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摄政王的掌中雀飞走了>第29章 杀崔钰心结开解

  自雨亭建在太液池南畔,每逢霜露时节,露珠于夜间蓄满歇山顶,至晨曦顺着檐头叮咚落下,衬着亭前酿泉,大有潺潺绵雨之意,故得名自雨。

  亭后建有箫荷苑,苑中曲径通幽,奇草仙藤芃芃,垂檐绕柱如临仙境一般,但因先帝吴妃受人构陷,自缢在此,这里便传出闹鬼之说,一晃将近二十载,除却日常料理的宫人,鲜少有人来这里游逛,都怕被吴妃拉到下面去。

  戌时,夜幕还未低垂,整个苍穹火红一片,如同染了血般艳丽。

  顾菁菁和水桃自月洞门进入箫荷苑,寻了处显眼的亭子歇下,经过月余的窥察,这个时辰箫荷苑空无一人,待会内门一锁,自是无人问津。

  像箫荷苑这种无人管辖之地宫中多的是,为何选这里,只因其中有一口未枯竭的水井,锁头已被水桃敲坏,便是她们为崔钰精心准备的长眠之地。

  戌时一到,着水绿色女官服的身影如约出现在她们的视野中,双手交叠在腹处,步步垂头,礼制齐全,一看便知是宫中老人。

  水桃与顾菁菁换了个眼色,立时下亭子赶到月洞门处,自里面将生锈的门栓挂上,适才返回原处。

  崔钰不明就里,已与顾菁菁就这箫荷苑内的景致寒暄了几句,随后切入正题:“娘娘,今日叫臣来有何吩咐?”

  “瞧本宫这记性,差点把正事忘了。”顾菁菁掩唇轻笑,继而朝水桃勾勾手。

  水桃领命,躬身将石桌上的描金木匣打开,只见里面整齐摆着一沓银票,单瞧厚度足有两三千两之多。

  崔钰眼都直了,“娘娘这是——”

  顾菁菁笑道:“承蒙尚宫照拂,本宫办事才得心应手,但前些日子琐事繁多,一直没有机会表明谢意,这些银钱还请尚宫收下吧。”

  “娘娘宽宥,那都是臣该做的事啊。”崔钰一脸谄笑,甚是为难地从水桃手中接过匣子,看了几眼,假意推辞道:“这,这也太多了,臣消受不起啊!”

  顾菁菁不以为然,手撑石桌徐徐站起身来,“给你的买命钱,自当多给一些。”

  “啊?”

  崔钰俨然没有听懂话里含义,不待她反应,水桃已经用麻绳从后面勒住了她的脖子,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强烈的窒息感让崔钰瞪大了眼睛,额上登时爆出青筋,抬起双手,无力地扯住颈间麻绳。只听“咣当”一声,描金匣子砸在地上,里面的银票散落一地,随风吹拂,四下游走。

  顾菁菁攥紧指骨,冷眼看着这一切。

  她打小便知宫中冤魂诸多,如今被逼无奈,也要亲手荼毒旁人,饶是心底懊丧,但却不能心软。

  悲天悯人的是菩萨,而不是本就罪孽深重的她!

  “欺君祸主的狗奴婢,你该死!”

  在她的低叱声中,水桃咬紧牙关,手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想要尽快了解崔钰的性命,然而这却激起了崔钰求生的本能,她本就生的比寻常女子高大,后脑使劲往水桃面上一撞,惹得水桃立时鼻孔流血,借其吃痛的空档逃脱了桎梏。

  一系列举动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崔钰瘫在地上狂咳,踉跄着爬起身,捂着脖子就要往外逃。

  今日崔钰必须得死,顾菁菁见状,登时朝前追去,水桃紧随其后,不过两三丈的距离,主仆二人就合力将崔钰扑倒在地。

  “救命——”

  水桃按住崔钰的手,一手捂住她的嘴,而顾菁菁直接坐在她不停扭动的身上,自发髻处拔出锐利的金簪。

  这一刻顾菁菁突然想到了多年前的光景,她就是用类似的簪子划伤了元襄的脸……

  忿恨遽尔化为滔天巨浪在心口澎湃震荡,血液疯狂叫嚣,直冲头顶,她顾不得多想,手起簪落,狠狠刺向崔钰的脖颈。

  奈何崔钰拼命挣扎,金簪直接扎在了她的锁骨处。

  这里并非要害,顾菁菁咬牙□□,带出的血渍溅在她的脸颊处,炙烫腥热。正当她要刺第二下时,一道清冷发颤的声线自不远处传来——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顾菁菁一怔,本能的循声凝望,只见来人身着暗红内侍服,带着皂色蔽耳幞帽,一张清隽的容颜叠满诧哑和震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们。

  皇帝此时突然出现,而这身打扮,俨然是在跟踪她们……

  对上少年难以置信的眼眸,顾菁菁的身子倏尔发软,身下压制的崔钰也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挣脱水桃后一把将她推开,捂着流血的颈下扑倒在元衡面前。

  “陛下救命……”崔钰的声音已经嘶哑,“皇后……皇后要杀臣……”

  水桃也懵了,抬袖拭去面上的血渍,跪着扶住不知所措的顾菁菁,二人齐齐看向元衡,仓皇之下没有任何解释。

  “陛下救臣……陛下救命!”

  崔钰抬起头,睁着一双爆满血丝的眼眸望着元衡,而元衡的目光一直落在顾菁菁身上,灼灼眼波似要看透她的心底。

  当场被抓行凶,顾菁菁小脸蜡白,即便她是皇后,宫人犯错自有规矩处置,也容不得她草菅人命。虽然崔钰罪孽深重,但真正缘由她如何说的出口……

  本以为会迎来诘责,然而让她意外的事,在恼人的求饶声中,元衡弯腰自靴沿处抽出一柄细刃,弹指的功夫便割断了崔钰颈部的血脉,喷涌而出的腥血登时玷污了他的袍角。

  箫荷苑万籁俱寂,唯能听到崔钰咕噜噜的喘气声,不多时便一命呜呼了。

  元衡睇着倒地咽气的女人,眉眼间冷冽异常,“吵死了。”

  少年寡淡的声线不带任何情绪,没有宽宥,没有怜悯,顾菁菁和水桃被眼前的变故吓懵了,待他持刀走向她们时,二人忍不住瑟缩在一起。

  往昔陛下性子寡淡,如今戾气乍现,忽而让人摸不透他心中所想,顾菁菁这才琢磨到伴君如伴虎的意思,眼前的少年也不例外,既能荣登大宝,又生在皇家,横竖应当是有些城府的……

  两人甜蜜的过往不停闪现在顾菁菁的脑海中,她心生绝望,胸臆突然疼的厉害。

  靠近她们后,元衡倏然扔掉手中利刃,蹲下身,将一方帕子扔给满脸污血的水桃,继而紧紧抱住顾菁菁,拭去她面上的血渍。

  “别怕,别怕,朕来了……”

  声声安抚如同照进黑暗的光束,所有的忐忑,所有的绝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眼见陛下无意问罪,水桃如负释重,力气尽失瘫在地上,而顾菁菁埋头在他胸膛处,清晰听到他狂肆的心跳声,委屈的眼泪如泄洪决堤,止也止不住。

  呜咽声起,盛夏时节的箫荷苑更显凄凉萎靡。

  “不哭了,不哭了。”元衡掰开她紧攥的手,将那带血的金簪扔地老远,随后抚住她被泪浸湿的面靥,轻轻抬起,“别怕,崔钰已经死了,你告诉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杀她?你要相信朕,不管是什么原因,朕都会保护你的。”

  他背对着夕阳,身后是红糜发黑的苍穹,而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眸甚是清透,映出顾菁菁含忧带怯的可怜模样。

  她低声抽泣,嗫嗫道:“陛下为何不留崔钰一命,问问她呢?”

  “朕若留她,你便危险,所以朕不留她,亦不信她。”元衡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菁菁,朕只信你。”

  暖风拂过,带着些许草木的沁香,顾菁菁被他的目光牵引着,只觉那里面的真挚和期盼重若千金,压的她喘不上气。

  他信她。

  他说他只信她……

  莫名的悸动逐渐摧毁戒备,陡然生出一丝念想,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若能得此一言,粉身碎骨也无甚可怕。

  这一瞬恍如一世,顾菁菁徐徐挣脱他的怀抱,恭顺跪在他面前,心一横道:“臣妾被奸佞逼迫,犯了欺君枉上的死罪,不敢奢求原谅,只求陛下放过臣妾的家人,他们对此一无所知,臣妾愿以死谢罪!”

  那年靖州的无意一瞥,种下祸根,回长安后的春宴,坠入深渊,次次胁迫,残喘苟活,听得元衡心尖骤疼,捂着发闷的胸口咳嗽起来。

  顾菁菁见状忙扶住他,噙泪说道:“陛下息怒……”

  许久元衡才缓过来,疼惜不已的看向她,“所以他才逼你接近朕,让你进宫给朕下毒,对吗?”

  “陛下……”顾菁菁脊背一寒,“陛下都知道了?”

  元衡抿紧薄唇,点点头,将所有的事如实告知:“朕那日的确去了康南夜市,看到了你们在一起,大抵也猜到了皇叔的用意,那段时间朕锥心刺骨,可还是放不下你,朕想和你在一起,便顺了皇叔的意,将你接进宫里陪伴左右。朕服药多年,嗅觉比旁人灵敏,那碗洒了的汤药朕已经觉出不对劲,便让人一直盯着崔钰,发现她的确和皇叔有所勾连……”

  “朕本以为你是心甘情愿帮他的,看你没有给朕下鸩,朕还为此高兴一番,以为你心里有朕的一席之地了,却没想到你竟是被逼迫的……”他心疼的将她揽入怀中,薄唇吻住她的额头,阖上戚然的眼眸,“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朕……”

  “你不爱他,对吗?”

  伴随着略微发颤的话音,一滴温热的泪砸在顾菁菁的眼睫上,她心里一疼,抬手去抚他湿濡的面颊,“臣妾从没爱过他,恨不得拔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可惜臣妾没那个能力,只能先杀了崔钰这个眼线,其后再慢慢寻找对策。臣妾亦不敢轻易向陛下说明,害怕为家族引来滔天灾难……”

  “不怕,不怕了,一切说开便好,说开便好……”

  天边最后一缕光晕消失,天地被黑暗吞噬,两人像往常一样相拥,彼此间却是前所未有的亲近,顾虑和猜忌在这一息悉数泯灭,如同山重水复后的柳暗花明,留下绚烂巍峨的海阔天空。

  待情绪稳定一些,顾菁菁乜了一眼地上的尸身,嗡哝问道:“陛下要以鸩毒之事扳倒王爷吗?”

  “不可,朕怕会牵连到你。”元衡扶她站起来,掸了掸她裙襕上的灰土,“鸩毒之事,除了崔钰,宫里还有谁知道?”

  顾菁菁摇摇头,“王爷对此事格外小心,鸩毒只传给了崔钰,没有旁人知晓。”

  “那便好,你且记准,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朕不追究,旁人一切做不得数,即便是皇叔问起来,你只需装糊涂便是,以后的事朕来处理。”元衡牵住她微凉的手,双眸通红,噙着些许浅淡的笑意,“别怕,皇叔对你做的一切,朕都会替你讨回来的。你要相信朕,再给朕一点点时间,以后,朕来保护你。”

  笃定的话语让顾菁菁一霎酸了眼眶,她反握住元衡的手,温声回道:“多谢陛下。”

  二人你侬我侬,可是苦煞了水桃,她捂着发痛的鼻子,怯怯问:“陛下,娘娘,这人怎么办啊……”

  元衡这才想起来还有个不会出气的崔钰在,眼下这人突然死了,怕会惊动皇叔,他皱眉想了想,随即让水桃引福禄进来。

  福禄见到月下死尸,还是宫里老人,致命凶器还是圣物,又看水桃一脸血,差点惊掉下巴,“这这这这……”

  在他的意识里,陛下可是连只鸡都没杀过啊!

  “冷静一点。”元衡瞪他一眼,“崔钰在宫里与谁相好来着?”

  福禄深吸几口气,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眼珠转了转,“回陛下,是陈梁少监。”

  “杀了他,既然两心相许,那就去地下做对儿鬼鸳鸯吧。”元衡睇了一眼崔钰的尸身,不假思索道:“明日张榜出去,崔钰和陈梁私奔出宫,若有抓到送官者,赏银五百两。”

  “是!”

  福禄领旨,趁月上中天之时带着几个贴己人做掉了陈梁,连同崔钰一把火烧成了焦炭,随后扔进了箫荷苑的井中,铜锁固之。

  事情做完后他并未回到太和殿,而是揣着口谕出宫,夜叩太尉府。

  宋湛尚未就寝,见到福禄过来甚是惊诧,忙问道:“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

  福禄按照元衡的叮嘱,只将摄政王曾逼迫皇后之事告诉宋湛,没有透露鸩毒和崔钰之事,随后传口谕道:“陛下想告知太尉,皇后已与摄政王划清界线,请太尉日后务必护住顾府周全,皇后其弟顾瑾玄想前往河西从军,太尉记得好生安顿,莫要出了茬子。”

  “是。”宋湛下榻跪地,“臣领旨。”

  福禄走后,他复又坐会榻上,凝眸盯着矮几上的棋局。他就猜皇后这边另有乾坤,倒没想到,元襄竟是如此糊涂之人,以为捏住女人的短,就能控住女人的心了吗?

  蠢的!

  先前他还担心皇后会成为扳倒元襄的绊脚石,如今堪堪能放心点了,不论如何,只要陛下能燃起夺权的欲-念,他作为臣子自会尽力而为,摄政王一党看似坚不可摧,但细细寻之,总有露出破绽之时。

  夜风自半敞的窗棂灌入,摇动室内的火烛,宋湛执棋,一起一落,朗声笑道:“将军!”

  此时此刻的大明宫安静巍峨,熏风朗月,轩丽峥嵘。

  元衡只着中衣站在太和殿外,头上一盏浆纱宫灯随风摇曳,在他身上晃出动荡不息的光影。

  他手上拿着一本“长礼”,乃是当年皇叔赠他的生辰礼,其上皆是尊长重道的教诲,如今一看甚是可笑,品行不端之长辈何谈尊敬之说?

  顾菁菁的哭诉不停萦绕在耳畔,他的心如同被钝刀在割,本以为顾菁菁在宫外欢愉生活,不料却和他一样,遭到皇叔的非人对待,他不敢想她当时该有多么的无助和绝望……

  元衡阖上眼,将那本“长礼”扔向黑暗之中,书页在空中的被风拂乱,窸窣作响,随后闷闷坠落在冰凉的青石地上。

  少顷他复又睁开眼,前迈几步靠在汉白玉回栏上,黑眸盛满月辉,清清冷冷盯着那本书。

  他才是盛朝的正统嫡脉,尊长,皇叔消受的起吗?

  “陛下……”

  婉转的声线传来,登时唤醒了他的神智,他踅身看去,只见身裹蝉翼纱长裙的女郎站在朱门外,一双含情眸怯生生凝望着他。

  “菁菁。”元衡迅疾来到她身边,见她额前尽是薄汗,神思不安似的,遂问:“你怎么起来了,可是做噩梦了?”

  顾菁菁点点头,依稀还记得崔钰满身是血,张牙舞爪向她索命的模样……

  “别怕,朕是真龙天子,你是皇后,魑魅魍魉寻不到这边的。”元衡抱住她,在她额前留下一吻,“要是睡不着的话,朕带你去个地方吧。”

  两刻钟后,二人身披外衫,登上了紫宸殿旁的钟楼。

  元衡手提宫灯在前,牵着顾菁菁一步步登上钟楼顶层,推开朱门,夏夜的风随之涌入,吹的衣诀纷飞,入目是漫天星辰,万家灯火,星星点点连成一片,旖旎人间,风情万种。

  顾菁菁一怔,款款行至外面的回廊上,双眸被远处的灯火染亮,逐渐驱散心头盘旋的黑暗。

  “朕以前难眠时经常来这里,登高远眺便能心情好一些。”元衡站在她身边,遥遥看向宫墙之外,“外面的人向往宫中的荣华富贵,然而却从未想过这里面的阴鸷肮脏,每一块砖,每一块瓦,或许都沾着血。曾经朕最大的心愿就是走出这宫门,可惜难以如愿,但你不一样。”

  他侧目看向顾菁菁,“当初朕以为你心里有皇叔,就暗自发了怨念,想把你留在身边。如今真相大白,进宫对你来说并非心甘情愿,朕想问问你,你还想留在宫里吗?”

  顾菁菁闻言一怔,纤纤素手不由捏紧围栏。

  本以为他是得知真相后嫌弃了她,不料却听他说道:“若你不想,朕就设法将你送出长安,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你自己的清净日子。若你想,朕一定好生努力,绝不会再让旁人将我们碾在脚下践踏。”

  “菁菁,朕想听实话。”

  话到末尾,月色下的少年迎风而立,肃正矜贵,黑眸热切而期盼的凝着她。

  她亦紧盯着他,直到眼眶发酸,直到视线模糊,眼睫轻轻一颤,万千情绪裹挟在小小的泪珠中坠落在地,分崩离析,溶于天地之间。

  她前迈一步,玉手贴着他劲瘦的腰侧缓缓后移,紧紧将他环住,耳畔俱是他急促的心跳声。

  夜风轻拂,温柔如酥,只听她低声呢喃:“能遇到陛下乃是菁菁之幸,亦是顾家之幸。菁菁喜欢陛下,愿留在宫中侍奉陛下,真心相待,至死不——”

  话没说完,顾菁菁低呼一声,人已经被元衡抱了起来。

  “朕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朕的!”

  元衡大喜过望,抱着她原地转起圈来,危楼百尺,天旋地转,吓得她死死抱紧他的脖颈,“衡郎,快放我下来!我怕高!”

  远处有流星划过,微光一闪,继而消失在天际。

  两人相拥着嬉闹一会,顾菁菁的双足才踏实落地,她抚着心口看向面前含笑的少年,斟酌须臾,还是觉得应该把实情告诉他。

  “那个,最初那几封信不是菁菁写的,是王爷写的……”

  “什么?”元衡闻言,脸上笑容尽失,好半天才琢磨过来,难以置信道:“你的意思是,最初与朕通信的是皇叔?!”

  顾菁菁见他抻着脖子,瞪圆了眼,努力憋住才没笑出声,“是,那些骚话菁菁写不出来的。”

  再次得到确认,元衡立时惊呆了,露骨的艳诗,酸掉牙的甜话,竟然全部出自男人之手?

  当时他还羞得要命,并且正儿八经的回信了!

  短暂的沉默后,元衡一手捂住心口,含忧带怨的睇向顾菁菁,“娇娇儿,快传太医,朕有点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