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祁凌觉得自己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他要怎么解释。
慌不择路地离开祁俞的唇，祁凌大脑迅速运转想着怎么解救目前的境况。
刚才的试探祁凌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他不想让祁俞觉得他有病，他变态，他是个喜欢自己哥哥的异类。
果然祁俞神色尴尬：“你刚才在做什么？”
他用手指触摸了下嘴唇，确认刚才的一切都不是一场梦境。
祁凌真想立刻逃离，不去看祁俞的眼神，可是他不能，他不能让祁俞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我在试验。”祁凌努力平复内心使自己看上去十分坦然。
祁俞的脸色由尴尬变成疑惑：“试验什么？”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试试我亲别人会不会有感觉。”
“可我是男人啊！”祁俞对于祁凌这奇特的试验方式感到无话可说。
祁凌刚才已经在脑子里组织了一套对策，破罐子破摔，接着面不改色地编：“对，就是要亲男人。”
祁俞一把抓住祁凌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他又问：“那你刚才亲我有感觉吗？”
祁凌点头，祁俞花了好一会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的弟弟也喜欢男人了。
我靠。
“肯定是杨啸那些人把你带偏的，操，我得找他们算账去。”
见祁俞要打电话祁凌拦住他：“不是的，哥，杨啸哥说这个性取向是天生的，再说你不是不歧视同性恋吗？”
祁俞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这两回事好吗，你还没成年，万一只是被他们误导图个新鲜，你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这关系你一辈子的。”
祁凌有些委屈，祁俞便说：“不是，哥的意思不是怪你，哥只问你一句，真的是认真的吗？你真的确定自己喜欢男人吗？”
祁凌又点头。
祁俞回忆了一下，这么多年祁凌身边好像确实没有什么走得近的女孩子，他还调侃祁凌是不是喜欢常晓惠，结果发现祁凌就真的只是单纯把她当姐姐。
既然已经这样了，祁俞拿出哥哥该有的态度，认真地问：“那对方呢？对方怎么看？”
“他不知道我喜欢他。”祁凌回答。
祁俞又问：“那他对你什么态度？”
“我亲过他。”祁凌老实交代。
“然后呢，对方什么反应？”
祁凌盯着祁俞，一字一顿：“和你一样的反应。”
看着弟弟这么丧的表情，祁俞明白了什么：“对方不会是个直男吧。”
祁凌没说话，算是默认。
“这就有点难办了，阿凌，要是你真的喜欢人家，他又对你有意，爸妈虽然思想保守，哥哥一定会帮你的，可……”祁俞欲言又止，才说：“可人家是个直的啊，你这我也没办法支持你们啊，这样吧，你试试别喜欢他了，以后哥给你物色更好的，行不行？”
祁俞的这一番话让祁凌想起来谭则最后对他的提醒——委婉的拒绝也是一种回应。
哥哥那么聪明，祁凌的话都说到这个分上了，他怎么会不明白。
应该是怕直接拒绝自己会伤了自己弟弟的心吧。
明明做好了心理建设，等这一刻真的倒来时，祁凌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阵酸楚，几滴泪滴在床单上。
他的暗恋还没有窥见天光就夭折了。
很明显，他的哥哥不爱他。
他哭出了声，肩膀一抽一抽的，祁俞安慰他：“好了，别哭啊，哥哥最见不得你哭了。”
祁俞抱住祁凌，祁凌就这样放肆地在他怀中宣泄那些所有一瞬间几乎崩溃的情绪。
在知道自己的心意的那一刻他很害怕，可现在他更害怕。
他的哥哥会长大，会结婚、生子，会离开他，他的父母会相继老去、死去，到那时只有他一个人带着这不被世俗所容的感情孤单一人。
不知道这样哭了多久，祁凌再说话时感觉自己嗓子都要哑了，他记得祁俞说他17了，不是孩子了，他要学会长大的。
没关系的，他一个人也可以的吧。
“哥。”
祁俞抽了纸巾替祁凌擦拭泪珠，他这个弟弟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在亲近的人前则始终还是个孩子。
“傻弟弟，你这段时间一直闹情绪也是因为这个吗？”
祁凌应声。
“所以算是失恋？”祁俞又问。
祁凌蹭了蹭祁俞的衣服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低声“嗯”了一声。
其实亲兄弟也挺好的，不是爱人也可以亲近。
祁凌在心中安慰自己，祁俞不会永远爱某个女人，但是会永远爱他这个弟弟，这就是血脉的奇妙之处，是所有人、所有事都无法比拟之处。
已经步入高三的下学期，祁俞想着不能让其他的事干扰祁凌学习，明明说好的可是每次祁俞还是发现祁凌每次看他的时候眼神都有些难受。
看来还是情伤未愈，他想了想还是私底下找了杨啸。
“支招？支什么招？”
见祁俞说着来跟他取取经，让他给支点招的时候杨啸一脸茫然。
“我想问一下怎么安慰失恋的人？”
杨啸瞪大了双眼：“失恋？谁？你哪个前女友？”
祁俞给了他一拳没好气地说：“不是。”
“也是，你从来不回头不管你的那些失恋的前女友，哪次不是断的干干净净，那是谁？”
祁俞本来不想说的，杨啸拍拍胸脯：“我你还不相信，我嘴可严实了，或者你说详细点怎么个失恋法？”
“就是如果你喜欢上了一个直的，这种失恋。”
“我操！”杨啸惊讶地张大了嘴：“谁啊，这么牛逼，敢喜欢上直的，我跟你说这种失恋可比暗恋失败还要惨烈。”
“我知道，你不是说性取向是天生的吗，改不过来。”
杨啸听了这话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满意神色，然后缓过神来：“这，不是我上次怕吓到祁凌跟他解释时说的话吗？”
祁俞看着杨啸，眼看着对方的脸色变得惊涛骇浪起来。
“我靠，不会吧，祁凌？”
“小点声。”
“不会吧，真的是祁凌？”杨啸压低声音又确认了一遍。
“别废话，你就直接说怎么做，阿凌马上要高考了我不想让这件事让他分心。”
杨啸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下：“这个你问我确实是问对人了。”
祁俞白了他一眼，海王呢，能不问对人吗？
“照你这么说的话，咱阿凌弟弟喜欢上了个直男，你知道那人是谁吗？知道的话也好对症下药啊。”
“他没说，应该是他同学吧，朝夕相处的就容易有那么点意思。”
杨啸点头觉得祁俞这个分析很在理：“如果是成年人我肯定就直接介绍个优质的同性男青年，还绝对对照喜好，就找那种在小阿凌萌点上蹦迪的那种。”
“你能不能说点靠谱的？”
杨啸觉得自己再不拿出点说得过去的方案祁俞就要把他吃了，忙献殷勤：“未成年嘛其实说麻烦也麻烦，因为他们想得太多，但是说简单也简单，他思想单纯又情感不成熟，身边哪个同学长得好看啊、对他好啊，他就觉得我好喜欢他。这相处久了总得擦枪走火，像小阿凌这种单方面喜欢的那就每天越看越难受了，你想着喜欢的人每天在你面前晃这什么感觉，这不伤口上撒盐嘛！所以我建议让他少跟那个男生接触，课程不能断，平时放学时间和放假时间最好父母亲人能陪在他身边，没时间去想自然而然就淡了。”
“我爸妈工作都很忙，而且他们思想比较保守在阿凌成年之前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他们要是知道了指不定立刻要给阿凌办休学，到时候没有不透风的墙全校都知道了，不行。”
杨啸无奈：“你爸妈不行，你行啊，哥哥。”
祁俞大学没有晚自习，白天课程忙有时候也会晚上加工，不过这些只要带个电脑在家里也可以完成，就是每天来回有些不方便，不过早八的课一周只有两天其他课基本上都是十点开始的，也不是不可以。
等了半天杨啸还以为祁俞在犹豫：“是不是舍不得你那个系花女朋友啊，我看你这次都快半年了还没分手，你这是铁树开花了？”
“不是，姚婷爸爸是国际顶尖的心脏科医生，普通人很难约到，我妈妈心脏不好，她跟我说做个交换延长下期限，他让他爸帮我妈做心脏搭桥手术。”
“行啊你我还以为你真是动心了呢，我看人家姚婷估计是真喜欢你，不然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杨啸感叹了一句：“不过说起来你那些前任哪一个不是真心喜欢你的，我就真搞不懂了你这个三个月到底是干嘛用的，说为了排解男人的那些欲望吧，据我所知你这些女朋友是一个都没碰过吧,你不会真的是那什么吧？”
杨啸凑近祁俞冲他挤眉弄眼，祁俞问：“什么？”
杨啸“唉”了一声：“就，那方面不行，硬不起来？”
“滚，你看我像吗？”
杨啸没敢继续在太岁头上动土：“确实不像，那是为什么啊？”
祁俞不想理他：“收起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恐怕再猜下去你就该造谣我喜欢男人了。”
杨啸对这个看法嗤之以鼻：“切，这也不是不可能啊，有的同性恋平时看着和正常人一样，也交女朋友、也结婚，可是一到上床这步才发现自己居然他妈的不喜欢女的，这叫深柜，我就认识两个这样的。”
祁俞听着杨啸越来越离谱的科普，一脸黑线：“闭嘴吧，阿凌的事记得保密。”
杨啸“嗻”了一声：“绝对保密，如有泄露，小的自裁谢罪。”
“行，不用这么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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