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重海死后,吕仹坚决要把父亲和弟弟的尸身立即带回安葬,众人劝说无果,都来找南宫玉儿商量,毕竟她才是山庄的主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言的说了一堆,宇肆懿在旁听得是眉头紧锁,没有一个有办法,全是废话。吕仹在旁只管坚持己见,不多说一个字。

  宇肆懿不免多看了他两眼,在吕重海死后,吕仹明显变了很多,以前是个无用的纨绔草包,现在说话做事一板一眼起来也能唬住一些人。

  邵淮瑜站出来劝说了吕仹几句,说他们定会想办法抓紧追查此事,不会让吕重海就这么不明白的死了,希望他能在此稍待些时日。

  吕仹冷笑,“等?我在这里等得还不够久吗?”眼角扫了宇肆懿的方向一眼,“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除了浪费大家时间还能有什么用?”

  邵淮瑜一下不知该接什么,他没想到吕仹现在居然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这话明里暗里不知讽刺了多少人!

  宇肆懿站出来走到吕仹面前,他比吕仹还要高了半头,吕仹看他,气势不输,“不知流云公子又有何见教?”

  宇肆懿道:“最多三天,我必把这几起事件的凶手找出来!”

  吕仹却是笑了起来,“宇公子早说这话,不就好了吗?三天时间我还是等得起的!”话锋一转,“不过,宇公子要是没找到又该当如何?”

  宇肆懿也笑了,道:“你想如何?”

  吕仹掸了掸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我们大家也不为难宇公子,要是你找不出来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让人称呼你为什么流云公子了!那时你也不好意思应不是?”

  宇肆懿眼微眯,沉声道:“一言为定!”

  邵淮瑜不理会元叔的阻止站了出来,“算上我!”语气沉稳。

  宇肆懿朝他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众人的嚷嚷这才停息,吕仹走了,旁的人才过来朝宇肆懿和邵淮瑜表示感谢,笑得脸上开了花儿,宇肆懿脸上一直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邵淮瑜就没有这么好的气性了,面对上来奉承的人一直冷着脸,连装都懒得装,他是真看不起这些人。有事的时候没人愿意出来担责任,没事了就各个都出来吹嘘拍马,也不嫌膈应人!

  应付了几句两人就相挟离开了。

  南宫玉儿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面露忧色,等厅里人都走了楚慈才犹豫着开口道:“夫人,这……”

  南宫玉儿也是一叹,“宇肆懿一人担下这事,成,自然是好事。若不成……”

  楚慈接道:“他就要身败名裂了!”两人脸上一下变得凝重。

  楚慈回到住处,环视了一圈没看到楚俞清,她朝旁边的侍女问道:“少爷呢?”

  侍女道:“刚才少爷回来了一下,没见到您的人就又出去了。”她回答得很是谨慎,小心翼翼的就怕触了霉头,现在翠竹山庄里出了大事,各个主事的脾气都变得暴躁,一个不注意,他们这些下人就要遭殃。本来以为在翠竹山庄里谋了个好差事,现在却是人人自危,巴不得搁挑子回家去。

  楚慈一掌拍到桌上,上面的茶壶杯子被震得哗啦响,侍女脖子缩得更紧了。

  “给我去找,把人给我带回来!”

  侍女赶紧应了声“是”,就退下了,匆匆跑出门准备去叫人就看到宝儿和蜜儿,简直像看到了救星,她跑上前去把两姐妹拉到一旁,才小声道:“两位姐姐你们可得救命。”

  宝儿和蜜儿对视了一眼,见她一副要哭的样子赶紧出声询问出了何事。

  侍女道:“楚姑姑要我等去把少爷叫回来,可少爷那里……”上次她就是奉命去叫人,结果却被呵斥了一顿,她是再不想领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计了。

  宝儿蜜儿不明白这有什么为难的,“你告诉我们楚大哥人在哪里就行,我们去叫,你忙自己的去吧。”

  侍女说了一个地方,宝儿蜜儿就自下了山去寻人。

  不管山上是如何风云变色,山下的百姓都可自得其乐,他们受翠竹山庄庇佑,但毕竟不是江湖人,普通百姓才不关心武林如何风起云涌。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街道上人比平时多了几倍,旁边的小村落都到这里来置办东西和卖些货物,讨点银钱过活。宝儿和蜜儿虽是山庄弟子,但毕竟年岁小,没有出去历练过,就算庄里出了大事,与她们而言也没甚好担心,毕竟上面有庄主和师父,还有众主事担着,多少风风雨雨都是这么过来的。

  两人心情看起来就很好,她们早在庄里待得受不了了,那种压抑的气氛让她们很是不习惯,今天能出来一趟是再开心不过。

  说是寻人,两人却是一路买了不少东西,逛得有点久感觉肚子有点饿了,宝儿提议去酒楼吃点东西再去找楚俞清,蜜儿同意了。

  进了楼里跑堂的小二一看二人服饰,就准备带她们上二楼,“两位仙姐儿随小的来,楼上宽敞安静正合适!”

  两人跟随小二走到楼梯边,旁边大堂却传来一说书人的声音,好似正说到精彩处,赢得了一片叫好声,两人好奇往旁一看,小二眼色甚佳,立刻解释道:“这是我们请来说书的先生,要在我们这儿讲上半个月的,这已经讲了有三天了,姐儿们要是有兴趣,我带你们过去?”

  两人也想听听看,跟着小二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台上说书人留着一撮山羊胡,身体看着单薄,说话却是铿锵有力,一句句都是机锋,故事轻重缓急娓娓道来引人入胜,让人一闻就似跟着他进了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两人听人说书听得入迷都忘了时间,只听说书人最后一句“欲听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两人才回过神来,时间已是过了午时。

  “那先生说的故事真是不错。”蜜儿道。

  周围人声鼎沸,有讨论的,有意犹未尽的,推杯换盏之声不绝于耳。

  菜已经凉透,两人随便用了点就离开了,她们却是没见到一个人影从楼上窗户默默看了她们一眼。

  两人来到一书屋前,进门就见到一掌柜,掌柜的见两人身上服饰就知道是翠竹山庄上的人,放下手中毛笔笑着迎了上来,“两位姑娘是想寻点什么?”

  蜜儿道:“我们来找楚大哥的,楚俞清,掌柜的知道吗?”

  掌柜的一听名字脸上神色微变了变,眼珠微转把两人领到了隔间里,命人上了些茶点,笑道:“楚公子有交代的,他就在后院,正会着客人,姑娘们稍待,我这就叫人去告知。”宝儿蜜儿抱拳谢过。

  那掌柜一出了隔间就收了脸上笑意,挥了挥手招来一伙计,“你赶紧去内巷把楚公子叫来,就说山庄里人都找这里来了。我真是谢谢这祖宗了,说啥不好说人在我这儿,还得给他兜着。”那伙计也是机灵,连连应是旋风似的人就跑出去了。

  掌柜的瞧了那隔间一眼,旁边有客人唤他,他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宝儿抓了一块桌上的糕点来吃,两人有说有笑的,突然一个身影闪了进来,两人朝门口看去,是个小姑娘,两人疑惑的看着她,蜜儿开口道:“姑娘你找谁?”

  小姑娘朝两人笑笑,“自然是找姐姐们的,楚少爷叫我带姐姐们过去。”

  两人一听是楚俞清就打消了疑惑,跟着小姑娘往书屋后面走去,没碰到什么人从后门出了书屋,一路穿街走巷,来到一个小院前,房屋不大,在巷子深处,屋前有颗老槐树。

  两人看了看周围,很安静,不免疑惑,楚大哥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小姑娘直接推开门往里比了个请的手势,“姐姐们先进来吧,公子出去给小姐买东西去了,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宝儿蜜儿对视一眼,她们对这小姑娘说的话是一句没听懂,什么公子小姐的?两人没作声,跟着小姑娘进了门,里面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小彤,是公子回来了吗?”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个桃红身影,是个身段窈窕的姑娘,脸上覆着面巾,只露出一双勾魂摄魄的眼。

  宝儿和蜜儿倒吸一口凉气……

  红衣女子客气的把两人请了进去,她要给人倒茶小彤哪肯,说是让她小心身子,她却说是无妨,小彤只得走到一边去候着了。女子边给人倒茶边道:“你们是俞清的家人吗?”声音是极动听的,但是宝儿和蜜儿却是无心欣赏,要是她们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真的是蠢了。

  两人坐在桌边,没有接女子的茶,女子也不以为意,只把茶杯放到两人面前,也坐到了一边,似完全没看到两人脸上冰凉的神色般,继续道:“俞清说要带我去见家人,想不到妹妹们这么快就来了。”说着往外看了一眼,“想来他也快回来了,最近身子不舒服,他就硬是要去给我买些甜嘴,我本就说自己哪有那般娇气,他硬是不听的,这女人的身子嘛,谁都是要这么过来的。”说完朝两人笑了笑。

  两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家哪懂得这女子的话中话,但是她们却知道,这回是真的要出大事了……

  宝儿和蜜儿并没有等楚俞清回来就走了,她们回了山庄就把这事告诉了楚慈,但看楚慈脸上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蜜儿道:“师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楚俞清他……”

  “你们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这是质问我吗?”楚慈不等蜜儿把话说完就厉声喝道。

  “我……”

  宝儿拉了蜜儿一下,两人恭敬朝楚慈抱拳行礼,“徒儿知错!”

  楚慈缓了神色,朝两人挥了挥手,她知道自己这是在迁怒,“你们有何错?真有错也是那个小畜生!”她手撑到椅上,“你们把今天同那女人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两人就把下午的事说了一遍,楚慈听完却脸色丕变,“你们说的是真的?”

  两人点了点头,宝儿道:“绝无一字差错!”

  楚慈一下软倒在椅上,两人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人,嘴里叫着“师父”。楚慈却似完全听不清般,定定的看着屋外的天空,那里有一团乌云越来越浓……

  每个人都以为宇肆懿这时估计正焦头烂额的想办法,毕竟只有三天时间。向问柳看着那个抓着根鱼竿在钓锦鲤的人恨得牙痒痒,“我说宇大爷,你可算是跟人立了军令状的,你不去查案子,你坐这里钓鱼?你是脑子进了粪吗?”

  宇肆懿啧了一声,嫌弃的看了向问柳一眼,“你怎么这么粗俗?”

  向问柳用手指着自己,“我粗俗?我都是为了谁啊?”

  “向公子何必着急,说不定爷爷他真有办法呢?”旁边回廊的柱子后面传出一个声音。

  “谁?”向问柳朝那处看去。

  谢扬走了出来,“区区不才,姓谢名扬,无门无派的一个小角色。”

  “千圣手?”向问柳又看向坐定如老僧的宇肆懿,“合着你们都认识了?”

  谢扬笑了笑,心里却是把宇肆懿腹诽了千百遍,“是吧?爷爷?”

  宇肆懿朝谢扬投去一瞥,脸上似笑非笑,谢扬瞬间闭上了嘴。

  宇肆懿又看回池塘里,“千圣手是个好帮手,就麻烦向公子招待一二了。”

  向问柳真想回一句:去你大爷!

  夜色深浓,楚俞清哼着曲儿从外走了进来,推开门就见到屋里的楚慈,他笑着唤了声“娘”,楚慈脸色几乎黑如锅底,拍着椅子扶手大喝道:“跪下!”

  楚俞清吓了一跳,一下跪到了地上,“娘,你怎么了?谁惹你生这么大气?”他还从来没见过楚慈发这么大的火。

  “谁?”楚慈指着他道,“除了你还有谁?天天在外乐不思蜀,你知道最近山庄里都出了什么事吗?啊?”

  楚俞清有点不服气,“能有什么事?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不是都还有你们吗?”

  听到从楚俞清口中说出这番话,楚慈愣愣的看了他半晌,“你就是这样想的?啊?”声音里的沉痛楚俞清是半点没听出。

  “娘!”楚俞清膝行上前,“你到底怎么了?”

  楚慈垂眼看着地上的儿子,“我问你,外面的那个女人,你是怎么安排的?”

  “什、什么安排?我、我不是跟娘您说过了,我已经把她打发走了吗?”楚俞清嗫嚅着开口。

  想不到到这种时候楚俞清还在撒谎,楚慈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我就是太相信你了才会让你做出这许多荒唐事!”

  楚俞清不可置信的看向楚慈,从小到大楚慈从来没打过他,不免有点生气,“娘,你!”

  楚慈一声冷笑,“你还不服气?我要是不打你,你这豆腐脑都该被人啃光了!”

  楚俞清把脸撇到一旁,不吭声。

  楚慈起身走到他身后,“楚俞清,你以为你作为翠竹山庄的副庄主之子很了不起吗?凌怀山下的人尊称你一声楚少爷,你是不是就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个少爷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现在拥有的不过是人家愿意给的,当别人不愿意给了以后,你以为你还有什么?!啊?”

  ——“你现在有着槿桥的喜欢,庄主也是乐见其成,所以大家都高看你一眼,现在玉儿是忙于事务没空理会你,假若哪天东窗事发,你以为你现在拥有的这些还会在吗?当这些都没有以后,就凭你这身武功,你这个脑子,你能成什么事?到那时你以为谁还会再看你一眼?”

  听到这里楚俞清已是惶惑不安,一脸不知所措,还有一些不甘心!

  楚慈看着儿子脸上闪过的种种神色,终是不忍心,她抬手放到楚俞清头上,“清儿,大家对你的期望有多高,你知道吗?”

  楚俞清难堪地低下了头。

  这几天的天气压抑得过分,跟周围的人一样,楚俞清浑浑噩噩地走出房门,站到院子里一时不知该去往何方,楚慈在他身后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楚慈想起他们刚来翠竹山庄的时候,那时候楚俞清还是个一两岁的奶娃,他们孤儿寡母走投无路之际被翠竹山庄所救,后来才算有了个安身之所。

  一晃眼,楚俞清都长成一个男人了,他也该背负他所应该承担的一切了!

  三天时间里的第一天就在宇肆懿钓鱼中度过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却一个人偷偷溜了出来,才刚刚关上门就被人逮了个正着。

  冷怜月好整以暇的等着,“还以为你一点不急。”

  宇肆懿轻笑出声,“谁说我不急?我急死了好吗。每次想到就三天时间,怕都要怕死了!”

  冷怜月就看着他,宇肆懿败下阵来举手投降,“好了好了,冷宫主,我不废话。今晚我要出去看看,一起吗?”

  冷怜月转身瞥他,“走。”

  两人轻身一跃就消失在了院中,冷怜月途中问他准备去做什么,宇肆懿道:“先去找个人。”

  “谁?”

  “萧絮!”

  冷怜月看看他不说话,宇肆懿笑得无奈,“我是真不想同他打交道。”不然他何不一开始就去找人,还要拖到这种不能再拖的时候,还有最重要一点就是他知道萧絮不是凶手,但关系是有点的,是什么关系就要问过才知道了。

  萧絮看到宇肆懿似乎并不意外,把两人请进屋,“萧某就猜宇公子也该是时候来找在下了。”

  宇肆懿看着他那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就手痒得不行,轻哼了一声,“萧兄这种大忙人,没事怎好意思来打扰,今次这么晚来寻,也是无奈之举,萧兄莫怪罪才是。”

  “好说好说。”萧絮看向冷怜月,嘴角带笑,“这冷…公子,也是好久不见。”

  冷怜月扫他一眼,只催促宇肆懿,“有话快问。”说完就走到窗边站着,并不打算参与。

  萧絮给人倒了杯茶,“冷公子都发话了,宇兄有话直说便是,萧某一定知无不言。”

  “破坏现场的人,是不是你?”宇肆懿直言道。

  萧絮端茶的动作一顿,“宇兄何出此言?”

  “吕佟是死于你这院子的后山,如若不是他被人移到了山上,你的嫌疑最大。但是像你这样的人,要真做什么事又怎么会给自己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所以当你发现吕佟死了以后该是把人移走了,还把他身上的一些线索也抹掉了。”宇肆懿道,“至于你这么做的原因……”

  萧絮道:“宇兄 ,凡是要讲证据的。”

  宇肆懿把那片树叶放到桌上,萧絮看了一眼就发笑,“又是树叶?难道宇兄要说这能证明?”

  宇肆懿点头,“萧兄别不信,你当是比我更清楚这片叶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吕佟身上。”

  萧絮食指敲了敲桌面,他拿不准宇肆懿究竟知道多少,但宇肆懿这个人心思之深他是半点不敢小觑,斟酌了半晌,萧絮开口道:“宇兄这么说吧,萧某是想做点什么的,但是被人坏了事没成功,我也算是个受害者啊!你看云家公子不是好好的吗?”

  宇肆懿一下沉了脸色,云暮晟的事果然是他做的,“那么吕佟死时手里究竟有什么?”

  萧絮轻抿了口茶水,“宇兄你是不是忘了,我做事从来用不着亲自动手,所以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是命谁去做的?”

  萧絮放下茶杯,“赶走了!”估计已经死透了。

  宇肆懿眯起了眼,萧絮看向他,“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手下就是手下,人起码要有自知之明,做事做不好,还起不该有的小心思,你说这样的人,我为什么要留?”

  宇肆懿道:“他叫什么?他为你办事,就没说过一句跟吕佟有关的话?”

  萧絮想了想,道:“倒让我想起了点儿,她说吕佟手里有把带血的匕首。”也没说是谁。

  “没了?”

  萧絮点头,“就这些了!”眼中带着笑,神色却有点冷。

  宇肆懿起身朝人抱拳,然后带着冷怜月走了。

  冷怜月见宇肆懿脸上并没有轻松的神色,问道:“这算是有了线索。”

  宇肆懿道:“萧絮并没有说实话,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还要斟酌。”果然那个人就不可能帮他。

  “你怎么知道萧絮一定知道什么?”

  宇肆懿却是笑了,“我只是怀疑,是他自己要告诉我的,我可没逼他。”所以人呢,就是不要太多疑、想太多,不好,不好。

  “……”冷怜月又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没说真话?听着并不似作假。”

  宇肆懿侧头看他,“你注意到他开口前都有个小动作吗?”他伸出食指,“先前敲了桌子,后来又喝了茶,知道人什么时候小动作最多吗?就是心里有鬼或者有小心思的时候。”说完朝冷怜月勾唇一笑。

  冷怜月道,“原来你平时心里很多小心思!”说完也不管宇肆懿有什么表情独自走了。

  宇肆懿:“……”

  两人刚走出萧絮的院子,就碰到了抱臂靠墙等着的子佑,看样子还是专门在等他们。宇肆懿是知道他的,只是不知道等他是有什么事,子佑先开了口,“帮爷做事的是鸿姬。”

  “鸿姬?”宇肆懿立刻转身看向他,“她人呢?”

  子佑抬手做了一个慢慢握拳的动作,宇肆懿看着他“嘎吱”作响的拳头皱紧了眉,说了声“多谢”拉着冷怜月就走,满脸沉重。

  走了几步冷怜月反手拉住宇肆懿,宇肆懿停下看他,皱着的眉头没了平时的懒散,冷怜月没有说话,微偏头四姐妹就出现在身后,“找人让她们去比你更快。”

  宇肆懿点头,“让她们带上谢扬。”四姐妹也不用多说,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宇肆懿坐在桌前,手里握着空杯子拇指抚着杯沿,脸上没什么表情,冷怜月看他,他也没有反应,只是手上的动作却没了平时的闲适,略显急促。

  “今晚估计不会有消息。”冷怜月从他手里夺过杯子放到桌上。

  宇肆懿抬头看向他,“冷宫主。”唤了一声又没了下文。

  冷怜月:“嗯?”

  宇肆懿垂眸看向冷怜月的手,他缓缓抬起手,就在两人的手就要碰到一起的时候冷怜月退开了。宇肆懿眨了眨眼一下收回手,垂着头,眼神一会儿看左一会儿看右就是不看眼前的人,“我……”

  冷怜月打断他,“你休息吧。”同以往的语气没什么不同,说完就转身走了。

  宇肆懿身体两次的手慢慢收成了拳。

  纠结了一个晚上的宝儿和蜜儿最终还是过不去心里的坎儿,决定把楚俞清的事情告诉南宫槿桥,她们并不想看到那么好的槿桥被这样欺骗,哪怕那是她们师傅的儿子也不行。

  两人来到南宫槿桥的住处,一进来却是扑了个空,她们抓住一个侍从问了问才知道南宫槿桥下了山,“知道小姐是去做什么了吗?”侍从摇了摇头,“我们做下人的哪里会知道主人家要去干嘛。”

  两人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宝儿道:“等槿桥回来了再来吧。”蜜儿也没法,吩咐那个侍从南宫槿桥回来就立刻来通知她们就走了。

  凌怀镇上人来人往,南宫槿桥身后跟着紫婉,两人百无聊赖的逛着。紫婉看了看旁边的馄饨摊,提议道:“小姐,不如吃碗馄饨吧?早膳也没见你怎么吃。”

  南宫槿桥好笑地看着她,“是你嘴馋吧。”说是那么说,还是朝摊前走去。老板娘一看见两人赶紧上来招呼,两人各叫了一碗鲜馄饨。旁边的老板掀锅开煮,整个摊子都飘着骨头汤的香气,勾人食欲。

  周悯站在马路对面的一条巷子口,他早就看见了南宫槿桥,又朝巷子里看了一眼,确定人已经走了过来,才朝馄饨摊走去。

  周悯走到两人桌前,抱拳道:“南宫小姐好巧,你也在这儿吃东西。”

  南宫槿桥看到他笑了笑,“周先生也是吗?一起吧。”

  紫婉在旁却是拉了拉南宫槿桥的袖子,小声的唤了声“小姐”,凑近道:“这样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南宫槿桥接触的大多都是江湖中人,没有那么多婆妈规矩,“周先生坐吧。”

  周悯在南宫槿桥对面坐下了,刚好可以看见对面的巷子口,一会儿三人的馄饨就端了上来,“几位慢用。”

  紫婉却是吃得食不知味,她看着旁边交谈甚欢的两人,胃口更差了。

  周悯突然道:“对面那是楚俞清楚公子吗?”

  “嗯?”紫婉对这个名字可说是非常敏感,她抬头朝对面看去,南宫槿桥也是立刻抬头看去,果然看见楚俞清从巷子口走了出来,然后往他们的右方去了,走得很快,脸上神色并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