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顶流他又在自我攻略【完结】>第78章 独发晋江文学城78

  言栩看见他的眼睛, 突然就像是被钉在原地了。

  霍问铮的老年妆化得十分逼真,远远看上去, 倒真像是时光已经在上天的宠儿脸上划过了痕迹。

  言栩没来由地开始神游, 旁边的苏尧喊了他的名字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霍问铮手上拄着一个镶着蓝宝石的手杖,顺着山势往上走。

  似乎是为了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他连走路的步调都变换成了老年人的应有的缓慢。

  他一定是很细致地观察过了, 言栩想。

  否则的话, 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么逼真。

  否则的话, 也不会让他只看一眼就好像看到了几十年后他两鬓斑白却依旧精神矍铄时的模样。

  是的, 有那么一瞬间,言栩还真以为他看见了七十岁的霍问铮。

  他开始想象,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 他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应该依旧是个能迷死人不偿命的帅老头,出门跳广场舞的阿姨见了他肯定连拍子都要跳乱了。

  想到这儿,言栩“噗嗤”一下看着他笑出了声。

  可随即他又笑不起来了。

  因为他看见了和谐的一家三口从霍问铮身边走过。

  年轻的小夫妻眼里流动着说不出的爱意,他们的小女儿正活泼俏皮地说这些什么,像是枝头一只毛茸茸的小百灵。

  突然,“小百灵”看见了满头白发的霍问铮。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目不转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然后突然伸出手来,用清脆又娇憨的声音说了句:

  “爷爷, 抱。”

  言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然后他就看到了小夫妻非常不好意思地一边把小女孩抱起来一边向霍问铮解释:

  “她爷爷平时最疼她了, 她正在学说话,看见跟她爷爷差不多的老人都会这么叫, 实在打扰您了,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霍问铮摆了摆手,冲小女孩笑了笑。

  于是小女孩也无忧无虑地笑了起来。

  爷爷。

  这是一个多么熟悉又陌生的词汇?

  等到霍问铮满头白发的时候,他也会有这么可爱的孙子孙女或外孙外孙女的。

  他会有一个爱人,那应该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们一起度过人间几十年。

  就像这对小夫妻一样亲密无间。

  慢慢他们有了孩子,他们的孩子会继续那么幸福,直到有一天为他带来一个肉嘟嘟的小天使。

  他的一生应该是那么幸福美满的。

  言栩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和他眼角逼真的皱纹,突然意识到也许他可以看见化了老年妆的霍问铮,却无法真的陪他从青年到迟暮。

  又或许他的爱人是个背景清白家世好的男人,他们在一起得顺理成章,没有那么多阻碍,他们会一直相爱到老,会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但无论是哪一种,言栩知道,自己是无法亲眼见证那一天了。

  他注定是他光彩照人的传奇一生里的一个最平凡的过客。

  既然不能等到那一天再送出祝福。

  那么言栩在此刻,在心里对他说:

  祝你一生顺遂,永远快乐。

  霍问铮告别了那一家三口,再看向言栩的时候就看见了他脸上复杂的表情。

  他的笑容还来不及收拾就被眼里的悲哀覆盖,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表情一个尚未退出但另外一个已经奔涌上来了,就像黎明时分月亮还未消逝,但太阳的光辉已经洒满大地了。

  日月凌空的景象固然是很美的,但两种反差感极强的情感同一时刻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未免就有些滑稽可笑了。

  以至于这样的纠结表情在霍问铮的眼里反倒成为了一种惶恐。

  啧...惶恐什么呢?

  霍问铮心里有些不爽。

  他刚刚走上来就看见一个长得马马虎虎还算不错的男人靠着言栩很近,笑着跟他亲密地说了些什么。

  言栩一向在自己这里警惕性那么高,可这个男人挨着他这么近,他却没有丝毫躲闪的动作。

  霍问铮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

  他脑海里此时只闪现出四个大字。

  捉奸在床。

  虽然他根本没资格“捉奸”,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床。

  但问题或许就出现在这里了。

  问题就出在,他根本就没资格“捉奸”这件事上了。

  他现在拼尽全力无论是高尚还是卑鄙到不择手段,其实也只不过是为了获取一个光明正大的资格而已。

  他必须、一定要成为言栩的男朋友。

  霍问铮这辈子还没有为了一件事情执着成这样过。

  这道指令一经下达就成为了主宰这具身体的最重要的事情。

  简直可以占领“霍问铮人生必做三十件事之首”的位置。

  霍问铮看向他,言栩就尴尬地转过了头。

  原本霍问铮是已经计划好了的。

  他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一步一步按照计划来,欲擒故纵、欲拒还迎、若有若无撩人。

  他准备好了钩子,势必要让言栩先承认他是喜欢他的,他没他不行。

  那天言栩在电话里说的话最好不是真的。

  霍问铮固执地将表白被拒的所有责任划分给了林岸、许清珏和方照那几个烂人。

  他们是他和言栩哥之间最大的阻碍。

  但如果言栩的拒绝就是真的呢...想到这霍问铮有些心烦地抿了抿嘴。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要不要把他藏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从今往后他只属于他,而他也只会属于他。

  他会对言栩很好很好,把他放在心里,把他捧到天上。

  可是言栩现在就连跟他试一试都不愿意。

  霍问铮摸了摸下巴,开始冥思苦想起真的把言栩囚禁起来的可行性。

  不过...虽然他真的那么想过无数回,但偶尔,看见言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处众人间对他微笑的时候,看他全心全意指导拍摄的时候,霍问铮都会觉得也许言栩的生命因自由才变得更加美丽。

  他有一千个理由折下这朵花放到自己镶满宝石的花瓶里。

  却只因为这一个理由,依旧愿意让她自由自在的开在花园里。

  不过前提是,他要长在自己的花园里。

  这是他最后的让步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只不过,眼前这个男人实在太碍眼了一点。

  他的出现让霍问铮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和汤晋雨不同,那小子一看分明就是个毛头小伙子,霍问铮偶尔敲打他,却从来不会把他当成敌人。

  因为他心里也清楚,言栩根本没把他当男人看,充其量把他当成个半大的孩子而已。

  他在言栩的面前压根没有性魅力可言。

  但眼前这个男人却不同了。

  这男人的一举一动一看就是经受过专业且严格的礼仪训练。

  他能够把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那种难以拿捏的感觉掌握的恰到好处。

  呵,装模作样,矫揉造作。霍问铮一边在心里轻嘲,一边危机感爆棚。

  言栩见霍问铮忽然停下了,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和苏尧,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被他看得没缘由得心虚了起来,于是他不着痕迹地同苏尧拉开一点距离。

  然后他就听见霍问铮突然轻笑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清远寺方向去了。

  “那位老人家...刚才怎么用这么古怪的眼神看着你?”苏尧天生比别人对目光更灵敏一些,刚刚那位风度不凡的“老人”看向言栩的目光莫名令他有些不太舒服。

  言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沉默片刻后才说:

  “那是我们组的演员。”

  “你们组的...演员?他是不是对你...”

  苏尧的目光从言栩和霍问铮的背影之间来回逡巡,他觉得自己自己不应该那么说一个几乎耄耋之年的老人。

  可那老人那双锐利的眼睛里暗含的情绪,却被他看得明明白白。

  苏尧觉得荒谬,但是却禁不住想问出更加荒谬的问题。

  “不是。”言栩果断回答,“不管什么,都不是。”

  苏尧听他回答的蹊跷,又见他脸上的表情不太对,惊疑不定正要继续追问,却听见有人喊:

  “苏老师,苏老师,该拍下一幕了。您在吗?”

  于是苏尧没来得及问出口也在说不出口,只能点头示意言栩他要先去拍戏了。

  言栩赶紧招呼他快去。

  苏尧走得一步三回头,临走也不忘嘱咐他校庆的时候一定要来。

  等好不容易送走了苏尧,言栩心绪不宁。

  他伸手无意识地摸了摸手上的那条巴洛克珍珠手链。

  他知道苏尧究竟是怎么起的疑心,因为霍问铮的眼神看似风平浪静,但看向他们的时候却总有一种昭然若揭的怨恨。

  明明他跟苏尧清清白白,明明他已经拒绝霍问铮拒绝得很明白,可言栩还是本能回避那个眼神。

  不为其他,只因为他看见那个眼神会心乱如麻。

  那个眼神明晃晃的在诉说言栩的“背叛”。

  明明答应跟我最好的,怎么又和别人聊得这么开心?

  言栩发现了他的狡猾。

  什么是事情只要绕来绕去,都会变成他的错。

  只要霍问铮控诉,那言栩就会自觉有罪。

  真是欠了他的。言栩揉了揉眉,心想。

  *

  清远寺的这一场拍的很好。

  若干年后当年老的顾衡之在庙中看见一个跟年轻时秦月冬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时。往昔的峥嵘岁月仿佛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顾衡之觉得这个灵秀又有些傲气的少女格外让人亲切。

  少女似乎也对顾衡之特别亲切。

  她告诉顾衡之,自己的妈妈每年都会来这座庙里祈福,她问妈妈为什么每年都要来。

  她妈妈告诉她,为了求一个心安。

  什么心安?少女也曾不解。

  求一位故人长命百岁的心安。

  少女说这段话的时候,顾衡之突然愣住了,他忍不住颤抖地问眼前这位少女的名字。

  少女笑得比夏天的花海还要灿烂。

  她说,她叫秦念蘅。

  说完这句话,少女的目光突然越过了近处的顾衡之落到了远方。

  她站起身来,目光中满是雀跃大声喊道:

  “妈妈。”

  顾衡之回头。

  那一刻,他再遇故人归。

  随着这样一个开放式的结尾来临,《之冬》正式杀青。

  剩下的一些补拍戏份,之后也就在金州的摄影棚里陆陆续续完成就可以了。

  不过今天,随着大家杀青后的欢呼雀跃,言栩也不想再给他们布置补拍任务了。

  一切都等明天吧。

  寺院内不太方便订蛋糕送鲜花,于是他们今天一切从简,等到杀青宴的时候再隆重地庆祝一下。

  《之冬》拍完了,言栩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受。

  轻松?喜悦?感慨?触动?

  那是一种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感。

  鉴于下午没什么事情要做了,言栩觉得自己一个人逛一逛这占地十分广阔的清远寺。

  他抬头看了眼天,似乎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但起码在这一时半刻还下不了雨雪。

  不过今天来清远寺的有人真不少,言栩走了半天有些累了,但都没找到一个可以坐下的长椅。

  于是他狡黠地心生一计,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寺庙偏低殿内,在不知姓名的佛前跪下。

  这松软的蒲团让他腿上的劳累一下减轻了不少。

  言栩一边闭眼真心感谢慈悲为怀的佛能给他一个休憩的好地方,一边悄悄跪坐了下来。

  突然,他感觉身边一股熟悉的香气将他笼罩起来。

  言栩猛然睁眼,就看见霍问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同他并排跪下。

  他也不看他,仿佛正在虔诚地求些什么。

  他比我心诚。言栩有些尴尬地想。

  他站起身来就想离开。

  岂料原本闭着眼的霍问铮却突然睁开眼也跟着他站起身走出了偏殿。

  此处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言栩和他并排走,只觉得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毕竟他刚刚拒绝了人家的表白,现在突然单独相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而霍问铮也不说话,就只是跟着他,好像在等他先做开场白。

  最终,言栩还是沉不住气了,他努力的找了个话题,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问道:

  “你刚刚,求了什么呀?”

  哪知道他话音刚落,回答他的不是霍问铮的声音,而是脖子上突如其来的一痛。

  言栩瞳孔地震,满脸惊诧与羞愧,死死抓住霍问铮的手臂,刹那间失去了所有反应能力。

  “你怎么咬我!”等霍问铮从他颈窝里抬起头来,言栩摸着那个深深的咬痕颤抖地质问出声。

  可霍问铮脸上的表情却一变也没变。

  “我求的,就是这个。”他说。

  我求佛祖给那个伤了我的心的坏东西一点惩罚。

  如果佛祖不肯。

  我就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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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小霍他又醋了,很醋很醋,原本想要晾着老婆,但是因为醋到发疯,所以不仅欲擒故纵失败还化身疯批咬人。

  小霍,一个重度恋爱脑(但他并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