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去了两天,距离十殿会议一天天接近,一切都显得如此平静。

  宇肆懿一直在不遗余力的追查凶手的线索,还有那个袭击他们的人,但是凶手的作案手法实在太过完美,根本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而袭击他们的人……

  宇肆懿都要感叹那人的聪明,那人只是把机关设置好了摆在那里,他们一经过就会发动机关。

  跟着宇肆懿他们的人全部毙命后又换了一批。

  宇肆懿现在也没有出去走动的欲望,就在他趴在桌上发呆的时候萧絮走了进来。

  宇肆懿挑了挑眉,“萧兄?”

  萧絮:“我刚知道一件宇兄会感兴趣的事,要听吗?”

  “哦?”宇肆懿直起身,“什么事?”

  萧絮:“阎罗门的第五殿殿首死了。”

  宇肆懿一下站了起来,“又死了人?”

  萧絮点头,“这下我们算是洗脱嫌疑了。”

  宇肆懿现在一点都不关心这个问题,“我们去找问柳,”他拉着萧絮就往外走。

  宇肆懿找到向问柳以后连解释一下都没有就拉着人朝发现死者的楼宇而去。

  路上萧絮把事情跟向问柳说了一遍,向问柳才算明白,想不到才短短几天,居然又有人被杀,这被说成固若金汤的阎罗门总坛,现在也一点不安全了。

  三人来到房卒楼,房卒楼里光线昏暗,一进去就是一股子霉味。此处正是死者死亡的地方。这个楼宇是作为放文案和文献资料的地方,也就是书房。因为以前阎罗门的消息老是泄露的关系,后来门主就下令一切买主和阎罗令上之人的消息在任务完成后就全部销毁。所以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平时除了打扫的人很少会有人来。

  他们进到里面时看到妖娆和白狞都在,这次他们并没有去妄动尸首,而是和一群黑衣人站在旁边冷着一张脸。

  这次向问柳不用宇肆懿叫直接上前开始检查尸体,只见地上躺着的尸体外表看不出有任何伤口,没有流血,皮肤颜色呈暗色,原因是皮肤下大面积的出血。

  当向问柳伸手去触碰尸体的时候,那种触感直接让他一惊,瞬间就收回了手。

  宇肆懿赶紧问道,“怎么了?”

  向问柳:“熟…熟了,这个人身上的肉全是熟的。”

  宇肆懿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别慌!”

  萧絮也走过来蹲到向问柳身边,“没事,反正我们又不吃人肉。”

  “……”被萧絮这么一说向问柳直接变成了无语。他继续仔细的检查起来,这次很顺利的完成了整个验尸过程。

  在向问柳检查的过程中,宇肆懿又在这书房中转了一圈,这里非常的大,一排一排的书柜挡住了很多光线,使这里的很多地方显得都特别昏暗,死者是死在桌案边的,还是和上次一样,完全没有打斗痕迹。

  宇肆懿走回向问柳的身边,“怎么样?”

  向问柳先去洗了手,“死者死亡的时间大概是在丑时,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内伤,是活生生被人放到火上蒸死的。”

  宇肆懿闻言愣了愣,“……蒸死的?”

  “没错。”向问柳环视一圈,“明显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怪不得我们找不到死者反抗和挣扎的痕迹,原因就在这儿。”

  向问柳点头。

  妖娆走了过来,白狞已经吩咐人把尸首抬了出去,尸首在被抬起的过程中,虽然那些人都很小心但还是不小心扯下了几块肉,可见那尸体的肉究竟被蒸得有多烂。

  妖娆听完了宇肆懿的分析朝他们拱了拱手道:“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你们不是凶手,以前有得罪之处还请谅解,以后跟着你们的人自会离开。”

  宇肆懿抱拳,“左护哪儿的话。”

  几人又装模作样的客气一番。

  妖娆:“多谢三位体谅。”

  宇肆懿:“这才两天,左护的伤就好了?”

  妖娆的手抚上胸口的伤处,“已经没有大碍,多谢宇兄挂念了。”

  宇肆懿也不拆穿他,“你该谢问柳兄才是,是他的医术好。”

  妖娆朝向问柳抱了抱拳,“在下是该感谢向公子。”

  向问柳回以抱拳,“不过在下本分左护不必言谢。”

  “好了,都出去吧,这个书房阴气真重!”宇肆懿看着昏暗的屋子说道。

  众人没有异议一起走了出去,一路上都是在讨论死者的事情。

  宇肆懿回到住处,果然留下来监视冷怜月的几个人已经离开,他走进厅里,冷怜月抬眸看向他,“阎罗门又出了事?”

  宇肆懿走到冷怜月旁边坐下,“第五殿的殿首死了。”

  “又一个殿首?”

  “嗯,这次的人死得也是一样的凄惨,是被凶手活活蒸死的。”

  “蒸?这凶手的喜好还真是不一般。”

  “我不关心凶手的喜好,我只想知道他是谁!”

  冷怜月转了转手中金针,“一般蒸东西是会在什么地方?”

  宇肆懿一愣,“你的意思是……厨房?”

  “有可能。”

  “……一个杀手门派的总坛,实在跟厨房这个词不搭噶。”

  “你去找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宇肆懿想想也是,于是又起身出去了。

  不过最后宇肆懿失望而归了,泥犁纤是个什么地方?名为地狱,怎么可能会有厨房。他们用的膳都是由人从外面送进来的,而送饭的人就是那些又聋又哑的人。

  宇肆懿回到屋子里就直接倒到了床上,又一条线索断了。既然这里没有厨房那种地方,那凶手究竟是怎么杀人的呢?难道是把人掳到外面杀了再把尸体弄进来?这实在不太可能,也太折腾了,不仅很容易被发现,而且泥犁纤也不是随意可以让人进出的地方。想到这里宇肆懿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想到了!……杀害两大殿首的凶手一定是阎罗门自己内部的人。”

  白狞他们也说过,泥犁纤别说是外人,连苍蝇都别想飞进一只。

  可是不过片刻宇肆懿脸上的兴奋就没了,“这阎罗门总坛里的人不说几千,小几百肯定是有的,疑凶那么多,排查都难。”叹了口气,这知道跟没知道有什么区别,他又无力的摊回床上。

  隔天一大早宇肆懿就去找了萧絮和向问柳,三人又重新探查了一遍两次发现死者的楼宇,第一个是光就居,第二是房卒楼,自从这两处发现尸体后已经禁止任何人进入。

  宇肆懿他们先是去了光就居,这里除了尸体被抬走了,其他都没人动过。

  现在没有当天那么多人,宇肆懿可以更加仔细的检查周围可疑的地方。

  宇肆懿在整个屋子里转了一圈,那种诡异和瘆人的感觉还是很强烈。

  宇肆懿对阎罗门的品味很是一言难尽,他从那个假人身上移开视线,突然瞟到了一个小黑点,比铜钱还要小一点,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发现居然是一滴血迹,但是这一滴血上却缺了一块,他又看了看发现死者尸体的地方,距离这里少说也有两丈远,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有血迹?

  他站起身看了看旁边,这里除了一个放着奇怪摆设的柜子再没有其他,应该说整个光就居除了中央放着的桌椅,其他就是一些放摆设的柜子架子之类的,连一个挂起的帘子都没有,整个屋子一眼就可以把全部尽收眼底。

  这时向问柳和萧絮走了过来,他们把整个屋子找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向问柳唤了他一声,“有什么发现吗?”

  宇肆懿回过神指了指地下的血迹。

  向问柳仔细地看了看那一滴血迹,“这滴血似乎被人无意间用手指按到过。”

  宇肆懿闻言立刻蹲下身仔细看起来,果然在那缺了一块的地方看到有被手指按压过后留下的纹路,但是那个纹路的方向看起来却有点怪。

  “难道是凶手留下的?”萧絮疑惑道,“如果是被按压到,那说明这血迹是先滴落到地板,然后凶手是后按上去的,凶手为什么会完全没发现?”一般来说要是发现了,都会把血迹清理掉才对,毕竟这里的位置距离尸体的位置实在有点远。

  “而且你们发现没有,这个手指按的方向不对,”向问柳指了指前面的柜子,“这个柜子距离血迹的距离非常近,但是手指按压的方向却是从柜子那边按的,而不是正常的从我们所站的位置。”

  宇肆懿也发现了,这样的位置确实很奇怪,但是凶手为什么会把手按在这个地方?

  之后他们又去了房卒楼,但是这次却什么都没发现。

  第二天阎罗门里又死了一个人,是第一殿的殿首,短短几天的时间,阎罗门里就死了三位殿首,这实在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些什么。

  这次发现死者的地方是在卑次楼,阎罗门十八楼中的第六楼,死亡时间也是在晚上的丑时左右,死亡原因是被活活烙死的。尸体周身没有衣物,身体前后都被烤焦,没有皮肉,似是被什么东西给粘扯掉了,红红的骨头都可以看得分明。

  宇肆懿对这个凶手的凶残手段又有了新认知。

  等阎罗门的人都离开后,向问柳和萧絮留下来和宇肆懿开始在卑次楼里检查起来,人多的时候总是不方便查看一些细节的地方,这里的用处宇肆懿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里不是用来居住的。

  三人从发现尸体的地方开始往外扩散检查,一人分别查看一边,搜寻了一阵,宇肆懿一无所获,地面干净得连灰都找不到。

  “这是什么?”这时他突然听到萧絮的声音,他赶紧往萧絮的地方走了过去,向问柳也走了过来,他这才看到在如此干净的地面居然会有一点黑色粉末一样的东西洒落在一个柜子前,他蹲下身发现这些粉末明显有被人用脚踢过的痕迹,似乎是为了毁灭什么?

  向问柳蹲下身沾起一点粉末凑近鼻尖闻了闻,“这是人肉的粉末。”

  宇肆懿调侃,“向兄对人肉味儿还挺熟,难道是从死者身上掉下来的?”

  向问柳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确实是死者身上的。”

  这么说来凶手是因为发现这里居然掉了些烤焦的组织,本想毁尸灭迹却没消毁干净,如果凶手有时间的话,肯定不会如此仓促的用脚,而是会收拾得干干净净。那么这么说来,凶手肯定也是先前才发现的,而那个凶手,肯定就在先前那一群阎罗门人之中!

  想到这里宇肆懿眸中闪过一抹精光,那么现在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接下来宇肆懿就开始排查当时在场的阎罗门人,但是最后还是以失望告终,因为当时的所有人中,都没有作案时间,在阎罗门里的门规森严,到了晚上除了守夜的人是禁止普通门人到处乱走的,而且泥犁纤这个地方危险重重,白天都不安全,何况是晚上。

  宇肆懿叹了一口气,抱着头就开始揉头发,难道这次又是他想错了?

  就在宇肆懿折腾自己头发的时候,走进来一个阎罗门的人。

  那人朝宇肆懿拱了拱手,“流云公子,我们门主想见你。”

  阎王要见他?宇肆懿心里疑惑,这还是阎王第一次主动要求见他。他跟着那人来到阎王的楼宇:陈莫楼。

  进去之后那带路的人就离开了,屋里就只剩下宇肆懿和阎王,桌上已经备好了茶。

  宇肆懿抱拳,“不知门主找在下来是所谓何事?”

  阎王比了个请的手势,“请坐。”宇肆懿坐下后,阎王才开口道,“你知道十殿殿首对阎罗门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这个……”宇肆懿顿了顿,“在下还真不知。”

  阎王给宇肆懿倒了杯茶,缓缓开口道:“都说十殿阎罗,掌管地狱,在阎罗门里十殿的意义同样如此。作为殿首掌管着阎罗门外地的杀手组织,在外,殿首就等于门主一样的存在。而要成为一个殿首的条件是非常苛刻的,甚至比左右护法的条件还要高,不仅要武功,还要有头脑,能力、忠心,还得有功绩,达到了,才能成为殿首。”

  宇肆懿还是第一次听到阎王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现在他算是明白过来,原来殿首并不是像他想的那样死了一个换一个顶替上去就行,要挑选出一个合格的殿首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他也终于明白过来那天第一个殿首死的时候阎王为何会如此震怒。

  现在又死了两个,可以想见阎王的心里究竟有多恼火。

  “所以?”宇肆懿还是不明白阎王找他来的用意。

  阎王喝了一口茶,“跟你说这些,就是本座想请流云公子帮忙查明此事,现在那三殿因为没有殿首,已经有发乱的征兆,本座必须把全部精力用在处理这些事情上,而你流云公子的名声享誉江湖,本座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而银子……”

  宇肆懿听到这里赶紧出声打断,“钱就算了吧。门主就算不说,在下也自会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阎王的钱他可不敢要。

  阎王定定地看了宇肆懿一阵,转了转手中握着的茶杯,“钱本座还是会给你的。只要你查出凶手,以前的一切本座就既往不咎,但要是查不出的话……”

  合着在这人等着呢。宇肆懿干笑了一声,“门主说哪儿的话,在下一定全力以赴!”顿了顿问道:“现在所有的殿首都到齐了吗?”

  阎王摇了摇头,“还有第九殿的殿首没到,因为一个重要任务所以耽搁了行程,不过不出三日应该也会到了。”

  宇肆懿闻言点了点头算是了解了。

  从阎王那里离开之后,宇肆懿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个凶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几次杀的都是殿首,但是他们受袭击那一次又怎么解释?还是说凶手只要是阎罗门里的人都杀?

  但是接下来却出现了让宇肆懿非常疑惑的事情,这次不仅死了第六殿的殿首,还同样死了几个作为守卫的人,那些守卫都是被很简单的杀害的,一击毙命。

  那个殿首就跟前面几个死者一样死状凄惨,可以说异常凄惨,发现他的尸首是在须健居,宇肆懿当时看到的时候那个殿首被人从腹部砍成了两半,四周都飞溅着很多肉渣,可见并不是一刀下去就把人斩断的,而是一刀接着一刀,死者的手也被砍断了扔在一边。

  后来宇肆懿才从向问柳口中得知造成这些伤口的是斧头,凶手正是用斧头把死者砍成现在这个样子,死亡时间同样都是在丑时。

  死的人越多,宇肆懿的心里就越是心惊,如此残忍的手段,简直太过让人匪夷所思,但是他又觉得这样的杀人手法很是熟悉,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他可以肯定现实中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就在宇肆懿见过阎王之后的三天里,又相继发生了命案,让他措手不及,短短的时间里就死了这么多人,而且死得也不再只有殿首,还有一些负责守卫的人,但是只有殿首死得异常凄惨,守卫都是一击致命。

  自从守卫也开始遇害之后,宇肆懿怀疑难道凶手真的是潜伏进来的?但是又让他完全想不通,要真是从外面进来的凶手,没道理之前几次都安然无虞这几天才开始被守卫发现。

  这三天又相继死了第二殿、四殿、八殿的殿首,还是毫无破绽的凶杀,加起来十位殿首已经死了七位,死亡时间都是在丑时,完全没有挣扎,没有呼救,就似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制住了。

  殿首死了这么多位,那七殿之下的人都是习惯听从殿首的命令,现在殿首一死等于群龙无首,不知多少人巴巴望着那个位置,阎王要是一个处理不好,阎罗门必定大乱。

  现在泥犁纤里已经不安全,这段时间众人的神经都非常紧绷,没有人不怕死,何况那个凶手还非常凶残,来无影去无踪,谁知道下一刻死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宇肆懿现在正在阎罗门的书房里翻书,他想到二殿殿首的死法是被人砍去了手指脚趾,而四殿殿首是是被凶手从皮下挑入许多铁刺,八殿殿首身上则全是刀伤……

  通过这三个人的死法加上之前的四个,宇肆懿终于联想到究竟是在哪儿看到过这样的手法了,这根本就是十八层地狱的刑罚。第一层的拔舌地狱,而第一层地狱的名字刚好就叫光就居,就是发现三殿殿首尸体的地方;第五层的蒸笼地狱名字就叫房卒,也就是阎罗门的书房……

  按照这些名字一一对应,阎罗门里的十八楼完全是按照十八层地狱的名称取的,而凶手每杀一人都会在相同对应的楼里找到尸体。

  宇肆懿放下手中的书,那个凶手的残忍手法完全是模仿十八层地狱的刑罚而来,那是连厉鬼都怕的刑罚。

  从书房出来回到住处,因为看了那些不详的东西,他心里的不安一点一点扩大,他总觉得这事还没有完,现在就剩下七殿,九殿和十殿的殿首还活着,要是连他们也遭遇不测,那阎罗门几乎就等于垮了一半。

  冷怜月看着从进门开始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宇肆懿,“干嘛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宇肆懿抬头看了冷怜月一眼,“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做。现在阎王加强了人手保护殿首的安全,但明显不管用……”

  冷怜月挑了挑眉,“你想亲自去?”

  宇肆懿点了点头,“以前是觉得不好插手阎罗门的事,现在是不得不这么做,要是凶手真的如此厉害……”

  冷怜月:“真的如此厉害你去了也跟肉包子打狗一样。”

  宇肆懿:“……”

  之后宇肆懿把三位殿首都聚集到了一个地方,晚上的时候左护和右护也出现在了宇肆懿面前。宇肆懿看着们,“你们也是来…保护他们的?”

  两人都给了他一个“你说的是废话”的眼神,白狞看着他说道,“这次阎罗门出了这样大的事情难道你以为我们还能安安心心的待着?说不定下一次凶手杀的就是我们,早日把他揪出来阎罗门也可早日解除危机!”

  妖娆接着道:“之前也是我们负责安排保护殿首的事务。”

  “是你们安排的?”宇肆懿问。

  白狞点了点头,“是我和小妖同时负责的。”

  妖娆瞥了宇肆懿一眼,“要是你问我们有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那我们只能告诉你,什么都没有,我们都是守在外间,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等发现的时候,殿首已经死了。”

  宇肆懿拧了拧眉,“这么说凶手是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潜进去杀的人?”

  白狞也是皱紧了眉头,“我们几乎把每个殿首的楼宇都围了个水泄不通,那凶手是怎么进去的?”

  妖娆道:“而我和白狞是分开保护不同的殿首,由我们亲自守卫的地方却一点事没有。”

  宇肆懿摸了摸下巴,“你的意思是不算刚到的第九殿殿首,还活着的两位都是由你们亲自保护的?”

  妖娆和白狞点了点头。

  那个凶手为什么不找妖娆和白狞守卫的人下手呢?

  还有自从发现那个奇怪的血迹和黑色的人肉粉末之后,宇肆懿就再也没有在现场找到任何一点凶手遗落下来的蛛丝马迹。

  那个凶手杀人越来越严谨,让这事解决起来也越来越困难,他总觉得有一个疑点是他想不通的地方,而只要解开了这点,他也就可以把整个事件完全弄明白了!

  ——凶手是用什么方法潜进殿首的住处杀人的呢?

  这一个晚上特别的平静,平静得过了头,宇肆懿和三位殿首是待在一起的,并没有像其他守卫那样只是在外间守护。

  为什么凶手会没有出现?难道是知道他们有所防范?如果是这样可就有点不妙,凶手知道他们所有的动向,甚至知道他们的布置安排。

  天亮之后宇肆懿就回了住处,因为神经紧绷大脑太过兴奋并没有觉得困倦,他进到厅里发现冷怜月似乎也是刚起,他笑着走过去同他打招呼。

  “……没休息?”冷怜月问。

  宇肆懿“嗯”了一声,“可惜等了一晚上什么都没等到。”

  “要是那个凶手一直不出现,你就打算一直这么守着?”

  “必须得守下去。”

  “只怕没几天你就先死了。”

  “……”

  冷怜月起身,“你带我去你们发现死者的地方看看。”

  “嗯?”宇肆懿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感兴趣的他突然这么要求。

  “难道你还想一直这么不眠不休的守着那几个人?”

  宇肆懿挠了挠脸颊,“……那些地方我们都仔细查探过,根本什么都没有。”

  冷怜月往外走,“我们看的东西不一样。”

  宇肆懿想了想跟了出去带路。

  宇肆懿先带冷怜月去是光就居,他把冷怜月带到了发现血迹的地方,但是这次他发现那里的血迹居然消失了。这里有阎罗门的守卫看护,怎么会不见了?难道是凶手又回来过这个地方?要是这样,只怕卑次楼里的黑色粉末也被处理了。

  冷怜月先是看了看宇肆懿说的曾经有血迹的地方,又看了看眼前的柜子,“你是说这里曾经有一滴血迹,而且被凶手按到过?”

  宇肆懿点了点头,“但是被按出的痕迹却非常奇怪,看起来像是人站在柜子那边按上去的,但这柜子和血迹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人站在其间?别说人,连一只脚都容不下。”

  冷怜月看了看柜子,“你有把柜子移开过吗?”

  这话着实让宇肆懿一愣,他想都没想过。

  冷怜月一看宇肆懿的样子就明白了,“你试试把柜子移开。”

  宇肆懿走到柜子的一侧使劲推,柜子纹丝不动。

  宇肆懿怀疑道:“……居然推不动。”

  这本就在冷怜月的意料之中,“你加内力进去试试,别把柜子毁了。”

  宇肆懿嗯了一声,又加注内力在掌上试,片刻之后柜子都开始出现了细小的裂痕,但它就是一动不动。

  宇肆懿赶紧撤回内力收了手,“怎么会这样?”

  “我想这个木柜应该是被机关控制的,开关在里面。”

  “机关?”宇肆懿道,“你的意思是这个木柜下面可能有东西?”

  冷怜月点了点头,“密道或者密室之类的。”

  “密道?!”宇肆懿喃喃的重复着,突然一个想法从脑中一闪而过,双眸瞬间亮了起来,嘴角勾起明显的弧度,“冷宫主,你果然是神助力!”

  “……”冷怜月默然,完全不明白宇肆懿在高兴什么。

  宇肆懿朝冷怜月凑近了一点,“我终于知道凶手是怎么潜进来的了!”

  “你的意思是说……”冷怜月也明白过来,他抬眸看着宇肆懿,“密道?”

  “没错!”宇肆懿点了点头,“如果阎罗门中有这样通往各处的密道,那凶手就可以在不惊动外面守卫的情况下为所欲为。”

  冷怜月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你说的密道,我见过!”

  宇肆懿闻言睁大了眼,“什么?在哪儿见到的?什么时候见到的?”他激动得就想伸手去抓冷怜月,但是快碰到时又收了回去,无处安放的手抓了抓腿上布料。

  冷怜月瞥了他一眼,“我带你去。”

  宇肆懿看着眼前非常眼熟的景物,虽然阎罗里的建筑都差不多,但他已经在冷怜月的教导下懂得怎么分析其中的不同,“冷宫主,这不是朝禁地去的路吗?”

  冷怜月走在前面淡淡的嗯了一声,“那条密道的入口之处就在禁地之中。”

  宇肆懿一愣,“禁地不是进去了就很难出来吗?”

  “我们不用真的进入禁地。”

  宇肆懿现在完全糊涂了。

  冷怜月:“到了不就知道了。”

  “……”

  两人到了禁地之前,那块石碑现在就剩下一个底座在那里,阎王也没再修建一个。

  冷怜月直接跨过了那个底座,宇肆懿也跟着,他记得要是过了这个石碑就会有机关启动。

  冷怜月的脚刚踏上石碑之后的地面,地面就开始蠕动起来,他脚步不停的继续往前走,地面这样的动着影响不了他分毫。

  等两人走过蠕动的地面,冷怜月带着宇肆懿往山壁左侧而去,宇肆懿疑惑地看了一眼禁地的入口,原来不是从这里进去么?

  走过一块突出的山石,冷怜月就停了下来,面朝山壁,宇肆懿也看向山壁,他看到山壁上嵌着一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这是什么?”

  “水玉。”说完,冷怜月伸手在那些亮着的水玉上面按了几下,“这些水玉就是开启密道的关键。”

  宇肆懿看着冷怜月动作,就见他先按了右侧上面的一颗水玉,然后是稍微往下一点的一颗,接下来是依次往左,只是上下位置不同,他完全看不明白其中奥妙。等按到最左侧的一颗,那些水玉的光芒立刻大涨,宇肆懿几乎要睁不开眼,他用手挡在眼前,微眯着眼才看清眼前的石壁上的水玉居然连成了一条龙的形状,应该说冷怜月刚才按过的水玉连成了一条龙。其他水玉的光芒全都暗淡了下去,之后冷怜月找到龙眼的位置往下一按,一切就恢复了平静,眼前也慢慢开启了一道门。

  “走吧。”冷怜月说完就先行走了进去。

  两人在密道中走了一阵,宇肆懿发现这个密道跟禁地一样错综复杂,并不只有一条路,走没几步就可以遇到一条岔道,“这是通往哪里的?”

  “……不知道。”冷怜月冷漠道。

  宇肆懿一噎,“……冷宫主,这样好玩吗?”

  冷怜月斜了他一眼,“我又没进来过,发现这里纯属意外。”

  宇肆懿默默闭上嘴。

  安静地走了一阵,宇肆懿嘴巴又憋不住了,“以我从禁地出来的过来人身份,我可以断定这密道肯定没那么简单,要是不遇到几个机关陷阱什么的,我都不相信这是阎罗门的地方。”

  冷怜月转了转手中金针,“你要是不被所谓的机关陷阱折腾一下就不自在,我可以帮你!”

  “……我错了!”

  冷怜月懒得再理他,继续往前找着第一个出口。当他们再次走到一个分岔路口的时候,这次冷怜月并没有选择一个岔口进去,而是站在那两个路口的旁边在墙面摸索了一阵,当摸到一个凸起的圆盘状物时,用力按了下去,他们头顶就出现了一个出口。

  宇肆懿抬头望了一眼,身体一跃首先跳了出去,他环顾了一圈,这里正是光就居,而他旁边正是那个他怎么都移不动的柜子,现在那个柜子连同地面的石砖已经滑到了一旁,“想不到这密道真的可以通到这里。”

  冷怜月走到宇肆懿的身边,“这条密道还有很长,我想可以通到很多地方。”

  宇肆懿微:“这密道的入口是在禁地,开启的方式如此复杂凶手又是如何得知的?而且只有从密道里才有开启通往外界楼宇的机关,这密道修来究竟是做什么的?”

  冷怜月摇了摇头,“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宇肆懿思忖了一阵,“既然知道这密道可以通往各处楼宇就行了,再看也找不到什么。”

  冷怜月嗯了一声,之后宇肆懿曲指从外面弹出一道劲气在开关上,那柜子和地面的入口就缓缓地合了起来。

  是夜,宇肆懿在白天去了那条密道后,就在心里琢磨起凶手的身份来。如果说凶手是外面的人,那他是如何知道阎罗门密道的呢?而且密道是建在禁地,不熟悉泥犁纤里机关的人要安全的走到那里都难,何况是进到里面。

  如果说凶手就是阎罗门里的人,那些守卫的死又是怎么回事?如果对泥犁纤非常了解,为何还要杀掉那些守卫?而且杀死殿首和守卫的手法完全不同,就像完全不同的人下的手,等等……

  宇肆懿想到这里皱了皱眉,突然脑中一个想法闪过,莫非是因为……

  “宇兄,你已经两天没休息这里就由我们来看守吧,似乎那凶手对于我和白狞也有所忌惮,你休息好了我们再换。”

  妖娆的声音突然传来,宇肆懿回了神,他抬头看了一眼妖娆和白狞,刚想说不用,后来又想到一件他非常在意的事等待确认,于是点了点头。

  宇肆懿去了阎王的陈莫楼,他心中有几个疑惑需要阎王来解答,他进去的时候看到阎王也还没有休息。

  阎王看到宇肆懿点了点头,“宇公子。”又问道,“何事?”

  宇肆懿一脸正色地走到阎王面前,开门见山道:“在下想知道阎罗门里的密道究竟有多少人知道?还是说所有阎罗门的人都知道?”

  阎王听到密道心中就是一惊,“阎罗门的密道只有门主知道位置和开启之法,不过……”拧了拧眉,难道……因为心底冒出的想法,阎王顿时觉得心沉到了谷底。

  宇肆懿见阎王停下没再接着说下去,赶紧追问:“不过什么?”他有预感,阎王接下来的话将给他解开所有问题的答案。

  阎王突然笑了,只是那笑不达眼底,那双从来就只有冰冷色泽的眸中现在是从没有过的阴霾。

  “因为小妖和小白是我得意的孩子,所以我把密道的事告诉了他们,而密道建来就是为了监视所有泥犁纤中之人,我信任他们,所以就把这一项任务交给了他们……”虽然声调还是平淡如初,但眸中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怎么都没想到,他这一个决定,居然导致了现在这样的后果,他的信任,是多么的一文不值,而且大错特错!因为这样的了悟让他心中冒出了少有的愤怒。

  宇肆懿听到阎王的话就是一凛,他一下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暗叫了声糟!

  妖娆回到住处,现在已经过了丑时,重真还没有休息,他静静地走了进去,静静地看了重真一阵,然后静静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和一块玉佩递给他,妖艳的脸庞异常平静,“这是解药和你送我的玉佩,今天刚好一个月,所以按照约定,我放你走,从此,我们再无瓜葛!”语调平平,就似重真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重真闻到妖娆身上的血腥味,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不过他并没说什么,接过解药和玉佩,倒出解药服下,很快他就感觉内力慢慢恢复了过来。

  等感觉内力已经完全恢复,重真看着让他感觉非常奇怪的妖娆,“你今晚出任务杀了人?”

  本来一直微垂着头的妖娆闻言慢慢抬起了头,艳丽的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有痛心,有希冀,有解脱,有……很多很多!不过很快就被淡漠给取代,他勾起一抹讥笑,“逍谷主是觉得这里待习惯了,不想走了?”他背过身,“我劝谷主还是趁现在赶紧离开,阎王和宇肆懿估计马上就会到,你不是怕我连累你吗?再不走的话,可就永远都走不了了!到时别怪在下没提醒你。”

  重真闻言拧了拧眉,思忖了一阵,最后看了一眼妖娆的背影就转身走了出去,转瞬人影就消失在了妖娆的院子里。

  感觉重真已经离开,妖娆低下头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眶慢慢地浮现水雾迷蒙了他的视线。

  他轻轻地抚摸着桌上布巾的细细纹路,然后走到刚才重真所坐的地方,然后是屋子里其他的摆设一一抚过,就似想把这里跟重真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刻进灵魂里……

  宇肆懿和阎王赶到三位殿首暂住的地方,但是已经晚了。屋里早已没了妖娆和白狞的身影,就剩下地上躺着的三位殿首的尸体,不过这次他们死得都很正常,都是一击毙命。

  阎王握紧双手,压抑住心底不断冒出的愤怒,“凶手究竟是谁?”话就似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我想……”宇肆懿看着阎王眸中闪过一抹沉痛,“他应该在等着我们。”

  等宇肆懿他们到达妖娆住处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拿着一个火把站在门前,微垂着眼面无表情,艳丽的容颜在火把的照耀下明明灭灭。

  妖娆抬头看向院中的众人,勾起了嘴角,“流云公子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赶到了这里。”

  阎王看向妖娆,眸中是说不出的失望和怒不可遏。

  宇肆懿也同样神色复杂的看着妖娆,“左护,你才真的是聪明过人。你一开始就设计让自己受伤,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以为你也是凶手的目标。只是没想到这居然只是左护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他也算明白过来为何中间隔了两日才有殿首被杀,因为那时妖娆需要养伤。

  宇肆懿往前走了两步,“后来我在光就居发现了那个怪异的血迹,我想那应该是你拿着被割下的舌头离开时不小心滴到地上的,而你那时要下密道,用手撑了一下地面,刚好按到了血滴之上,也就是为什么那血滴上缺的那一角位置如此奇怪的原因。血迹的事你知道后就怕我查出密道的所在,就把血迹清理掉了,可是你这样做,反而让我更加怀疑这其中有什么。”

  他抬眸看向妖娆,“还有那些被人踢过的黑色粉末,我一开始怀疑凶手就在当时的人之中,但是排查后一无所获,我还曾怀疑是萧絮,因为当时粉末是他发现的。后来我发现那些粉末居然也是在密道的入口前,也就彻底明白了。之所以我们调查起这件事来困难重重,完全是因为你特殊的身份,只要你发现自己留下了任何蛛丝马迹就会马上消除!”

  宇肆懿左右走了两步,“其实你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你就是凶手,而之所以把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无非是你的目的还没有达成,而你选择用十八层地狱的刑罚杀死殿首,并且殿首都死在丑时,你所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复仇,你和阎罗门究竟有何仇怨?”他一直以为妖娆是十分维护阎罗门,而且他还是阎王救的。

  听完宇肆懿的分析,妖娆拍了几下手,“流云公子就是流云公子,一切都如你所说,至于原因……”他抬头看了看阎王,眸中平静如水,“不知道阎王还记得不记得十几年前的往事?”

  阎王微眯了眯眼,“你指什么?”

  妖娆笑了笑,只是满满都是讥诮,“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打算把一切旧账都算到阎罗门头上,毕竟我的命是阎王救的,我现在的一切也都是阎王给的,我还没有狼心狗肺到那个地步,可惜我找不到当年出钱要阎罗门杀我全家的幕后人资料,那些资料早就毁了。”

  “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全都是放屁,反正动手的是阎罗门,我就只有向阎罗门的人出手!而殿首的重要性我自然知道,所以只要杀了他们几乎就等于毁了半个阎罗门,我的目的就达到了。用你们的血,祭我全家上下百余口人的在天之灵!”

  阎王听完妖娆的话,眸中怒火消散了一些,反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没想到你居然是公良家的后人!”那件事的幕后……

  妖娆轻笑了一声,微垂下头,神色完全隐藏到了阴影里,“公良家吗?已经是好遥远的词了。”声音悠远,带着沉痛地叹息。

  重真在要走出泥犁纤大门的时候停住了步伐,他疑惑地看了周围一眼,阎罗门总坛为何会没有人守卫?还有他总有一种心绪不宁的感觉,妖娆的异样神情又浮现在了眼前……

  皱了皱眉,心蓦地一跳,他再顾不得多想,折身又往原路返了回去……

  萧絮带着向问柳慢慢朝泥犁纤外面走着,两人身后跟着一脸漠然的白狞,但她那微垂的眸中却隐藏着深深的忧虑之情。

  向问柳疑惑地看着萧絮,“我们这是要离开?”而且白狞怎么会跟着他们?

  萧絮点了点头,嘴角挂着淡笑,鹰眸中一片晶亮,“是啊!事情在今晚就可以结束了,而且…这里也不安全了。”

  “什么?”向问柳闻言一愣,立刻停了下来,“那肆懿呢?还有冷公子?”

  萧絮也停下脚步,鹰眸危险地眯了起来,看着向问柳,“你就那么关心他们?”

  向问柳闻言气急,“肆懿是我朋友!”

  “那冷怜月呢?”萧絮凑近向问柳宇肆懿咄咄逼人。

  “他是……”向问柳移开了和萧絮对视的视线,眼珠左右转着,他不能让宇肆懿和冷怜月有危险,而且萧絮的身份肯定不可能做出什么好事来,想到这里他越是不安,“不行,我要回去找他们!”

  向问柳这个模样在萧絮看来就是心虚的表现,心里就冒出一股难掩的怒火,咬牙切齿道:“想都别想!”说完就出手点了向问柳的穴道,使向问柳完全措手不及。

  “你放开我!”向问柳瞪向萧絮。

  萧絮完全不管向问柳的怒火中烧,抱起他就往外继续走,“我带你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替你解穴。”

  白狞看着萧絮和向问柳的一举一动,她似突然下定了决心般走到萧絮的面前,单膝跪了下去,“王爷,由我去告诉宇公子吧,而且,我们也得有个人留下来进行最后一步,不是吗?”说完她就抬头看向萧絮,眸中是一片的视死如归。

  萧絮定定地看了白狞一阵,而白狞也完全没有退缩的回视,他又看了看怀中已经气得不愿理他的向问柳,点了点头,“你知道我下榻的地方,到时在那里会和。”

  “是!”白狞暗中松了口气,他真怕萧絮会拒绝。

  她起身看了一眼萧絮怀中的向问柳,眸中闪过一抹羡慕,这个世间有谁会如此待她呢?爱她?惜她?护她?而她心底爱慕着的那个人,等下见到她之后恐怕会恨不得直接手刃了她吧?!她这一辈子,到最后得到了什么呢?

  白狞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萧絮眼前。

  宇肆懿听完妖娆的叙述心中更加疑惑,“阎罗门为何会灭了你家满门?难道是你们得罪了什么人?”

  妖娆看向宇肆懿,“我家不过就是普通的商贾之家,何以会得罪武林中人?”似是想到了以前他的眸中慢慢浮现血色,“江湖人?所谓的锄强扶弱?那些人根本就是丧心病狂,我家百余口人,老弱妇孺,一个都没放过!”

  宇肆懿没再说什么,阎罗门是个杀手组织,他们只管收钱杀人,人命在他们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但是阎王却在无意间救了妖娆,究竟是无情还是只是把心隐藏得太深?

  阎王看着妖娆,“要是知道你是那次任务的活口,本座一定会杀了你!”

  妖娆不在意地笑了,“不过,我却很感谢你救了我,才让我有机会报仇!”

  宇肆懿有件事不明白,“你一直都在阎罗门里,要复仇对你来说并不难,而且你还有扶凨,你要杀谁不是易如反掌?为何会等到这个时候?”还有那些护卫的死又是怎么回事?他可以确定绝对不是妖娆动的手,那究竟是谁所杀?目的呢?难道阎罗门中还隐藏着另外的凶手?

  “为什么?”妖娆凄然一笑,他只是觉得累了,倦了。反正世间在意他的人早就不在了,那些疼爱他的亲人。活着与否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只是在死之前他必须报仇,不然何以有颜面去见地下的爹娘。现在他成功了,也就没有遗憾了。

  所以一切都这么结束吧!

  突然刮起一阵夜风,宇肆懿闻到风中带着一股味道,他仔细的闻了闻,脸色丕变,他抬眸看向妖娆,“你难道……”

  妖娆挂着一抹凄绝的笑慢慢往屋里退去,而其他黑衣人看到妖娆的动作都谨慎地盯着他,等完全退到屋里,他朝宇肆懿朗声道:“宇肆懿,谢谢你陪我喝酒!”

  宇肆懿听到妖娆的话脸色大变,他赶紧侧头朝阎王道:“门主你先带人离开,这里到处都撒了热油,等下……”

  宇肆懿的话没说话妖娆就把火把扔到了屋里的桌子上,不过瞬间就窜出了大火,很快整个楼宇就被赤色的火焰包围,而妖娆的身影在火中若影若现。

  “不!”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重真没想到他一赶到这里,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副画面,他看着眼前已经被大火包围了的楼宇几乎要赤红了眼,他直接就往里冲去,宇肆懿眼疾手快的点了他的穴道,似低喃的道:“来不及了。”

  妖娆透过大火看着外面的重真,火势已经蔓延到了身上,他似完全没有感觉般,微垂下眼帘淡淡道:“爱不得,恨不得,宁愿从不曾相遇……”就让这重真和他生活过的地方自此消失,而他也可以解脱了,从此世间再没有公良翔御,也再没有钟情于逍遥的小妖!

  妖娆的话音一落,楼里就开始坍塌起来,火舌吞噬了一切,不停有房梁往下坠落,而妖娆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其中……

  因为火势的蔓延很快,宇肆懿不得不带着重真往后退,阎王等人也退到了较远的地方,众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远处的漫天大火。

  重真突然就似变成了一个完全没有灵魂的人偶般,眸中完全没了色彩,因为穴道被制他动弹不得,也接近不了他心底那个被他永远珍藏着的人儿,这样的打击使他万念俱灰。

  他想起他对妖娆说过的那些话,他说他喜欢清纯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如此,其实他喜欢长相艳丽的人,他周围围绕的都是清纯女子,就是因为他心底唯一的感情已经给了一个人,那个跟他说他叫小妖的人,所以他不想玷污了那一份真心,他宁愿出现在他身边的人都不是他喜欢的。

  白狞找到阎王等人的时候,她刚想开口说话就发现远处的火光,脸一下变得煞白,她再也顾不得其他,一下扑到阎王身上抓着他的衣襟,脸上全是慌乱无挫,“门主赶快走,整个总坛到处都埋了炸|药!”

  宇肆懿闻言也是一惊,他刚想开口就听到从妖娆的楼宇周围开始传来爆炸声,轰隆巨响,一声接着一声,震得人耳膜作痛。

  来不及多想,他解了重真穴道,人瞬间就消失在原地,现在他脑中只有一件事,“怜月,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宇肆懿消失后阎王带着所有人快速撤出了总坛,但是众人耳边始终回荡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没过多久宇肆懿就遇到了冷怜月,冷怜月也正因为发生爆炸在寻找他,两人一相遇,宇肆懿瞬间松了口气,他顾不上多想直接搂过冷怜月就施展轻功往外而去。

  ……

  此刻宇肆懿和阎罗门等人正站在山顶,看着下面整个阎罗门总坛在炸|药的爆炸声中一点一点的坍塌,到处燃起漫天大火冒出滚滚浓烟。

  白狞说出炸|药的事宇肆懿就什么都明白了,那些守卫是被白狞杀的,就为了在阎罗门里埋入炸|药,而白狞的主人……他早该猜到才对!

  阎罗门建立了百年之久的总坛,此刻彻底毁在了这不停响起的爆炸声中……

  阎王眸中印着火光,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他侧头看了白狞一眼,眸中冰冷一片,而白狞则低着头不敢回视,“想不到一个左护视阎罗门为仇敌,杀了十殿殿首,一个右护居然是奸细!”

  白狞不知道说什么,眼泪早就糊花了一张美丽的脸,“门主,对不起。”不管她到底有多少苦衷,都抵不过她是阎罗门叛徒的事实,她早就知道迟早会有这样一天,她懊恼过,彷徨过,可惜结局永远都不会变。

  阎王没再去看白狞一眼,沉声道:“从此,你不再是阎罗门右护,本座放你一条生路,但下一次你弱被阎罗门发现行踪,绝对格杀勿论!”

  白狞明白了阎王的意思,如果她躲得过,那么她就能活,但是她看着阎王对她这样冷漠的样子,她就觉得比被他杀了还难受,有些东西或许早就注定了结果,她只是站在一个盘上的棋子,命运从来就不由她自己操控。

  最后白狞静静地离开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而从此她也再没有出现过,或许活着……或许死了……

  白狞走后阎王微眯着眼看着重真,“想不到逍谷主居然会出现在阎罗门里,还真是稀客!”

  重真只是淡淡地瞥了阎王一眼,然后就又把视线投到了下面依然大火弥漫的地方,眸子被炫红的火焰印得通红……

  宇肆懿不明白,阎罗门和逍遥谷为什么会闹成水火不容的地步,他侧头看着阎王问道:“为何你们就不能化干戈为玉帛呢?”

  听到宇肆懿的话,重真回过神来,回答了宇肆懿对于两个组织不合的疑问,声音中透着疲惫,“逍遥谷是做消息买卖的,旗下的人脉之广,只有我们不想知道的,没有我们查不到的,曾经就有人要知道阎罗门的事到我们手下买消息,有时候是查阎罗令上的名字,有时候是查幕后买凶之人,有时候是阎罗门里的杀手动向,零零总总的卖了阎罗门不少的消息。阎罗门知道后一次又一次和逍遥谷交手,梁子就是这么慢慢结下的。”

  阎王瞅了重真一眼,没有接话。

  宇肆懿眼神复杂的看了重真和阎王一眼。

  对于妖娆……其实他更多的是同情,他现在想到妖娆最后的那一句话,爱,爱不得,恨,恨不了,宁愿两人从不曾相遇过,究竟要到了怎样一种绝望的地步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重真和妖娆,阎罗门和逍遥谷,所有的恩恩怨怨究竟谁对谁错,谁伤了谁?谁又负了谁?重真或许不是不爱,只是爱得不够深!

  宇肆懿看着旁边的冷怜月,张了张口终究还是闭上了。

  重真从腰间摸出那块他送给妖娆的玉佩,他没想到妖娆居然一直珍藏着,用拇指摩挲着玉佩的花纹。

  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得到了再失去,总是比从来就没有得到更伤人。外面大千世界已经没有了他留恋的东西,最后重真留下了一句“从此逍遥谷和阎罗门恩怨两消,逍遥谷再不追查任何阎罗门之事”之后,人就消失了……

  泥犁纤已毁,十殿殿首已亡,左右护法一个背叛了阎罗门,一个是凶手。阎罗门现在等于失了中心骨干,阎王决定离开这个地方,从新召集阎罗门旗下杀手,阎罗门不会就这么消失,阎王也绝对不允许阎罗门毁在他手里,他救错人,信错人,是他的过错,但他绝不能因为自己犯的错使阎罗门就此没落!

  从此之后阎罗门变得更加神秘,而阎罗门里再也没有了左右护法,而是改成了日、月、星三佑门使,十殿殿首重新选拔,阎罗门经此一劫,除了门主之外所有的掌权人都换了一次血,虽然阎罗门糟了重创,但它依然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因为他们有一个名为阎王的门主!

  阎罗门——地狱使者!

  那一晚阎罗门总坛的爆炸声惊动了整个蓟城,没人知道那里为何会被炸掉,众人的心里都只记得当时的漫天大火,几乎染红了整个夜空,亮丽而妖艳……

  翠竹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