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山外, 仙妖魔三界,各自打着算盘。
月屠与天绝狗咬狗,势均力敌, 没决出胜负前注意力不在外部敌对势力上。
萧鼎之让红枫带的嚣张话并未对他俩产生影响, 魔域乌烟瘴气, 早已麻木的高阶魔修们冷眼旁观, 巴不得他俩两败俱伤,好趁机踩着他俩的尸骨走上高位。
其中属红枫最心急,精进魔力的同时游走在两个阵营中出鬼点子, 唯恐魔域不乱。
***
位于弱水之源最深处的妖界气氛凝重。
自雁北城之乱, 小妖殒命仙修之手后,妖王的雷霆之怒就没间断过。
他是瑞兽麒麟炼化为精, 本该护佑苍生, 以慰人间香火。但他偏不,非要和三界最强的魔修争锋。
仙魔之间的正邪之战让他得到机会壮大妖力,后来赶上, 与仙魔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他曾妄想与仙修结盟共屠魔族, 但清高古板的仙修反骂他猪鼻子插葱装象,不屑与他为伍。还说非人精怪若敢祸乱天下,无须佛家出手,仙道叫你好看。
妖王气得喷火, 那时的他不算很强, 这口恶气在心中憋了几百年, 后因专注对付魔修不了了之。
妖魔共用一种灵源, 这是两族争斗不歇的主要原因。
几个小妖去雁北城采挖灵源, 贪耍扰了城民,本是小事, 遇到低阶噬魂魔修起了冲突将其变成傀儡玩弄也是妖魔之间的较量,仙修为了几条人命兴师动众,杀妖驱魔,一碗水不端平。
这般针对,妖王如何不怒。
听闻那个大乘仙修是灵隐宗弟子,妖王果断派出强力侦察兵去探情况,结果出去的妖修一个都没回来,探了个寂寞。
由此可见,之前的仙魔之战并未让修仙界式微,死了大批仙修,又有新人出头。
妖王擅变幻,可随意化形,这是仙魔都没有的看家本事。
以他今日的地位除了大战不会轻易抛头露面,但仙修反复触碰他的底线,实在忍无可忍。
待南冥万化术练成,他定要亲自去会会那个大乘仙修。
***
塞北极寒之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别说人烟,活物都难见到。
但这里却有一座小镇,名曰:飞来镇。
紫胤、上元、玄月在这里不期而遇。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三人屏退随行弟子,算起旧账。
紫胤冲动,率先剑指玄月:“你为何掳走寻真?”
玄月的伤已经好了,他颜面尽失全拜紫胤、上元所赐,本就郁闷,还被紫胤拿剑指着,登时炸毛,袖口飞出晨星镖。
紫胤从容舞剑,直击要害的暗器与剑气碰撞出铿锵火花。
玄月祭出法器,一柄天珠淬炼的碧绿长剑,上有金麟首尾缠绕,看着很是霸气。
“我带走寻真与你何干?我不眠不休护卫城民,斩妖杀魔劳苦功高,一张全界搜寻令将我的付出尽数埋没,功劳全是你们的,我没与你计较,你还寻由头挑衅。今日不把你打服,难消我心头之恨!”玄月气得膨胀,剑上金麟缓缓游动,转目怒视上元,“你,一起上。”
上元呸道:“就凭你,也配我和紫胤联手打击?想想那日的狼狈之态,再掂掂自己的斤两。”
玄月暴怒,浑身散出的翠绿灵力将银白世界染成一片绿色。金麟腾空而起,与紫胤的守护灵螭虎缠斗起来。
数十回合后,两人灵力吃紧,同样的修为并不能轻易决出胜负。
上元的龙骨鞭划破冰河,卷住玄月的身体将他按在河中,质问:“你可有对寻真做过逾矩之事?”
玄月飞出水面,用剑绞缠龙骨鞭,将上元也拖进河中:“我与寻真双修过无数次,如何?寻真对你们冷若冰霜,对我热情似火。我已和他暗结道侣,你们休要眼馋他!”
玄月惯常夸大其词,他的话紫胤、上元并不信。
上元与他边打边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寻真若看得上你,你就不会在雁北城发疯失态,求而不得,你便用强掳走他。让你登上全界搜寻令丟脸,整个修仙界都知道你无能。”
玄月反唇相讥:“我无能至少能带走寻真,你们呢?被寻真那个小徒弟吓得不敢言语,枉为修仙名门弟子。”
“那个妖孽少年不知用什么法子迷住寻真,寻真护他护得紧。你们这么紧张寻真,怎不敢去九溪峰抢人?两个无用的废物!”
提到萧鼎之,三人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寻冰魄,强修为。
叶澜玄慕强三人都心知肚明,与他和合双修并不能满足三人的欲.望,销魂蚀骨的温柔乡令他们流连忘返,沉迷不可自拔。
试过其他人的身体,味同嚼蜡,叶澜玄对他们来说是天赐的礼物,都想占为己有。光要身子不够,还要驯服他的心。
战力足够强才能拥有想要之人,彻底满足征服欲。
尚未经历过大事的年轻仙修没有至高志远的目标,结识叶澜玄后,知他被许多人觊觎,独占他就是能力的体现。
水旋风在灵力的拉扯下骤然分裂,瓢泼大雨浇灭了三人的争斗。
上元收鞭,抹去脸上的水,说:“想要寻真,各凭本事!”
玄月啐道:“等你入了大乘境,再放豪言。”
上元恨道:“我入大乘境,第一个杀你。”
玄月冷嗤:“我好怕。”
紫胤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尽快找到冰魄。
***
天波易谢,时光荏苒。
叶澜玄在萧鼎之的调养滋润下容光焕发,摸到元婴的窍门,阳元合化为命胎,叠起莲台,温细将养。
紫气虚来时,灵元化婴,如在慧海中看见那般,稚嫩婴孩双手合十盘坐于莲台之上。
婴孩粉嫩,模样可人,俨然是缩小版的叶澜玄。
元婴六合通俗来讲,就是凝聚全身元气,化成一个纯能量的自己。肉身与元婴能分能合,可穿梭物灵两界,寿元翻倍,体入半仙,法力增强。
但叶澜玄的元婴尚未激活,退病劫在萧鼎之强大灵力的压制下没再发作,心疾不愈才是主因。
因现代手术的干预,叶澜玄的心脏换过血管,破次元的世界里未曾有过这种怪症,精密的修仙体系稍有差池就不能成事。
看萧鼎之日行千里,带回各种奇珍异草,把握剂量,亲自煎煮。叶澜玄心中五味杂陈。
萧鼎之的心思他解读不了,嘴毒心柔,一诺千金。双修时任自己予取予求,温存与凶狠交织的浪潮推着自己直上青云。
他的好没有由头,叶澜玄不会幻想眼光甚高的他看上自己,从此常伴左右,不离不弃。
他是浮云孤鹤,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但叶澜玄已经习惯他在身边,突破禁忌的关系在日常相处中多少有些暧昧气息。自己的小秘密要不要说给他听?
仲秋之夜,皓月皎洁。
叶澜玄一袭素白纱衣,静立于紫藤花树下,淡雅怡然。
晚风轻拂,衣袂飘飘,远远看着像月下仙人,欲乘风归去。
萧鼎之提酒倚柱观他半晌,唇角一勾,站直身体朝他走去。
“有酒无菜,这月赏得不痛快。”萧鼎之将酒壶放在空空如也的石桌上。
叶澜玄转身,看萧鼎之没个正形,说:“你这身玩世不恭的气派,不做人间富贵花当真可惜了。哪来的酒?”
“自酿的。”萧鼎之剥开封纸,浓郁酒香散出,闻着就醉了。
没有酒具,萧鼎之用灵力化出荷叶盏,自斟自饮。
叶澜玄有心事,主动讨酒:“没我的?”
“你要喝?”萧鼎之没忘记叶澜玄一杯倒的样子,但他想要,萧鼎之便遂他的意,伸手,“共用一盏。”
“……”叶澜玄低眉抿唇看着他。
萧鼎之见他不动,问:“喝酒也要喂?”
叶澜玄吃药怕苦,总是不把药汤喝完。用药的剂量是萧鼎之精准计算过的,少一分则效果不佳。他耐着性子哄,甚至亲自动手喂,叶澜玄才勉勉强强把药喝干净。
他这番耐心一半出于对往事的释怀,一半是要兑现承诺。无论叶澜玄的心疾有多顽固,他不信自己治不好。
叶澜玄双手一拢:“嗯,要你喂。”
这段日子猛虎收了利爪,温和得像只萨摩耶。这种反常的日子不会长久,能多享受一会儿是一会儿。
萧鼎之果然走到他面前,抬盏道:“酒浓,浅酌。”
叶澜玄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水划过喉咙,烧得他咂嘴吸气。
萧鼎之唇线微扬:“记住我怎么伺候你,以后莫再与我置气。”
叶澜玄辣得用手扇风,吐舌道:“徒弟伺候师父是应尽的孝道,你不嘴毒,我怎会生气。前路未知,指不定哪日你我就会失散在人海,生死永不不见。”
萧鼎之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我来与你谈风月,你却和我说生死。为何沮丧?”
“感觉有些事不是努力能达成的,没有先天条件,一切皆枉然。”再乐观的人被现实反复击打,也会惆怅。自己努力不行倒也罢了,萧鼎之,异世界的最强者,如今的大乘仙修帮忙努力都没有结果,太伤了。
“你说的先天条件是什么?根骨?天赋?”萧鼎之问。
“不是。”叶澜玄端起荷叶盏,像是要惩罚自己的破身子,咕咕猛灌。
烈酒下肚,五脏六腑都似着了火,烫得心疼。
“我没告诉你,我天生异心,心上有两条血脉狭窄畸形,大夫剖胸给我换过血管。我本不能晋阶,但不甘心止步于此。没有如实相告,看你费心奔波,我实在……实在过意不去。”
萧鼎之终于找到久治不愈的症结所在,不计较叶澜玄的隐瞒,反而赞道:“你看着娇气,却能忍剖胸之痛,还能修炼结丹,坚韧意志不输强者。你早些说出来我另想办法,白白吃了那么多苦药。”
“你不生气?”叶澜玄有些意外。
“为这点小事生气,你把我看的太狭隘了。”
“那还有一件事……”烈酒后颈上头,叶澜玄视物有些模糊,伸手撑树却一把撑在萧鼎之胸上。
萧鼎之扶住他,他软软地靠在萧鼎之怀里,天旋地摇地晕眩感令他的身子摇来晃去,似在磨蹭求爱。
萧鼎之低头看着他的脸,光润玉颜,绯色上浮,含辞未吐,气若幽兰。
生的禁欲脸,却有柔媚骨,叫人见了心旌荡漾。
之前厌嫌他时,没觉得他有何妙处,现在才知滋味绵长。但真正令萧鼎之对他改观,是他外弱内强的反差。
他有目标,有冲劲,受挫会消沉,但短暂沉闷后,又恢复昂扬生气。
萧鼎之不喜欢弱者,更不喜欢保护人,叶澜玄是唯一的例外。
护他与杀他的心一直存在,只是现在杀心已然消失,还多出一些自己理不清的微妙情愫。
将来如何对他,且行且看。
秀色在怀撩拨,如何安置才是当务之急。
作者有话要说:
噗——给小仙女们送上[安神补脑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