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摄政王的掌中雀飞走了>第28章 求不得心生悔意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舌桥不下,无一不看向盛朝尊贵的摄政王,就连奏乐的乐师都呆滞了,丝竹声戛然而止,少顷才恢复方才。

  众目睽睽,诸人皆惊,眼光炙烫的堪能扒皮一样。

  尚未出嫁的陈玉姝羞红了脸,而顾菁菁愣是好半天才回过神,没想到以风流潇洒誉满全城的摄政王竟然不举了?

  这……

  好痛快的报应啊!

  元襄素来好颜面,可皇帝之言立时让他风评尽失,在诸多暗含深意的注视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出意外,明天便能闹的长安人尽皆知。

  太医院的老头们当真信不得,一个个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就该拔掉舌头去喂狗!

  他也是被顾菁菁弄傻了才会去找他们!

  元襄暗自攥紧衣袍,状似无意的看向侄儿,沉声道:“这都是无稽之谈,太医断章取义了,陛下不必听信。”

  “这样便好。”元衡松口气,难得有兴致,眸光轻快地扫了一眼林邑使节,“看来是使节送予皇叔的美人太过殊丽,皇叔怕是忙于宠幸这才着急补身。不过沉浸温柔乡可会导致肾亏虚脱,到头来真会床笫不协,皇叔还要多加节制才好。”

  年轻的皇帝眉眼诚挚,俱是对长辈的真心关切。

  顾菁菁听罢忍不住剜元襄一眼,心道狗改不了吃屎,迟早死在女人身上!

  这鄙夷的眼神让元襄一咯噔,柔软的心尖仿佛被扎入一柄尖刀,气得他将骨节捏的咯咯作响。

  侄儿的话越说越离谱,好似故意往他身上泼脏水,自从帝后成亲,总觉得侄儿哪里变了。再回想方才顾菁菁作威作福的模样,他遽然火冒三丈,世间有夫妻相之说,这俩小王八蛋凑在一起简直坏到出奇!

  想翻天不成?!

  饶是强忍怒火,他的声线依旧止不住抬高:“陛下!臣传太医并非为此!”

  不料元衡不理他这茬,自顾自说着:“还好朕少不谙事,并未亲近过其他女子,要不然怕也无法与皇后夜夜修好。”他庆幸嗟叹,目光柔柔乜了一眼微怔的顾菁菁,复又看向元襄:“朕身子骨虚,享不了齐人之福,大梓砚朕用不上,便赐给皇叔补身吧。还望皇叔早日娶得良人,子孙满堂。”

  话落,两人的目光无声绞缠,凛冽乍现,暗含乾坤。

  也不知皇帝是不是在深宫中憋傻了,说话如此直白了当,这可苦了在场的几位宾客,俱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恨不得将耳朵戳聋,大气也不敢喘。

  良久后元襄皮笑肉不笑,朝御台拱手揖礼:“多谢陛下。”

  “皇叔不必与朕客气。”元衡难得露出几分笑意,对殿内诸人举起金玉盏,“同起。”

  “敬陛下——”

  众人得了台阶,连忙举杯恭祝,宴会立时回到先前的气氛。

  顾菁菁不饮酒,待得烦了,便跟元衡告知一声,叫来陈玉姝陪她到殿后花园散步。

  五月底的天,月朗星稀,夜风慵糜,已有些许初夏的意味,两位小姐妹许久未见,驱了旁人,自是话无不谈。

  陈玉姝笑道:“今日宴上摄政王可是出了大丑,想来要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当真是羞死我了。”

  “自作孽不可活。”顾菁菁不想多谈元襄,话锋一转问道:“元世子对你可还好?”

  “好的很,他温柔内敛,瞧会疼人了。”陈玉姝娇羞抿唇,轻轻握住顾菁菁的手,“菁菁,想来陛下对你也很好吧?我在下面看着你们眉眼传情,当真为你们高兴,若龙体能康健起来,那是再好不过,希望小皇子早日出世。”

  宴席那边还在开,前殿传出热烈奔放的鼓乐,两人就这样聊了一会,水桃忽而寻来,似欲言又止。

  顾菁菁见势,心头不免一紧,寻了个由头支离陈玉姝,问道:“出什么事了?”

  水桃轻咬唇心,与她贴耳:“是王爷……”

  一盏茶的功夫后,两人以散步为由,闲庭信步地走进金吾卫驻守的紫兰殿。

  院中琼花玉树,芬香入风,由于空置许久仅挂了数盏浆纱宫灯,与不远处亮如白昼夜宴之地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水桃留在花园月洞门处守着,顾菁菁一人走在鹅卵石铺设的小道上,周边树影婆娑,偶有草虫鸣叫,委实有些凄迷之象。

  但这不可怖,人才可怖。

  兀自寻了许久,忽而有人拍她肩膀,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惊惧回眸。

  这一流盼,花前,月下,娇美人,无一处不让元襄动容,香风环绕,是往日熟悉的气息,嗅一嗅躁郁的心竟变得平顺下来。

  饶是内心不断抗拒,但身体的反应却是出于本能,果然,他还是想见她。

  真没出息……

  元襄自嘲地勾勾唇,低声问道:“那件事,做成了吗?”

  “嗯。”顾菁菁轻抚心口,深吸几口气,“做成了……”

  简短的两句寒暄后谁都没有再说话,空气仿佛凝滞成一坨,不上不下,憋的人喘不上气。

  最终还是元襄还开口,带着几分嘲弄之意:“有些日子不见,你这皇后当的愈发像样了。”

  顾菁菁就知他会兴师问罪,细声示弱道:“菁菁不敢,只是不想让王爷落人口舌,所以才忍不住提醒王爷循礼,毕竟方才人多眼杂。”

  “也是。”元襄笑道:“现在人少了,大可不必顾忌那些了。”

  月色下男人带着浅细伤痕的脸愈发深邃,勾起的唇,眼波闪动的眸,俱透出放荡不羁的恣肆气息,让人望之心悸。

  莫名的危机感袭来,顾菁菁往后退了一步,正欲找个理由离开,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忽而揽住她的腰肢,使劲往前一带,她低呼一声,弹指间人就扑进元襄怀中。

  酥香软骨,阔别已经,娇软的触感登时点燃了他沉寂已久的身体,血液疯狂涌起,不停往他脐下三寸窜去。

  死灰复燃,欲念浓烈,夹杂着几分不清不楚的怅然,他贪婪的深嗅一口,与她贴耳道:“那些林邑女我压根没碰过,元衡是故意让我下不来台,你不要听他乱言。”

  “王爷不必说这些,菁菁压根不在意。”

  顾菁菁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然而稍有分开又会被强烈的力道拽回去,反复几次都是徒劳,急的她全身冒汗。

  元襄本来只想拥她一会,然而这番推拒让他心生不快,尤其嗅到她身上沾染了旁人的气息,甚是浓郁,更让他心酸不堪。

  妒火袭来,他有些失了理智,大手攫住她的下颚,低头就要亲吻。

  既然元衡敢让他当众出丑,那他就要在宫中睡了盛朝的皇后!

  “不要!”顾菁菁眼疾手快,惶然失措地捂住他的嘴,低声叱道:“你疯了吗?这是宫里,快放开我!”

  元襄扭头避开她遮蔽的手,眉眼间尽是不屑,“宫里又如何?只要我愿意,禁军不过是形同虚设。你老实点,咱们就能尽快回去。”

  说着,他的手顺着她的后背徐徐上移,带出一蹙如火的热度,隔着衣缕一节节抚过她小巧的脊骨,在她肩上流连一会,就要顺着衣襟往内里探去。

  顾菁菁只觉脑仁嗡嗡炸响,顾不得斟酌,抬膝朝他挺翘薄弱的地方怼去,力道虽然不大,足够让他消受的了。

  只见元襄闷哼一声,顿时撤去对她的禁锢,捂着下面沉声诘问:“你疯了?!”

  顾菁菁急促的呼吸着,精致的小脸满布俱色,“王爷,你让我进宫做的事我都做了,只能如此,也仅限于此。我现在是盛朝的皇后,还望王爷以后恪守臣子本分,不要再私下寻我了。”

  “别拿皇后这个身份来压我,这皇后可是我让你当的。”元襄缓缓站直身,逼退痛意朝她迫近两步,“毒都喂给皇帝了,还想假惺惺的替他守贞,虚不虚伪?别忘了,你可是靠骗才得来圣宠的!”

  这话一针见血,刺在顾菁菁心里最痛的地方,她鼻尖一酸,忍着泪意说道:“是王爷逼我进宫的,我没办法,既然已经业障满身,还请王爷给我留下最后的体面!”

  不待元襄回答,她迅疾转身,拎着裙襕往外跑,唤来水桃一路未停。

  这厢刚踏进设夜宴的宫门,一道欣长的身影立时堵住了她的去路,她躲闪不跌,正巧撞了个满怀。

  “菁菁,你去哪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顾菁菁惊惶抬头,入目便是一张清隽沉静的面容,其后跟着几名眼熟的内侍。

  熏风拂过,她两眼微红,攀着他的肩细声求道:“衡郎,我累了,带我回宫好不好……”

  不远处的暗影中,元襄目送两人相依而去,踅身靠在生硬的宫墙上,疲惫的阖上眼。

  方才他与顾菁菁仅有一步之遥,却来不及将她噬入腹中,这种求而不得的失落他从未经历过,甚是反感。

  这宫墙到底是对他有些束缚,他遽然后悔,早知如此惦念,当初就该换些别的法子。

  他深吸一口气,徐徐睁开眼帘,长睫之下眸色阴戾,如晃晃暗刃。横竖是自己的玩意儿,用的顺手,他在心头说服自己莫急,等侄儿死了,再把顾菁菁弄回来便是。

  往后的时日,元襄摒除杂念,全心扑在政务上,一股脑筛掉许多三公推荐的制举人员。中途没忍住,曾私下里找过一次顾菁菁,得来的依旧是反抗和推拒,他满心不悦却又束手无策,只能盼着天象抓紧到来,提早收了这网,好生调-教一下这只不听话的小猫。

  一晃到了七月,暑气弥散,稍稍活动便能渗出一身汗。

  这天元襄处理完政事没有回府,而是宿在了延英殿的小榻上,夜里睡不着,只着中衣来到殿外,遥遥看向不远处太和殿的金灿穹顶。

  他依稀记得顾菁菁怕热,也不知这时睡下了没有。

  转而想想他是多虑了,宫中定会为皇后准备好老冰,岂能让她着了暑热?

  郁躁袭来,他回到殿内又是一夜无眠,翌日天刚蒙蒙亮便叫来崔钰,将第二剂鸩毒交予她。

  时值月末,琐事繁多,崔钰来到太和殿时恰逢午后,元衡在内殿小憩,而顾菁菁则躺在外殿的香榻上吃冰食,身穿轻薄半透的蝉翼纱内裙,头顶堕马髻,慵慵懒懒,眉眼间女人的风韵愈发浓郁。

  甫一见到崔钰,她稍有不耐,放下琉璃碗问:“这个时辰,崔尚宫怎么过来了?”

  “娘娘自当知晓。”崔钰生得一张精明样貌,此时抬着一双丹凤眼看她,眸中神采耐人寻味。

  看来,这第二剂的时辰到了。

  顾菁菁心头暗忖,为此早已做好准备,挥手让旁人退出去,起身行至崔钰面前,极低极轻的说道:“尚宫真是胆大,陛下就在内殿呢。”

  “臣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娘娘见谅。”崔钰垂首,掏出药包递给她。

  顾菁菁不接,面上掠过一丝惶然,“尚宫暂且先收起来,今日你来的不巧,陛下已经用完两次药了,唯有等到明日了。”

  “这……”

  崔钰面露难色,不过皇帝服药不是她能左右的事,当下只得再次将药收回袖襕,“那臣明日午时再来,还请娘娘把控好时辰。”

  顾菁菁点点头,并未着急让她离开,“今晚戌时,尚宫可有空档?”

  “戌时?”崔钰纳罕,“娘娘可有事要臣去做?”

  顾菁菁踅身坐回软榻上,朝内殿觑了一眼,小声说道:“自从入宫以来,你没少帮扶本宫,后宫琐事皆由你料理,甚是辛苦。本宫特意准备了厚礼,这会子不方便赏你,戌时整,本宫在箫荷苑等你。”

  内殿,元衡紧贴着墙壁长吁一口气,方才顾菁菁那一瞥差点将他逮个正着,他睡觉轻,方才有人进来时登时就清醒了。

  眼见外面两人神神秘秘,估摸着又是再谈下鸩之事,待崔钰笑眯眯的离开,他旋即躺回龙榻上,盖好被衾阖上眼,紧张的心如若擂鼓。

  不知这次,菁菁会不会给他下药……

  他安静躺着,就像等待上峰判决的阶下囚,然而半天过去了,药依旧没送来,最后还是他下了榻,趿着鞋履走到外殿,可怜巴巴问:“菁菁,朕是不是该喝药了?”

  顾菁菁正托腮思忖,甫一听到他的声音这才想到药还没奉上,连忙传内侍取药。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温凉适中的汤药就送到了元衡面前,这次并未经顾菁菁的手。

  熟悉的汤药下肚,颇有苦尽甘来的意味,元衡展颜一笑,将身边人拥入怀中,吧唧吧唧地亲了几口,没有额外的半分言语。

  顾菁菁擦擦脸颊上的湿濡,弯着笑眼问:“陛下这是睡舒坦了?”

  “否也,身边无人岂能睡的舒坦。”元衡打横抱起她,进入内殿,与她一道跌入柔软的被衾中,蹭蹭她脸颊,温柔说道:“娇娇儿,再陪朕睡一会。”

  这一觉堪堪睡到傍晚时分,按照寻常,用过晚膳帝后便会携手在宫中散步,然而今日却只有皇后和大丫头两人出行。

  元衡形单影只的在殿内来回踱步,只觉心头烦躁不安,小憩时没忍住与她行了一次敦伦,她却怕他身子骨虚,非要抛下他自个儿出去消食,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他虽久病,但也未到如此地步吧?

  遽然间男人俊逸的身影出现在脑海中,他猛一揪心,暗叹菁菁该不会去找皇叔了吧?

  近些时日,皇叔可是一直宿在延英殿……

  这个想法一出,元衡如同泡进了醋缸里,全身上下都是酸腐的气息。

  皇叔人高马大,若心生歹念,菁菁那小身板儿怎么能敌的过?两人的过往他不会追究,可现在菁菁是他的皇后,他决不允许两人在宫中私会!

  少顷元衡噔噔噔跑到殿外,随手指了一个内侍,“你,快把衣裳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