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场补拍的戏都很顺利, 大家磨合了好几个月现在简直是默契十足，甚至提前三天就把剩余的戏份保质保量完成了。
害得副导演无奈叹气跟言栩说早知道就少租几天棚了, 要不现在场地都不用了但是还得天天交钱, 看着那些钱如流水一样花掉还真是心疼。
场务听见了跟他开玩笑说：“韩导，这钱是投资商出的只要他老人家不知道不就好了，咱不必为他心疼啦哈哈哈哈。”
此时冤大头投资商霍问铮正默默从他们面前走过，小由把这番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不由得紧张地偷偷去看霍问铮的表情。
霍问铮倒是神色如常, 就好像大手笔投资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自己一样。
小由真是由衷地感到佩服, 铮哥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质和浑然天成的演技假以时日绝对能拿个视帝影帝当当。
想到这儿他又忍不止偷偷看了眼霍问铮的脸色, 却发现他整个人虽然看上去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但眼睛却只望向一处像是在出神。
不寻常！实在是不寻常！
自从上次他们铮哥厚着一张脸皮从言导那里借宿成功之后，小由就发现他魂不守舍的时候渐渐多了起来。
刚开始小由还以为是铮哥又跟言导吵架了或者是因为最近生病的缘故所以才那么反常, 但很快, 他就推翻了这些猜测。
平日里他大多数时间都跟铮哥在一起，所以他对铮哥情绪的变化格外敏感，小由能感觉到，铮哥最近肯定在做什么大事，而这件大事多半跟言导有点关系。
但这件事情他们谁也不知道，看铮哥的打算应该是要瞒着所有人的。
既然如此小由还是决定继续装聋作哑下去算了
毕竟有的时候好奇过了头麻烦也就要找上门了。
“韩导，是不是该给群里出个公告, 就定六点吧，大家自行前往饭店就好了。”言栩看了看表, 对副导演说道。
副导演点点头, 在一旁发出了一声功成身退的喟叹。
“哎呀，杀青宴开始我才能真切感觉到工作圆满完成了, 忙了这么久, 我闺女才半岁都快认不出他爸爸长什么模样了。”
“是呀, 大家都辛苦了，忙了这么久总算可以有点时间陪陪家人了。”场务也附和。
一旁的联合编剧看了眼言栩嘴上还没消下去的印子，笑得跟只狐狸似的说道：
“言导也得多回家陪陪‘佳人’吧。”
言栩听了他的话又看见他揶揄的表情自然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了。
不过这次言栩脸上既无羞赧也无恼怒。
原因嘛，也很简单。
他已经被笑话得脱敏了。
自从霍问铮跟条疯狗似的在他嘴上吧唧咬了一口之后，他就只能带着这个咬痕招摇过市了。
一到片场，所有人看见言栩顶着这个明显的印子，各个目光暧昧，言栩不用回头就知道大家都在三两个一堆地讨论自己。
曲行风化完妆回来一看见言栩噗嗤一声就笑了。
在进组之前言栩一直以为他是个性格安静的实力派，结果混了这么长时间言栩才晓得原来这人只是闷骚而已。
果然他笑了这一声还不够，拍完了一幕戏后还偏偏要凑到言栩眼前笑眯眯地说：
“战况激烈，言导，很是深藏不露嘛！”
你怎么不说我结婚那天记得请你吃喜糖呢？
言栩气结，不愿理他。
言栩原想着最多丢几天人，等那咬痕慢慢看不出来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
只是她还没等到伤口消失就等来了苏尧殷切的邀请。
苏尧执意要跟言栩去玉屏大街，上次言栩已经拒绝过他一次了，这次是断然不好再次拒绝了。
于是他只能应了，不过他也跟苏尧说好自己还要带几个朋友一起去。
苏尧听罢虽是意料之中但也难免有几分失落。
听到苏尧同意之后言栩这边却有些发愁了，这原本就是推辞之言，到底要去哪里找喜欢吃芙蓉包的同好呢？
于是言栩万般不耐只能在剧组现招揽人。
还得趁这霍问铮去卸妆的空档里偷偷进行，搞得像是拍谍战戏似的。
结果别人还没有什么反应呢，原本在角落里玩手机的小桃就听到了。
然后小桃眼睛就亮了。
最后言栩只能又找了两个同事加上小桃一行四个人跟苏尧来了场“五人约会”。
席间小桃还兴高采烈地向苏尧透露了自己是霍问铮工作室的成员这件事。
而苏尧原本就一直盯着言栩唇上的咬痕看个不停，一听说“霍问铮”三个字脸上温和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住。
其实他上一次去找言栩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唇上好像有点暧昧的痕迹，但是一来晚上光线暗言栩一直低着头他没仔细看，二来他着急给言栩送芙蓉包如果能进他房间那就更好了，心里有自己的目的自然无瑕顾及其他只想先办完事再说了。
而这次青天白日里，这痕迹实在明显到碍眼了，种种迹象表明言栩已经带着这个咬痕在众人面前“展示”好几天了。
而这咬痕究竟来自谁，苏尧不问也明白得一清二楚。
那人一定很得意，他愤愤地想。
言栩也是坐立难安，几个同事似乎被这种尴尬情绪感染也都没吃几口，反倒是小桃吃得很香，临走还不认生地跟苏尧寒暄，希望下次有机会能跟他一起工作。
跟她一起工作...那不就等于跟霍问铮一起工作吗？
苏尧听完了小桃的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想到这场尴尬至极的见面言栩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吃芙蓉包了，他已经ptsd了。
不过也许是他已经顶着这个咬痕时间太久了，所以这次再面对编剧的揶揄时他倒是能坦然接招了。
“哪里有什么佳人不佳人呢？宋老师说笑了。”言栩面不改色心不跳敷衍了过去。
*
看得出来，杀青宴上大家情绪都很好，很多人来给言栩敬酒，不是因为他是这部戏的总导演，而是他们确实对他带着点愧疚又到这些敬佩。
确切的来说大家都对这个年纪轻轻又污名缠身的导演多出了些刮目相看、心悦诚服的感觉来。
毕竟不少人也跟过好几个组了，还没有哪个组能比得上他们这个组的气氛不好呢，甚至就连一些早已成名的大导演也没有言栩对待工作的那股细致认真劲儿。
努力、细致又认真的人就是有这种能力能让人如沐春风，忍不住想要亲近。
更有几个小姑娘来敬酒的时候都哭出声来了，说是舍不得《之冬》剧组也舍不得大家。
言栩连忙温声安慰她们，一旁的副导演也赶紧插科打诨，姑娘们这才破涕为笑。
大家喝到后半场气氛就更加活跃了起来。
到时候甚至还有好事的跟言栩起哄说一进组就被言导的美貌惊艳了，问言栩的择偶条件是什么，也满足满足他们对大美人未来伴侣的好奇心。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言栩脸皮薄又不得他们这么起哄但又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于是仔细想了想才回答说自己是个普通人，到时候要是真想找个伴那就也是个踏踏实实的普通人就行了。
剧组的小年轻们一听都忍不住开玩笑道：
“言导！言导！看看我！看看我！”
“徐松，你要不要脸？言导嫁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绝对踏实言导您还不了解我吗？您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呸！你们几个都别跟本姑娘抢，本姑娘拆二代我负责养言导！”
“您都拆二代了，行行好别跟我们抢啦，再说您这也不算普通人了吧，言导我踏实，选我选我！”
看着几个姑娘小伙殷勤“抢夺”择偶权，一旁副编剧假装吃醋似的说道：
“哎呀，言导长得帅就是好啊，咱这儿还有婚姻大事没落实的呢。只能眼巴巴看着啦。”
“哎呀哎呀宋老师您别这么说啊，我！我先报名！您看看我怎么样！”立马有人捧哏。
“就是啊就是啊，要不是怕宋老师看不上我，我早就追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加我一个加我一个。”
言栩笑着看他们闹成一团，好不快活。
只是这边活跃快乐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霍大顶流其人了。
霍问铮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从刚刚起哄开始居然一下也没笑过。
过了一会儿人家来敬酒他倒是礼貌回复但每次都把杯子里的红酒喝的一滴也不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什么烦心事需要借酒消愁呢。
言栩抽空往他那边看去，果然，这会儿人家正自己独坐在位子上自斟自饮呢。
副导演有心把霍问铮带进他们的气氛里哪知道他今天简直就像自带了铜墙铁壁一般，副导演试了好几次愣是一次都没成功。
霍问铮本应该是杀青宴焦点中的焦点，剧组里的人多少也都挺会察言观色的，眼见着顶流今天貌似突然心情不好了，还以为是他们刚刚无意之中说了什么话得罪了人呢，于是也就不敢再开什么过火的玩笑了。
原本还有些吵嚷的包房里立刻就变得安静多了。
众人自然不会知道霍问铮此时在想些什么，引起他心情烦躁的“罪魁祸首”此时正偷偷看向他，霍问铮心想，真是狡猾，明明是你让我心情不好的，却总是这样一幅无辜的嘴脸，让人又爱又恨。
能让他这么想的肯定也只有言栩一个人了。
霍问铮承认，自己心情不好就是因为言栩的那句踏踏实实。
呵，踏踏实实的普通人。
就这么几个字还真是哪一个字都跟霍问铮没什么关系。
但这还不是霍问铮最心烦的。
他最心烦的是这话居然真的是从言栩嘴里说出来的，他跟苏尧没有事先串通，但很明显，苏尧的话一语成谶，他霍问铮越张扬也就离着言栩的择偶标准越远。
所以他心情不好在所难免。
想到这儿，他又浅啜了一口酒杯里的酒，霍问铮渐渐有些微醺，看着言栩的眼神也愈发明目张胆。
笑得这么开心，知道要杀青了真的有这么开心？
还是因为马上就能摆脱我这条一直纠缠你的疯狗了所以才这么开心？
霍问铮又给自己倒上一杯然后一饮而尽，带着些涩味的酒液在唇齿之间流转，衬得霍问铮在那华贵的水晶灯下更像是漫不经心又迷人的吸血鬼了。
等着吧，言栩哥，等你签完合同知道投资人是我的时候，不知道还会不会也像今天一样笑得这么开心？
你或许会鄙视我手段卑鄙吧，不过，那也没关系。
你永远也不能就这么甩掉我。
就算你不爱我，我们也得纠缠一辈子。
想到这儿，他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满是占有欲地盯着言栩，优雅又高傲地说道：
“这么长时间承蒙言导照顾，我敬您一杯。”
其他人都在心里暗叹一向高傲的顶流居然主动敬酒，真是很给言导面子了。
但只有言栩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桀骜无畏的勾引。
言栩只觉得自己在这绿色波涛的欲海里浮浮沉沉挣扎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