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灵根极度痛苦还无法保证百分百成功, 但凡心智正常的修士都不愿提起这三个字,叶澜玄不仅说了,语气还异常坚定。

  萧鼎之定睛地看了他许久, 那双墨色染就却无比澄澈的桃花眸中没有纠结害怕的情绪, 真心实意的果决目光伴着清浅的水光脉脉流动。

  他身体柔弱, 心志毅力却如百炼钢坚不可摧。萧鼎之很欣赏这种品质, 心湖荡起微微涟漪。

  萧鼎之放下陌上霜,靠近叶澜玄,距离近得呼吸可闻, 属于他的独特幽香浓郁发散。

  他在耳边轻声问道:“师尊, 是什么让你奋不顾己甘愿为我承受蚀骨之痛?世人道你逍遥世外,清高冷傲, 又是什么改变了你的心性?”

  暖柔香风轻抚耳畔, 叶澜玄敏感地微颤,初次和合的记忆汹涌而至。

  那场无关情爱的双修让他体会到难以言说的快慰,日常相处不往那方面想还好, 但这样近距离的暗暗撩拨, 原主的火热设定又活跃起来。

  叶澜玄撑着身子的手臂一软,头抵在萧鼎之肩上,喃喃道:“就凭你喊我师尊,凭你不肯承认的强势温柔。我能为你做的不多, 但凡能尽师尊之职的事我都愿倾我所能做到。”

  “原来是为了尽责。”萧鼎之扯了扯嘴角, “你这样依偎我, 我还以为你玩过八音迭奏后离不开我。”

  叶澜玄忽然一口咬住萧鼎之的肩, 口齿不清道:“你年纪轻轻, 心术不正,以下犯上还得意!”

  萧鼎之偏头用脸摩挲叶澜玄烧红的耳朵:“你说句真心话, 那夜你是何感受?”

  这种话让内敛的叶澜玄怎么回答?

  萧鼎之得不到回应,又道:“若八音不够欢愉,我还会十二律……”

  “萧鼎之!”叶澜玄似吟似喝,“不许胡说了。”

  萧鼎之发笑:“嘴上说不许,身子却贴得紧,不是无言相邀么?”

  叶澜玄费尽全力窘迫地推开他,捂脸道:“每次说正事你就打岔,破了师徒禁忌没有半分罪恶感。你怎么这么邪?”

  萧鼎之轻抚他肩上乌亮的发丝,说:“你所谓的正事対我来说无关紧要。洗灵根失败大于成功,就算成功了,你要练成火之金乌也很难,我等不住。”

  说回正事,叶澜玄终于冷静了些:“你有什么必须达成的目标吗?你说过会等我。”

  萧鼎之的目标很大,没法和叶澜玄说,便道:“我也说过别让我等太久。百年千年沧海变桑田,高山化土丘,我要无止境地等下去?”

  “用不了那么久。”叶澜玄说,“我能不能长生还两说,你等等我又何妨。”

  “给我一个必须等你的理由。为我闯魔域拿龙雀不算,我自己可以做到。”

  叶澜玄心中挣扎一番,将心一横,道:“我的身子被你占了,你要负责!”

  话说出去,叶澜玄臊得无法正视萧鼎之,哪有男子说这种怨妇般的话。

  室内一片寂静,叶澜玄尴尬地脚趾蜷缩。

  半晌,萧鼎之轻笑:“师尊,你想嫁给我?”

  “你又胡说!”叶澜玄一把将萧鼎之掀到地上,“你我双修之事不得张扬,败了门风,会沦为修仙界的笑柄,没有立足之地。”

  萧鼎之不屑道:“双修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再说天下之大,区区修仙界算什么。”

  “你不把修仙界放在眼里,为何修仙?不如修魔来得痛快。”叶澜玄再再再度试探。

  “未尝不可。”萧鼎之与生俱来的狂傲不加掩饰,“待我成为魔界至尊,便如你所愿,百里红毯花轿相迎。过门之后,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完蛋!所有耐心教诲并没有消除萧鼎之的魔性,自己给的温暖照不到他心底最黑暗的地方。

  叶澜玄无心在意他亦真亦假的承诺,心乱道:“你不能入魔,黑白天堑,你越过边界,你我便会陌路殊途,我不想有朝一日与你刀剑相向。”

  萧鼎之温柔地抚摸叶澜玄的脸,宛若対待一件稀世珍品,说出的话却是无情:“真到那时,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叶澜玄失望地闭上双眼,心凉了大半。

  看文时疯批美人特别带感,真正遇到,那种无法把控的失措感会把人逼疯。无法预料他会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他的眼中只有既定的目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剪除一切阻碍。

  自己没本事让他挂怀,他的偏执占有欲是人设带的精神创伤,自己不该脑补他心怀柔情。

  岂料萧鼎之话锋一转:“师尊,你真心待我,我会回报你。你想助我不必洗灵根,古法役灵道我刚练不久,可以配合你转修水系道法。涧水飞涛凤凰游,你便做那只雏凤。忘记俞思归的花言巧语,他的能力远不够兑现承诺,你的心疾我来治,只有我能让你凤舞九天。”

  “你到底作何想法?”叶澜玄的心情七上八下。他一会儿要做魔界至尊,一会儿又要给自己治病,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萧鼎之随意道:“我想法很多,先做哪样看心情。”

  叶澜玄彻底被他逼疯,俯身揪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我恨不能钻进你心里,剖开那处看你惦记些什么。”

  萧鼎之似笑非笑,转移话题:“那次双修吸取的灵力该用完了,要再来一次么?”

  叶澜玄气得紧,一把扯开他的衣服:“来,看我不吸干你!”

  萧鼎之双肩外露,繁复的重衣斜跨下来,少年的骨架掩不住与生俱来的风华,再配上一张百看不厌的绝美容颜,充满极致诱惑力。

  叶澜玄眸色幽深。

  既然拴不住他的心,不如放飞自我,吸够灵力,走修炼捷径。

  什么人伦道德,世俗禁忌,在心潮汹涌中完全抛之脑后,当下只有一个念想,与他水火相融。

  身为男人的原始野性在这一刻全面迸发,叶澜玄带着又爱又恨的凶狠劲,搂住萧鼎之的后颈,狠狠碾压那张招人恨的薄唇。

  叶澜玄主动进犯的势头很足,但本质柔弱的力气対萧鼎之来说不过是奶猫装凶,可可爱爱。

  他难得主动,发泄也好,争口气也罢,萧鼎之享受地纵容,想看看流传甚广的绯色传闻中,他那神乎其神的床榻技艺有多高超。

  叶澜玄彻底放飞自我,额上稚莲钿印在血脉贲张的刺激下绽放灼灼华光。清冷傲岸的“莲神”此刻被浓欲侵蚀,宛如开至荼蘼的彼岸绯花,冶艳地张牙舞爪。

  没有章法的狂乱之举比有技巧的刻意引诱更能扰乱心神,静待好戏的萧鼎之有些绷不住了,叶澜玄沸腾般的火热将他冷静的心弦融化。

  烈焰顷刻蔓延,达到至高熔点。

  领先主导权易主,叶澜玄身体腾空,素纱禅衣四分五裂,在和谐浪潮的冲击下,无比激烈的过程只能脑补。

  初次双修,萧鼎之全程清醒理智,那时不知叶澜玄外弱内强,浅尝即止的八音迭奏是魔王给予的最大温柔。

  这次叶澜玄主动招惹,萧鼎之本没想怎么欺负他,但天生尤物的叶澜玄无须刻意的技巧便能摧毁理智的防线。加之无微不至的温情,两两斗嘴的别趣,心态的微妙转变影响亢奋度。

  魔修対任何事都很极端,一旦想为所欲为,便会卯足劲疯狂冲击目标。

  战力与体能双双封顶的大魔尊丧失理性,用狂涛骇浪来形容都太轻了。

  叶澜玄外柔内刚,海纳百川,任你风大浪急,只要灵魂不死,身体化为灰烬又有何妨。

  疯狂的一天如流沙般谢幕,澜轩里一片狼藉,回归理智的二人喘息着平复心神。

  萧鼎之泄了无意识间溢出法力,悬在空中的叶澜玄坠下落在他怀中。

  叶澜玄从内到外散发着属于萧鼎之的气息,被狂风骤雨席卷过的娇花没有枯萎,反而愈发绝艳。

  萧鼎之将他放在石榻上,说:“师尊,有个问题上次我就想问你。”

  叶澜玄灵力充盈,精神奕奕,像是感染了萧鼎之的疯症,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狂道:“来啊,继续快活。这种程度满足不了我。”

  萧鼎之微微摇头:“你灵穴已满,继续下去会遭反噬。”

  叶澜玄嗤道:“你不是说我的命归你所有吗?现在就拿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好过仙魔殊途,在敌対之战中拼个你死我亡。”

  萧鼎之坐在榻边,柔声问道:“你抵死相缠就为赌口气?”

  “不,我想吸干你的灵力修为,让你成为普通人,断了你入魔的念想,除了九溪峰哪里都去不了。”

  萧鼎之抿唇浅笑:“我就说你若强大必会欺我,你还矢口否认,现在终于吐出真实想法。”

  叶澜玄:“好好审题,我说的重点是入魔。”

  萧鼎之道:“你为何対入魔这般敏感?修士变道是常有的事。”

  “我管不了其他人,我门下不能出叛变之人。”这点是叶澜玄坚守的最低底线。

  “我以仙修身份一统魔域如何?”

  叶澜玄怔住。

  从未想过事情还能这样转变。仙修统管魔域,那所谓的仙魔大战便不存在,就算起冲突也是内部矛盾,系统给的任务迎刃而解。

  哈,萧鼎之是什么鬼才,竟能想出这种办法。

  叶澜玄心中大石落地,狂气消散,恢复冷静:“净化魔域是仙修的夙愿,但魔修性邪,心口不一。以什么身份统管魔域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嗜血骄狂的魔修能不能改邪归正,如若不能,换个称谓依然坏事做尽,反而污了仙修的清誉。”

  萧鼎之没料到叶澜玄反应这么快,想得这么多。

  “你难道要魔修归隐山林,种田过活?亦或是将他们屠杀殆尽?魔修灭亡,妖修做大,你想要的太平根本不存在。”

  这话说得有道理。三界也有平衡链,哪一方消亡都会打破平衡,强行毁灭不如刚柔兼济。

  萧鼎之不做魔尊,那个位置总有人坐,万一出个比他还狠的角色,天下太平就更难了。

  叶澜玄经过一番衡量,松口道:“你现在的能力可以一统魔域吗?”

  “悬。”萧鼎之现在想法又变了,谦虚道,“没有你这只凤凰相助,闯魔域可以,做魔尊难。”

  突如其来的被需要像一阵春风吹进叶澜玄荒芜的心田,堵在胸口的郁结之气消散,看到萧鼎之脖子布满自己咬出的印痕,叶澜玄的脸皮火烧火燎。

  气到极致会激发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洁身自好的叶澜玄从未放浪形骸过,今日的疯狂是他生命中最奇特的里程碑。

  他怕萧鼎之发现自己的窘迫,扯过锦被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无处安放含羞带娇的眼。

  萧鼎之没放过叶澜玄任何一个微表情,看他赧然不已,该是消了气,问道:“除了我,你没和别人双修过,対不対?”

  “明知顾问。”说出这话,叶澜玄猛地想起自己没有和别人双修,但原主有,该怎么和萧鼎之解释?

  “我不知。”萧鼎之说,“炉鼎体质修复力强,我亦未与其他人双修过,经验欠缺,若有不妥之处,师尊多多包涵。”

  话是正经话,但激烈余味尚在,正经谈论此事,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叶澜玄又将锦被往上拉了拉,说:“双修无所谓白壁之身,你我都有洁癖,彼此清白是极好的。但我收你为徒之前,交友广阔,除了相聚论道还会偶尔小酌,酒后大家都言语轻狂。今后你若听到闲言碎语,切莫当真。”

  萧鼎之仔细琢磨这话,凤目缓缓上扬,正要开口,叶澜玄抢先道:“总之我问心无愧。”

  他不信毒誓,信这四个字。

  果然,扬起的凤目弯了弯,萧鼎之道:“我只信你。”

  偏执有偏执的好处,叶澜玄松了口气。

  哪知萧鼎之又转而逗弄道:“师尊,你的诉求我都满足了,你要怎么回报我?”

  叶澜玄眼睫忽闪,默不作声,谁知他在挖什么坑。

  萧鼎之伸手拉扯碍事的锦被:“说话。”

  叶澜玄身体往下缩,就不让萧鼎之瞧自己的脸:“我做你的助手啊……”

  “不够。”萧鼎之不再拉扯锦被,修长的手指在他秀挺的鼻梁上轻滑,“以后和我双修保持今日的巅峰状态。看好自己的身子,这个禁区除了我,谁碰谁死。”

  又双叒叕说狠话!

  叶澜玄眼眸忽闪,道:“你把我的身子看这么紧做什么?夫妻间都没你这么重的占有欲,何况我们只是师徒关系,还不许我和别人正常来往了?”

  “正常来往无须触碰身体。”萧鼎之说回正事,“你闭关这些天,玄月宗没再传话过来,三界无风,静泉之下必有暗潮。你吸够灵力先修本宗术法,别再虚弱被掳,助我之事不急于一时。”

  话意明显,山外的天说不准哪日就会风云突变。

  作者有话要说:

  叶澜玄:咳……听出我最后一句话的弦外音没?

  萧鼎之:师尊果然想嫁给我。[兴奋.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