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屹——你什么时候回来,你看这大床空荡荡,我孤独我寂寞……”
于航幽怨的脸怼在镜头前,束君屹不自觉勾起笑。
“新沙发防尘膜还没撕呢,你就跑了。”
“下周末,”束君屹哄道:“下周末我会回去一趟。”
“回来一趟?”于航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你走前明明说只去一周。”
“这几天风大,安装进度很慢……”
束君屹一句话断成字,卡在那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海上信号太差。
于航巴巴盯着手机屏,一会黑一会跳出束君屹的脸,话音和人像都不连续。过了几秒,直接断了。他气急败坏跑到客厅外的阳台,给束君屹拨回去。
“信号不好。”
看样子束君屹也跑出船舱了,裹着冲锋衣融进一望无际的黑夜中。衣领拉到最高,挡住了口鼻,只露出好看的眉眼。
于航隔着屏幕虚虚摩挲那头的脸,一口气散在十一楼的阳台上——
“好想你啊君屹。”
束君屹的手缩在衣袖中,伸出一指,把衣领往下拉了拉,让自己的声音更清楚,问:
“你刚才说什么?”
“算了,晚上风大,别在甲板上待着,赶紧进屋。”于航忍着沮丧,努力从呼啦呼啦的海风中分辨束君屹的声音,“我给你发信息。”
***
小情侣分开才三天,于航已经受不了了。往王般般办公室跑了五趟,申请换组换项目。
“别胡闹了于少。”
“为什么不行?海上平台我以前做过,也去墨西哥湾参与过安装。”
“祖宗,我们把你从总部请来做云海,项目没完你要换项目,合适吗?!快30的人不要这么恋爱脑好伐?”
“束君屹项目没做完别强制换掉是怎么个意思?”
王般般终于抬头了,摘了眼镜捏了捏鼻梁。“我就知道你小子在这等着呢。”
“你俩的事,虽然不违规,但闹得影响那么大……总得避避风头,等热度过了小束肯定得回来。”
王般般从包里掏出补妆粉饼,对着小镜子压了压鼻梁两侧。
“放心,下个月小束不回来,我都得亲自去黄海抓他。这个代理项目经理实在是……”
“话说回来,魏远跟束君屹怎么回事?我可听说,那小子被传进警局三趟了,跟小束有关?”
“三趟还不抓起来……警察叔叔什么效率。”
于航听到这个名字就恶心,这名字跟束君屹的名字同时出现,更让他极度不适。
魏远跋扈,名声在外,王般般也有所耳闻。但她毕竟不是小年轻,认知有限,哪能猜到魏远的龌龊心思。
只能叹道:“要是跟魏总这个独子有关,小束的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那我只能告他假公济私、恶意打压员工了。分区VP换个人也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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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半天班,下午于航去了趟六院。
正要敲门,门从里头被拉开,苏木南从里头走出来。
苏木南面对于航依旧没有好脸色,无视于航的招呼,大步走了。
“他怎么在这?”
“来看林欣的。”周文回身拿起治疗室的钥匙,领着于航上楼。“准备好了?”
“君屹妈妈最近怎么样?”于航也想去看望林欣,可他不能去。
“很好,愿意聊起更多事情,情绪也越来越稳定了。”周文欣然道:“过几天束君屹回来,我想让他试着跟林欣谈谈高中之后的事情。”
“你自己呢?”周文侧头看他,“和束君屹相处下来,有没有聊起什么或想起什么?”
“很少。”于航在周文面前没什么好伪装的,失落写在脸上。
“他不太愿意谈,我也不想刻意推他。”
他用力拍周文的肩,沉肃地说:“靠你了,周医生。”
周文苦笑着摇头,示意于航躺坐在躺椅上。
“我尽力。”
这是于航的第一次治疗。周文刻意将治疗室原本的梅香香片,换成了松脂香,因为于航提过北川一中的松树林。
于航闭上眼,周文引导他从他能想起的最近的记忆开始。
初中毕业,于航顺利升上北川一中的高中部。零零碎碎的片段很日常,上课,打球,吐槽食堂里蛋丝隐蔽的蛋花汤。
记忆中搜不到束君屹。
“第一次治疗,很正常的。”周文安慰他,“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越急越难。”
“知道。”于航喝光了手边的冰水,站起来。
“你这屋的气味挺好闻。跟我那块松香很像。”
周文收拾纸笔,“都是松脂香嘛。”
松脂香……
——阿航,你身上有股松木味。
——淡淡的,很好闻。冬天的气味。
脑中响起束君屹的声音,比现在更青涩、更清朗。
于航下意识抬起手,闻了闻指尖。
“怎么了?”周文见他顿住不动,问:“想起什么了?”
“阿航……”于航呆楞地呢喃。
“什么?”
“他以前叫我阿航!他说喜欢我身上的松木味。”于航睁大了眼,双眸亮起来。
他确认这是关于束君屹的记忆。尽管声音模糊幽怨,雾气似的飘过脑海,又快速散去。
但他捕捉到了。
他自幼练琴,总用松香擦弓弦,指尖甚至身上都带着淡淡的松脂气。
束君屹说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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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将束君屹一行从平台接到港口。束君屹一下飞机,就瞧见熟悉的身影立在栅栏外头,笑盈盈望着他。
“你怎么来了?”
束君屹将将踏出大门,被于航熊抱入怀。
“瘦了吧。”于航不松手,垂头蹭束君屹的侧脸,“回去称称,少一斤打一下屁屁。”
这批下平台的同事没眼看,识相地从两人身旁飘走。
“想我没?”
“嗯。”
“第几想?”
“第三。”
“嗯?!第二是谁!”
第一是林欣,于航不打算争。
“黄鱼面。”
束君屹皱皱鼻尖,像馋了的小猫。
这般俏皮模样只有于航能见到,心尖漾起痒意,猫挠似的。
***
二人落地S市,直接去了六院。
束君屹走进病房时,林欣正望着旧照发呆。
很常见的母子照。
大概是在景区,附近人很多,背景是一棵歪脖子迎客松。小束君屹约莫十二、三岁,比林欣稍矮一点,下巴微扬笑得无忧无虑。林欣的手搭在小束君屹肩头,眼睛没看镜头,偏头瞧着束君屹,也在笑。
“妈我回来了。”束君屹走到近旁,“哪里找到这么旧的照片啊?”
“09年,咱们去黄山照的。”林欣从照片上收回视线,转向束君屹。
束君屹有些讶异,林欣生病之后,几乎不提年份了。
“妈,是不是太闷了?等……等期末考结束,咱们出去旅游?”
林欣没有立刻回应,望着束君屹倒水、摆饭菜、烫碗筷。往往这个时候,那双与束君屹八分相像的美丽杏眼,总是浸满疼爱和温柔。
今日,却透出深重的自责。
“小屹,”她缓缓道,声音很低,“上班辛不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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