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辞盯着侍卫首领手里的植株看了许久。

  纵使谢兰辞识遍花花草草,竟也不认得盆子里种的是株什么,他侧头看向楚骁,希望能得到一点帮助。

  楚骁无辜摊手,语气懒散,“太傅,你都不知道的东西,我就更不知道了。”

  谢兰辞敛眸,这个或许就是杏雪乌的解药,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要带回京城让太医看了,再做决定要不要让楚骁服用。

  谢兰辞对那侍卫首领道:“放下吧,今日辛苦了。”

  “为大人做事,属下不辛苦。”侍卫首领放下花盆,又道,“若没什么事,属下便退下了。”

  “等一下,”一旁的楚骁突然出声道。

  侍卫首领回过身恭敬道:“楚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谢兰辞闻声看向楚骁,只见楚骁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站起身朝侍卫首领走去。

  楚骁道:“我这里有个好东西,少量的话难以察觉,久而久之达到一定剂量便会使人浑身疼痛不断,最后病入膏肓。”

  侍卫首领伸手接下瓷瓶,有些茫然,不知楚骁给他这瓶毒药到底是何意。

  楚骁看着没懂他意思的侍卫首领,无奈地摇摇头,直截了当告诉侍卫首领:“你把它放入淮王的酒中,要记得,每天放一点即可。”

  楚骁说完,拍了拍侍卫首领的肩,脸上始终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容。

  楚骁要给李舒珩下毒!

  侍卫首领大惊失色,手中的瓷瓶仿若烫手山芋,他抬头看向了谢兰辞。没谢兰辞首肯,就算给他八个脑袋,他也不敢做这种谋害皇族的事来。

  谢兰辞没给任何反应,抬手端起桌上的杯子,轻轻吹了吹杯中漂浮的的茶叶,喝下一口。

  明明是普通的红茶,他却像是在品珍贵贡品一般,让人不忍心去打扰。

  谢兰辞喝完水,才侧过头去看楚骁,楚骁眼巴巴地望了过来。楚骁上一次对他露出这般可怜兮兮的表情,还是十来年前,楚骁还是小孩子的时候。

  谢兰辞低头莞尔,而后对侍卫首领道:“照他说的去做。”

  等侍卫首领走了,谢兰辞叹息道:“楚骁,我这么久没有对李舒珩下手,你会不会怨我?”

  楚骁微愣,随即笑着回答:“不会。”

  楚骁走到谢兰辞面前,将他拦腰抱起,往榻上去。

  “老师顾虑多,我怎会怨你,不像我,睚眦必报,无所顾忌,所以我来下这个决定最合适。”

  谢兰辞回想起一年前楚骁总是和他作对,在楚骁怀里微抬下巴,伸手戳了戳楚骁的脸,问他:“你说你睚眦必报,当初回京是不是也想要报复我,才会几次三番找我麻烦?是不是在心里恨透了我?”

  楚骁将谢兰辞放在榻上,心虚地咳了一声,问谢兰辞:“我可以说谎吗?”

  “不可以!”谢兰辞靠在床栏上看着楚骁,等他回答。

  “是,”既然躲不过,楚骁干脆承认,“我那个时候以为你和李舒珩是一伙的,所以才会如此,这些年,也是因为仇恨,才让我走到今日。”

  楚骁说完便闭了嘴,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这样子的他会令谢兰辞厌恶。

  之前的事早就过去了,谢兰辞对楚骁不仅没有一丝一毫厌恶,反而他的内心很平静,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他问楚骁:“为什么没有选择杀了我?你当初应该有很多机会可以取我的性命才对。”

  楚骁脱下外衣上了榻,告诉谢兰辞自己曾经的打算,脸上也多了一分狠厉,“对于李舒珩,我的确是要他一报还一报,至于谢大人你……”

  “我怎么?”谢兰辞仰起头看他,露出那截漂亮白皙的颈子。

  眼前这张举世无双的绝色面庞让楚骁移不开眼,楚骁嘴角噙着起坏笑,凑到谢兰辞耳边低声道:“没有对太傅下手是因为我想把太傅养在后宅,折掉你的羽翼,成为一个只能依靠我的人。”

  楚骁的眼中充满了占有欲,谢兰辞直视着他的眼睛,无法理解楚骁对自己的安排,气得笑了出来,“楚骁,你可真会想,好歹我也是大梁的太傅,怎么可能在你身边像一个娈宠那样!”

  “太傅别生气,”楚骁急忙哄道,“这样好了,你我联手推翻大梁,你做皇帝,我做你的娈宠。”

  楚骁说出这样的话,谢兰辞心里震惊不已,立即伸出两指堵住楚骁的嘴。

  楚骁神情认真,似乎是真的是在考虑夺权的可行性。

  谢兰辞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生怕隔墙有耳,将楚骁这大逆不道的话传了出去。

  谢兰辞郑重地告诉楚骁:“我对陛下和大梁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异心。”

  楚骁拿下谢兰辞的手,握在手中,“我知道你没有,我有,我有行了吧。”

  “你也不可以有!”谢兰辞皱起眉头,“楚骁,你给我规矩一点。”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若是在以前,楚骁定是会怒意非常反驳谢兰辞,他也是皇子,为什么不能对大梁有想法?他哪点比不上李舒瑜,他在谢兰辞心里到底排在哪个位置?

  可现在,楚骁不想惹谢兰辞生气,走一步看一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夫人说的是,”楚骁假意应道,抬手将谢兰辞揽入怀中。

  谢兰辞在楚骁怀里动了动,“楚骁,明日我们去淮北老家,拜访叔父吧。”

  “好啊,”楚骁马上答应。

  谢兰辞垂下眼眸,他和楚骁前段时间闹出的事,谢迁定会知晓,到时候去了淮北免不了被训斥,可是这儿离老家那么近,不过去一趟,又实在是说不过去。

  第二日,二人便坐马车去往淮北老家。

  谢迁听说谢兰辞回来,一早便让下人在门口候着迎接。

  等到了淮北,楚骁让谢兰辞先行过去,自己则去买些礼品送给谢迁,初次登门,楚骁想在谢迁面前好好表现。

  见到谢兰辞,谢迁非常高兴,拉着他去书房叙旧。

  谢迁在书房坐下,命了人看茶,对谢兰辞道:“你的事叔父都听说了,既与楚将军和离,你们两个便是没有这个缘分,你也老大不小了,叔父会亲自为你另寻一门亲事。”

  谢兰辞顿了顿,斟酌过后把实情告诉谢迁:“叔父,其实我和楚骁已经重新在一起了,和离是有误会。”

  “荒唐!”谢迁重重拍了一下桌,面色不悦。

  “说成婚便成婚,说和离便和离,现在告诉我,你跟他又在一起了,兰辞,你处事一向有分寸,可对上楚将军却变得如此儿戏!”

  谢兰辞自知理亏未有辩解,换了个话题,“叔父,楚骁此番也来了淮北,他上街给您买礼物了,稍后就到。”

  “你倒是会为他说好话,”谢迁忍不住叹气,谢兰辞到底是自己亲侄子,不舍得多责怪于他,思虑片刻后道,“罢了,我也老了,就不再插手你和他之间的事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

  谢兰辞嘴角微勾,“多谢叔父成全。”

  两人谈着家常,谢迁府上的下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幅画轴。

  下人给谢兰辞行了礼,而后对谢迁道:“老爷,之前被老鼠咬了的那幅画工匠已经复原了,是收进库房吗?”

  谢迁指着书房的一角,“挂那里。”

  下人听从吩咐,将画挂了上去。

  谢兰辞扫了一眼,忽然觉得这幅画有些熟悉。

  他带着疑惑起身走到画下。

  谢迁的这幅画上方是一处水岸,案边有两个人在谈话,水中船上有一衣着华丽的女子。

  而近处杨柳依依。

  谢兰辞瞬间震惊万分,他想起来了,这幅画和沈易知的那幅画内容几乎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