慰。

  以至于赵羡词情不自禁弓起了背,半个身子都酥了,却学着她的样子,也在秦牧云颈上来了一遍。甚至瞧着秦小姐白皙的耳垂十分可口,还上去亲了一口。

  秦牧云喘息一声,慌忙按住了她,“羡词……不要……”

  赵羡词就不敢动了。这才觉得自己孟浪,她十分羞赧道,“云儿,对不住,我……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很好吃。”

  就是有一种,很想把这个人从里到外尽情占有的冲动,不需要任何指导,甚至不需要任何意识,只是出自本能,就想与这个人融为一体。

  秦牧云用力咬着下唇,眼眸带着朦胧的星光,虽然难为情,却还是抵不过心中激荡,忍不住问,“你……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念头?”

  赵羡词脸上就更烫了,低声咕哝道,“就上次……开张前,你爹找我谈话,说我可以对你有点想法……之后,我就做了个梦……”

  “梦?”秦牧云眼神不定,“梦到什么了?”

  赵羡词紧张的搓了搓手指,不肯回答。

  “羡词?”秦牧云不依不饶,“什么梦?告诉我嘛!”

  她娇嗔的模样是如此娇艳诱人,赵羡词就忍不住附耳过去,低低道,“春|梦,”她故意将嘴唇擦过秦牧云耳垂,“和你的……春|梦。”

  秦牧云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呆住片刻,就面红耳赤地推开她,“真没看出来你!我说你那日怎么会——”

  “会什么?”

  “哼!”

  秦牧云才不会告诉她。赵姐姐这个人,大多数时候看起来都是端庄守礼的,但也有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时候,会变得特别恶趣味,尤其特别喜欢调戏人。

  当然,这个被调戏的人,只有秦牧云。

  “云儿,”赵羡词舔了舔嘴唇,有些食髓知味,奇怪道,“你好香啊。”她以前只知道秦牧云身上有一股清冽的书香气,却从不知道与云儿亲近后,竟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软香,令人沉迷。

  “你不许欺负我!”秦牧云一手点在她心口,还觉得掌心发烫,却迎上赵羡词笑眯眯的眼睛,“笑什么,我说不许欺负我,听到没?”

  赵羡词连连点头,抚摸她的脸,柔声道,“我疼你爱你还来不及,怎舍得欺负你!”又叹气道,“真想快点成亲啊!”

  可惜再想也快不了。

  因这次离家太久,秦知寒唯恐夫人亲自来接,于是在临近码头时,就找来一艘小船,让赵羡词和晚晴先去了扬城。他和秦牧云在码头下,果然一下船,就见到不远处停着的秦家官轿。

  不像秦牧云平日不甚顾忌,等人时就带着丫头在码头走来走去,毫无遮掩,周乐清从出府就没露面,此刻虽然焦急,也一直端坐轿中,只偶尔掀开轿上的小窗,看一下码头。

  旁边守着婆子丫头,还带着三四个护卫,任谁一看都知道身份尊贵,不敢轻易上前冒犯。

  赵羡词远远看见,十分庆幸自己及早下了船。

  不然,以现在这幅尊荣,秦夫人是一定看不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小可爱的建议,我把更新时间改在下午6点,方便上班族的读者有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